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的右手始終擱在桌上,偶爾翻書,邊聽老師講解邊記筆記,少數(shù)時候習(xí)慣性地轉(zhuǎn)筆,青筋分明,骨節(jié)修長,睫毛也長,不顯秀氣,反而很好地中和了五官的鋒利感,垂下時陰影隱綽,側(cè)臉專注,看起來一副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樣子。
可無人知曉的桌下,他的左手卻始終牽著她,勾起她的每根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摩挲著,交纏著,后來嫌不過癮似的,又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腿上,宋再旖被迫靠他更近一點。
兩人的膝蓋也在桌下貼緊了。
宋再旖見狀嗔他好好聽課,沈既欲不以為意地笑說聽著呢,說這話時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偏一點頭,壓低聲音的同時俯低身體,讓兩人上課偷摸講小話的壞行不那么明顯,宋再旖很快被沈既欲傾過來的氣息包圍。
一如既往的苦檸味,清冽又干凈,很多年都沒有變過。
其實沒變的又何止他身上的味道。
這節(jié)是他們的法理課,應(yīng)該還挺重要的,因為周圍沒人擺弄手機(jī),都在不同程度專心聽著課,教室里安靜,只有那些枯燥冗長的法律條文還在老師口中一遍遍念出,窗邊一縷孱弱的陽光斜進(jìn)來,勉強在課桌上暈開光影。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到可能過兩天就會遺忘的午后,沈既欲和她對視幾秒后重新自顧自看回課本。
而宋再旖?jīng)]動。
她看著他黑色的頭發(fā),深邃的眉眼,勾笑的嘴角,和小時候差不多,近乎等比例放大,沒有長殘,反倒越長越帥,從幼兒園就被無數(shù)小姑娘以過家家為由追著跑的人,時至今日,就算沒有那張臉,那副皮囊,他穿衣的風(fēng)格,講話的腔調(diào),一身的本事都足以掀起一場又一場風(fēng)眼是他的漩渦。
可他偏偏心甘情愿跟在她身后,好多年。
這個結(jié)論是宋再旖在過去半年,跟鄒凌聊過,和都秋菡喝過酒,給周肆北打過電話之后得出來的。
鄒凌告訴她,沈既欲轉(zhuǎn)學(xué)去南城之前其實把很多都打點過,比如她常訂愛喝的那家牛奶原本臨近停產(chǎn),但沈既欲投了一筆錢,保證他們能夠繼續(xù)生產(chǎn),比如他以她的名義給一中捐了棟樓,以至于后來她大庭廣眾之下打李慕汀那一巴掌,嚴(yán)重違反校紀(jì)校規(guī),可學(xué)校還是保了她,大概也有這份考量在,比如他臨走那一晚和他們這些朋友都交過底,換過人情,說別讓宋再旖受欺負(fù),出了事該護(hù)就護(hù),甭管她占不占理。
都秋菡問她還記得康莉嗎,就是之前那個在新西蘭和沈既欲扯上緋聞的女生,宋再旖當(dāng)時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點頭,倒不是想不起來這號人物,而是因為都秋菡話里的緋聞兩個字,突然意識到好像長久以來沈既欲就沒跟誰有過緋聞,哪怕一點苗頭都沒有,連朋友那條界線都被他劃分得清清楚楚,也就那時候兩人鬧別扭分開,才讓康莉鉆了空。
接著又反思當(dāng)時緋聞傳到她這兒,她是哪來的底氣用“摩爾斯曼克不可能結(jié)冰”這樣硬的話來回絕別人的呢。
都秋菡見宋再旖終于有反應(yīng),笑一笑繼續(xù)問她:“那后來你有再見過康莉沒?”
宋再旖想了想皺眉搖頭。
都秋菡說那是因為康莉覺得你那話挺不給她面兒的,不服氣,轉(zhuǎn)頭就造了你幾個謠,被沈既欲發(fā)現(xiàn)了,后面的話她就沒多說,只是喝一口酒聳肩,仿佛什么都在不言之中了。
周肆北說的就更多了,賣兄弟賣得可起勁,細(xì)數(shù)這么多年沈既欲背地里為她打過幾次架,被她甩了臉氣得不行又是怎么把自己哄好再去哄她的,這些她不知道、沒在意的事他全都作為旁觀者講給她聽,從有記憶的小學(xué)開始,時間跨度很大,跨洋電話打的時間也長,將近兩個小時,到最后宋再旖把掛斷電話時的心痛歸咎于話費太貴。
可是她也深知心里有塊地方徹底塌陷,近乎毀滅的天崩地裂。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在還沒有弄清楚愛情到底是什么的年紀(jì),就無師自通地愛著她了。
……
下課鈴響的時候,宋再旖的手已經(jīng)被沈既欲捂得很暖。
而到了這會兒他想抽手收拾東西,宋再旖卻沒讓,仍和他十指緊扣,沈既欲有些意外地睨她,覺得今天的女朋友好粘人。
但他好喜歡。
教室的喧囂隨著下課再度排山倒海,兩人就這樣一人一只手地把東西理好,有別于進(jìn)教室時的“貌合形離”,出門是沈既欲走在前面,牽著宋再旖,夕陽余暉透過走廊,灑在他們的肩身,穿梭在茫茫人潮中,卻像是被裁剪的獨立畫面,養(yǎng)眼又美好。
直到走出校門,沈既欲問宋再旖晚上想吃什么,宋再旖說想吃他包的餃子,沈既欲就笑了,“這么喜歡吃我包的餃子��?”
宋再旖卻搖頭,“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喜歡你包的餃子。”
沈既欲因為她這句套著辯駁邏輯的表白愣了下,側(cè)頭看她,宋再旖察覺到了,但沒立即回望他,在又走出幾步后才緩緩和他對視,勾起淡笑:“沈既欲,你以后要習(xí)慣�!�
“習(xí)慣什么?”
“習(xí)慣我對你的表白,習(xí)慣我喜歡你�!鳖D了頓,宋再旖徹底停下步子,仰頭,以一種虔誠的目光注視沈既欲,補上未完的話:“習(xí)慣我愛你�!�
感情這事,從來都不能是單向的,也不應(yīng)該是緘默不言的,沈既欲默默做了這么多,卻從來不告訴她,所以導(dǎo)致了她之前的一無所知。
不過現(xiàn)在她知道了,所以她會給他回應(yīng),一輩子的回應(yīng)。
……
兩人去超市買完餃子皮到家已經(jīng)五點,外面黃昏收盡,萬家燈火開始亮的時候又開始飄一場小雪。
宋再旖借此機(jī)會順便也把包餃子學(xué)會了,雖然賣相看起來不太好,但能吃就行,她要求不高,沈既欲笑笑沒說話,只幫著她把沾滿面粉的手洗干凈,然后轉(zhuǎn)身去下餃子,他動作麻利,沒過多久就端上桌開飯,仍是相對安靜地吃完,把廚余收拾干凈,宋再旖被沈既欲抱到沙發(fā)上,接了會兒吻,看完了一部結(jié)局俗套但圓滿的電影。
這個飄著雪的寒夜,不知道還有多少晚歸的人在趕路,又有多少失意的人在嘆息,宋再旖只知道,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她死而無憾。
第77章
給親嗎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
宋再旖仿佛成了法學(xué)院的編外人員。
她總是安靜地陪著沈既欲來上課,兩人的交流始終不多,也可能是有些話根本不必說。
比如有時候宋再旖朝沈既欲攤開掌心,
他就了然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遞給她,或者反過來,
沈既欲朝宋再旖伸手,那么下一秒,她就會把自己的手放進(jìn)他掌心,然后在眾人面前牽起來。
又比如有一次課前,還是宋再旖走在前面,
先進(jìn)教室,
可是那天她兩手沒有插兜,自己拎著飲料,步子也不比平時那樣閑散,看起來像是完全漠視了身后的人,與此同時沈既欲的氣壓也低,臉色挺沉地掃過那時教室里僅剩不多的空位子,見宋再旖想要去坐靠墻的一張單椅,他扯一下她的手臂,
被宋再旖回身瞪一眼,但他很快視若無睹地把她往懷里抱,不算親密的那種抱,
明明一個字都沒說,
但當(dāng)下那一刻,
在場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他這個舉動里的妥協(xié),
好像進(jìn)教室前兩人到底為了什么置氣都不重要了,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誰見過他這個樣子。
沒有人見過他這個樣子。
而宋再旖也在他懷里漸漸冷靜,
主動去握沈既欲的手,然后由著他帶她在另一排落座。
至于如果哪天宋再旖?jīng)]出現(xiàn)在教室里,那么臨近下課大家一定會在走廊上看到那道高挑的身影,發(fā)梢偶爾落幾粒雪,不及她站在那兒的氣質(zhì)清冷,只有間隙和沈既欲對視的時候,才會勾唇笑一笑,眉眼變得鮮活。
謝志凱在目睹這一切之后,在終于和沈既欲建立朋友關(guān)系之后,沒忍住冒昧地打聽了幾句關(guān)于宋再旖的事兒,沈既欲知道他其實想問的是什么,所以告訴他:“她馬上就要出國了�!�
時間定在了元旦后。
今天已經(jīng)是冬至。
彼時兩人剛從輔導(dǎo)員辦公室出來,穿行在人來人往的樓道,有點吵,謝志凱沒聽清,“你老婆要干嘛?”
“出國�!�
至此謝志凱愣了愣。
他有個異地戀的女朋友,本來這些天看著沈既欲和宋再旖的形影不離,說不羨慕是假的,結(jié)果沒想到現(xiàn)在峰回路轉(zhuǎn),宋再旖要出國,那沈既欲和她面臨的就是異國戀,比他隔開的距離還要遠(yuǎn),甚至隔著時差,還要難以相見,因而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沈既欲見狀笑了,抬手在他肩膀上拍兩下,“行了,我老婆在樓下等我,先走了啊�!�
謝志凱回神點頭,而沈既欲在走出幾步后又轉(zhuǎn)過身,朝他說:“明天我有事不來學(xué)校,下午的課要是點名你幫我答個到唄�!�
他聽到這話也沒多問,仍是點頭應(yīng)下,“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謝了�!�
……
沈既欲下到樓底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宋再旖。
她正在接電話,高瘦皮膚又白的一個人,站在天際那道夕陽里,發(fā)絲被風(fēng)吹著,揚起金色碎光,像是天使降臨人間,黑色大衣,收腰設(shè)計,視覺就顯得更細(xì)了,他走過去的時候她沒注意,他一手?jǐn)堊∷臅r候才回頭,看到他,面上沒笑,眼底漾開一點淺笑,朝電話那頭撂了句“就這樣先掛了”后徹底轉(zhuǎn)身,整個人就落進(jìn)了沈既欲的懷抱。
晚風(fēng)流連兩人之間,宋再旖問他怎么這么慢,沈既欲說跟輔導(dǎo)員抽了一根煙。
宋再旖先是愣一下,然后聞到沈既欲身上確實有煙味,很淡,糅在他更清冽的氣息里,很難讓人反感起來,甚至反而因此有種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間的矛盾感,不由幻視他的指間既可以轉(zhuǎn)筆又可以夾煙的畫面,心口有點燥的時候她笑出來,緩緩打量此刻同樣斜嘴角笑著的沈既欲,問:“你什么壞主意都打到輔導(dǎo)員那兒去了?”
“我能有什么壞主意�!鄙蚣扔�,“聊你呢。”
“是嗎?”
沈既欲懶洋洋地嗯一聲,手順勢從宋再旖腰側(cè)滑下,很自然地牽起她往外走。
“聊我什么?”
“我們輔導(dǎo)員說了,帶人旁聽可以,得是家屬�!�
宋再旖腳步停一下,別頭一臉不信地看他:“你們輔導(dǎo)員真這么說?”
沈既欲努著嘴點一記頭。
“那按他意思,我明天就不能來嘍?”
“要不我現(xiàn)在跟你求個婚?”
他接這話時沒看她,繼續(xù)走著,聲音也隨之散在風(fēng)里,語氣稀松平常,帶點笑,就像在問她晚飯想吃什么一樣。
正值黃昏,金燦燦的一道從樓宇間斜下來,四周依然是人來人往,冬日寒風(fēng)吹著當(dāng)下這片熱鬧,有人踩著滑板來去匆匆,有人獨自駐足拍落日,也有和他們一樣手牽手經(jīng)過的情侶,廣播開始放歌,是周杰倫的《我是如此相信》,宿命感挺強,挺應(yīng)景,宋再旖聽著,然后轉(zhuǎn)頭,迎著光看向沈既欲笑:“誰要嫁給你?”
“誰問就是誰咯。”
“不要臉�!�
“嗯,只要你�!�
……
晚飯是兩人回翡禾公館吃的。
還是餃子,不過這次是裴枝和許挽喬包的,沒輪到沈既欲,他樂得自在,回房換了件薄衛(wèi)衣,煙味徹底消散,清清爽爽往客廳一坐,逗著Kiwi,只可惜春去秋來幾個輪回,以前威風(fēng)凜凜的杜賓也成了老狗,趴在地上不算很有精神,只在宋再旖嘆它小可憐的時候跟能聽懂似的,抗議地?fù)u一下尾巴。
宋再旖看笑,挨著沈既欲在客廳沙發(fā)坐下,從面前果盤順兩顆洗干凈的,邊往嘴里塞,邊想起一件事問他:“年初陳遲頌也是去的美國留學(xué),是吧?”
沈既欲聽到這話玩手機(jī)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她,不置可否地反問是又怎樣。
“你和他現(xiàn)在還有聯(lián)系嗎?”
“不多�!币驗樗卧凫教羝鸬倪@個話題,沈既欲干脆把手機(jī)放了,眼睛微瞇地問:“你有事找他?”
宋再旖點頭又搖頭,“我就想問問,他和司嘉,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他倆怎么了?”沈既欲對這些不太關(guān)心,只知道陳遲頌挺有種,撬自己兄弟墻角上位,他挺佩服。
“今天司嘉生日,我早上給她發(fā)消息,她到現(xiàn)在都沒回我�!�
就像是回到當(dāng)初,司嘉因為和陳遲頌分手而和他的友圈斷聯(lián),這種被連坐的感覺不太好,宋再旖想她交這個朋友是出于真心,覺得她漂亮,性格好,從來都不是因為她是誰的女朋友,更何況暑假那會兒宋再旖明明聽說陳遲頌大張旗鼓地回國重新追人來了。
沈既欲理解不到這么深層次的地方,他只是看著宋再旖,看著她說話間翕張的唇,大概是剛吃完的緣故,愈發(fā)紅潤,泛著盈盈水光,感受到他女朋友這會兒好像莫名有點委屈。
那瞬間他喉結(jié)滾動。
然后身體比腦子更快地給反應(yīng),他抬手,輕輕揉一下宋再旖的嘴唇,指尖的微涼溫度就這么渡過去,宋再旖因此怔住,亂七八糟的也在剎那停止思考了,不自覺和沈既欲對視。
而他已經(jīng)從翹著腿,懶靠沙發(fā),變成緩緩朝她傾身。
五米之外就是餐桌,裴枝和許挽喬正在那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低頭包著餃子,是只要她們抬眼就能看到他們兩個的距離。
短暫的呆愣后宋再旖回神,幾乎是用氣音問他想干嘛,沈既欲不答,目光仍然緊緊盯著她,揉她的那只手卻慢慢往下,很快改為捧她的臉,虎口托著她的下巴,指腹蹭過她的臉頰,在兩人之間僅剩岌岌可危的半米時,他停住,稍側(cè)一點頭,輕笑,是真的輕,如羽毛拂過宋再旖的耳廓。
他說:“想親你,給親嗎?”
宋再旖確定自己沒聽錯后眨了下眼睛,“你說呢?”
兩人私底下再沒臉沒皮,可是現(xiàn)在兩個媽媽還活生生站跟前呢,她是瘋了才會讓他親。
沈既欲當(dāng)然懂,知道女朋友臉皮薄,終于忍不住地笑出聲,笑到肩膀微聳,笑到裴枝不禁看過來一眼,而那時他已經(jīng)重新坐回去了,只是沒再靠著沙發(fā),手肘撐膝地開了罐放在茶幾上的旺仔牛奶,剛喝兩口被裴枝叫�。骸皣K,你要喝飲料冰箱里全是,喝我買給再再的干什么?放下�!�
許挽喬見狀在旁邊幫著沈既欲笑說:“他想喝你就讓他喝唄�!�
結(jié)果沒想到下一秒沈既欲特別聽話地停了動作,然后把易拉罐往宋再旖面前遞,聲音挺低聽不出情緒地說:“好吧,再再你喝�!�
裴枝和許挽喬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到他說話時偏過來的側(cè)臉,可宋再旖看得清楚,看清他眼底和嘴角分明的笑意,看清他拎著斜過來的罐身,不偏不倚對著他剛喝過的地方。
渾死了。
她不接,裴枝還奇怪,但很快被門口傳來的動靜轉(zhuǎn)移走注意力。
是沈聽擇回來了。
一身筆挺的西裝,歲月不敗美人這道理性轉(zhuǎn)到男人身上照樣適用,甚至有時候宋再旖覺得沈既欲只遺傳到了他爸的一半。
又過十分鐘宋硯辭也到了。
工作性質(zhì)原因,他很少穿西裝,大多時候是休閑服,但人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帥。
反正在她心里,宋硯辭最帥。
……
一頓飯吃得舒舒服服的,宋再旖最后還是把那罐旺仔牛奶喝完了,倒玻璃杯里喝完的。
沈既欲笑得更渾了。
吃完是晚上八點,窗戶早已凝起一層薄霜,屋內(nèi)壁爐火光交錯,沈既欲要留宿在家,宋再旖就理所當(dāng)然地跟許挽喬回家。
只不過臨走之前他以有東西要拿給她為由,把她騙到了樓上他的房間里,房門關(guān)上落鎖的那一瞬,她就被沈既欲摟著腰推到墻邊,腦袋一如既往地被他墊著,吻落得也沒一絲遲疑,像是壓抑了一晚上的事兒,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最后宋再旖被他親到耳根通紅,沒開燈的房間,她喘著氣,聽著沈既欲同樣氣息深重,低低地在她耳邊含笑道:“親到了寶寶�!�
宋再旖慢半拍反應(yīng)過來,勾他脖頸的手沒忍住用力,“混蛋�!�
沈既欲照單全收,又抱了她一會兒才放開,但依然沒開燈,而是借著窗邊那一縷慘淡的月光,徑直走到自己床邊的柜子那兒,抽屜一拉一合的悶響之后,昏暗房間里多出另一絲光亮。
宋再旖看清是什么東西后直接愣住,“怎么是……”
是一盞兔子燈。
一盞出現(xiàn)在她幼年回憶里又出現(xiàn)在她那個夢里的兔子燈。
沈既欲見她這副傻樣沒忍住笑了笑,“之前聽你提起,想到你小時候還挺喜歡的,后來在家沒事的時候就打算再給你做一個,還好成功了�!�
宋再旖無聲注視他。
沈既欲卻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多看一秒他都能硬。
說完他把兔子燈塞進(jìn)宋再旖手里,攬著她的肩膀把人往外推,房門終于在緊閉十分鐘后打開,走廊明亮燈光照進(jìn)瞳孔,所有欲望被壓下,他淡笑:“行了,下去吧,叔叔阿姨還在等你。”
第78章
拉過勾的
那句謝謝直到宋再旖上車之后才發(fā)出去。
車子很快駛離翡禾公館,
回頭看別墅的燈火越來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城市街燈的昏黃流光映進(jìn)車廂,手機(jī)屏幕的微光也映著眼睛,
許挽喬和宋硯辭在前座說著平淡的瑣事,她一個人在后座感受著語言的貧瘠,
兔子燈在手邊擺著,她剛下樓那會兒許挽喬瞧見了還挺驚奇,但末了又感慨地輕嘆一口氣。
宋再旖懂許挽喬的意思,她都懂的。
心里因為沈既欲無聲做著的這些塌陷過,現(xiàn)在又被他填得很滿。
她不知道除了謝謝還能說什么,
她只知道他做得太多太多,
得到的卻還太少。
這輩子都算她虧欠他。
沈既欲的消息回過來也快,隔著屏幕她仿佛能看到他勾起的唇角:
一句話帶起一段記憶,宋再旖立馬發(fā)了個親親的表情包過去。
可沈既欲不太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