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影卿試著剝開一片銹跡,未見什么異樣,她索性便將那層銹蝕都給除去了,露出了里面青色鏤空的圓球原貌。
小球中空,卻比一塊實心的玉石還重,外面光滑圓潤,有絲絲縷縷的紫氣在青色之間流動。
少虞認出了那圓球上雕刻的是妖族王脈的圖騰。除此之外,便無所知。玖洏興沖沖地湊過來,想要說出個一二三來,只看了一眼,卻在意料之中的,一言未發(fā),怏怏然又挪回了阿玄身邊。
影卿嫌棄它不吉利,隨手拋給了少虞,轉而又從懷里掏出了一本小冊子,盯著少虞,默默不語。
“這……”
少虞神情古怪,眼神飄忽,玖洏一看便知其中必有蹊蹺。小眉毛一挑,便又湊上前來,從影卿手中搶過了那本小冊子。
錦帛封頁上面空白一片,玖洏也不以為意,等翻開到扉頁,不由哦豁一聲,眼睛都亮了。
“風月情場一千零一句?呦呦呦……讓我瞧瞧我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小寶貝哦吼!”
“世間百毒不侵我,一見姑娘,毒透情腸,如癡亦如狂……
“試想一生長久,惟有三樁事可堪掛心頭,天崩、地裂,與想你……
“世間便縱有百花好,唯獨姑娘乃我情之所鐘……
“本君的家財養(yǎng)了你一個小女子,正好還夠再養(yǎng)一雙兒女……
“這盛世八荒如你所愿……
“今晚月色真美……”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嘎!”
玖洏抱著冊子,笑出了鵝叫聲,滾進了影卿懷里,喘不上氣兒,發(fā)不出聲音來。
影卿冷漠無情地將她推開。
少虞:……
忍無可忍,少虞終于微微笑道:“弟妹既如此愛不釋手,表兄改日定會將此物轉贈與阿元表弟,不使弟妹失望�!�
玖洏洶涌澎湃的笑意戛然而止,忽爾整頓衣裳起斂容:“倒也不必,不必�!闭f話間,她飛快地往后翻,翻到末頁,意外的竟有落款——桑旦。
赫然兩個大字,活似兩百年沒割過,瘋長的野草一般不羈。
前面還有幾行小字:“少虞賢弟,愚兄嘔心瀝血著成此冊,窮畢生之絕學,已盡附前言。探花須逢谷旦,問柳端看芳辰,切記切記!切盼良久,望能早日討得賢弟喜酒一杯�!�
玖洏:“這……”好像捅咕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哦……
“此乃少虞君海底遺落之物�!庇扒浣舆^玖洏雙手捧著送回的冊子,又隨意捏著冊子一角,遞到少虞面前,好整以暇道,“少虞君還須好好保存,若再弄丟了怕是尋不回來的。丟了桑旦君的心意事小,但以少虞君的口才怕是哄不回一位君妃的,那便事大了�!�
少虞臉上竟難得的有些淡淡紅意:“阿,阿盈,你聽我解釋……”
影卿神情高貴凜然,高不可攀:“與我合干,我作甚要聽少虞君的解釋。”
這會兒的氣氛實在有些古怪,玖洏忍不住插了一嘴:“呃……這時候說這些不大合適叭?阿盈你還記得不,咱們小命兒還懸著呢……吧?”實在不是她想管正事兒,真的是她怕他們一言不合,打起架來嘛!別看盈闕現(xiàn)在人模人樣的,但就她的本性,一時發(fā)作起來,很有可能的��!
影卿瞥她一眼:“你想去找路?”
看著滿地黑沙走石,還有幽幽陰風不時地拂過后脖子,玖洏縮了縮脖子,認命道:“罷了罷了,您二位接著掰扯,可要我做個裁斷?”
真是說笑了!那個幕后黑手,哦,估摸著大約就是那個黑袍子了,他想讓他們迷失在第三淵,忘記妖國之事,結果因為影卿和少虞太猛,直接將海妖給打死了,謀劃落空,黑袍子惱羞成怒之余,親自出手,將他們打落到了這里,難道還能指望他良心未泯,對他們心慈手軟?
這里指不定有什么幾十萬年的大妖怪,等著吃了他們呢!
能打的兩個都擱這兒嘮嗑,讓她馱著她的烏龜殼兒出去橫沖直撞?這不是說笑了么!她可怕一腳踏出去便把小命給送了,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處世之道最適合她。
影卿繼續(xù)梗著她驕傲的脖子,玖洏和阿玄則在一旁乖乖巧巧地并排蹲著,少虞失語片刻,方才理理翻起的衣角,徐徐講來。
事情也不多復雜,少虞很快便講清了因果糾纏。
“當年天分五帝的格局結束后,龍族承應天命,接替昊天大帝繼任天帝,但五帝后族的勢力依舊根深蒂固,可撼天地,為了不使這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八荒六合再次陷入動蕩,五帝后族便向天族承諾,非得天族之許,五族之間絕不通婚�!�
玖洏愕然道:“還有這規(guī)矩?沒聽說過呀�!辈贿^再轉念一想,除了幽冥外,五帝后族都不怎么出世,更是碰不到一處,這規(guī)矩倒也沒有機會顯露出作用來。
影卿被玖洏問及,搖頭道:“陸吾從未與我提過�!被蛟S是陸吾沒當回事兒,或許是以前從未覺得盈闕會愛上誰。
總之數(shù)十萬年過去,桑田碧海都幾經(jīng)輪轉,這個誓言也沒有打破過。
直到天族與鳳族聯(lián)姻……也不對,是直到魔族余孽重現(xiàn)世間,天族使者來到玄都青帝宮,送來一張請柬。請柬正面寫的是天地大典,而請柬背面寫的卻是——通婚之許。
于天帝而言,其實青帝與炎帝未嘗不肯同天族共抗魔族,可天帝卻怕了,怕他們也如千余年前的昆侖一樣,所以寧愿以一場無傷大雅的通婚之許,換取一個新的承諾。
而于青帝與炎帝而言,他們身為五帝后族,肩負天命重責,神魔之爭中,立場已無可能更改。以一場必然的戰(zhàn)爭,換得天帝一點懷以私心的好意,他們自然欣然接受。
回想與少虞相識至今的一言一行,影卿忽然明白了,數(shù)十萬年之久,斗轉星移,世事白衣蒼狗,五帝后族皆不復上古鼎盛之況。饒是青帝陛下,高居玄都,也挽回不了秋來式微之蒼涼。
從來不是一族沒有重擔,原來只是她們從來沒有負起過一族的重擔。
影卿說道:“是以青帝陛下欲與昆侖聯(lián)姻,這本冊子是少虞君初見我前,便已做好的準備�!�
“天族大婚之日前,祖父便與炎帝陛下商議過,不過此事不好強求,便……一時未成。而桑旦君暫無意成婚,曾以此冊相贈,在下兩番婉拒不成,才無奈收下�!鄙儆萏撎撐杖摽葍陕�,“在下本不打算用它的,但因緣巧合……”
影卿冷笑一聲:“莫非是我看錯了?此中妙語,少虞君仿佛化用的并不在少數(shù),有些更比冊中所錄妙矣。而且,少虞君所說的‘巧合’,巧在何處?所有種種,皆是預謀吧?”
少虞不見急惱,仍舊接著被打斷的話說道:“只是一見阿盈姑娘,忽覺桑旦君所寫果真有其道理,正合在下心中所想?yún)s不得言喻之語。所謂‘巧’,正巧在此處,巧在所遇之人,恰好是阿盈姑娘。”
良久。
“……”影卿,“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
“……”玖洏翻了個白眼,明明都已經(jīng)聽完了好么?這矯揉造作的模樣,簡直不像她師妹。
玖洏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正自造反,冷不丁瞥到影卿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直瞪瞪地盯著自己。玖洏也迷瞪瞪地望回去:“?”
影卿暗罵她不識眼色,也不懂岔開話題替自家?guī)熋梅謶n解難,而一旁的少虞君,又是一副期期之色,實在是造孽。
原本撿到這本冊子時,他們正與海妖纏斗,在海里打得極是憋屈,她肝火正起,再看到這勞什子的一千零一句,那翻涌的海水哪還算什么水,分明就是烈火烹油的油。
可眼下一經(jīng)他解釋,莫名便又不氣了,只覺得自己那股邪火沒道理得緊。
分明她自己早就猜著了,素不相識的玄都神君向昆侖提親,所求必不單純,如今不過是猜測應驗罷了,有什么好氣的?這究竟是生誰的氣呢。
其實也只有她曉得,其實,他們之間算斷了指頭,算廢了眼,也算不上一個“巧”字啊。
“阿盈��!”
影卿一驚,回過了神來,是玖洏在問她:“胖鬏兒在你昆侖令上施咒了?”
胖鬏兒這個稱呼,還是青驀先喊起來的,玖洏覺得有趣,平常便也跟著這般喊京沂了。
影卿不解其意,搖頭道:“沒有啊�!�
玖洏歪靠在阿玄身上,聞言又問道:“那便奇了,那句稀奇古怪的咒語是誰定的?是……冰糖葫蘆,不加糖?”
阿玄提醒道:“是沒山楂呀�!�
玖洏點點頭。那一句在那種時候喊出來,真是振聾發(fā)聵,驚心動魄啊。
“……”影卿說,“那不是咒語,只是想分散那妖的神思,隨口喊來的罷了�!�
第79章
打不過也不至于自盡嘛!
曾經(jīng)妖族也不是沒有囂張過,
他們最盛時,有個胡天胡地的妖祖,蠻橫不講道理,每日與天斗與地斗,
與神佛斗,
氣焰囂張得連天帝都頭疼,
為了不惹他發(fā)癲發(fā)狂,不免也會避讓一二。
那時候妖族的日子過得可瀟灑了,
無法無天的。
直到后來為非作歹的妖祖應劫,
族中內(nèi)亂,
混亂不堪。說來也真是可笑,恰因妖族崇尚武力,
妖精們一個比一個好勇斗狠,是以那場內(nèi)亂自己妖打自己妖,他們在外面得罪的人連出手的余地都么得,
他們便已將自己斗得一片慘淡了。
趁那段大亂斗的時候,上古燭九陰橫插一腳,幾乎毀了整個妖族,卻也意外地促使七零八落的群妖一統(tǒng),
聯(lián)合天族,
以天族戰(zhàn)神、妖祖三子的隕落,以及無數(shù)折損為代價,最終降服了它,
不過妖族也因此一蹶不振,
過上了被迫修身養(yǎng)性的憋屈日子。
后世間偶或也有猜測,
那時混亂,暗地里不知有多少渾水摸魚、挾私報復的,
而天族在其中,又不知多做、或少做了多少事。茶余棋罷,常有這些隱隱約約的閑話流傳在閑客之間。但不管怎生以陰謀論之,妖族落敗已是不爭之實,妖族的輝煌,從此一去不復,終究成為了妖歷紀年上的幾筆血淚了。
而燭九陰的下場,不知為何,當年似被隱下了,不曾聽說過。不過當時神族失了戰(zhàn)神,妖族百廢待興,八荒六合都亂糟糟的,倒也顧不上追究燭九陰的后事,后來諸事平定,八荒六合回想起來,只稀里糊涂地當它是被妖族泄憤折磨死了罷。
影卿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今日竟會在此處見到了這個,在八荒六合眼里,已經(jīng)死了無數(shù)個滄海桑田的上古兇獸。
唉,真是恨造化弄人,無語淚先流吶!
當燭九陰從沉睡中醒來,盤踞如山巍巍而動,霎時間夜轉而晝,風雨大作。
“�。 �
玖洏一聲盤旋于蒼空的尖叫,驚醒了如癡如夢、愣如石塑的眾人。
影卿一把捂住玖洏的嘴,仰頭望向龐大蛇身上頂著的那張人面,睥睨世間如微塵,當然,主要是睥睨他們四個,嗯……影卿不由想起以前盈闕遇敵,常常會拿饕餮來作比較,若是對敵強不過饕餮,那她既能從饕餮爪下拔須而逃,便不怕打一架,若是對敵強過了饕餮,她便也盡力地躲避,不吃那不識時務的虧。
直到盈闕在澹蕩湖栽了跟頭,栽在了嫣然的美貌……啊呸呸,是栽在了嫣然的手段上,她才恍然——打架這回事,還是得看腦子。
于是,影卿一眼不眨地盯著那盤踞如山的赤紅蛇身,暗忖:雖說它塊頭大、法力高,但自己這邊有四個腦袋,總該比它聰慧吧?是吧?是吧!
眼下燭九陰似乎尚在回籠覺中,并無動作。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打慫架黃金法則,影卿也不急著先發(fā)送命,卻先上下嘴唇一撥動,“吡呲”兩聲,使勁挪著眼珠子給少虞使眼色。
影卿:打得過不?
少虞:唔,心且有余,奈何力有不逮。
影卿:理解!那個令牌你沒弄丟吧?待會你就拿出來。
少虞遲疑著點了下頭。
影卿:等會兒我上去扯,你記得給我圓嗷。
少虞:……在下其實并不擅無中生有,是否先給在下講一遍打算更穩(wěn)妥些?
影卿微微偏過臉,好使她這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嘴角能教少虞看得更清楚一些。
影卿:嘖,大家都是萬年的老姜頭了,跟我裝什么白心小芋頭哩!
少虞默然失語。
等到燭龍再一次睜開眼時,影卿迎著一枚擦臉而過的火球,上前一步,面不改色地拱手朗聲道:“在下九幽狐小冰,奉我魔族將軍之命來此,見過燭龍尊者!”
燭九陰一動不動,睜著一對眼睛比銅鈴還大。影卿暗忖:這莫不是睡傻了吧?
雖如此想,她卻也不敢有半點疏忽大意,整一整快軟掉了的膝蓋骨,不著痕跡地往靠過來的少虞身邊挪了一小步,繼續(xù)信口胡謅道:“妖族竟將尊駕囚禁在此地,如此折辱,實在可惡!尊駕快隨我等離開此處,我魔族愿助尊駕重整旗鼓,大殺神妖兩族,以報當年的血海深仇!”
影卿兀自說得激昂,那燭九陰卻依舊連眼神都不曾變換一下,少虞微微低頭,偏向影卿悄悄傳音道:“當心,這燭龍有古怪。”
雖說心不在自己身上,但影卿仍仿佛聽見了胸腔里“咯噔”一聲
,想她最是一個諳曉相時而動之道的仙子,此時果斷地便拋棄了前嫌,虛心地向少虞請教道:“什么古怪?”
少虞不錯眼地緊盯著燭龍,一邊飛快地回答:“妖族與燭龍之間幾乎算是滅族之仇,怎會真的放心讓它來截殺我們,況且此處乃妖國與外世聯(lián)結之門,將它囚禁于如此要緊之地也是很奇怪。”
影卿手心里藏著的冰凌一個哆嗦被她徹底掐碎了,月照砂如水穿過指縫落到了地上。
影卿問道:“莫不是妖族以自由相脅,誑燭龍為他們守幾年后門?”
少虞緊蹙著眉:“不大可能�!�
影卿略一思索便道:“不妨,待我詐一詐它。”說著,便又仰頭對燭九陰說道:“我等冒險此來便是為了救尊駕出去,我們已盜得了妖國的通行令牌,再有尊駕的通天本領,萬無一失。”
影卿向旁邊一伸手,縈繞紫氣通體玄黑的令牌便被遞了過來,她握著令牌舉過頭頂好讓燭九陰看清。
燭九陰一言不發(fā),沒有半點回應,影卿與少虞對視一眼,索性說道:“尊駕若是顧忌我們的身份,便大可放心,我們抓了私闖這秘境的幾個小神仙,是附身在他們身上的,我族來此的其他魔軍也做了偽裝在外接應,尊駕與我魔族的關系絕不會暴露。尊駕還是……不信我們?有令牌為證,方才于上一淵我們還斬殺了妖國守境海妖,我小冰對魔祖起誓,若我等是妖族奸細,便讓神族一戰(zhàn)八荒,遍掃六合,讓我偉大魔族還有無恥妖族,天上地下再無立身之地,天誅地滅!”
說完影卿一瞪少虞,少虞回望她一眼,妥協(xié)道:“愿同此誓。”
玖洏拍開阿玄膽大包天的手爪子,忙忙跟了句:“我也一樣!”于是阿玄也軟乎乎道:“亦……亦同此誓�!�
說完,阿玄又要伸出放肆的爪子,捂上玖洏的嘴巴,毫不意外地被玖洏利落地拍落,手背都紅了一片。玖洏向影卿背影瞟了一眼,對阿玄不滿道:“她讓你捂我嘴你便敢捂上來了?”
阿玄拉了拉玖洏的衣袖,偷偷摸摸地小聲道:“上……呃……姐姐她是擔心玖洏若再喊起來惹得燭龍來殺、殺、殺我們呀,玖洏你莫生氣嘛�!彼o張得將話說得磕磕巴巴。過了會兒又問道:“玖洏你、你是不是怕、怕燭、燭龍呀?”
“……”玖洏冷眼抱袖,“小瞎子你看咱倆誰更像怕的樣子?”
“這個,”阿玄呆了呆,“好像是我呀?”
她倆那壁廂躲得遠遠的說著小話,這壁廂影卿也正和少虞咬著耳朵。
影卿嚴肅道:“我詐出來了——”“嗯?”“他要么只有腦殼,要么沒有腦仁,少虞君,你怎么看?”“……”
影卿秉持著趁他病要他命的打架黃金法則,抄起冰刀便要一躍而上,卻被少虞摁下。
“作甚?”影卿很著急,打架的時候貽誤戰(zhàn)機可是要拉去殺頭的!
少虞按下她那依舊蠢蠢欲動的手,若有所思道:“你不覺得這燭龍的神情目光有些許熟悉嗎?”教他這么一說,影卿頓時也看那憨兇憨兇的眼神越來越熟悉。
“噫!”靈光一閃,影卿想起來了,“是那只豬!”
少虞糾正道:“那是兔�!庇扒漤樧煲桓模骸巴米迂i!”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同現(xiàn)恍悟的震驚,大喝一聲:“糟了……快走!”
玖洏反應極快,雖尚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卻已拉起阿玄的后領子就跑。影卿與少虞也同時往兩方飛掠后撤,電光石火間,燭九陰陡然動作,三條火蛇從燭龍口中飛出,又化作火焰燎天的赤色飛龍,往三方追去。
少虞飛身躍上龍頭,運轉靈力橫劍揮下,又連斬數(shù)劍,將火龍打落地上,撞上巨石,隆隆之聲震耳,炸起火星四濺。少虞急往影卿處望去,只見在鴻蒙炎火的覆面之迫下,影卿被壓制得凝不起半點冰雪,勉強撐起的月照砂也只能消去一半之焰,已被逼得步步后退。他立時控著蘭時飛劍而去,一劍蘊含浩瀚神力,橫斷火龍。影卿脫困,起手掐訣滅了周身燎上裙角袖邊的火星子,飛至少虞身邊。
而玖洏帶著阿玄逃得快,竟還未被火龍追上,影卿正覺方才應對不及,丟了臉,于是趕在少虞出手前拋出百丈月照砂,將那將要咬上玖洏后腦勺的火龍團團裹住,火龍掙扎卻破出不得,生生悶熄在了砂繭之中。
少虞橫掃蘭時劍,劍氣所及,火焰盡滅,余留清風,他叮囑影卿道:“小心,撐不住了要告訴我,這種時候莫要逞強。”
影卿正與他相背而立,防備著四方而來的火焰與利爪。聞言挑了挑眉頭,并未應聲。
少虞應付著沒有神智的燭龍,還不算吃力,他急促地說道:“燭龍被抽取了魂魄,喪失神智,已全然為妖所控,全無道理可講,這分明是要致我們于死地�!�
“嗯……”影卿反手一鞭截斷了燭龍向少虞脖頸掃來的尾巴,頓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少虞的意思,“興許之前囚禁只是瑯上故布疑云自洗嫌疑,實為滅口,興許是妖國真的還有其他與瑯上相抗的勢力,還不好說。”
少虞依舊沉穩(wěn),目中卻深含凝重:“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燭九陰忽化身千重,從四面八方攻襲而來,烈火炎炎撲面,影卿頓覺渾身如灼,眼也被熏得睜不開來,她橫袖掩面,踉踉蹌蹌地進退不得。
半遠不近處,一塊巨大石頭后露出兩顆毛茸茸亂糟糟的腦袋。
“誒?不對勁……大不對勁!”
“怎么了?”
躲著的正是玖洏與阿玄。燭九陰正被少虞影卿纏住,尚未對付到她們兩個,她們只應付著亂彈胡飛過來的火焰,還算安好。
玖洏緊緊盯著前面躲在少虞背后的影卿,看著她被越來越彎的腰,不解道:“她怎么被壓制成這般了,沒道理��!”
“可他們應付的是燭龍呀?”打不過不是應當?shù)膯幔?br />
“不是修為壓制,”玖洏搖頭道,“是五行相克�?伤皇抢鲅┗傻拿础┲�、冰雪之術會在燭九陰面前毫無招架之力嗎?為何她用的這些法術我以前未見她用過?先前忘了問,她手里那根變化多端的玄綾是什么,她新尋得的法器?可是不合她啊,難道是因為這不合適的法器,她才打不出威風來?”
玖洏一連串問了許多,阿玄都喏喏得答不上來,聽得這句,她馬上回道:“該給阿盈姐姐尋個趁手的法器靈寶啦!”
“嗯沒錯!回頭就找?guī)煾附o她……啊不對……打架呢!先說打架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