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之前我想跟徐老師推薦你去參加研學(xué)夏令營,你說要照顧外婆,沒時間,也力不從心,我問你想考哪個大學(xué),你說想爭取保送,因為這樣可以減免學(xué)費�!�
宋再旖緩緩說著,說到最后才輕飄飄地撂定了問:“可是,你在我這兒裝什么弱勢呢?”
他明明是賀逍的兒子,地產(chǎn)大亨賀逍的兒子,根本不是他表現(xiàn)出來的沒錢沒老子的可憐樣兒。
“你都知道了?”賀庭周問。
宋再旖看向他,不置可否。
賀庭周隨后自嘲地扯唇角,“那你知不知道我跟賀逍,早就斷絕父子關(guān)系了?”
賀庭周似乎因著這句話陷入回憶,想起自己也曾像沈既欲那樣幸福過,父母恩愛,雖然不至于含著金湯匙出生,但也算家境優(yōu)渥,吃穿不愁,不是沒有意氣風(fēng)發(fā)過,不是沒有憧憬過未來,可這一切都?xì)в谒粴q那年,賀逍出軌,伙同董事會其他人成功架空季明玉,季明玉難以接受他感情事業(yè)上的雙重背叛,幾次試圖吞藥自殺,都被他發(fā)現(xiàn),可最終還是因為精神恍惚,行駛途中遭遇車禍。
“還有,我媽叫季明玉,這個名字你可能不清楚,但宋叔叔一定有印象。”
賀庭周緊接著說的這句讓宋再旖眉頭不自覺皺起,而后他也沒給她想明白的時間,直接說:“因為我媽當(dāng)年出了車禍被送醫(yī)院搶救,負(fù)責(zé)那臺手術(shù)的醫(yī)生,就是你爸�!�
他還說:“原本一開始是救活了的,可是因為并發(fā)感染,危險期沒度過,二次搶救下病危通知單的時候,病人家屬放棄了搶救�!�
“所以,我恨賀逍�!�
……
宋再旖想起來了。
她之所以會覺得季明玉這個名字熟悉,是因為她曾親耳聽到過護士長朝宋硯辭急喊的那句“重癥32床季明玉心跳驟停,需要立刻搶救”,曾親眼見到過被賀庭周遺落在醫(yī)院走廊的那張病危通知單,上面清晰印著“季明玉”三個字。
那天下著雨,她忘了自己帶沒帶傘,只記得自己跟沈既欲鬧了別扭,放學(xué)后一個人氣呼呼地跑到醫(yī)院去找宋硯辭求安慰,宋硯辭拿她沒辦法,耐心哄了她好一會兒,又跟她講了很多道理,剛下手術(shù)臺連口水都沒喝,就又被急匆匆叫走。
也是那天傍晚,她在走廊上碰見一個男生,比沈既欲稍矮一點,卻更瘦,頭發(fā)長過眼睫,卻能看見他通紅一片的眼眶,藍(lán)白的病號服貼在軀脊上,肩身仿佛被徹底擊垮,手背青筋暴起,模樣是極度壓抑的痛苦。
他從走廊盡頭走來,醫(yī)院明亮的燈光托著他,卻又搖搖欲墜。
連手里那張通知單從指間掉落都渾然不覺。
宋再旖本意是想提醒他撿,但與此同時,手機響,來電顯示沈既欲,她賭氣地掛斷,他就不厭其煩地打,如此反復(fù)幾次,等到她和那個男生擦肩而過的瞬間,早已被分走心神。
后來再想起來這茬的時候,男生已無蹤影,只剩無聲飄落的白紙黑字。
……
“你問我眼角這道疤,也是那場車禍留下的�!�
便利店又迎來一位步履匆匆的顧客,門開了又關(guān)的剎那,冷風(fēng)過境,吹回宋再旖思緒,聽見賀庭周重新說回疤的事,笑著說。
可那抹笑實在太蒼白太刺眼。
“運動會那天我摔傷,在醫(yī)務(wù)室里我說以前被車撞過是真的,ICU住了一個月是真的,輕微骨折是假的�!�
“真的是什么?”
“粉碎性骨折�!�
宋再旖不愿相信地?fù)u著頭,“賀庭周你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你要是不信可以讓宋叔叔去查,醫(yī)療系統(tǒng)有我全部的治療記錄�!�
那場車禍他坐在副駕駛,哪怕最后關(guān)頭季明玉護住了他的頭,傷的依然很重,幾度跟季明玉一樣垂危,可賀逍卻一次又一次用盡手段把他救了回來,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把他的腿都治好了,重新變得和常人無異,仿佛那場車禍從沒發(fā)生過,他還是人前那個天之驕子,還是賀逍最看重的完美繼承人。
剛加熱過的牛奶一點點變涼,宋再旖卻始終沒再拿起,因為記起了當(dāng)年醫(yī)院走廊上賀庭周潰不成軍的那一面,她無法感同身受他那時身體和心理的傷痛,而時隔多年,又被她以這種興師問罪的方式,揭開傷口。
所以別過頭,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賀庭周仍笑著,難得強硬地拉過她的手臂,要她轉(zhuǎn)頭,盯她眼睛:“又不是你的錯,道什么歉?再說了,是我受委屈,你眼紅什么?”
“我才沒有,你別胡說�!彼卧凫搅ⅠR反駁,“我是眼睛里進(jìn)沙子了�!�
“是嗎?我看看�!�
賀庭周配合地俯身,伸手作勢要去碰她的臉。
眼看他越靠越近,兩人之間只差不到十公分,從未有過的近,濕淋淋的呼吸都快要被他占據(jù),宋再旖終于回神,下意識地向后仰,額頭也往一旁稍側(cè),剛好對著玻璃那面,視線隨之往斜側(cè)的那個方向瞥,然后就看到此時便利店外正站著一個人。
當(dāng)即不自覺地愣住,全部有意無意遠(yuǎn)離的動作都跟著停。
而就在她停頓的這幾秒,賀庭周的手撫上了她的臉。
……
一窗之隔,沈既欲站在寒風(fēng)中,安靜注視著這一幕。
第36章
暗度陳倉
宋再旖知道丁梵就在隔壁那棟住院樓,
沈既欲會來醫(yī)院,不奇怪,但整個院區(qū)占地四十余萬公頃,
他剛好走到這,未免太巧。
四目相對到風(fēng)起,
沈既欲抬腳朝店里走,她如夢初醒,身子整個兒后撤,動作幅度有些大,胳膊碰到桌角,
以至于罐里的牛奶液面輕微晃動,
賀庭周掌心一下落空,他垂眼。
與此同時感應(yīng)門向兩側(cè)自動敞開。
沈既欲進(jìn)來,卻是目不斜視地從貨架前走過,拿了兩瓶水和一包煙,到收銀臺前結(jié)賬付錢,離開便利店,全程沒有朝休息區(qū)撂一眼,完全無視了一個活生生的她。
宋再旖皺眉,
身體比腦子動得更快,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起身,
只是外套被椅背勾住,
賀庭周叫她小心,
又幫她解開,
她才緩一步,低頭對他說了句謝謝,
然后要走,手又倏地被拉住,她不解回頭,賀庭周也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站起來,她一下從俯視變仰視,而他低頭,幫她把頸間圍巾理好。
“好了,你去吧。”
宋再旖?jīng)]有回應(yīng),只是照做,在感應(yīng)門再度關(guān)上之前,出了便利店。
徒留賀庭周凝視著她離開的背影,垂在身側(cè)的手緊攥成拳,然后在無聲無息間緩緩松開。
……
在便利店待久了,每寸皮膚都泡在暖氣里,此刻驟然走出便利店,迎面被冷空氣侵襲,宋再旖?jīng)]忍住打了個噴嚏,繼而環(huán)顧四周,卻沒發(fā)現(xiàn)沈既欲的身影,眉頭剛要再皺,剛要拿手機,左后方傳來打火機“咔嚓”的聲響。
她轉(zhuǎn)身,就看到沈既欲站在不遠(yuǎn)處的一處暗角,周遭無光,唯獨他叼在嘴邊的那根煙簇著猩紅的光,煙霧從他擋風(fēng)攏火的掌心間徐徐升起,隨風(fēng)漫開,模糊眉眼,轉(zhuǎn)瞬又被忽明忽滅的火星驅(qū)散照亮。
“2分46秒�!�
他悠悠出聲,邊說,邊朝她走來。
宋再旖問他什么玩意。
沈既欲就笑著撣了撣煙灰,回:“你棄暗投明,用了2分46秒�!�
這話說的有意思,誰是暗,誰是明濁涇清渭,宋再旖半步都沒帶挪地盯著沈既欲,等他自己走到面前,才說:“可我怎么覺得你是那個‘暗’呢?”
“是么?”
“是啊�!�
沈既欲聞言狀作思考了會兒,點頭說也行,宋再旖直覺這人又要作妖,果然下一秒聽他接道:“那我就做一回跟你暗度陳倉的那個暗�!�
她沒忍住笑,嗤了他一句成語學(xué)這么好呢,他沒臉沒皮地努嘴表示贊同,她就直接上手拍他胳膊,笑著讓他滾蛋,“誰要跟你暗度陳倉�!�
煙灰都被她打掉小半截,但沈既欲也沒躲,生捱了這么一下,不以為意地聳肩笑,而后過兩秒又動了動步子,從她面前繞到她身后,宋再旖莫名其妙,問他干嘛。
“我站背風(fēng),煙味不會往你那兒飄�!�
“哦,我不介意�!�
“我介意�!�
宋再旖?jīng)]話說了,手插回口袋,指腹無意識地磨搓幾下,后知后覺自己這樣生怕沈既欲誤會,奔著他出來的舉動有點沒出息,所以短暫的別扭后,她幫自己找好了借口:“我透完氣了,進(jìn)去了�!�
說著要走,但沈既欲怎么可能讓她得逞。
拉住她的同時把剛抽幾口的煙掐了,騰出右手扣她腰,宋再旖動彈不得,喊他放手,他置若罔聞,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得出來透口氣才能接著聊的天還有什么可聊的?”
“沈既欲你放開我�!�
“剛剛跟他聊什么了?”
“你先松……”
話戛然而止,因為她感覺到左邊臉頰倏地一熱,在撲面的冷風(fēng)里顯得灼人,大有一下燙進(jìn)心里的感覺,是沈既欲掌心的溫度,他瞇眼問:“賀庭周剛碰的是這兒吧?”
“……不是,”宋再旖眨眼看著他回:“反了。”
……
無聲對視半晌,沈既欲短促地笑一聲,像是被她一本正經(jīng)沒有情調(diào)的回答氣笑,認(rèn)命地笑,撫她臉的手放下,箍她腰的手也松開,后退兩步,但沒幾秒又折回去,揉一把她的頭發(fā),惹來宋再旖抗議,他說:“聊完到丁梵那里找我。”
宋再旖拒絕,“我要回家寫作業(yè)�!�
“英語試卷我?guī)湍銓�。�?br />
“成交。”
沈既欲笑。
但其實跟賀庭周也沒什么好聊的了,或許剛才有過幾瞬愧疚作祟的心疼,但那種要緊的氛圍被沈既欲攪得一干二凈,所以重回便利店的時候,她顯得平靜,只是臉被風(fēng)吹得有點紅,落在賀庭周眼里,神情暗了點,同時跟一句“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顯得落寞。
可宋再旖察覺了,也只是一笑置之,沒做多的解釋。
而后又問了賀庭周一些關(guān)于他以后的打算,包括他外婆的病,他一一答了,把銀耳粥也喝了,才和賀庭周告別在便利店門口。
兩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宋再旖穿過住院樓之間的小路,乘電梯到丁梵病房那層樓,同樣是走廊盡頭朝陽的一間,是周肆北特意拜托宋硯辭安排的,相對安靜的走廊,就會顯得病房里的動靜格外清晰。
離門口還有兩步,宋再旖就聽到里頭傳來丁梵的聲音,一改往日清泠,罵周肆北瘋子,帶著濃重哽音,擲地有聲的兩個字。
頓時怔住,正猶豫著還要不要過去,手腕突然被人拉著,步子往旁邊病房一歪,抬頭對上沈既欲的眼睛,他讓她別去,她問為什么。
“周肆北幫丁梵治病呢�!�
“治��?”
宋再旖知道這絕不是簡單的字面意義的“治病”兩個字,想起沈既欲這兩天一直在幫周肆北處理覃父故意傷害一案,怎么定罪怎么判,可操作空間很大,周家還沒浸透的門路,他就先去走動,聯(lián)想丁梵剛那句瘋子,問他和周肆北都干了什么。
沈既欲因為她這一秒的皺眉,笑了笑,說:“放心,我們不干違法的事。”
不過確實也道德不到哪兒。
周肆北選了一段覃父身穿外賣騎手服推人的監(jiān)控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糊了丁梵的臉,人為操控輿論一邊倒,聲勢浩大,致使相關(guān)平臺連夜棄卒保車,發(fā)聲明要追究覃父個人行為影響平臺聲譽的責(zé)任,民事刑法兩案并立,同時把當(dāng)年因為覃澤銘跳樓大受刺激的覃母接出了醫(yī)院,一副要逼她親眼看著自己丈夫判刑的意思。
沈既欲問過他是不是要做得這么絕。
當(dāng)時周肆北的反應(yīng)是直接聽笑了,反問他這就算做絕了嗎,然后也不等沈既欲回答,自顧自接:“是她先拿我當(dāng)藥的,這些副作用就得受著�!�
丁梵以為她那點卑劣心思藏的很好,可其實周肆北一清二楚,知道她在他身上找過覃澤銘的影子,后來實在找不到就試圖把他當(dāng)做沖散痛苦回憶的自救跳板。
“你舍得?”沈既欲又問。
“舍不舍得總好過她不想活�!�
一命抵一命,多天真多愚蠢的想法。
如果覃澤銘注定變成了丁梵心頭的一塊腐肉,那他不介意連帶著跟姓覃的有關(guān)的一切全都剜下來,剜干凈,然后給他自己騰位子。
……
那天過后,正如周肆北能察覺到她和沈既欲之間微妙的變化,她也能感受到周肆北和丁梵之間有什么東西徹底變了,但彼此都默契地閉口不提。
元旦假期三天,北江就下了三天雪,整座城市一片銀裝素裹。
期間有部宋再旖一直很想看的國外大片上映,黎嫣發(fā)消息來問她去不去看,宋再旖回說要復(fù)習(xí),期末考完再去看也不遲,但這后半句話還沒打完,門被摁響,她只得起身去開,看見門外的沈既欲不意外,看見他手里那兩張電影票才意外,上一秒剛婉拒黎嫣的邀約,結(jié)果下一秒就被沈既欲以復(fù)習(xí)也要勞逸結(jié)合為由“拐”去了電影院。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臨開場還有五分鐘,連爆米花都沒來得及買,檢票進(jìn)廳,里頭一片漆黑,只有熒幕正放著貼片廣告,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光。
宋再旖原本走在前面,從一排往上,好不容易摸著第八排,放眼座位號順序,發(fā)現(xiàn)沈既欲買的十六十七在中間,而這會兒觀眾坐得差不多了,幾乎座無虛席,她只能盡量貼著前面那排的椅背往里進(jìn),但沒走兩步,熒幕廣告結(jié)束,視野更暗,腳不知道踢到了什么,有東西應(yīng)聲倒,她也被絆得沒站穩(wěn)。
手下意識要去撐椅背,可還沒挨著,就被沈既欲從后面握住。
與此同時腰也被握住,他用了點力,直接把她從前摔帶成后仰,重心落點變成他懷里,偏側(cè)的左耳被他連帽衛(wèi)衣的抽繩硌到,有點疼,有點懵,緊接著眼睛被一道強光照過,是有人開了手電筒,因此回神,想起剛才不慎踢到的東西,也順勢低頭去看。
然后就看到地上一灘粘稠液體。
那人眼見自己的奶茶被踢翻,一下不樂意了,嚷著說這算怎么回事,他還一口沒喝呢,宋再旖見狀也挺想問一句這算怎么回事的,誰沒事把飲料放腳邊,結(jié)果一看那人座椅扶手的前端,兩邊杯托都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左一個肯德基小食桶,右一個麥旋風(fēng),根本不像來看電影的,倒像是來野餐的。
當(dāng)即翻了個白眼,想說話,卻聽沈既欲搶先開口,說這算小事兒,他等會去買杯新的賠他。
那人聽到這話自然沒有什么可發(fā)作的了。
但宋再旖不樂意了,問他干嘛,“不就踢倒他一杯奶茶么,我把錢轉(zhuǎn)給他不就行了嗎,你干嘛多跑一趟�!�
沈既欲不以為意地笑笑,從三號到十六號,換他在前面開路,把人牽到座位上讓她定心坐著,才回答她:“我正好出去買點爆米花,順手的事,省得聽他廢話�!�
又問她想吃什么口味的,“巧克力的?”
宋再旖只好妥協(xié)地點了點頭。
第37章
女朋友
所以沈既欲還沒坐下,
就又揣著電影票和手機摸黑走了。
臨走前他讓她好好看,等會兒告訴他劇情,宋再旖答應(yīng)了,
可他還說了句“去去就來”,卻是直到電影開場將近半小時仍沒回來,
宋再旖給他發(fā)一條微信,等五分鐘沒回,她也起身離開放映廳。
出了電影院,邊在腦子里回憶那人買的哪家奶茶,邊在手機上搜索商場導(dǎo)覽,
一路坐扶梯從電影院在的頂層下到一層,
給沈既欲發(fā)消息他很少不秒回,更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石沉大海,所以想了想給他撥去一個電話,手機擱耳邊,步子沒停,徑直穿過中庭,卻又在經(jīng)過一家法甜店時倒退兩步。
她抬眼看向熟悉的店招,
里面依舊熟悉的人滿為患,導(dǎo)致她雖然很喜歡這家的蜜桃蒙布朗,但總是因為很快售罄,
至今沒吃上幾次。
還挺可惜的。
不過眼下人雖然看著多,
卻不是呈排隊的長龍狀,
而是聚眾式的圓圈,
店內(nèi)仿佛有事發(fā)生。
聽筒里的嘟聲仍在有規(guī)律地繼續(xù)。
響一聲,她就往那兒走近一步。
漸漸看到一些包圍圈里的場景,
看到有人好像在勸架,在嘈雜聲里隱約聽到一絲熟悉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