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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將她接回晚府安置,

    再調(diào)府中護衛(wèi)嚴加防守,

    叮囑眾人不得外出。待一切安排妥當,

    她急急折返親王府,喚來方于,

    命他速尋蕭秋折。

    方于領命而去,許久后便回,

    面色凝重:“少夫人,公子尋不到�!�

    晚青妤指尖微顫,心口發(fā)緊。蕭敖既已攻入皇城,此刻宮中必是血火交織,蕭秋折人在何處?可還安好?

    方于低聲勸道:“少夫人,皇城已亂,不如屬下先護送您出城暫避?”

    晚青妤搖頭,在房中來回踱步,心緒翻涌如潮。

    此事蕭秋折竟未與她商議半分,亦未曾遣人傳信令她出城避難。她不能走,也不愿走,她定要等蕭秋折回來。

    皇宮,蕭敖親率精兵,先遣一部人馬將宮城圍得鐵桶一般,繼而親領鐵騎破門而入。雖他已年逾不惑,身披玄甲策馬而行,端的是龍驤虎步,威風不減當年。

    鐵蹄踏過丹墀,直逼金鑾大殿。未及殿前,卻見御林軍如潮水般涌出,將叛軍團團圍住。金戈映日間,玉麟將軍護著圣駕緩步而出。

    皇上竟也一身戎裝,長劍在手,立在階前冷笑道:“三弟啊三弟,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這般意氣風發(fā)。怎么,今日是打算取朕項上人頭,好繼承這九五之位?”

    蕭敖勒馬環(huán)視,但見宮墻之上驟然現(xiàn)出無數(shù)弓箭手,寒光凜冽的箭鏃齊齊對準了他。原以為是出其不意的奇襲,卻不料早落入彀中,皇上分明是早有準備,就等著他入內(nèi)。

    “呵!”蕭敖忽然輕笑出聲,面對這重重殺機,竟是從容不迫地整了整腕甲:“皇兄此言差矣。當年敗在你手,今日該討回來的,本王一樣都不會少�!�

    皇上瞇起鳳眸:“哦?朕倒要看看,三弟如何討法?”

    皇帝負手而立,聲音陡然轉厲:“你身為親王,本該盡心輔佐朕治理天下,如今卻為一己私欲起兵造反,置黎民百姓于何地?今日朕就要替天行道,誅殺你這亂臣賊子!”

    話音未落,皇上一揮龍袖,城墻上萬箭齊發(fā),如暴雨般傾瀉而下。蕭敖卻是不慌不忙,一聲令下,麾下將士立時變換陣型,鐵騎如洪流般沖向禁軍。刀光劍影間,忽見后宮方向火光沖天,火勢迅速蔓延至大殿,將半邊夜空映得通紅。

    蕭敖所帶兵將雖是不多,卻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虎狼之士。眼看就要突破禁軍防線,忽聞城門洞開,又一支大軍如潮水般涌來。為首之人身披明光鎧甲,胯下駿馬嘶鳴,正是吏部尚書張攸年。

    張攸年橫刀立馬,陰鷙的目光穿過戰(zhàn)場直射而來:“王爺,下官奉皇命在此恭候多時了。”

    蕭敖勒馬回身,劍鋒所指之處,血染宮磚。他望著新到的援軍,唇角卻勾笑:“張大人來得正好,本王正愁這場戲唱得不夠熱鬧�!�

    蕭敖在朝堂之上是何等人物?自幼長于深宮,歷經(jīng)前朝奪嫡之爭,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當年若非因那樁風流公案被群臣諫阻,如今端坐龍椅之上的,又豈會是他人?

    此人城府之深,心思之縝密,猶如一只蟄伏多年的老狐。朝中眾人是忠是奸,是正是邪,在他眼中皆無所遁形。那張攸年雖頗有才干,平日里在他跟前極盡諂媚之能事,一言一行皆做得滴水不漏,可這般做派,又豈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原本他并不欲與張攸年虛與委蛇,然則欲成大事,總需這等人物作為進身之階。況且有張攸年在明處周旋,反倒能替他遮掩暗中的籌謀。

    他心知肚明,張攸年乃是皇上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此人不過是個見風使舵的墻頭草,一朝得勢便想著左右逢源。

    更可笑的是,張攸年竟以為他會輕信一個二品大員會放著圣眷隆恩不要,反倒來輔佐他這個親王謀奪大位?當真是把他想得太蠢了些。

    這便是一場局中局,套中套。蕭敖早料定張攸年會在攻城之際臨陣倒戈,果不其然。

    張攸年自然也是做足了準備。此刻見蕭敖神色自若,心知自己的心思怕是早已被看穿。但他揚聲道:“下官慚愧,雖與王爺相交多時,但為社稷黎民計,今日不得不誅殺逆賊�!�

    逆賊?

    蕭敖冷笑:“張大人果然不負本王所望,當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噬线@般信任你,派你來我身邊做奸細,倒是選對了人。說來慚愧,本王確實曾為張大人的‘赤誠’所動�?上О �

    蕭敖話音未落,忽聞天際一聲炸響。剎那間,皇城內(nèi)外黑影幢幢,無數(shù)身著玄甲、面覆黑紗的死士如鬼魅般現(xiàn)身,將宮城圍得水泄不通。鐵蹄聲震,又一支神秘軍隊自四面八方涌來,刀戟如林,直逼金鑾殿前。

    兩軍相接,頓時殺聲震天。刀光劍影間,火把墜地,點燃了宮帷帳幔。宮中頓時大亂,宮女太監(jiān)四散奔逃,珍玩器物散落一地。

    就在這混亂之際,慈寧宮外閃過一道黑影。方奇身著夜行衣,面紗遮容,借著火光陰影潛入院落。他輕車熟路地摸到內(nèi)室,只見小皇子正蜷縮在錦被之中。

    “殿下莫怕�!狈狡鎵旱吐曇�,將他裹進斗篷,“屬下帶您離開這里�!�

    他說罷縱身一躍,抱著小皇子隱入夜色之中,只余宮墻外漸行漸遠的馬蹄聲。

    烽火連天,硝煙蔽日。這場廝殺持續(xù)了兩日一夜,整個皇城內(nèi)外尸橫遍野,血染朱墻。張攸年確實武功不凡,率領親兵與蕭敖麾下將士殊死搏殺,刀光劍影間竟隱隱占了上風。

    暮色四合之時,戰(zhàn)局眼看就要塵埃落定。就在張攸年以為勝券在握之際,忽聞城外傳來震天動地的鐵蹄聲。一支精銳鐵甲軍如洪流般涌入皇城,所過之處勢如破竹。為首之人銀甲映血,手持長劍,正是蕭秋折。

    張攸年抬眼望去,只見蕭秋折轉眼間已殺至近前。

    兩人在烽火連天的戰(zhàn)場上四目相對,張攸年眉頭緊鎖,手中長劍不由握緊三分。

    蕭秋折卻只是冷冷一笑,劍鋒所指:“張攸年,我警告過你,適可而止,可你偏不聽�!�

    張攸年緊壓眉頭,手中韁繩猛地一勒。他早料到蕭秋折會率最后一支奇兵突襲,卻不想來得這般迅疾。兩匹戰(zhàn)馬在硝煙中對峙,相距不過數(shù)丈之遙。

    “蕭秋折�!睆堌曜旖青咧湫�,“情場上我輸你一籌,可這戰(zhàn)場上未必如你所愿�!�

    張攸年亦是個聰明之人,早已料到蕭秋折會幫助他父親攻打皇城,畢竟他也忍辱負重了這么多年,只是以前沒有這個機會罷了。

    蕭秋折不愿與他多言,袖中暗器倏然而出,三枚飛鏢破空而去。張攸年身形急轉,堪堪避過這致命一擊。

    二人當即戰(zhàn)作一團,刀劍相向,竟是難分高下。

    蕭秋折這支鐵騎雖人數(shù)不多,卻個個都是百戰(zhàn)精銳。正廝殺間,忽聞宮門轟然緊閉,四周高墻驟然豎起石墻。城外更有無數(shù)火石如流星般砸落,轉眼間整座皇城已陷入滔天火海之中。

    張攸年見勢不妙,急令親兵撤退。待奔至宮門前,卻見千斤閘已然落下,那玄鐵鑄造的閘門厚重非常,任是刀劈斧砍也紋絲不動。他踉蹌后退數(shù)步,仰首望去,只見皇上正立于城樓之上,玄色龍袍在火光中明亮的晃眼。

    “陛下,快開城門�!睆堌旮呗暫暗�,“末將愿率軍突圍。”

    而皇上卻只是冷冷睨了他一眼,抬手輕揮。霎時間,城墻上一排排弓箭手張弓搭箭,寒光凜凜的箭鏃盡數(shù)對準了他。

    張攸年心頭大震,這才驚覺自己亦入了皇上的局。

    箭雨傾瀉而下之際,他慌忙策馬閃避。忽一個火球轟然砸落,瞬間引燃了他的戰(zhàn)袍。他倉皇撲打著身上火焰,帶著殘部在火海中左沖右突。

    然而火勢愈演愈烈,漫天火石如雨點般砸落。整座皇城已成煉獄,濃煙蔽日,哀鴻遍野。

    蕭敖與蕭秋折,俱是心頭一凜�;鸸庥痴障�,二人皆明白此乃皇上設下的天羅地網(wǎng)。

    “破門�!笔挵揭宦暳钕�,眾將士蜂擁而上。然而千斤閘門紋絲不動,火石如雨傾瀉而下,將數(shù)名兵卒砸得血肉模糊。

    蕭秋折翻身下馬,一個箭步?jīng)_至石門前,運起全身內(nèi)力,青筋暴起:“起!”

    眾將士見狀,紛紛上前助力。可那石門依舊巋然不動。正在此時,忽見張攸年率親兵疾步而來,手中鐵盾高舉:“掩護他們。”

    數(shù)十面鐵盾瞬時架起,在眾人頭頂形成一道屏障�;鹗以诙苌希l(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再試一次�!笔捛镎垡а篮鹊�。眾人齊聲發(fā)力,石門終于發(fā)出“吱呀”聲響,露出一線生機。

    可縫隙之外,寒光凜冽。無數(shù)弓箭手早已列陣以待,箭尖直指城門。

    張攸年眸光一閃,突然抓住蕭秋折手腕:“走�!�

    不待蕭秋折反應,張攸年便拽著他從那縫隙中閃身而出。蕭秋折只覺眼前一花,耳邊傳來張攸年低沉的聲音:“我中了皇上的算計,你我休要糾纏,活命要緊�!�

    二人甫一出門,果見御林軍如潮水般涌來。城墻上投石機轟鳴不絕,火球劃破夜空,將皇城映照得如同白晝。

    張攸年突然橫劍在蕭秋折身前,沉聲道:“你先走,我掩護你,照顧好晚青妤�!�

    張攸年知曉此等情況下,無論哪一方勝利他都活不成。當初他答應皇上潛伏在蕭敖身邊,是答應皇上接機鏟除整個親王府,而皇上所許諾的便是留晚青妤一命讓他帶走。

    但是君心難測,此時方才領悟到蕭秋折那日在喬家大院與他說的話,君王以及朝臣怎能是他輕易左右之人。

    果然,一個無家族支撐亦無勢力的人,即便費盡心機爬到如今這個位置,到頭來依舊是別人利用的把子,甚至,蕭敖一開始就猜出了他的目的,而皇帝早已做好利用完殺人滅口的準備。

    此時的他,只覺得可笑,亦覺得自己可笑。

    在張攸年的掩護下,蕭秋折翻身上馬順利殺出重圍,但他并未去親王府找晚青妤,而是直奔西郊與陸臨率領的塞北鐵騎會合。

    張攸年見他改道往西而去,也奮力殺出重圍,騎上快馬直奔親王府。到了親王府,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他又立即趕到晚府,而晚府也無一人身影。

    他沒有找到晚青妤,看來蕭秋折早就做好了準備。

    此時,皇城之中,皇上正自得意于這天衣無縫的布局,以為此番定能將蕭敖等人一網(wǎng)打盡。卻不料城外突然殺聲震天,蕭秋折竟與陸臨率領陸府親家眾將,并朝中幾位忠勇將領,合著塞北鐵騎廝殺而來。

    這些塞北勇士與中原將士大不相同,個個身形魁梧,力大無窮。手中彎刀寒光凜冽,所過之處血濺三尺,竟無一人能擋其鋒芒。更令人心驚的是,這些塞北戰(zhàn)士刀法詭異,招招致命,皇城守軍節(jié)節(jié)敗退。

    皇上在城樓上看得分明,臉色驟變。要知塞北與中原素有約定,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塞北鐵騎更是百年未曾踏足中原半步。如今蕭秋折竟能率領如此眾多的塞北勇士長驅直入,實在令人心驚。

    原是陸家與塞北早有淵源,陸臨身上流著一半塞北王族的血。

    皇上當真是千算萬算,終究漏算了這一層關系。他眼見塞北鐵騎勢如破竹,心中不由大駭,這場精心布置的局,怕是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數(shù)徹底攪亂了。

    這場血戰(zhàn)又持續(xù)了一天一夜,最終以蕭敖與蕭秋折大獲全勝告終�;噬媳簧�,皇后、太后、太子等一干皇室成員盡數(shù)被囚。誰能想到,這場皇權之爭,竟在短短數(shù)日間便塵埃落定?

    戰(zhàn)后皇城內(nèi)外,尸橫遍野,血流漂杵。被安置在安全之處的晚青妤得知戰(zhàn)事已畢,既喜且憂,顧不得許多,便讓方于護送她前往戰(zhàn)場尋人。

    甫至城門,只見遍地狼藉。蕭敖身負重傷,卻仍強撐著指揮眾人收拾殘局。

    晚青妤環(huán)顧四周,卻不見蕭秋折蹤影,心頭頓時一緊。

    “你怎么來了?”陸臨見她到來,忙擦了擦手上血跡,“此地血腥氣重,實在不宜久留�!�

    “蕭秋折呢?”晚青妤聲音發(fā)顫,“他可曾受傷?為何不見人影?”

    陸臨見她神色焦急,道:“他去追張攸年了。那人狡兔三窟,在東山還藏了一支私兵。蕭秋折擔心他日后生亂,便親自帶人去追了�!�

    晚青妤聞言心頭更緊:“可知他往何處去了?”

    陸臨搖頭:“我們只查到他在東山藏兵,之后去向便不得而知了。蕭秋折說,此人留著終是禍患,定要將其擒獲。”

    晚青妤攥緊衣袖,她深知張攸年此人狼子野心,原本是想借機扳倒王爺鏟除親王府,如今計劃敗露,帶著殘部逃竄,還不知會做出什么瘋狂之事。

    陸臨見她神色惶然,輕笑一聲,將染血的長劍歸鞘,道:“你別太擔心,千軍萬馬都奈何不得他,區(qū)區(qū)一個張攸年,又能翻出什么浪來?況且方奇他們還帶了一隊精銳隨行,不會有事的�!�

    晚青妤仍不放心,眉頭緊蹙。

    陸臨見狀,低聲勸道:“此地血腥氣重,不宜久留。如今王爺即將登基,親王府上下需得整頓,這幾日恐怕會有人不安分,還需你回去盯著點。”

    晚青妤點頭:“那好,我這就回去�!�

    晚青妤回了親王府,仍是坐立難安。她輾轉難眠,直到天光微亮才勉強合眼。

    這一夜,她竟又夢到那條漫長的路,蕭秋折背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的身子冰冷刺骨,任憑她如何暖也暖不熱,怎么喚他也不應。她心中惶急,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卻只抓到一片虛無。

    她猛然驚醒,冷汗涔涔,心口也狂跳不止。

    她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喚來方于:“你帶人再去尋,務必找到蕭秋折�!�

    方于領命而去,尋找一天才回來,卻是搖頭道:“少夫人,屬下帶人搜遍了城內(nèi)外,都未尋到公子蹤跡�!�

    又過了一日,仍尋不到蕭秋折,晚青妤心中忐忑難安,便讓方于帶她外出尋找。

    見不到人她始終不放心,總覺得會有大事發(fā)生。

    第71章

    一片荒林中,

    蕭秋折率領親兵穿行,他們一路從京城追到這里,突然沒了張攸年的蹤影。

    這片樹林很大,

    還未等他們出去,

    忽聞林間一陣作響,接著四周驟然現(xiàn)出數(shù)十名黑衣箭手,

    將他們團團圍住。

    “小心�!笔捛镎蹍柭暫鹊�,

    話音未落,箭雨已傾盆而下。

    箭矢破空,

    馬匹中箭驚蹶,將士們紛紛墜地,

    林中頓時亂作一團,蕭秋折勒馬回旋,長劍格開數(shù)支奪命箭矢。

    “有埋伏�!狈狡鎿]刀護在蕭秋折身前,

    卻被一箭射中肩胛,

    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刀光劍影間,四周親兵接連倒下,

    最終只剩蕭秋折與方奇等寥寥數(shù)人仍在拼死抵抗。方奇肩頭已中兩箭,鮮血浸透衣衫,

    卻仍咬牙揮劍,

    護在蕭秋折身前。

    “公子快走�!狈狡嫠宦暫暗�,

    一劍劈開迎面射來的箭矢,

    “我來斷后。”

    蕭秋折眸色凜然,

    反手斬落一支箭:“要走一起走�!�

    留下方齊,只有死路一條。

    他話音未落,

    忽聽頭頂嘩嘩作響。突然一張精鐵打造的巨網(wǎng)從天而降,將二人兜頭罩住。網(wǎng)繩驟然收緊,

    頓時他們凌空吊起。

    “卑鄙�!狈狡嬖诰W(wǎng)中掙扎怒罵,“張攸年這廝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

    蕭秋折冷眼望向林間:“不是張攸年�!�

    方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見林深處緩步走出兩道熟悉身影。待看清來人面容,方奇驚道:“二公子,三公子?”

    那二人錦衣華服,正是蕭秋折的兩位庶弟蕭郢和蕭絮。

    方奇頓時恍然,如今王爺即將登基,蕭秋折作為嫡長子,必被封為太子。若他此刻殞命,那么太子之位就會落到蕭郢身上。

    “好一個兄弟鬩墻�!狈烬R在網(wǎng)中冷笑,“為了儲君之位,二位真是煞費苦心。”

    在這天家皇族之中,兄弟鬩墻、骨肉相殘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怪他們當時一心助王爺攻城略地,竟未防著這兩位兄弟會如此迫不及待,在這荒郊野嶺布下殺局。想來從他們出城追擊張攸年時,這二人便已暗中尾隨,伺機而動。

    鐵網(wǎng)懸于古樹之上,隨風輕晃。方奇強忍眩暈,見蕭家兩位公子步步逼近,強撐著笑道:“二公子、三公子,如今皇城初定,百廢待興。不如放了我們,一同回京整頓朝綱。屆時王爺論功行賞,二位公子必得重用�!�

    蕭絮把玩著腰間玉佩,慢條斯理道:“方侍衛(wèi)倒是忠心�?上О�,太子之位只有一個。只要大哥還在,就永遠輪不到我們。”

    蕭郢更是直接抽出佩劍,冷著面容對蕭秋折道:“大哥莫怪我們心狠。要怪就怪你并非父親親生骨肉。這些年來父親待你視如己出,甚至將世子之位都給了你。可這江山社稷,豈能交到一個外人手中?”

    此言一出,蕭秋折瞳孔更是漆黑,這段時日,關于他身世的流言蜚語早已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雖心中郁結,但為助蕭敖爭奪皇位,他一直隱忍不發(fā)。此刻親耳聽聞兄弟這般言語,心頭泛起酸楚。

    他與父親是否血脈相連,經(jīng)年累月下來,于他而言早已不再重要。這短短二十余載,他歷盡滄桑,少年銳氣早被世事磨平。此刻雖怒意翻涌,卻只是淡淡掃了蕭郢一眼,未露半分異色。

    方奇卻已按捺不住,厲聲喝道:“二公子休得胡言,這分明就是有人栽贓陷害�!�

    蕭郢冷笑一聲,自袖中抽出一柄寒光凜冽的匕首:“是真是假已不重要。只要大哥尚在人世,這太子之位終究與我們無緣。今日在此了結,往后便再無后患�!�

    “呸!”方奇怒極反笑,“就憑你們這等宵小之輩也配覬覦儲君之位?二公子可曾捫心自問,你們兄弟二人可有一星半點的真才實學?”

    “放肆!”蕭郢厲聲冷喝,“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在此胡言亂語�!�

    他話音剛落,猛然欺身上前,手中匕首狠狠刺入方齊肩胛。

    方齊悶哼一聲,身形微晃,卻仍吐了一口。

    “蕭郢。”蕭秋折見他傷了方齊,冷聲道:“有話就說,休要傷人。”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說的?”蕭郢手臂一動,那匕首已深深沒入蕭秋折大腿,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蕭秋折額角青筋暴起,卻硬是咬緊牙關未發(fā)一聲。

    蕭郢卻似瘋魔般拔出匕首,又接連在蕭秋折右肩、右胸捅了兩刀。鮮血如注,順著鐵網(wǎng)滴落,在枯草地上綻開朵朵猩紅。

    “大哥�!笔捫鯎u著折扇,踱上前來,“二哥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若真動起怒來,只怕你今日真要命喪于此了。我勸你還是識相些。若你肯主動讓出太子之位,二哥或許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蕭絮是三兄弟中最善左右逢源之人。平日里只知尋歡作樂,既不通武藝,也無心朝政。只要不波及他的富貴閑適,這位“大哥”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

    蕭秋折冷眼掃過蕭絮,心知他不過是在說風涼話。當下屏息凝神,暗中蓄力,只待時機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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