第50章
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虞歸晚也有些摸到他的脾氣了,嘴是毒了些,說話賤了些,但實則對她沒有什么惡意,因此也不如從前那么怕他了。
她厚著臉皮湊上去,虛心請教:“季道友,你可知道劍意是什么?楊師叔說的太玄了,我根本沒聽懂�!�
季臨風鳳目一瞇,目光暗藏得意,對她能來問自己問題,顯得很是嘚瑟:
“劍意?你可以將它理解成一種境界。這同你修為上的境界不同,劍意的境界,苦練是練不出來的,而是需要領悟。領悟了劍意的劍修,與劍融合,一切順應本心,劍就活了——也可以說,自己就是一把劍�!�
難怪楊師叔說,劍道并不是靠下苦功夫那么簡單。
虞歸晚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不自覺的扯了扯頭發(fā),煩躁道:“總得有個方法吧?怎么領悟?”
季臨風看見面前的人頂著一頭‘雞窩’,嘴角抽了抽:“劍意并不是平白無故生出來的,自身的經(jīng)歷跟性情不同,所生出來的劍意都不一樣,并沒有什么特定的方法�!�
“劍意還分種類?”
“自然�!�
“那你的劍意是什么?”
季臨風目光一凝,感受到他的變化,虞歸晚脖子一縮——她只是想到他說他也會劍,才嘴一禿嚕,問了出來。
難道他其實也沒有,所以覺得丟人?
正當她猜測時,卻見面前的人嘴角一勾,陰郁道:“毀滅�!�
虞歸晚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劍意就是‘毀滅’。
想到他平時的作風……生出這種劍意,似乎也挺合理。
不過聽他這么一解釋,她倒是明白了,這種抽象的‘劍意’,細說起來,就是個人的‘道’。
季臨風的道是毀滅,她的道又是什么呢?
虞歸晚頹廢的趴在床上,腦海里,不自覺的回想起方才季臨風的話——領悟劍意的劍修,自身就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劍,戰(zhàn)斗力爆棚,越級戰(zhàn)斗更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她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說的越級戰(zhàn)斗,是練氣期的去打金丹期那么變態(tài),但哪怕能越一個大境界戰(zhàn)斗,也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雖然沒有劍意也不是不能繼續(xù)練劍,但越是了解,越清楚其中的天然之別,虞歸晚就越不甘心。
但……怎么才能領悟到屬于她自己的劍意呢?
她將自己悶在房間一下午,第二日早上,又精神抖擻的出現(xiàn)在劍宗,如同往日一般,對著試劍石瘋狂開練。
既然沒有頭緒,也不能什么都不干。
劍還是得接著練,只是這次,她在練劍的過程中加入了一些思考,希望能在這過程中有所感悟。
萬一她就是那么幸運,一不小心領悟了呢?
但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直到門派大比開始,她倒是也有進步,一劍能砍斷那手腕粗的樹了……但也僅此而已!
虞歸晚頗有些心灰意冷。
陸云錦見她一大早就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還以為她是在擔心接下來的比試,安慰道:
“小師妹,前三日還只是我們宗內(nèi)部的比試,你的實力并不算差,又勤學苦練了這么多日,還是很有希望的�!�
顧云深忙贊同的點頭:“我看代表咱們宗去參加門中的比拼也沒問題。”
玄天門的門派大比分為兩輪:先由各個宗先比試,各宗的勝出者,方能參加門中的比試。
而勝出后去參加門中大比的人,自然代表著他們所在那個宗的最高實力;這樣的情形下,勝出人數(shù)最多的那個宗,就是當之無愧的門中第一。
正因有這樣的因素在,原本只是為了檢驗個人能力的門派大比,逐漸變成了各個宗之間的較勁。
雖然劍宗總是包攬著第一,但第二也還是能爭一爭的嘛,因此每次門派大比,大家還是挺上頭的……除了廚宗。
若說劍宗每年是毫無懸念的第一,廚宗便是毫無懸念的倒數(shù)第一。
其實說起來,他們還是能打得過丹宗的,畢竟那些煉丹師都一門心思的煉丹,很少有鉆研對戰(zhàn)的,戰(zhàn)斗力可以說是門中最弱。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哪怕贏了也不光彩,說不定還得罪人,往后求丹藥也不方便,索性也懶得比。
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廚宗便開始擺爛,宗里的比試都沒有幾個人,更不會有人關心誰會代表他們?nèi)⒓娱T派大比。
虞歸晚對這些事情有所耳聞,因此聽見顧云深提起這個,便知道他們是誤會自己是在想一會兒對戰(zhàn)的事情,其實,她只是還在為如何領悟劍意而煩心罷了。
再說了,就廚宗這情況,能有幾個人?
她這么想著,腳下一轉,走出巷子,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卻見廚宗往日冷冷清清的廣場上居然人山人海。
這什么情況?!
第128章
比試開始
廚宗比試的擂臺,設置在山頭最中間的廣場上。
弟子中,符合參加比試要求的,最高也才到金丹期,且已經(jīng)到金丹期境界的,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了,甚至還沒滿宗門給出的名額,因此直接不用比,直接全員晉級,只等著參加三日后的比試便是。
如此一來,宗內(nèi)這三日的比試,倒是變成了練氣跟筑基的主場了。
這兩個境界的人數(shù)倒是不少,因此總共設下十個擂臺,各分五個,同一境界便有五撥人一起比試,如此一來時間也會快一點。
看著那十個擂臺,再看著面前那么多的人,虞歸晚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說好的擺爛呢?
怎么都在悄悄的努力?
陸云錦看見她臉上吃驚的表情,明白她在想什么,含笑說道:“說起來,這還是小師妹你的功勞�!�
“我?”虞歸晚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莫名。
這跟她有什么關系?
這回不等其他人說話,廣場中,廚宗其它的弟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們師兄妹幾人,立刻便有人高興的叫道:“小師妹來了!”
“小師妹,我們這次可是刻苦修煉了很久,你就瞧好吧,俺說什么也得為我們廚宗爭口氣回來!”
“是啊,光耀廚宗這事兒,說什么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扛,你是女孩子,扛這么大的重擔,太苦!”
啊這。
不是吧?她怎么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難道……虞歸晚詢問的看向陸云錦,得到對方肯定的點頭,一臉堅毅:“小師妹,難得你女流之輩,都有那么遠大的抱負,我們又怎么能拖你的后腿?”
虞歸晚:“……”破案了。
難怪她說一向擺爛的廚宗,這次怎么不擺了,原來是她那日隨口說的一句光耀廚宗的話傳了出去……
就,誤會大了。
不過看著面前一張張斗志昂揚,神采飛揚的臉,她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其實,這樣也不錯啊。
……
原本看見人數(shù)這么多,以為要第二日才會輪到自己的虞歸晚,沒想到居然在第一輪就排上了號。
站在擂臺上,她還有些緊張,畢竟要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正經(jīng)的對戰(zhàn),心里有些沒底。
但看見她對面的人似乎比她更緊張,甚至一張臉都漲得通紅后,她反而放松了下來。
對面的是個年輕小伙兒,倒是跟虞歸晚一個輩分,進入廚宗多年,身邊都是男的,猛然見到一個小師妹,長得是又嬌又俏,笑起來眼睛像月牙兒,跟往日里見到的那些臭男人大不相同,剛生出些旖旎心思,就在擂臺上相遇了……
待見她一行禮,清脆的叫著他師兄,臉上更是燙得都能煎雞蛋,心跳快的好像馬上就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比試開始。
虞歸晚祭出自己的承影劍,正色道:“那師妹就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對面的人轟然一聲倒下,留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她。
什么情況?
短短的時間,擂臺下的人更是沒有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就看見一臉‘嚴肅’的虞歸晚,還有暈倒在地的男人。
場面寂靜了一會兒,隨即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
眾人都忍不住震驚:“一招制敵?沒想到小師妹(虞師叔)的劍法居然已經(jīng)如此出神入化了!快得我們都沒有看清楚招式,就分出了勝負�!�
聽到這話的虞歸晚:“!”
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瞎說��!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啊?
但顯然沒有人聽她解釋,眾人想起之前聽到虞歸晚每天沒日沒夜練劍的消息,心中暗想,看來是不能輕敵了,若是跟她對上,一定要用盡全力才行!
至少也要過兩招才敗下陣來,要不豈不是讓師妹(師叔)覺得他們這群大男人太沒用了?
若是讓虞歸晚知道,短短的時間內(nèi),他們的想法已經(jīng)從要讓讓女孩子,變成要竭盡全力才行,定然會欲哭無淚。
但是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早知道,莫名其妙的贏了一局后,心情復雜的進到了下下一局。
看著她這個新對手,虞歸晚心里一樂——嘿,這不就是入門那日,廚藝大比時遇到的那個不敢宰靈豬的大漢么?
后來還是她幫著宰的呢!
她咧著嘴打了個招呼,只是看見他那魁梧的身材,和那兩個一看就重量不輕的流星錘,覺得有些牙疼。
大漢也認出了她,沖她嬌羞一笑,粗聲道:“師叔請賜教!”
虞歸晚也不跟他客氣,率先出手。
這雖然是她第二次對戰(zhàn),但第一次完全沒有出手的機會,于是等于如今還是零經(jīng)驗,心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緊張得很,甚至腳下的步法都錯了幾步。
幾個回合下來,虞歸晚已經(jīng)逐漸摸到一點兒門道了,且看出這大漢力氣雖然大,只會使用蠻力,且身形遲鈍,正面攻自己定然要吃虧,便仗著自己輕盈靈活,采取放風箏的戰(zhàn)術,對他進行干擾,雖然險,但每次都能躲開對面砸來的大錘,倒也沒有吃著虧。
幾次下來,惹得大漢沒了耐心:“小師叔,俺這次可要認真了!”
虞歸晚微微一笑,一點兒也沒有慌,不管他如何進攻,只照著之前的戰(zhàn)術,一邊干擾,一邊躲避,直等著他沒了耐心,心里已經(jīng)亂了的時候,從側面進攻,趁他不注意,將他一劍挑到了擂臺下!
第二局,險勝。
……
經(jīng)過三日的車輪戰(zhàn),廚宗眾人終于比試完成。
在看到能代表廚宗參加門內(nèi)比試的名單上有自己名字的時候,虞歸晚輕輕吐了口氣,有些淡淡的成就感。
她雖然還沒有參悟劍意,但好在那些日子的劍也不是白練的,多日對戰(zhàn)下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挺能打——當然,其中跟她分析形勢,根據(jù)每人的特點,調(diào)整戰(zhàn)斗方式也有關系。
畢竟廚宗都是些粗老爺們,只知道上來就打,根本沒有什么策略。
不過在這幾日對戰(zhàn)中,倒是讓她漲了不少對戰(zhàn)經(jīng)驗。
只是她也沒有掉以輕心,畢竟明日開始,便要開啟各個宗‘混戰(zhàn)’模式了。
第二日,虞歸晚早早的便同自家?guī)熜謧円黄�,去往門中設置的擂臺處。
她是第一次來,離比試開始也還有一段時間,幾個師兄便帶著她逛了逛。
不得不說,這里的場地可比廚宗大了不是一星半點,走到最后練氣期比試的擂臺處,她已經(jīng)覺得有些腿酸了。
顧云深卻興致勃勃,一指前頭:“每個境界的比試,都會有一位長老在那里坐鎮(zhèn),以防有人為了贏,用些不光彩的手段,或是有人伺機傷人,若有這樣的,長老便會直接裁決�!�
虞歸晚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在看到那座上坐著的人時,瞳孔猛然一縮——只見那人白衣黑發(fā),俊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透過攢動的人群,也在看向她。
居然是久不曾露面的林慕白!
第129章
造孽啊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
虞歸晚心想,估摸她上輩子得把眼睛看抽風了,才換來今生林慕白這么肆無忌憚的在她的世界里走來走去!
她想起沈騰叔叔那個捶胸頓足的表情包,以及那句痛心疾首、飽含不甘與無奈的臺詞——造孽��!
顧云深看她表情不對勁,也看了一眼,笑容頓時就僵住了,換成了一臉咬牙切齒:“怎么是他?”
陸云錦也沉了臉色:“這個位置一般都是門中的長老來坐,林慕白怎么會在那里?”
“這還用說嗎?定然是掌門安排的!”虞歸晚想起上次掌門秦伯嘯不問緣由,一昧包庇的模樣,冷聲道:“掌門還真是器重他。”
本以為上次的事情之后,秦伯嘯至少也會避點嫌,沒想到才短短一個多月的功夫,就又給了林慕白這樣大的抬舉。
她都懷疑,這林慕白該不會是他的私生子吧?要不咋這么豁的出去�。�
“我去告訴師尊,讓他去請掌門換人,林慕白這樣的德行,怎么能指望他公正的主持?”
顧云深說著,氣哼哼的走了。
待莫閑聽說,也臉色凝重,找到掌門說起此事:“姓林的小子雖然修行上有天賦,但品行不端,如何能當此大任?何況管的練氣期的比試……小虞兒正是練氣期,他若蓄意報復,公報私仇,你待如何?”
秦伯嘯見他來是為了此事,且說的這么不客氣,也有些不高興,耐著性子道:“師兄,上次的事情只是誤會,事情都是他那個弟子做下的,他頂多也是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
“那他指使那些弟子污蔑小虞兒的事兒呢?”
“這就更不關他的事了,宋惜顏暗地里聯(lián)絡這些人,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莫閑見他一推四五六,將林慕白撇的這么干凈,氣得冷笑連連:“按你這么說,他姓林的小子竟然是最無辜的那個了!”
秦伯嘯臉上神色稍微松動,嘆了口氣,一副好言相勸的模樣:
“師兄,慕白畢竟年輕,容易被蒙蔽,但我們不能因為他這一個小錯誤,就將他全盤否定吧?你想想,如今的明鏡大陸有幾個像他這樣,在修為上有如此天賦的?萬一以后有大造化,于我們玄天門也是大有裨益的。
況且今日這個比試,他只是裁決,又不能插手……我知道你心疼你的小徒兒,但你真的過于謹慎了,這對你徒兒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
莫閑面色一變,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心里雖然不高興,但秦伯嘯身為掌門,他做的決定,且明面上看來并不過分,即便自己身為他的師兄,也不能強硬的要求他撤回。
心知此事已經(jīng)無法改變,他有些無奈,再聽到秦伯嘯居然還來管他怎么對徒兒,心頭火起,冷哼一聲:“老夫怎么教徒弟,還不用掌門指點!”
說罷,拂袖而去。
顧云深跟在自家?guī)熥鹕砗髴崙嵅黄剑骸皫熥穑@事兒難道就這樣了?”
“他是掌門。”莫閑無奈的嘆口氣:“林慕白有實力,有資歷,讓他來監(jiān)督練氣期的比試,其實并無不妥。”
“可是小虞兒也要比試,要是林慕白那狗賊記恨上次的事情,給小師妹使絆子怎么辦?”
莫閑沉吟道:“比試是兩個弟子間的事情,他的職責不過是監(jiān)督跟裁決,能干涉的有限。再說上次的事情已經(jīng)讓他喝了一壺,這次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要是還要臉,就不會做什么的。”
這事兒,只能這樣了……
眾人見他一臉郁悶的回來,就知道事情并不順利。
果然聽到顧云深無可奈何的道:“掌門就是咬死了不松口�!�
這事兒卻是在虞歸晚的意料之中。
秦伯嘯既然決定讓林慕白出現(xiàn)在這里,就不會被三言兩語的說服。
她看著自家?guī)讉師兄一臉愁苦的模樣,心知是在為她擔心,忙寬慰道:“別擔心了,師尊不是也說了嗎,他在這里最大的作用就是監(jiān)督而已,真正的比試還是靠我自己,想來他也做不了什么。”
師兄弟三人雖然還有疑慮,但也知道此事也只能如此了。
賀知禮拿出承影交給她:“師兄已經(jīng)幫你將此劍淬煉了一回,損傷都已修復�!�
虞歸晚歡喜的接過道謝。
恰在此時,秦伯嘯的聲音響徹廣場,聲音之大,猶如人就在身邊似的。
虞歸晚反應過來,他定是用了擴音符,仔細一聽,也不過是些勉勵弟子們努力比試,還有什么類似于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之類的話。
她聽得興致缺缺,左顧右盼,全程只聽了個開頭,還有最后的結束語。
掌門致詞后,這次門派大比,才正式拉開了序幕。
跟之前在廚宗比試時的規(guī)則差不多,各個境界分開比試,一個境界的參與者名字全部放在一個木箱子里,隨機抽取對手。
虞歸晚同眾人一齊聚集在抽簽處,每當主持抽簽的人將手中的紙條展開時,她也隨著眾人一樣心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