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看著梁志國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去廚房，突然抬高聲音：

    “咱家的鹽也只剩個底了！”

    “你先將就著用�！�

    他頭也不回地抓了把鹽遞給白玲，語氣溫柔得不像話。

    “明天我去服務(wù)社買�！�

    院門關(guān)上后，我死死攥著抹布。

    布料吸飽了水，沉甸甸地墜在盆底，就像我心里那個不斷下墜的念頭...

    原來我的丈夫，早就在別人家里當(dāng)起了男主人。

    水井邊又傳來說笑聲。

    我透過窗戶，看見白玲捂著嘴笑，梁志國正幫她把打滿的水桶掛上扁擔(dān)。

    她伸手想接，梁志國卻直接挑起擔(dān)子往她家走。

    “需要幫忙嗎？”

    低沉的男聲嚇得我一激靈。

    回頭看見隔壁院子的王營長站在石榴樹下，作訓(xùn)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

    他腳邊站著個七八歲的男孩，正眼巴巴望著我鍋里冒熱氣的饅頭。

    我鬼使神差地開口：

    “能借你們家灶臺煮鍋粥嗎？我家水管壞了�！�

    男孩立刻拽我袖子：

    “來我家！爸爸做的飯可難吃了！”

    王營長皺了皺眉，卻沒反對。

    我跟著他們往隔壁走時，聽見自家院門被推開的聲音。

    梁志國在喊我名字，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焦急。

    我沒回頭，只是把淘好的米輕輕倒進新鍋里。

    2.

    水管修好的第三天，我在服務(wù)社撞見了白玲。

    她正把一疊肉票遞給售貨員，纖細的手腕上戴著塊嶄新的上海牌手表...

    和梁志國上個月說弄丟的那塊一模一樣。

    “嫂子也來買菜呀？”

    她沖我笑笑，把額前的碎發(fā)別到耳后。

    “梁營長說您腌的辣白菜特別好吃，我正想跟您學(xué)呢。”

    我盯著她籃子里那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突然想起家里已經(jīng)連續(xù)吃了半個月的土豆。

    梁志國上周遞給我一疊皺巴巴的票證時說過：

    “這個月供應(yīng)緊張，將就著用。”

    “梁營長最近挺照顧你們的。”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浸了冰。

    白玲眼圈突然紅了：

    “我實在沒辦法...明明說好要堅強，可看到孩子餓得哭，還是...”

    她低頭抹了抹眼角。

    “您別怪梁營長，都是我的錯。”

    我沒接話，轉(zhuǎn)身拿了最便宜的一包鹽。

    走出服務(wù)社時，看見她小跑著追上某個熟悉的背影，梁志國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手里的菜籃。

    那天晚上，我把腌好的辣白菜裝進玻璃罐，突然聽見院門響動。

    梁志國帶著一身酒氣進門，從兜里掏出張布票拍在桌上：

    “給你扯件新衣裳。”

    燈光下，我清楚地看見票證背面印著“特供”兩個小字。

    這種票，普通軍屬根本拿不到。

    “白玲給的？”

    我擦著玻璃罐上的水漬，狀似隨意地問。

    梁志國動作明顯僵了僵：

    “師部分配的，她非說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