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宮人態(tài)度恭敬地領(lǐng)著下達的命令,欠身離去。
座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屋檐都是統(tǒng)一雕刻著古紋。
前面吩咐的事辦得沒有那么快,所以褚月見現(xiàn)在不急著去找奉時雪,反而慢慢地走在宮道上,觀賞著這里的建筑。
她是華國人,昭陽帝國不在史書上,也從未見過有和它類似風(fēng)格的建筑。
這個地方很多花紋,多用一種蠅頭小字,很古老,感覺很光偉壯大,肉眼可見是個文化底蘊很足的國家。
但這樣盛大的帝國,卻攤上了褚氏最腐靡的一代。
就算不是奉時雪奪位,大抵也會是其他人,因為腐敗成這般了,注定是要經(jīng)歷改朝換代。
褚月見邊走邊感嘆,卻沒有多少感同身受,畢竟這里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在玩兒一個虛擬的三D游戲。
于此同時另外一邊狗院。
偏殿里除了奉時雪,一般是不會有人來。
至少他進公主府到現(xiàn)在都沒有人來過,這也是目前他還算滿意一點的。
褚氏自上任帝王開始,一國之運勢就越漸在走下滑路,這樣的帝國堅持不了多少年。
這不,前幾天就有人暗自找上他了。
有人向他許諾推翻褚氏之后,會再次將祭師族奉為座上賓。
這樣的承諾每個帝王上位之前,都和他們講一遍,到頭來還不是上位后,都欲將祭師族懲之而后快。
這話奉時雪一個字也不信,但他還是同意了。
想要利用人之前,應(yīng)當(dāng)刺探清楚被利用的那人是否能被利用,而不會被反殺。
顯然這個人也是個不夠聰明的糊涂蛋。
奉時雪身長玉立地倚在門框上,抬手扯了一下脖子上的玄鐵鏈,眼中劃過一絲厭棄。
這個時候有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狗咬上了褲腳,將他的注意力轉(zhuǎn)移。
狗比人心更好懂得,你待它好,它便親近你。
你若開始待它不好,后面偶爾施舍,它也一樣對你搖尾乞憐。
隨著鐵鏈聲響動,奉時雪蹲下來伸出手來,冷白纖細(xì)的手撫摸著松獅犬的頭。
松獅犬立馬就躺在地上,將自己柔軟的肚皮露出來供他輕揉。
“喲,這不是我們清高孤傲的奉大公子嗎?怎么淪落和狗同起居了,嘖�!�
從奉時雪身后傳來略顯尖銳的聲音,帶著刻意尖酸刻薄的嘲諷。
奉時雪聞聲抬首,門口立著一群陌生的面孔,是來則不善的樣子。
他漠然地收回視線,繼續(xù)揉著松獅犬的肚皮,根本都沒有將這些人放在眼中。
“你是聾子還是啞巴!沒有聽見我們在和你講話嗎?”
門口都是公主殿的太監(jiān),他們早就不滿奉時雪這樣的態(tài)度,且眼紅很久了。
今日終于得了機會,可不得好好羞辱一番。
以往所有人都奉祭師族近乎為神明,但‘神明’眼中能裝下的凡人太少了。
一朝那些高高在上,被供奉的‘神’走下神壇,甚至墮落得連凡人都不如。
祂被像對待畜牲一樣對待,極大滿足了一些心里嫉妒扭曲的殘缺之人。
這段時間奉時雪見識得太多了,知曉若越是搭理這些人,那他們便更加變本加厲,最好的態(tài)度便是冷漠對待。
尖嘴刻薄的太監(jiān)見奉時雪事到如今了,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懷著惡意的嫉妒心,領(lǐng)著人壯著膽子往里面走。
這里是公主的地盤,一般沒有允許,他們這些人是沒有機會進來的。
但此刻不一樣,他們是來故意羞辱奉時雪的。
有了這樣的底氣,他們走進來直接伸手,要去拽奉時雪脖子上面掛著的鐵鏈,語氣極其惡劣。
“讓我來瞧瞧,奉大公子如今過得連狗的不如,要我等過成你這般,還不如去死算了,這等茍延殘喘的樣子,真真兒是難看極了�!�
說罷還惡意地用力,將手中的鐵鏈拽著往下,意要看他出糗的模樣。
套在脖子上最脆弱的鐵鏈被人拽了,這樣的力道,直接將奉時雪整個人拽倒在地上。
他后腦勺碰到青石板上的石子上,撞得眼花繚亂眼前一抹黑,片刻才恢復(fù)清明。
抬首看著拽著鐵鏈后,笑得洋洋得意的太監(jiān),薄情的唇微抿,眼底劃過冷漠的殺意。
他此刻的確是沒落了,但也不是此等人能肆意羞辱的。
垂下眼睫,神色怠倦地反手拽著鐵鏈,借著力道起身,快速奪過來,單手將剛才出手的太監(jiān)貫到柱子上。
看著他露出來的懼意,奉時雪漠然地半闔眼眸,似隨手抓到只蟲子般,屈指便可將其捏死。
“這樣還夠難看嗎?”聲音是一貫的清泠漠然,似挾裹厚重的積雪。
沒有想到奉時雪如今都這樣了,還敢這么囂張。
太監(jiān)想到自己背后的人,頓時又有了底氣:“放開我,你若是敢殺我,回頭公主一定會要你陪葬!”
太監(jiān)漲紫了一張臉,雙腳離地,雙手費力地扒拉著奉時雪的雙手,嘴里還不忘放狠話。
“是嗎?”奉時雪目光微轉(zhuǎn),冷冷地歪頭。
厭倦地看著身后猶豫著要上不上的幾人,聲音未變地問道:
“那便試試吧,現(xiàn)在殺了你,看看你的公主會不會拉我給你陪葬。”說完手中的力道逐漸加大。
此刻太監(jiān)的雙眼已經(jīng)開始翻白了,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清晰的死亡來襲,心中都是恐懼和后悔。
早知道就不這樣囂張的講話了,隨便欺負(fù)幾下就行了,這樣下去自己遲早要被奉時雪弄死。
就在太監(jiān)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之際,奉時雪的手倏然松開。
太監(jiān)終于跌坐在了地上,在大口地喘著氣。
而原本立得好好的奉時雪,卻突然感覺身影有些搖晃,眼神也有些虛幻。
奉時雪扶著墻壁垂著頭,眼中情緒暗涌,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
褚息和對要放在褚月見宮中的人,都會謹(jǐn)慎萬分,他自然也不例外。
來之前就給他喂了一種毒藥,能抑制內(nèi)力,且每過一段時間,就需要去找褚息和要暫緩的藥。
大約是自己剛才用力過猛,再加上剛才不小心磕到了后腦勺,體內(nèi)的藥效發(fā)作了。
藥效來得太猛了,奉時雪雙腿一軟跌落在地上,捂著胸口將自己蜷縮著,想要以此來換得舒緩。
那些故意來惹事的太監(jiān)也沒有想到,奉時雪會突然出現(xiàn)這樣的變故,都面面相覷猶豫要不要上前。
畢竟前面那位差點就要被弄死了,他們只是來走過場的,犯不著拿命來走。
就在他們猶豫是否上前去時,門口傳來清麗的明媚的女聲,帶著威嚴(yán)薄怒地呵斥。
“你們在干嘛!未經(jīng)過本殿的允許,誰準(zhǔn)許你們在這里欺負(fù)本殿新養(yǎng)的狗!”
褚月見出現(xiàn)在門口,沉著一張俏麗的臉,大聲地呵斥。
看著那些人態(tài)度不是很友善地圍著奉時雪,而奉時雪倒在地上,看起來比被人打了的狗都要可憐。
他可真可憐�。�
沒有系統(tǒng)的提示傳來,褚月見松了一口氣。
還好語言是一門藝術(shù),若是講得好了,每句話的意思都若有所指。
其實她話里的意思原本真是指的狗,是那個和奉時雪一樣蜷縮在門口,因為害怕而收著尾巴的松獅犬。
但顯然系統(tǒng)自動以為,她這話是指的奉時雪。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也沒有關(guān)系,保護自己喜愛的寵物,是位喜歡狗的奢靡公主應(yīng)該做的事。
褚月見撿了系統(tǒng)個漏洞,美滋滋地往里走去。
身后浩浩蕩蕩地跟著一群的人,氣勢比帝王巡游還要囂張。
作者有話說:
v前隨榜更新,v后日更~
第4章
侮辱
‘惡毒’女配作死的第一步。
現(xiàn)在正值夏季,所以緊緊跟在身后的既是呈冰塊,又是扇涼風(fēng)的宮人。
但凡是靠近褚月見的,都能感受到一陣涼爽的風(fēng)。
而褚月見面含嫌棄,滿是帶著對這個地方不滿,挑剔地走進后,好似自己能出現(xiàn)這個地方,已經(jīng)是天恩了。
褚月見先是走到松獅犬的面前,神情帶著憐憫地蹲下,伸出手撫摸著它還在發(fā)抖的背脊。
“小狗狗乖,一會本殿就把欺負(fù)你的壞人都打跑�!闭Z氣好似灌滿了蜜糖,而講出來的話卻是異常冷漠。
上位者隨意的一句話,往往便能決定這群人的性命,在這個地方人命,還比不這狗命來得值錢。
那些人聽聞見后,臉色唰地變得煞白,誠惶誠恐的立馬跪了一大片。
所有人此刻都帶著恐懼地求饒,若不是這些人是她安排過來了,可能聽見都會為之動容了。
褚月見暗自彎眼,露出淺淺的梨渦,她演一個天真嬌俏又惡毒的女配,實在是太容易進狀態(tài)了,果然這種不需要演技的角色很適合她。
等回去之后說不定能找份演員的工作,就專門演惡毒女配角。
褚月見美滋滋地想著,目光忍不住掃向一旁。
現(xiàn)在大家都在向她求饒,所以沒有人在意躺在地上的奉時雪。
他好像真的被欺負(fù)得太狠了,到現(xiàn)在都還在神情痛苦地蜷縮自己,真的比狗狗都要可憐。
抱歉啊,等回頭找到可以解除崩壞這個鬼畜設(shè)定,當(dāng)然我要是還在的話,一定會加倍償還給你的。
褚月見在心里懺悔,雖然她也不是個好人,但變成這種幾乎滅了人家全族,還要將人拴在這里和狗一起同吃同住。
最主要的是人家也沒有招惹她,實在是愧疚死了。
忽然掌心被舔祇了一下,是松獅犬抱著褚月見的手指正在用磨著牙,歡快地叫出聲。
褚月見垂下頭,看著自己掌心下的小狗,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起來,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喚道:“雪雪?”
“汪汪!”小松獅犬叫喚得更加歡快了,尾巴搖得飛快。
看著那一截尾巴搖晃得,都快要出來殘影的小狗,褚月見整個人直接懵住了。
天,這是世界好奇幻,她、她的狗也跟著穿書了?
不過自己都能穿書,自己狗為什么不能呢?
褚月見很快就接受狗也來了的設(shè)定,回過了神。
雖然松獅犬也跟著一起來了,但現(xiàn)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刷奉時雪的好感度!
奉時雪現(xiàn)在遭遇的一切,是她剛出門時忽然想到的辦法,先讓一群人欺負(fù)他,然后到了緊要關(guān)頭她再出手阻止。
雖然打的旗號關(guān)心的是她的狗,但也是順帶幫了他,怎么都應(yīng)該加分吧。
所以褚月見整理好表情,俏臉上掛上了驕縱的薄怒,扭頭看著那些跪在地上求饒等待審判的太監(jiān)們,語氣驕縱。
“本殿不是早有吩咐,沒有允許不許來這里,到底是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再有下次回頭就讓阿和將你們都趕出去�!�
阿和是她對那個剛即位不久皇帝弟弟的稱呼,早就已經(jīng)在系統(tǒng)那里得知了兩人的關(guān)系。
褚息和與褚月見是同母胎出來的,自然是比旁人親密一些,也對她這個阿姊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
褚月見看似狠毒驕縱的話,卻讓那些求饒的太監(jiān)都松了一口氣,命保住了。
以前若是惹得公主不快,莫說是趕出宮了,只怕是命都得丟在這里。
看著都被封建社會殘害得丟了自尊的人,他們被辱罵一通還得感恩厚待,褚月見深有感想。
褚月見裝作眉眼厭煩的樣子揮手:“下去吧�!�
那些心懷感恩的人退下去,只剩下褚月見和她跟在身邊伺候的宮人。
十幾個人讓仄狹的院子,顯得十分的擁擠。
褚月見心中暗喜,當(dāng)著奉時雪的面這樣輕易放過這些人,系統(tǒng)都沒有叛定人設(shè)崩塌。
看來這個系統(tǒng)對于她對旁人的惡毒要求也不高,應(yīng)該只是針對男主才要高一點,旁人都是點到為止就行。
那以后行事就會更加方便,下次再遇見這樣的場景,說不定就可以用這樣的話規(guī)避懲罰。
只見褚月見抱著松獅犬緩緩地站起來,身后的宮人立馬就將隨身攜帶的椅子,放在其身后。
褚月見抱著狗坐下,然后趾高氣昂地翹著腿,居高臨下帶著審視,不屑地看著地上的奉時雪。
在眾人的眼中褚月見表面是拽吊炸了天,實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都快在內(nèi)心里瘋狂吶喊得破音了。
天,崽崽好美,好慘,這個樣子真的好有破碎感啊,真的好想欺負(fù)他,想揉揉他,也還想看他哭出來,美人落淚實在是太戳自己的性.癖了。
可惜眼前的美人不是一個善茬子,是獠牙淬滿了毒汁的蛇碰不得。
其實早在褚月見進來時,奉時雪便已經(jīng)有些緩過來了,只不過頭腦依舊不是很清醒。
褚息和很狡猾,不知道那個藥中添加了什么,每次毒發(fā)時只有褚月見在,才能緩解其癥狀。
雖然不至于達到完全解了的那種狀態(tài),好在沒有那么難受了。
略顯迷茫的眼神逐漸清明,知覺也開始恢復(fù)好轉(zhuǎn),他先是聽見低聲的安撫,有人在輕柔的叫他‘雪雪’。
那熟悉的女聲帶著過分的溫柔,好似穿梭回到了神殿中。
如今的茍延殘喘,就像是做的一場大夢般,讓他的心為之一顫。
可現(xiàn)在他不是以前的奉時雪,被人強行帶上枷鎖和鐐銬,囚在院子和狗同起居。
世人都妄想前來對他踩上一腳,欲要踐踏其自尊,落魄之后方才知何為虎落平陽被犬欺。
“咳咳�!�
看著就快要緩過來的奉時雪,褚月見收起自己內(nèi)心那些齷齪的心思,重新拾起身為惡毒女配的倨傲。
“醒了啊,小,狗,奴�!�
褚月見手輕柔地?fù)崦瑟{犬,半掀開眼睨視地上的奉時雪,神色似掛滿了輕慢的不屑。
通體雪白的松獅犬則在她的撫摸下,舒服得嗷嗷直叫,歡快地用頭蹭著她掌心。
“雪雪真乖�!瘪以乱妼⒁暰收回來,重新落在松獅犬身上,沒有再去看奉時雪。
她剛才那個眼神跟看狗是一樣,這種藐視比之之前更甚。
奉時雪還沒有完全清醒,在無意間瞄了一眼后,便將那個眼神刻在了腦海里面,片刻又失去了意識。
褚月見的目光雖然是放在松獅犬身上,實際余光根本沒有移開過地上奉時雪,看著他慢悠悠睜開眼。
那雙眼本來是目空一切的孤高清高,此時被水霧阻隔,眼尾帶著一抹紅,還不暢地喘著氣,像極了一副活色生香的淫畫。
大概是祭師族自帶的神性,這樣的奉時雪絲毫沒有像喪家之犬的感覺,反而有種被供奉在神龕中的神像落入泥潭,反復(fù)掙扎不得自救。
褚月見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怪不得有的人總是妄想將高嶺之花拉入淤泥中,原來將渾身潔白的‘花’染上世俗,染上嗔癡怨欲真的很帶感。
譬如說她此刻就很有種莫名地沖動,不過這種沖動在接觸到,奉時雪的眼神之后便消散了。
嗯,色字頭上一把刀,還是狗命要緊點。
褚月見正經(jīng)了臉色,本來是想要等奉時雪完全清醒過來的,但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再次瞟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