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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58章

    宋再旖?jīng)]有拒絕。

    沈既欲見狀就開始得寸進尺起來,問她今天怎么這么乖,又問她是不是要愛死他了,挺不要臉的一句,擱平時宋再旖高低得嗤他兩句,但今晚,

    起碼這一刻她不想說那些煞風(fēng)景的違心話,指尖落在鍵盤上,打著字,

    聽著電臺里突然切了一首歌。

    手部動作跟著戛然而止,

    然后很久都沒有動作,

    打了一半的句子就這么晾在聊天框,

    臨到一曲終了,宋再旖才有了后續(xù)反應(yīng),

    卻不是把話打完,而是退出微信,打開音樂軟件,搜索著剛聽的那首歌,不陌生,在她播放列表里待過一陣。

    歌名叫《拉過勾的》。

    她定定看了幾秒歌詞后點右上角,選擇分享到朋友圈,頁面跳轉(zhuǎn)的那幾秒車窗外紅燈也跳綠,此后回家的路再沒紅燈,一路通行。

    等到車子徹底停穩(wěn)的時候,那條朋友圈也發(fā)送成功。

    一首歌,配文兩個字:是啊。

    很快有人在她底下評論問號,隊形整整齊齊的,她沒有解釋。

    而兩分鐘后沈既欲點了個贊。

    她笑了。

    三分鐘后沈既欲私發(fā)來兩條消息:

    她回:

    當(dāng)晚還真做了一個夢,不過算不上多好,里頭場景很真,時間很亂,從她還扎倆小揪揪的幼兒園跳到高馬尾的高中,到后半夜又倒回小學(xué),但無一例外全是那些和沈既欲在一起的過往,有零下十幾度打過的雪仗,冰天雪地里他命中率很高,幾次砸到她,她也不惱,反而笑得更開心,吸一下凍紅的鼻子,毫不遲疑地回?fù)羲┣蛉映鋈サ乃查g,倏地碎裂,變成兩雙通紅的眼睛,在對峙,背景好像是在她房間,為什么爭吵的她早就記不得了,只記得這樣的畫面還有好幾個,窗外淅瀝的雨水淹沒著這些無言的淚水,最終止于沈既欲彎下的腰,他無奈地看著她,說別哭了,說對不起。

    雨停了,天也亮了。

    宋再旖睜開眼的時候還沒從夢里那些情緒抽離,腦子卻從未有過的清醒。

    因為生來就應(yīng)有盡有,愛和物質(zhì)什么都不缺,所以長久以來宋再旖?jīng)]有特別想要的東西,沒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凡事隨心所欲,得到或失去都不強求,時常也會覺得人生無趣,也會質(zhì)疑活著的意義,然后開始思考自己將來會是哪種死法。

    可是每當(dāng)這些時候,沈既欲都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往她懷里丟一包糖,占便宜地摸她頭,討上她幾句沒好氣的嫌棄,再笑著走開。

    時至今日,宋再旖終于明白,沈既欲組成了她全部的人生意義。

    ……

    起床,洗漱,化完妝剛好九點半,宋再旖拿上外套下樓,往門口走的時候被許挽喬叫住,指著餐桌問她早飯不吃嗎,宋再旖說沈既欲給她帶了奶黃包,言下之意她吃那個,惹來許挽喬長吁短嘆,一個勁地拍著旁邊宋硯辭的手臂讓他聽聽這話,宋硯辭不置可否地笑,然后等到宋再旖關(guān)門離開,他反手把許挽喬拉到自己腿上,圈著她腰讓她趕緊趁熱吃。

    又是一個難得的晴天,連風(fēng)都溫柔。

    宋再旖上車后和奶黃包一起遞過來的還有豆?jié){,冒著熱氣兒,沈既欲問她昨晚睡得怎么樣,她反問他怎么又早起去買這些。

    “因為我睡不著�!�

    “為什么?”

    沈既欲就轉(zhuǎn)頭看她一眼,明晃晃“你說呢”的一眼。

    宋再旖了然地笑笑,“怪我咯?”

    沈既欲嗯一聲。

    宋再旖更樂了,捧豆?jié){的手在膝蓋上擱著,液面隨車子啟動微微晃動,手臂也在屈起的腿上搭著,想了想說:“那我給你道個歉?”

    “也行�!�

    沈既欲秒接,宋再旖卻沒有立即說到做到,甚至往后的很長一段路都沒有講半句話,任由車內(nèi)安靜下去,沈既欲要開車,所以那片刻他沒有朝她身上撂一眼。

    直到在一個路口紅燈停下。

    過了早高峰的時段,信號燈間隔變長,他得空看向右邊的宋再旖。

    而與此同時宋再旖咔嗒一聲解開安全帶,這個舉動一下打斷他呼之欲出的話,在沈既欲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她卻仿佛已經(jīng)等這一刻很久,一手撐椅背,傾了半個身體過來,一手拽他的衣領(lǐng),輕車熟路地把人拉到身前,然后沐浴著窗外的冬日暖陽,在紅燈分秒流逝的時間里和他唇貼唇接了個吻,沈既欲嘗到她齒間的奶香和豆?jié){的醇香,看到她眼皮上畫的細(xì)閃眼影,但是都不及她亮晶晶的眼睛來得耀眼,對視起來讓人眩暈。

    紅燈倒計時到最后十秒的時候,宋再旖放開他,坐回副駕,重新系好安全帶,聽到沈既欲問她這是道歉嗎,她笑了笑點頭:“還有感謝�!�

    說完也不去管沈既欲什么表情,徑直拉下頭頂遮陽板,對著里面鏡子把出門沒涂的口紅涂上,滿意地抿唇,口紅擰蓋收回包里,下一秒騰出空的左手就被沈既欲牽著了,想抽回來他不讓,叫他好好開車也不聽,簡直就是耍賴皮的一把好手。

    宋再旖拿他沒辦法,只能由著他。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北江一中門口。

    保安提前收了通知,所以看到沈既欲的車牌后就直接放行了,還好心給他指了預(yù)留的車位,沈既欲禮貌道謝,宋再旖見狀沒忍住笑:“早知道你給學(xué)校捐了棟樓,上學(xué)那會兒我就更不用看誰臉色了�!�

    想想都爽。

    兩人這趟回校不為懷舊,只是因為沈既欲當(dāng)時以宋再旖名義捐的那棟樓時隔三年終于竣工了,加上正好臨近期末,學(xué)校有心想請兩人回來做個演講。

    沈既欲松了油門,沒松宋再旖的手,慢慢往學(xué)校里開著,聽到她這話低聲笑:“說的好像你看過誰臉色一樣�!�

    宋再旖當(dāng)即不認(rèn)同地豎一根手指朝他晃了晃,“還真有�!�

    “哦?”

    “不瞞你說,我當(dāng)時其實是想給李慕汀甩倆對稱巴掌的,但沒忘她爸給學(xué)校捐了圖書館,算半個校董,欺人太甚了難收場�!�

    她因此背處分事小,可如果真把人打急了追究起來,替她收拾爛攤子辛苦的還是宋硯辭。

    不值當(dāng)。

    “那確實委屈你了�!鄙蚣扔耘f笑著回。

    宋再旖嗯哼一聲。

    說話間有下課鈴打響,原本安靜的校園漸漸有了熟悉的鬧騰,喧囂卷起塵囂,想到曾經(jīng)他們也是浮在其中的一粒,現(xiàn)在卻隔著一道車窗望著,明明也才隔了半年,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宋再旖不由感慨地輕嘆,而沈既欲問她:“那來都來了,還有沒有想做的事,趁著今兒校長都得看你臉色�!�

    宋再旖聞言轉(zhuǎn)頭睨他,兩秒后又抬右手臂支住車沿,指骨抵著嘴唇狀作思考,半晌沒出聲,沈既欲也不催她,老神在在地開到車位前,看準(zhǔn)角度一把方向倒進,停穩(wěn)熄火,車?yán)镔快o,拔了鑰匙準(zhǔn)備下車的時候才松了兩人牽著的手,門開一半的時候宋再旖突然在身后淡笑一記,仍是賣著關(guān)子的三個字:“還真有。”

    沈既欲所有動作隨之頓住,回頭看她。

    宋再旖卻正盯著擋風(fēng)玻璃外,這個特意留給他們的車位正對著一棟樓,通體嶄新,外墻上那三個鈦金字也嶄新——

    載譽樓。

    諧音他們兩個的名字,是沈既欲取的,挺有心機。

    她抬手指一下,“比如,想在這樓頂,跟你求個婚�!�

    ……

    沈既欲從沒想過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他在錯愕之后,仍是懵著的,剛松開的手又被宋再旖牽住,比他之前牽得更緊,全程由她主導(dǎo)著,帶他進便利店買了樣?xùn)|西,又拉他上天臺,那里空曠,陽光無處可藏,拂面的風(fēng)更肆意,有點涼,吹得他額前短發(fā)微凌,到了那一刻才看清宋再旖剛買的是一罐可樂,但顯然不是買來喝的,他意有所感地看著她單手拉開,白色氣泡上涌的瞬間她去罐留環(huán),又花了幾秒將邊緣多余的鋁片扯掉,最終剩下一個類似戒指的圓環(huán)。

    做完這一切的她抬頭,回望他,長發(fā)也隨風(fēng)輕揚,眉梢睫毛鼻尖落滿金光,淡笑著叫了他一聲:“沈既欲。”

    沈既欲低聲應(yīng)。

    “我知道這事兒不應(yīng)該這樣沖動,起碼得拿出點誠意,買個像樣的戒指,再挑個黃道吉日,認(rèn)認(rèn)真真跟你求個婚。”

    ……

    “可我有點等不及了�!�

    站他們這個視角,可以看到旁邊的教學(xué)樓,無數(shù)裹著羽絨服穿行打鬧的身影,可以看到操場角落正在融化的積雪,今年北江還是很冷,但是有沈既欲在的凜冬她卻從不覺得難捱,或許是他口袋里永遠(yuǎn)有為她準(zhǔn)備的暖寶寶,也可能是無數(shù)個他牽起她的瞬間捂暖了她。

    “你當(dāng)初不計前嫌地轉(zhuǎn)學(xué)回來,我們算是在這里重逢的,而馬上我們又要分開,所以今天我就想在這里把咱倆的事兒定一下�!�

    宋再旖深吸一口氣,緩聲繼續(xù):“我知道我這個人確實挺差勁的,總是分不清好壞,弄巧成拙了還不肯認(rèn)錯的倔脾氣,也就你受得了,還把我當(dāng)成寶受了這么多年,怕我吃虧,怕我委屈,怕我受欺負(fù),可是沈既欲你就不怕到頭來為我做這么多沒結(jié)果嗎?”

    沈既欲注視著她,漸漸在風(fēng)中回過神了,至此平靜地笑:“你會嗎?”

    “宋再旖,你會讓沒結(jié)果的事情發(fā)生嗎?”

    換言之,他在問:“宋再旖,你會不愛我嗎?”

    聽懂的那瞬間,徹悟接踵而至,意識到?jīng)]人會不愛沈既欲,更何況是一直被他愛著的她,當(dāng)即有種從頭皮到心口都發(fā)麻的感覺,嗓子變哽,一時說不出話,沈既欲卻仿佛她已經(jīng)答了,迎著光笑得更不可一世,直接伸手拿過她捏著的那個易拉罐環(huán),往自己無名指上一套。

    然后撂定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他終于把她養(yǎng)熟了。

    ……

    下樓的時候換成宋再旖有點懵,不明白她還有挺多話都沒說,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被沈既欲以吻封緘,比往常更綿長的一個吻,親了足足五分鐘,親到她腦部缺氧,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思考不起來,暈乎乎地被他帶離風(fēng)口,沒了寒風(fēng)吹,全身只剩被太陽曬過的暖,十指緊扣的手也暖。

    她不由垂眼看向沈既欲此刻戴在手指上的所謂戒指,剛剛頭腦發(fā)熱沒想太多,現(xiàn)在瞧著只覺得別扭,這也太幼稚了,是往前倒退十幾年兩人玩過家家那會兒都嫌俗的,所以忍不住出聲讓他先摘了吧,他置若罔聞,她就想自己上手,沈既欲不滿地輕嘖,“哪有你這樣的?”

    “好丑�!�

    宋再旖這兩個字話落,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叫的是她的名字,沈既欲卻比她先回頭,而她就趁這幾秒的空隙,將那個丑不拉幾的易拉罐環(huán)從沈既欲手上順下來,然后才心滿意足地轉(zhuǎn)身,看到徐老師正站在不遠(yuǎn)處的樹下,望著他們。

    發(fā)現(xiàn)自己眼神還行沒認(rèn)錯,徐老師笑了笑,幾步走到兩人面前,有些疑惑地問他們怎么回來了,這話尤其是對著宋再旖說的,但她一時沒聽出來,只開玩笑地回一句想念學(xué)校食堂了,而后等到徐老師又關(guān)心地問起她的近況,包括但不限于“學(xué)業(yè)還順利嗎”、“英國那邊氣候還待得慣嗎”,她才微微僵住。

    旁邊沈既欲神情也是一滯,無聲偏頭,看她。

    察言觀色大概是每個老師的本能,所以在看到眼前一個兩個的神情變化后,徐老師問她怎么了。

    宋再旖搖頭扯唇:“徐老師我不在英國讀書�!�

    “啊?”有悖認(rèn)知的一句,徐老師從始至終的淡笑緩緩收了,微皺眉,“你不是在劍橋讀著嗎?”

    她猶記高考出分后學(xué)校得到的內(nèi)部消息是宋再旖以絕對高分拿下市狀元,這無疑是今年對擂附中吹響的第一聲號角,可隨之又得到宋再旖婉拒清北的消息,理由是她已經(jīng)獲得劍橋的入學(xué)資格,學(xué)校層面對此都有些意外,但不是意外宋再旖選擇劍橋,而是她這事兒辦得實在悄無聲息,沒經(jīng)過校方任何一層,沒一點征兆,不過后來也想通了,出國留學(xué)的門路那么多,她有她的通天大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更何況劍橋不比清北差,所以喜報還是照貼,宋再旖還是他們那屆優(yōu)秀畢業(yè)生里最風(fēng)光的那個。

    宋再旖仍是搖頭,“沒有,我沒去。”

    “是出了什么事嗎?”

    “算是吧�!�

    更多的宋再旖閉口不想再提,徐老師也還算有眼力見地沒有追問,把話題轉(zhuǎn)到沈既欲,有前車之鑒地先問他現(xiàn)在是在北江大學(xué)對吧,沈既欲說是,然后簡單聊了幾句有的沒的,臨到她要去教室上課,和兩人道別,她都沒有問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答案顯而易見,甚至更早一些時候,早在去年冬天她就看透了。

    這兩孩子,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其實早就露了馬腳,在每個下意識偏袒的瞬間,在每個看向?qū)Ψ降难凵窭铩?br />
    ……

    徐老師走后,偌大的校園好像更靜了,沈既欲問她沒什么想說的嗎,宋再旖反問他想聽什么。

    十分鐘前的濃情蜜意好像都隨著太陽被云層遮蓋而弱掉,轉(zhuǎn)陰了。

    沈既欲撂劍橋兩個字,“你從來沒跟我提過。”

    “不重要的事為什么要提?”

    “什么時候的事?”

    宋再旖?jīng)]懂,沈既欲就補齊主謂賓問:“他什么時候幫你辦的這些?”

    他是誰彼此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彼卧凫矫夹募�(xì)微皺起,“我后來回國才看到郵箱里的東西,看完就刪了。”

    “那你就沒想過要去?劍橋不差。”

    宋再旖聞言先是一愣,然后回過神直接扯笑反問他是不是瘋了,她就算復(fù)讀都沒可能重蹈覆轍,結(jié)果更沒想到緊接著的下一秒,沈既欲好整以暇地點一記頭,自認(rèn)道:“我是瘋了�!�

    又怔,笑都滯在臉上。

    而后聽他慢悠悠接:“我是瘋了,生日那天才會放你走�!�

    他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把她關(guān)在家里,讓她哪也去不了。

    既然教不會她愛他,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他不介意當(dāng)個壞人,總好過后面發(fā)生的一切。

    第79章

    沒法不愛你

    午飯是在食堂吃的,

    演講是在報告廳舉行的,兩人畢業(yè)不過半年,對一中的每個角落都還熟悉,

    結(jié)束散場的時候又一次路過樓下便利店,宋再旖的視線卻停留在走廊盡頭那間實驗室。

    今天適逢高三的月考,

    實驗室被用來充當(dāng)考場,所以難得的敞著門,黑板上還寫著考試科目和時間沒擦,被斜陽照著,窗簾也隨風(fēng)飄著。

    沈既欲因為她的停步也側(cè)頭看過去,

    然后笑。

    其實準(zhǔn)確來說那是一間生物實驗室,

    按道理是選修物化政的他不會踏足的地方,可到頭來他卻對里面滿墻的動植物標(biāo)本了如指掌。

    原因也簡單,他在這間實驗室里親過宋再旖,不止兩次。

    而至于具體多少次,他早就數(shù)不清了。

    尤其是進入高三下學(xué)期,宋再旖連每天四十分鐘的午休時間都不肯放過,一根弦繃得很緊,沈既欲看不過去,

    就說你非要這樣是吧,行,那也別在教室里影響其他同學(xué)休息,

    特意把人叫到了實驗室,

    她做什么他都陪著,

    期間還能幫著答疑,

    然后等到午休結(jié)束,她收拾卷子要走人,

    就會被他抱進懷里占幾秒的便宜,算是他的輔導(dǎo)費。

    宋再旖也因為想起了這些勾當(dāng)而笑,她說沈既欲,我以前真沒看出來你這么老手。

    沈既欲挑著嘴角不置可否。

    畢竟他們兩個的愛情,是注定要在天雷地火里把彼此燒成灰,然后在余燼里迎接下一個天明的。

    ……

    周肆北在年末最后一天回了國。

    落地是當(dāng)晚九點,但他這個玩咖九點半就把局組起來了,朋友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很多,放眼一張張面孔,認(rèn)識的,眼熟的,打過交道的,都不陌生,沒有包場勝似包場,DJ聲震在耳邊,腰被沈既欲摟著,人頭攢動間宋再旖看見姍姍來遲的聶書邇。

    捷里之旅結(jié)束,她也算是和周肆北交上朋友了,還玩挺好,暑假快結(jié)束那會兒兩人欠了場拼酒沒喝,時至今日周肆北沒忘,她更是記得清楚,據(jù)說來之前還喝了酸奶墊肚,而后一進卡座就把包往桌上一撂,廢話不多說,直接讓人上了兩排深水炸彈,大有一副今天要把周肆北喝趴的氣勢,周肆北當(dāng)然不慫,嚷著他可是為了這番兒韜光養(yǎng)晦了一星期,要是能被喝趴就跟聶書邇姓。

    沈既欲適時出聲糾正他韜光養(yǎng)晦不是這么用的,周肆北因此噎一下,然后擺手說管他呢。

    宋再旖看笑,都秋菡也撐著下巴翹著腿,標(biāo)準(zhǔn)看好戲的姿勢,點評一句有生之年能看到周肆北改姓也不虧,鄒凌過來和沈既欲碰杯,老規(guī)矩地下起賭注了,四周多的是人圍過來,氣氛越來越熱,音樂越來越噪,仿佛要給他們助興,不過誰都沒給面兒地押周肆北能贏,周肆北簡直要被他們這些胳膊肘往外拐的氣死。

    沈既欲又糾正他:“我胳膊肘只往我老婆那兒拐�!�

    說完手還不安分地摸宋再旖兩下,被她笑著拍掉,但沒過幾秒她整個人就被沈既欲摟腰抱進懷里了,撫著后頸接上吻了,周圍鬧哄哄的聽不見了,只聽得見間隙沈既欲低笑著叫她換氣,她不甘示弱地揪他衣領(lǐng),重新堵他嘴。

    兩人旁若無人的熱吻顯然比拼酒更有意思,起哄的人瞬間分了一半過來,就連周肆北都搖著骰子瞥過來一眼,完了在滿場喧鬧里朝沈既欲喊一嗓子羞羞羞,結(jié)果轉(zhuǎn)瞬又被聶書邇更大音量叫他開的一嗓子蓋過,周肆北瞇眼問她確定嗎,聶書邇反問他在怕什么。

    周肆北說怕你喝哭咯,說完他握著骰盅抬手腕,里頭六顆骰子一點點外露,三個4,兩個2,差最后那個決定誰喝,與此同時聶書邇倏地感覺身旁沙發(fā)彈動,聞到熟悉的味道,她歪頭,就看到前一秒落座的祁宴禮。

    這一秒在脫西裝,像是剛從晚間會議抽身,夜店的鐳射光掃過他肩身,矜貴疏離的氣質(zhì)和這種場合有點違和,不過很快隨著他單手扯掉領(lǐng)帶而消散,黑色襯衫頂端的紐扣也解開兩粒。

    兩人在藍紫光里對上一眼,那時候聶書邇面前的空杯已經(jīng)倒了幾個,頸部泛起一點紅了,盯他兩秒后也不去管最后那顆骰子開出來是幾了,瞇眼笑,俯身咬著祁宴禮的耳朵,拖腔帶調(diào)地說一句小叔你來了啊。

    祁宴禮聞言喉結(jié)滾動,視線越過她往桌上一瞥,徑直伸手拿過那杯本該她喝的酒,仰頭一飲而盡,聶書邇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那把是她輸。

    周肆北見狀不樂意了,跟著叫一聲叔,滿臉欲言又止。

    祁宴禮淡笑放杯,“我就是有點渴了,沒別的意思,你們繼續(xù)�!�

    話是這么說,但后半段周肆北玩骰子叫數(shù)就沒贏過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看聶書邇,又看祁宴禮,卻看不出貓膩。

    直到宋再旖好心給他指一指彼時搭在聶書邇肩膀上的手。

    一只屬于成熟男人的手,腕骨扣著石英表,手背淡青筋脈在夜場光線里幾乎看不出起伏,連把玩頭發(fā)的動作都透著漫不經(jīng)心的勁,可有一下沒一下輕點的幅度也明顯,像極了某種心照不宣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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