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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便是他的父親。

    先前他因母親之事對父親心懷怨恨,多年來未曾享受過父愛,

    父子關(guān)系極為冷淡。但是那日晚青妤的一番話,卻讓他心中有所觸動。

    晚青妤講述了他們家的情況,提及他的兄長、母親、嫂嫂,還有那位她心中一直敬仰的父親,讓他心生羨慕。他們一家和睦融融,那樣的家庭氛圍,是他從未敢奢望的。

    但從晚青妤的話語中,他聽出,想要有一個(gè)美好家庭,并非一味索取,而是每個(gè)人都要有付出。

    細(xì)細(xì)思量,這些年,他與父親之間的矛盾,歸根結(jié)底,皆因他始終對父親冷眼相待,每每相見,總是提起母親之事,從未靜下心來好好談一談。

    他見晚青妤那般行事,一時(shí)豁然開朗。原來,世間之事,未必非要?jiǎng)Π五髲垼嗫蓳Q一種方式化解。人的積怨越深,越難得幸福。

    從前他孤身一人,倒也無所謂,吃苦受累,甚至受傷流血,皆可咬牙忍下。可如今,他身邊多了晚青妤,他不能再如從前那般無所顧忌。

    他想給晚青妤一個(gè)安穩(wěn)生活。

    他明白,唯有強(qiáng)大,方能護(hù)住身邊之人,方能令那些心懷叵測之人知難而退。父親終究是皇家血脈,只要他肯出手,許多棘手之事,或許便能迎刃而解。太后與皇后那邊,也不會再如從前那般咄咄逼人。

    他頭一次放下心中憤恨,懇求父親相助。

    房間里安靜了片刻,他抬眸望向父親,恰逢父親亦正凝視著他。父子二人目光交匯,眼中皆是復(fù)雜。

    又過了一會,蕭秋折糾結(jié)著開口:“周……”

    他只吐出一字便被父親打斷了:“我已將她送出親王府,從此不再與她來往�!�

    他把周姑娘送出了親王府?

    蕭秋折簡直不可置信。

    蕭敖起身走到書柜前,書柜旁的架子上,橫陳著一柄長劍。他將劍取下,指尖一撥,劍身出鞘,寒光乍現(xiàn),鋒芒逼人。他握劍在手,隨手揮動兩下,發(fā)出輕微的嗡鳴。窗前微弱的光線灑在他高大的身軀上,他看起來似乎還如當(dāng)年那般英姿勃發(fā)。

    蕭敖凝視著手中的劍,沉聲道:“此劍乃是當(dāng)年父皇所賜。彼時(shí),父皇曾對我言,若有朝一日,有人意圖陷害太子,圖謀不軌,便令我持此劍護(hù)衛(wèi)太子,助其順利登基,輔佐他為天下蒼生謀福祉,為江山社稷盡忠�!�

    意起當(dāng)年,他眸中似有波瀾涌動:“當(dāng)初奪位之爭,我便是持此劍,斬盡了那些陷害太子之人,也曾將此劍架在當(dāng)今皇上的頸上。”

    那年奪位之爭,驚心動魄。

    “但有些事,確實(shí)能誤人心志。你所言不錯(cuò),忍讓只會讓對方得寸進(jìn)尺。此次,我會保住親王府,亦會助你護(hù)住晚青妤。你且去將言書堂與付家這些年所作所為,悉數(shù)整理成冊,交予我,給我些時(shí)日,我會給你一個(gè)奪權(quán)計(jì)劃�!�

    若要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需得細(xì)細(xì)謀劃。

    蕭秋折靜立在門前聽著,父親僅僅幾句話,竟讓他心中積壓多年的怨恨減輕了。

    一句“保護(hù)”,好似勝過千言萬語,雖簡單,但是有分量。

    蕭敖將手中的劍放回原處,返回桌前坐下,默了片刻,道:“那日晚青妤送來的茶,甚是好喝。我也盼著哪日能喝到她親手沏的茶�!�

    他認(rèn)可了晚青妤。

    而此時(shí),蕭秋折心中翻涌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之情,一時(shí)間,他不知說什么,靜默良久,最后只是彎身深深行了一禮,出了房間。

    他站在院中,抬頭望向那棵掛滿鈴鐺的大樹。這一次,再聽這些鈴鐺的聲音,好像不再似從前那般充滿恨意的咆哮了。

    ——

    晚青妤自付家歸來后,心中始終難以平靜,付鈺書那番話令她忐忑不安。她本以為,一段情緣既已然了斷,便該如流水東逝,再無瓜葛,不想仍有麻煩。

    當(dāng)初她確有不當(dāng)之處,可付鈺書又何嘗沒有責(zé)任呢?時(shí)隔兩年,付鈺書依舊糾纏不休,甚至將此事鬧到了太后跟前,令她進(jìn)退維谷。

    陷害父親的兇手尚未查明,言書堂的紛爭亦未平息,四弟又突然失蹤,這一連串的打擊令她心力交瘁。

    她焦慮萬分,卻苦無良策。

    再看二哥,雖平日里強(qiáng)作鎮(zhèn)定,裝作若無其事,可每次醫(yī)師為他換藥時(shí),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足以證明他傷的有多嚴(yán)重。

    還有,她很不明白,付鈺書究竟在扮演怎樣的角色?從前,他為人正直,待人和善,那是真真切切的�?扇缃瘢N種跡象表明,許多事情皆與他有所牽連。

    她不希望,因他們那段未能善終的情緣,令他喪失了人性中最根本的善良。

    用午飯時(shí),張攸年來了,手中提著他父親親手做的點(diǎn)心,還帶了些消腫的藥。近來,張攸年往晚府跑得勤,表面上是關(guān)心二哥的傷勢,可晚青妤心中明白,他起了心思。

    只是在他未挑明心意之前,她也不好做得太過無情。畢竟他們也是自幼相識,他的父親更是常年照料著她的外祖母,情分非比尋常。

    張攸年將消腫的藥遞到她手里:“這藥你讓玉兒拿去,用手帕包了,敷在眼睛上,很快便能消腫止痛。我看你這兩日眼睛腫得厲害,定是流了不少淚�!�

    他的語氣中滿是憐惜:“晚青妤,我記得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一向陽光開朗,世間的煩擾本不該是你所涉足的。你該做的,是保持那份樂觀積極的心態(tài),繼續(xù)快樂地生活下去。天塌了,自有我們男人頂著�!�

    他總是說著這樣的話。

    晚青妤接過他遞來的藥,說起了付鈺書:“你和付鈺書自幼交好,一直跟在他身邊,想必對他的為人十分了解。我想問問你,你對他有何看法?”

    她想從他這里探探付鈺書的為人。當(dāng)初她所見到的付鈺書,與旁人眼中的他,或許大不相同。

    付鈺書為情所困,行事愈發(fā)固執(zhí),她實(shí)在擔(dān)心他日后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來。

    張攸年未曾料到她會突然問起付鈺書,先是看了她一眼,隨后沉默片刻,理了理袖邊的衣衫,方才開口:“我想,你應(yīng)當(dāng)比我更了解付鈺書。你們自幼一同長大,接觸得比我多得多,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一段深刻的過往。你如今來問我,我能回答的,不過是我所見到的他,而未必是你想知道的�!�

    他這話等于沒說。

    晚青妤:“我們之間的事,雙方都有責(zé)任。可于我而言,過去的事便過去了,該放下的早已放下。只是他似乎執(zhí)念太深,糾纏不休。我一時(shí)也辨不清,他究竟是個(gè)怎樣的人?又該如何阻止他做出些過分的事來。”

    今日在付家,他突然發(fā)瘋,讓她嗅到了危機(jī)。

    張攸年自然明白她的擔(dān)憂。那日宮中,蕭秋折與付鈺書大打出手的事,說明他們之間的糾葛不會輕易解決。

    他沉聲道:“既然他在你心中已成過往,你又何必再糾結(jié)他的為人?感情之事,強(qiáng)求不得。若他執(zhí)意糾纏,做出傷害你的事,自然有人不會放過他�!�

    說到這里,他定睛看了看她的神色,問道:“他可是欺負(fù)你了?對你說了什么?要不要我?guī)湍闳ソ逃?xùn)他?蕭秋折上次下手還是輕了,你若愿意,我可以去廢了他�!�

    廢了他?

    晚青妤驚訝地看他,雖未從他口中聽出對付鈺書的明確看法,可他和付鈺書畢竟一同長大,總歸有些情分在。他這番話,是真心為她出頭,還是隨口哄她開心?

    晚青妤苦澀笑了笑,道:“這事你就別摻和了。我會想辦法與他撇清關(guān)系。只是這兩年未曾與他多接觸,我有些摸不清他的性子,也不知該如何勸他,希望他別再瘋魔下去�!�

    她說到這里,輕嘆了口氣:“晚家頻頻出事,二哥重傷難愈。且我也是蕭秋折的妻子,不便與旁人有過多糾葛。我只盼著有些人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免得日后徒增傷心,也給我平添麻煩。”

    她這番話雖未明言,卻字字句句皆是說給張攸年聽的。

    張攸年沉默片刻,唇角泛起一絲幾不可察的苦笑,隨即岔開話題道:“方才我?guī)淼母恻c(diǎn),是父親親手做的。來時(shí)外祖母還特意叮囑,一定要讓你趁熱吃,莫要放涼了。言書堂那邊,我一直在盯著。近日有些付家的人前去查探,不知是何目的,待我弄明白皇上的意圖,我們再作打算。四弟那邊你也不必太過憂心,我會派人幫著尋找。”

    他說罷,站起身來:“我先走了,待會兒還得進(jìn)宮一趟,看看上次稟告皇上的事有沒有進(jìn)展。”

    晚青妤應(yīng)了一聲,目送他出了府。

    張攸年走后,晚青妤讓太醫(yī)去為二哥換藥,又將家中瑣事細(xì)細(xì)整理了一番,順便將搜集到的關(guān)于言書堂的線索一一記錄下來。

    這一整日,她的心情都如陰沉的天氣,沉悶難舒。

    到了傍晚,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她獨(dú)坐在院中的涼亭里,托腮望著點(diǎn)點(diǎn)細(xì)雨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細(xì)小的水花,神情恍惚地一直發(fā)呆。就連蕭秋折悄然站在她身后許久,她也未曾發(fā)覺。

    她憔悴了許多,原本瑩潤的臉頰瘦了一圈,那雙曾盈滿笑意的眼睛,也只剩下憂愁。

    風(fēng)拂過,吹著她鬢邊的碎發(fā),粉色的衣袖也飄飄蕩蕩。

    蕭秋折站在她身后,靜靜望著她,滿眼疼惜。

    雨更急了,風(fēng)更涼了,他輕輕喚了一聲:“晚青妤。”

    晚青妤正自出神,忽聞身后聲音,驀然回頭,看到是他,驚訝地站起身來,問道:“你怎么來了?何時(shí)來的?”

    她有些激動。

    還未等他回答,她又問:“你怎么沒有打傘?身上可淋了雨?手臂怎么樣了?還疼得厲害嗎?”

    她一陣關(guān)心。

    他輕笑著,抬了抬手臂道:“我坐馬車來的,未曾淋雨。聽你的話,按時(shí)換藥,沒那么疼了。”

    “那就好。”晚青妤松了口氣,復(fù)又問道:“這般晚了,你來做什么?”

    蕭秋折走到她身旁坐下,動了下眉梢,道:“夫君來看看娘子,不可?”

    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你怎么樣?”他問,“我聽聞四弟至今未歸,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煩?還有,方于說你去了付家找過付鈺書�!�

    晚青妤回道:“四弟突然不知所蹤,禮部的人說是付大人派他到外地當(dāng)值,但是具體去了哪里,去了多久都沒有人告知。我去付家時(shí),付大人不在,付鈺書說他父親外出當(dāng)值,或許四弟是隨他一同辦事,故而遲遲未歸。他還說,定會將四弟平安送回府上,讓我不必太過憂心�!�

    “你別擔(dān)心,我會派人去尋找他�!彼参康�,然后看了看她的神色,又道:“我還聽方于說,你從付家出來時(shí)神色不佳。付鈺書可有為難你?你們……都聊了什么?”

    方于怎么什么都說。

    晚青妤動了動唇,思忖著怎么回他。

    蕭秋折見她猶豫,猜想二人定是說了什么不愿告知他的話,他自從方于口中得知后,就很不開心。

    他不愿她與付鈺書私下相見,畢竟付鈺書那性格,可能什么都能做得出來。雖一路強(qiáng)壓心緒,可那醋意之感卻如藤蔓般纏繞心頭,揮之不去,時(shí)下說起更甚。

    “上次在宮中,他公然為你拭淚,這次他可曾再做什么過分之事?”他又問。

    晚青妤見他醋意又起,忙解釋道:“沒有,我們只是談了些四弟的事,旁的什么都沒說�!�

    蕭秋折不信:“當(dāng)真沒聊別的?那為何在付家待了那么久?”

    晚青妤微微側(cè)過頭,避開他的目光:“當(dāng)真什么都沒說�!�

    “晚青妤,你撒謊�!笔捛镎垡谎郾憧创┝怂男奶�,他傾身,靠近她幾分,“你說吧,你們都聊了什么?放心,我不會生氣,也不會吃醋。這一次,我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你是為了四弟才去找他的,不怪你�!�

    話雖如此,可他那神情明顯在意的不行。

    晚青妤本不想過多討論付鈺書,有時(shí)候多說無益,只會增添麻煩,但她架不住蕭秋折在意的樣子,只好如實(shí)道:“今日他又與我提起了過往之事,我不愿聽他說,便與他爭執(zhí)了幾句,隨后就出來了,但我臉色難看,是因?yàn)閾?dān)心四弟,不是因?yàn)樗!?br />
    還起了爭執(zhí)?晚青妤什么性情,蕭秋折再清楚不過,若非觸及她的底線,她斷不會輕易與人爭執(zhí)。

    “他都與你說了什么混賬話,竟能惹得你與他爭吵?”

    “他總是提起以前,我不愿再聽,才與他爭執(zhí)了幾句。不過我已與他說明白,日后我與他再無可能�!�

    再無可能。

    她明確拒絕了付鈺書?

    她心中已經(jīng)徹底沒了付鈺書?

    她這話聽得他好似有一陣春風(fēng)吹進(jìn)了心里。

    有點(diǎn)激動。

    他站起身,抓起她的手:“走,進(jìn)屋�!�

    進(jìn)屋?

    晚青妤見他心情突然很好,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邊走邊問道:“你晚上可曾用過飯?要不要讓廚房做些飯菜來?”

    他用過了,可還是道:“可以�!�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讓他們多做一些。”

    多做一些,他就能在這里多待一會。

    晚青妤喚來玉兒,吩咐她去廚房多備些飯菜,隨后二人便進(jìn)了她的房間。

    蕭秋折以前從未進(jìn)過她的房間,前兩日雖進(jìn)來一次,但那時(shí)房中昏暗,未曾看清屋內(nèi)陳設(shè)。如今燭光盈盈,他才得以細(xì)細(xì)打量。

    晚青妤走到桌前,又多點(diǎn)了一支蠟燭,道:“你隨意坐吧�!�

    蕭秋折四下環(huán)顧,房中布置雅致,處處透著女兒家的細(xì)膩心思。桌上擺著幾瓶鮮花,墻上掛著幾幅字畫,書架上也整齊地?cái)[放著許多書籍,其間還夾雜著些精巧的小玩意兒。

    還有……書架上還擺著一對木偶,一男一女,緊緊挨著,笑瞇瞇的模樣甚是可愛。

    他走上前,細(xì)細(xì)看了幾眼,轉(zhuǎn)頭望向晚青妤,話一出口便帶著酸意:“這木偶,可是付鈺書送你的?一男一女,還這般親密。”

    晚青妤看向木偶,張了張口,低聲道:“這東西是以前的,我忘記扔掉了�!�

    她這是默認(rèn)了木偶確是付鈺書所贈。

    蕭秋折頓時(shí)感覺哪哪都是酸的,他又在房中環(huán)視一圈,目光落在一旁架子上掛著的一串風(fēng)鈴上。那風(fēng)鈴精致玲瓏,上頭還綴著一對鴛鴦。他又問:“這風(fēng)鈴,也是付鈺書送的?”

    晚青妤看了一眼,笑了笑,連忙上前將風(fēng)鈴取下,道:“這東西掛了許久,我早都忘了它的來歷了�!�

    蕭秋折深吸一口氣,壓了壓翻涌的醋意,又在房中細(xì)細(xì)打量了一圈,越看越覺得每一樣?xùn)|西都像是付鈺書送給她的。

    “你說,這屋里還有什么是他送的?全都打包起來,扔了�!�

    晚青妤也隨著他的目光在房中巡視了一圈,因她許久未曾在此居住,自己也記不清哪些東西是付鈺書送的,哪些是自己添置的。她只得含糊道:“這事明日再說吧,待我仔細(xì)想想,再一并收拾�!�

    蕭秋折不愿意,手中擺弄著那對木偶,倚在書柜旁,側(cè)目望著她,醋意越來越濃:“我今天有的是時(shí)間等你收拾。你現(xiàn)在就開始�!�

    他要親眼看著她收拾干凈。

    晚青妤不想讓他生氣,開始在房中翻找起來。她原以為付鈺書送的東西并不多,可收拾著收拾著,竟翻出了十幾件。

    蕭秋折看著那些物件,冷笑著:“看來你們之前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他拿起一串手鏈:“他眼光不行啊!顏色搭配俗氣,質(zhì)地不佳,想必隨意在街上買的吧!”

    他又拿起一把發(fā)簪:“還有這把簪子,與祖母戴的很像,老氣的很�!�

    “這個(gè)也不行,造型難看,很是敷衍�!�

    “這個(gè)也不行。”

    晚青妤:“……”

    “晚青妤,以后我給你買好的�!�

    “好�!蓖砬噫c(diǎn)著頭,只覺滿屋子都是醋味,她連忙喚來玉兒,將那些東西悉數(shù)拿了出去。而后倒了杯茶,對他道:“你先喝點(diǎn)茶,飯菜應(yīng)該快好了�!�

    蕭秋折心中的醋意久久難消,走到她跟前,抓起她的手:“我有點(diǎn)不開心,你說,怎么辦?”

    起碼說兩句好聽的。

    晚青妤動了動唇,沒說出來。

    他見她半晌不語,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前一帶,低聲道:“既然不知道說什么,那就補(bǔ)償我好了。”

    補(bǔ)償?晚青妤茫然,一時(shí)想不出該如何補(bǔ)償。正思忖間,蕭秋折突然抬手一揮,掃滅了桌上的蠟燭,房中頓時(shí)漆黑。

    “你要做什么?”晚青妤緊張地問。

    他拉著她往床邊走:“上次我說過,下次見你時(shí),想多親一會�,F(xiàn)在我想親你�!�

    他說話總是如此直白,聽得晚青妤臉頰瞬間漲紅,慌忙推拒道:“你別這樣……我們?nèi)N房看看飯菜可好?我現(xiàn)在很餓�!�

    “我也餓。”

    “那就去吃飯。”

    “……你聽不明白?”

    “什么?”

    他把她帶到床邊,按著她坐下,彎身去脫她的鞋子。

    晚青妤忙問:“你脫鞋做什么?我現(xiàn)在還不想睡�!�

    蕭秋折不答,只將她的鞋脫下,又褪去自己的鞋子,隨后摟著她一同躺在床上。

    “先親一會,再睡�!�

    晚青妤心中慌亂,伸手推他,想要起身,卻被他一把按住。

    房中漆黑,她什么也看不清,她緊張地抓住他扯她衣衫的手:“你別這樣……”

    一陣?yán)逗�,他雙手輕輕捧住她的臉,湊近一些,蹭了一下她的鼻尖。他觸上來,晚青妤心里一顫,被他鎖在懷里,身子軟軟地貼著他,一只手無措地抓著他的衣襟,臉頰早已滾燙,額間甚至滲出了細(xì)密汗珠。

    她微微側(cè)頭,嘴唇不小心蹭到他跳動的頸側(cè),不禁吸了口氣。

    他把她的小臉扳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稍一動身,便能吻上。

    晚青妤胸口一起一伏,聲音也軟糯下來:“我上次不是說了嗎?在沒弄清我的身份之前,不要胡來……”

    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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