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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蕭窈茫然地“啊”了聲,下意識道:“你?也?在盧家筵席上?”

    自見?面起,她還沒來得及問崔循為何會來陽羨。而今忽而意識到,盧茜想?要?帶她往長?兄山房去卻?被仆役阻攔時,所提及的那位“貴客”興許就是崔循。

    但這點震驚并不足以令她忽略所有,緩過神又道:“我便?是醉酒又如何?此?處是陽羨不是學(xué)宮,你?還要?搬出什么?規(guī)矩來壓我、罰我抄經(jīng)不成?”

    她既羞又惱,便?沒顧得上服軟裝乖,語氣很不好。

    崔循由著她質(zhì)問發(fā)泄,并不爭辯,提起鋪散的裙擺,握住了光潔纖細的小腿。

    蕭窈立時啞住了。

    只覺似是有冰涼的蛇纏上腿肚,緩緩爬行?。她下意識想?要?并攏雙腿,卻?因被崔循膝骨卡在其間,沒能成。

    修長?有力的手終于停下,指腹覆著的薄繭輕輕碾過細嫩的腿肉。雖被鮫綃遮蔽著,看不真切,但嬌嫩的肌膚必然是紅了一片。

    崔循垂眼看她:“怎么?不說話了?”

    此?處不是密閉的馬車,也?不是漆黑一片的船艙。尚未入夜,夕陽西下,隔著緊閉的窗牖依稀可見?橘色霞光。

    蕭窈實在無法如崔循這般神色自若,瞪了他一眼。

    待她安靜下來,崔循語焉不詳?shù)溃骸拔曳讲艁頃r,見?一仆役在外?,是誰?”

    蕭窈暗暗翻了個白眼,知道崔循怕是老毛病發(fā)作,卻?又不想?令他輕易如愿,只道:“別院有許多伺候的仆役,你?問哪個?”

    “蕭窈�!贝扪[了瞇眼,帶著些威脅的意味。

    蕭窈沒好氣道:“他叫亭云。是前些時日我從震澤湖中撈出來的,見?他可憐,無依無靠,便?留在別院伺候。”

    崔循道:“是留在別院伺候,還是留在你?身邊伺候?”

    蕭窈一早就知道他見?著亭云八成要?亂吃飛醋,卻?還是覺著不可理喻:“叫他做些修剪花木的雜活罷了�!�

    “那你?該罰他�!贝扪侵t的耳垂,冷聲道,“他方才在屏風(fēng)外?,有僭越之心……”

    蕭窈無語:“你?現(xiàn)在這般,才叫僭越�!�

    “你?我之間,豈是他能相提并論的?”

    蕭窈看不見?崔循的神情?,卻?能覺出話音中的冷意,“他若敢這般碰你?,便?是要?了他的命,也?不為過。”

    蕭窈皺了皺眉。

    她知道以崔循的出身與手腕,想?要?亭云的命便?如碾死一只蟲蟻般輕而易舉,卻?依舊不喜歡他這樣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

    崔循端詳著她的反應(yīng):“你?當真‘難以割愛’嗎?”

    聽?著他著意加重聲音強調(diào)的詞,蕭窈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醋意從何而來,辯解道:“我不過隨意搪塞阮氏,令她不要?糾纏不休罷了!你?怎么?偷聽?旁人說話!”

    崔循:“當真?”

    蕭窈白了他一眼:“不信就算了……”

    □*□

    如玉般精雕細琢、骨節(jié)分?明的手覆在腿心,崔循聲音喑啞,問她:“蕭窈,分?別這么?久,你?對?我就不曾有過半分?思念嗎?”

    蕭窈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伏在他肩上,死死地咬著唇,才將破碎的喘息咽下。

    崔循實在是個學(xué)什么?都很快的聰明人。

    風(fēng)荷宴那夜為她紓解藥性,初時生澀,到后來卻?已經(jīng)對?她的身體了如指掌,甚至比她自己都要?熟稔。

    蕭窈掐著他的肩,奈何通身發(fā)軟,手上也?沒什么?力氣。

    崔循并沒將這點輕微的疼痛放在眼里,托著柔軟的身體,令她坐得愈近。指尖未停,目光一寸不移地落在她臉上,細細端詳著她的反應(yīng)。

    蕭窈只覺自己仿佛成了一團棉花,被他揉圓搓扁;又如同一片云,輕飄飄的。

    原本攏著衣襟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松開,系帶雖還險伶伶地系著,但衣領(lǐng)已然松松垮垮,露出纖細的鎖骨、單薄圓潤的肩頭,以及大片肌膚。

    因情?、動的緣故,原本如細瓷般瑩白的肌膚似是上了層粉釉,如春日桃花。

    崔循喉結(jié)滾動,只覺唇干舌燥,垂首親吻她。饒是如此?,卻?還要?分?神問:

    “我令人送的信,可看過了?為何不回?”

    蕭窈已然有些恍惚,點點頭,并沒開口。

    崔循又道:“明日隨我回建鄴�!�

    他打著公務(wù)的名?頭來陽羨,不能耽擱太久,也?不放心由她獨自留下。

    □*□

    崔循嘆了口氣,依舊如先前那般摩挲著,低聲哄問:“陽羨當真這樣好嗎?令你?樂不思蜀的,究竟是此?處的景物,還是哪個人?”

    “我,”蕭窈艱難地喘了口氣,同他解釋,“我應(yīng)了盧娘子的邀約,過些時日自會回去�!�

    崔循微微頷首,卻?并未就此?作罷:“你?既能將與我的約定置之不理,如何不能爽她的約?”

    蕭窈依舊搖頭。

    她眼尾緋紅,呼吸愈發(fā)急促,身體如緊繃的琴弦,顫抖著,終于還是撐不住,在他指下斷裂。

    通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又猶如溺水,喘氣都顯得分?外?艱難。

    崔循吻她唇角,低聲問:“舒服嗎?”

    蕭窈臉燙得厲害。

    她清醒地體會到了話本上所描述的滋味,無法否認,卻?依舊想?一頭栽進湯泉池中,不再看崔循一眼。

    崔循卻?不肯松開,順毛似的,輕輕撫摸著她散下的長?發(fā)。

    被快、感沖刷過的身體提不起一絲力氣,蕭窈將臉埋在崔循肩頭,緩了許久,直到心跳與脈搏漸漸緩和下來,在他脖頸咬了一口。

    蕭窈自問用的力氣不算小,崔循卻?對?此?毫無反應(yīng),又似乎是極輕地笑了聲。

    他攏了她無力垂下的手,耐心十足地引著,啞聲道:“幫我�!�

    蕭窈好不容易褪熱的臉頰霎時又紅了。

    兩人貼得這樣近,她早就留意到崔循身體的異樣,只是一直刻意忽略。而今指尖觸及,依舊下意識想?要?逃開,卻?沒能成。

    “蕭窈,蕭窈……”

    崔循的聲音已經(jīng)被濃重的情?、欲浸染,低沉、喑啞。他用這樣的聲音反復(fù)念著她名?字,隨著溫?zé)岬暮粑鬟^耳側(cè),令她頭皮發(fā)麻,指尖不可抑制地微微發(fā)顫。

    蕭窈初時是覺著新奇的。

    因為這種事情?就像輕而易舉地將崔循操縱于股掌之中,看著他從隱忍難耐到逐漸淪陷,再不復(fù)平日的如霜似雪的模樣。

    但她耐性本就一般。

    時候久了,本就沒什么?力氣的手逐漸泛酸,便?不免有些厭煩。若非被崔循攏著,只怕就要?撂開了。

    百無聊賴間,眼皮悄悄抬起,瞥了眼,又立即緊緊閉上。

    ……有些嚇人。

    甚至可以說有點丑。與崔循清雋的相貌格格不入。叫人難以想?象,這是生在他身上的物什。

    再一想?話本上所描述的種種,蕭窈面色微白,掙扎著想?要?抽回手。

    “蕭窈�!贝扪糜o,不容她退縮,原本清清冷冷的聲音此?時已經(jīng)啞得判若兩人,稍顯急切地催促,“喚我�!�

    蕭窈愣了愣,小聲道:“崔循?”

    崔循貼近了親吻她:“喚我的字。”

    他每次一板一眼地叫她,如今倒是要?她親昵。蕭窈雖不明所以,卻?沒心思細究,只想?快些打發(fā)了歇息,便?斷斷續(xù)續(xù)道:“琢玉,琢玉�!�

    不多時,異樣的氣味蔓延開。

    掌心一片濡濕,小臂上應(yīng)當應(yīng)該也?沾染許多,黏膩,有些惱人。

    蕭窈怔怔地僵了片刻,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磨了磨牙:“……我要?沐浴。”

    第062章

    待到?再次沐浴過,

    換了衣裳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下來。

    蕭窈坐在繡榻錦被上,擦拭過的長發(fā)泛著些許潮氣,

    攏在肩側(cè)。燭火微微搖晃,

    映出她不大高興的神色。

    皙白的手指叩了叩憑幾,

    話音里也透著十足的不情?愿:“才喝了醒酒湯,為何還要喝姜湯?”

    要她來說,

    醒酒湯都大可?不必。

    那么?一番折騰下來,

    醉意早就一點不剩,

    清醒得?很,

    只是看在翠微熬了許久的份上才沒回絕。

    崔循接過青禾手中的白瓷小碗,

    從?容地看了眼,

    如支使自家仆役一般自然地示意她退下。

    青禾走了兩步才意識到?不妥,

    回頭看向自家公主,

    滿臉心虛。

    蕭窈恨鐵不成?鋼地白了她一眼:“……去?吧�!�

    青禾訕訕離開,房中只剩他二人。

    崔循近前,

    將姜湯放至她手邊,在憑幾另一側(cè)落座:“為免風(fēng)寒,還是喝些為好。”

    這姜湯一看就知道是崔循的吩咐。

    蕭窈磨牙,似笑非笑道:“我為何會風(fēng)寒?”

    崔循低低咳了聲:“是我失儀�!�

    他已然換了衣裳,是素白的錦袍,

    通身上下未曾佩戴任何玉石飾物。清水芙蓉,

    乍一看倒好似布衣出身的寒門子弟。

    肌骨如白玉,長發(fā)如墨。

    通身黑白兩色,

    唯有眼尾依稀泛紅,

    猶帶三分饜足。

    蕭窈多看了兩眼。

    眼見崔循大有她不喝便不離開的意思,這才終于捧起?碗,

    輕輕吹散熱汽。只是嗅到?氣味,卻又忍不住皺眉,臉上寫滿了嫌棄。

    她這般模樣?看起?來極為嬌氣。

    崔循素來不喜太過嬌氣的小輩,族中再怎么?嬌生慣養(yǎng)的子弟,到?他面前也都會有所收斂,端出一副懂事模樣?。

    可?眼下見她如此,卻只覺心軟得?一塌糊涂。

    蕭窈硬著頭皮喝了半碗,便撂在一旁不肯再喝,含著粒蜜棗算賬。她梳理了來龍去?脈,譴責(zé)道:“你只是在盧家筵席上,聽?了我與人爭辯時的幾句閑話,便要過來不依不饒……”

    崔循糾正:“你那時說的是,難以割愛�!�

    蕭窈一聽?到?這幾個字就隱隱頭疼,只得?再次解釋:“我只是想搪塞阮氏。”

    阮氏與盧椿會不會信她這說辭恐怕還得?另說,但崔循仿佛是真信了。蕭窈坐直了些:“難不成?,你當真以為我看中了亭云,留他在身邊侍奉?”

    若非如此,實在解釋不了崔循為何失態(tài)至此。

    崔循避而不答,只道:“我來時見他在外,恐怕確有想來自薦枕席之意�!�

    蕭窈對此將信將疑。

    倒不是十分信得?過亭云品行,只是眼前這位實在挑剔,但凡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郎君總免不了要被醋一番。

    因而這話便顯得?沒那么?可?靠。

    她撥弄著額邊垂下的散發(fā),隨口道:“所以你便搶先?一步自薦枕席來了?”

    崔循微微皺眉。似是不喜她用這樣?輕佻的態(tài)度,將他與一仆役相提并論。

    蕭窈與他對視片刻,小聲嘀咕了句“假正經(jīng)”,便也不再提此事。她隔窗看了眼漆黑的天色,又問:“你此番來陽羨,是與盧氏有何往來?何時返程?”

    “不,”崔循目光落在她身上,“我為你來�!�

    蕭窈噎住了。

    她原以為崔循是有正事來陽羨,只是在盧家聽?了那幾句,這才來此與她算賬。卻不料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是為此事來的。

    ……難怪一副忍了許久,忍無可?忍的架勢。

    “你不是應(yīng)當有許多正事要做嗎?”蕭窈氣虛。她原本拖著遲遲不回,是想著相隔兩地,崔循那么?多事情?脫不開身,也不能如何。

    “是�!贝扪h首,溫聲道,“我無法在此停留太久。蕭窈,你該令她們收拾行李了�!�

    蕭窈抗拒:“我與盧娘子有約�!�

    早些時候在湯泉池,她就已經(jīng)同崔循提過此事,但他那時態(tài)度強硬,要她毀約。而今興許是情?緒緩和,倒并未如此蠻不講理,只是看著她嘆了口氣。

    蕭窈乖覺,放軟了聲音同他撒嬌:“橫豎也不差這幾日。你先?回建鄴,我晚幾日再回,又有什么?妨礙?”

    “我若就此離去?,你當真不會再被什么?走投無路的樂師,又或是旁的哪家投緣的女?郎絆住腳步?”

    崔循曾同自家三叔父提過,說蕭窈“心性不定”。

    兩人之間未曾定親,更不曾成?親,若由著她的性子,不加約束,恐怕自己也不知會到?何種地步。

    蕭窈心中雖覺著這話簡直莫

    名其妙,一時卻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只好舉了一只手做發(fā)誓狀:“我保證�!�

    崔循壓下她那只纖細的手,皺眉道:“誓言豈能如此隨意?”

    “……誰讓你不信我�!�

    崔循像是終于拗不過她,松口道:“待你與盧娘子出游,便該回去?,不得?拖延�!�

    蕭窈得?償所愿,生恐他反悔改口,立時笑道:“那就一言為定。”

    說話間更漏滴答,天色愈晚。

    外間傳來翠微的輕聲提醒:“時辰不早,公主該歇息了�!�

    這是隱晦的逐客令。崔循會意,沒再多說什么?,起?身告辭。

    蕭窈也并沒有要留他的意思。畢竟以崔循的身份,想要尋個落腳地并不難,除卻盧氏,這陽羨大半士族應(yīng)當都心甘情?愿掃榻相迎。

    待他離去?后,先?前猶如避貓鼠一樣?的青禾才終于挪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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