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直到楊崢睜開眼,他才冷笑一聲,問道:“楊師叔,如何?”
楊崢沉著臉搖頭:“她……靈根被除,的確沒有新的靈根。”
靈根被除,是不會再生的,若是體內(nèi)有新的靈根,那么必然不可能是自己的,只能是別人的。
而楊崢這話也很明白,宋惜顏體內(nèi)的確沒有靈根,那豈不是說明……
秦伯嘯臉上的表情頓時豁然一片,上前一步,朗聲笑著打圓場:
“我就說,慕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至于劍宗……也都是為了查清楚這事兒,都是誤會,誤會!說來說去,都是為了咱們玄天門好。”
劍宗的長老們互相對視一眼,面露沉吟。
虞歸晚看著,心中著急。
宋惜顏體內(nèi)沒有新靈根,是她早就預(yù)料到的,畢竟按照她第一次來到這邊的時間線算,此時的林慕白,應(yīng)當還沒有得到那個移植靈根的禁術(shù)。
若那些弟子真的是被他抓走的,那也更加證明,之所以抓走那么多人,是因為移植靈根并沒有成功。
所以,宋惜顏此時沒有靈根才是正常的,這根本不能作為證明林慕白,不是此事的幕后黑手的證據(jù)。
若是劍宗的人就憑這個,就排除了林慕白,那么下次再想查明,就很困難了。
她有些著急,湊在楊崢身邊,小聲道:“楊師叔,我有一點兒拙見,不知當不當說?”
“但說無妨。”
“我覺得,移植靈根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或許沒那么容易成功,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那么多弟子失蹤……”
楊崢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要是一次就成功,就不會有這么多弟子接連失蹤……因此宋惜顏此時沒有靈根,也不能代表什么。
劍宗眾位長老聽罷,眼神重新凜冽起來。
同樣眼神如刀的,還有林慕白。
他看著虞歸晚,一向淡然的臉上,都有些變了顏色:“虞歸晚,你不要太過分。攛掇著楊師叔來羞辱我,對你有什么好處?”
虞歸晚‘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林師兄這是說的哪里話?我不過是提出我的意見。
再說了,劍宗的人不過是想查清事實真相,怎么能說是羞辱呢?倒是你,百般阻撓……你在心虛什么?”
“你……”
“林師侄!”楊崢打斷他,目光沉沉:“我記得,當初慕容師兄曾在浮玉峰設(shè)下地牢,可否帶我們一觀?”
林慕白瞳孔一縮,藏在袖中的手緩握成拳。
第166章
真的不是林慕白么?
宋惜顏的臉色也有一些不自然,囁嚅著道:
“地、地牢是師祖在時所設(shè),師祖去后,師尊就將地牢封閉了,從不曾進去過,算是懷念他老人家,此時若是打開,恐怕不妥……”
虞歸晚實在受不了,這二人什么事情都要拿慕容尊者出來說事兒的做派了,雖然她同這慕容尊者素未謀面,但從他舍己為人的行為可以推斷,是個品格高尚的人。
要是知道這兩個無恥之徒,居然打著他的名號,干的卻是這種不要臉的事情,只怕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當場能氣活嘍!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譏諷道:“紀念他老人家的辦法有千萬種……但封個地牢,是哪門子紀念方法?只怕你師祖知道了,也要說一聲晦氣!”
楊崢冷眼看向宋惜顏:“我已經(jīng)是第二次提醒你,你早就不是我玄天門的人,若是還學(xué)不會改口,那么莫怪我替慕容師兄清理門戶�!�
宋惜顏嘴唇微顫,強笑著點頭:“是,惜顏知道了。”
楊崢懶得多搭理她,繼續(xù)向林慕白施壓:“林師侄,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旁邊也有長老勸道:“慕白,我們就去看上一看,咱們的疑慮也就打消了�!�
“就是啊,即便是慕容尊者在,看到咱們玄天門的弟子無故失蹤,難道就會坐視不理?”
秦伯嘯站在一旁,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比誰都緊張。
應(yīng)該說,是糾結(jié)。
瞧瞧那宋惜顏,說的借口這般離譜……可這離譜,更讓他緊張,難道他們之所以百般阻撓,是因為這事兒真的是林慕白干的不成?
這個瘋子!
但壞就壞在,劍宗的這些人也是瘋子!
今日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不論林慕白同不同意,這個地牢,他們是看定了!
若是林慕白不同意,大不了大戰(zhàn)一場……但若真的在地牢里搜出了那些弟子,不止是林慕白,就是他,恐怕也要完了!
林慕白這個瘋子,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但若是在這個時候,還對林慕白出言相護,這些人肯定也會將矛頭指向他……
秦伯嘯額頭上,不知不覺的,出了一層冷汗——好難啊,今天這個局其實是針對他的吧?!
正當他糾結(jié)之時,林慕白終于動了。
他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最后看向楊崢,眼中都是冷意:“諸位不必用家?guī)焷韷何遥疑頌樾扉T的人,門中有弟子失蹤了,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雖然你們懷疑我,我心中不高興是在所難免的,但若是你們想搜,那也隨意,只要能還我清白。”
此話一出,秦伯嘯心里先是一緊,但看見林慕白臉上坦然的神色時,又是一松。
不管這事兒是不是他做的,但既然愿意讓眾人去地牢搜,說明地牢里,找不出什么東西……
如此就好。
虞歸晚心中也是一沉——她直覺此事跟林慕白脫不了干系,但見他有恃無恐的模樣,只怕地牢里不會有什么東西了。
劍宗眾人亦是這么想。
但即便如此,既然來了,且已經(jīng)鬧成這樣子,這個地牢,無論如何是要走一趟的。
“林師侄,帶路吧�!�
……
地牢修建在浮玉峰主殿之下,傳言當年,慕容尊者最小的徒兒季臨風桀驁不馴,這地牢便是修建起來管教他的。
但到底也沒有真的舍得動用過一回,反倒成了幾個徒弟的‘避難所’,有時嫌課業(yè)繁瑣,便齊齊躲在這里,說話聊天,好不自在。
一踏進這地牢,目光一掃,看見這熟悉的場景時,虞歸晚心中便是一悸——這里的場景,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正是當初林慕白關(guān)她的那個地牢!
想到那被反復(fù)折磨的幾十個日夜,那些非常人能想象的痛苦,虞歸晚心中壓抑的恨意,不由得翻滾起來。
身邊的楊崢發(fā)覺她面色蒼白,不由得擔心的問道:“小虞兒,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沒錯!一踏進這里,她身上都開始‘痛’起來,仿佛又將之前那些移植靈根時的痛,又重新經(jīng)歷了一遍!
虞歸晚強忍住點頭的沖動,將萬般心緒都壓在心底,若無其事的搖頭:“楊師叔,我沒事,可能是這里空氣太悶了,我一時沒能適應(yīng)……現(xiàn)在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空氣不流通的原因,這里的氣味的確不太好聞,剛剛進來那會兒還真有些不能適應(yīng)。
見她臉色的確好了一些,楊崢這才放心的點頭,看向前方。
那邊,林慕白一揮手,墻上鑲嵌的珠子頓時散發(fā)出瑩潤的光芒,將黑暗的地牢照得亮如白晝。
他臉上早就沒了方才的氣憤之色,恢復(fù)了平靜,轉(zhuǎn)頭淡漠的掃了眾人一眼,冷聲道:“請諸位盡情查看�!�
語氣嘲諷極了。
其實并不用查看,這地牢一眼都能望到頭。
別說人了,連只猴子都沒有。
啜泣聲響起,宋惜顏柔弱的靠在墻上,捂著心口,細聲細氣的道:“我早就說了,師……慕白道君他心懷仁善,怎么可能做出這種殘害同門的事情?”
這一句指責,讓劍宗眾人臉上都有些不好看。
秦伯嘯原本揪著的心,早就放了下來,整個人顯得輕松得很,甚至有心情替劍宗的人解圍。
“大家都是為了玄天門好,慕白,你也不要委屈,不過是為了查清楚此事罷了。
還有……楊師弟,跟各位長老們,要不要進去看清楚些?也好消了心里的疑慮,還慕白一個公道!”
“自然是要看看的�!睏顛槼谅晳�(yīng)道,率先抬腳,走了進去。
原本虞歸晚還擔心他看見地牢沒人就要走,這下倒是松了一口氣,連忙跟了過去。
其余人也紛紛踏進地牢,四處觀看著。
這地牢建得很是寬闊,想必當初慕容尊者也不過是嚇唬徒弟罷了,因此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并沒有什么小暗室之類的,一眼就能將里頭的情況看清楚。
的確什么也沒有。
劍宗眾人面面相覷,想到方才對峙的情形,很是有些尷尬。
虞歸晚卻沒理會,視線落在不遠處,那位于偏僻角落的木樁,她曾被綁在那上頭,每日取一回心頭血。
想到那弟子心口的傷,她徑直走了過去,眼睛四處巡視著,找得很是仔細。
但木樁上干凈得很,哪怕是地上,也沒有一絲痕跡。
難道這回,真的不是林慕白干的么?
第167章
凝固的血跡
“我就說了,慕白的人品,我能擔保!今日還真是讓他受委屈了!”
秦伯嘯‘愧疚’的嘆了口氣,隨后招呼眾人:“如今看也看了,什么都沒有,咱們就走吧。”
劍宗眾人也不是跟林慕白有仇,只是不想放過這個線索罷了,如今看果真沒有人,也都點頭,準備往外走。
虞歸晚心急如焚,她心里有一個預(yù)感,事情沒這么簡單!
但是林慕白實在做的天衣無縫,居然什么線索都沒有……
見她還在那邊找著什么,秦伯嘯不耐煩的催促:“虞師侄,咱們趕緊走吧�!�
“我看虞師妹似乎是咬定我了�!绷帜桨桌湫χ溃骸俺蛞娺@架勢,是非要找出點兒什么來不可了。”
他發(fā)話都敢不聽,秦伯嘯自覺身為掌門的尊嚴受到挑戰(zhàn),也沉了臉:
“虞歸晚!今兒要不是你攛掇,楊師弟也不會非要來這里,如今什么都沒有,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說罷,見虞歸晚仍舊不為所動,沖身邊的弟子使了一個眼色。
他座下的弟子受命,一臉不善的沖著虞歸晚走過去,卻被楊崢擋住。
這是劍宗宗主,他可不敢動手……一臉為難的轉(zhuǎn)頭,看向自家?guī)熥稹?br />
秦伯嘯黑了臉:“楊師弟,事到如今,你還要陪她鬧下去,恐怕要傷了我們玄天門的體統(tǒng)!”
“小虞兒縱使再如何,也是想幫我們查清楚真相,是為我們玄天門著想!掌門說話,未免太過嚴重了!”
“如此挑撥,這叫為了玄天門?自從她來了,玄天門大事小事就沒斷過,我才是真要懷疑她居心何在!”
秦伯嘯氣急,腳下一動,竟是要親自上前去捉人。
楊崢身子一閃,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擋在他的跟前。
秦伯嘯見狀,一張白面團似的了臉頓時漲得通紅,怒目圓睜,鼻子里喘著粗氣:“楊崢!你現(xiàn)在是要跟我這個掌門作對嗎?”
“我不想跟誰作對�!睏顛樐局槪骸暗切∮輧菏菫榱宋覄ψ诘氖虑椴胚^來的,要動她,就不行!”
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如此熟悉,只是他對峙的人,卻從林慕白,變成了秦伯嘯……
掌門身后的弟子們面色不善的上前,卻見楊崢身后,那些劍宗長老們也上前一步,氣勢攝人。
地牢仿佛頓時變成了修羅場。
正當眾人覺得空氣都仿佛凝滯了一般,一個‘驚喜’的聲音突然傳來。
“血!”
眾人齊齊回頭,卻見虞歸晚趴在地上,雪白的臉頰跟漆黑的地磚親密貼著,斜著眼,看向那兩磚之間的地縫。
仿佛是確認了一般,她抬頭看向眾人,語氣滿是篤定:“這里有血!”
秦伯嘯身子一僵,心中的火氣,猶如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一般,從頭涼到腳。
原本看戲般站在一旁看兩人對峙的林慕白眼神一動,冷冷的看向虞歸晚,一向看不出什么感情的雙眸,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殺氣。
這二人心緒翻涌,但面上卻看不出來什么。
唯有一旁的宋惜顏腳下一軟,摔倒在地。
在寂靜的空間里,此時什么聲響,都顯得巨大。
眾人齊齊看向她。
宋惜顏顫抖著聲音,弱弱的道:“我……我不小心,腳下被絆了一下。”
眾人面露嫌惡,轉(zhuǎn)開目光,注意力重新回到虞歸晚的身上。
楊崢更是直接走了過去:“血?在哪里?”
秦伯嘯定了定神,也走上前去,眼睛在黑漆漆的地面上看了一眼,皺眉道:“哪里有血?虞師侄,你不要胡說八道了!”
虞歸晚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所謂的掌門,就像是林慕白的腦殘粉,他做什么都是無腦舔,又哪里會有錯呢?
懶得跟他爭執(zhí),直接看向楊崢:“楊師叔,就在這地縫里,您像我剛才那樣趴著,貼近些,就能看到了�!�
“笑話!楊師弟堂堂劍宗宗主,怎么可能跟你一樣做出那么可笑的舉動?那成何體……楊師弟?”
話還沒說完,秦伯嘯瞪眼看著地上那撅著屁股趴著的一宗之主。
秦伯嘯:“……”
見秦伯嘯瞪著他,楊崢義正言辭:“都是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有什么可笑不可笑的。”
一邊說著,還果真學(xué)著虞歸晚的模樣,用臉貼著地磚,努力的去看。
劍宗其他長老們也十分關(guān)注,卻沒有一股腦都圍過去,有些站在原地,看似無所事事,實際上卻在悄悄關(guān)注著林慕白,生怕他借機跑了。
虞歸晚急道:“就在地縫中……”
見楊崢似乎還是沒有看見,她打了個響指,手指上竄出一個小火苗,舉著小火苗湊近地面。
光從上頭照下去,那一塊兒頓時亮堂了不少。
楊崢便看見,那地縫中似乎果真有一些異物,只是那顏色暗紅發(fā)黑,在漆黑的地縫中不易發(fā)覺。
他臉色一沉,一骨碌爬起身,祭出自己的長劍,看了虞歸晚一眼:“小虞兒讓開!”
虞歸晚連忙將手指上的火苗掐滅,腳下亦連連往后退,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這才停下。
楊崢見她離得遠了,揮劍欲劈。
“楊師叔!”林慕白上前一步,冷聲道:“這是家?guī)熡H自修建的地牢,你就要為了這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破壞家?guī)熈粝碌臇|西,就不怕他九泉之下寒心么?”
“慕容師兄,若是知道他有一個,不停拿他名聲當作擋箭牌的徒弟,只怕不僅會寒心,還會以此為恥!”
楊崢說完,再不顧他的阻撓,一劍劈下去。
他一劍有劈山之力,這會兒顯然是收了力道的,火光閃起后,只有那兩塊兒地磚被從地上整齊的削了下來。
一位長老上前,拿起那削下來的地磚,沿著那縫隙掰開,里頭那凝固的東西頓時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雖然不多,但足以讓人看清。
對于見血這件事,沒人比劍宗的人更有經(jīng)驗。
他們圍在一起,仔細研究,沒一會兒便得出了結(jié)論——那上頭凝固的東西,的確是人血。
且這血跡留下的時間已經(jīng)不短了,起碼有一個月。
正是弟子頻繁失蹤的那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