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似乎有什么東西從樹上掉落。
謝瑾懷看著梁思思淡淡說道:“追尋個獵物到此,沒想到還是讓它跑掉了,可惜了!”
說完他直接騎馬轉(zhuǎn)身,馬鞭揚起一揮,瀟灑離去。
見他背影消失在夜色,眾人還未曾回過味來。
突然,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音。
有人突然驚呼:“啊,是馬蜂!”
“天啊,這樹上的馬蜂窩掉地上碎了……”
“快跑�。 �
眾人圍著篝火亂竄,卻發(fā)現(xiàn)那些馬蜂像是抱了同歸于盡的想法,寧可縱身撲火也不愿意放過她們。
有人喊道:“前面有個水泥潭,馬蜂怕水的……”
于是嚇破膽兒的眾世家女,全部往那泥潭跑去,不一會兒,個個渾身都沾滿了爛泥,好不狼狽。
此事兒動靜鬧得挺大,就連皇帝都知道了。
為了避免馬蜂傷人,特意讓士兵將圍場附近的樹木都仔細檢查,若是發(fā)現(xiàn)蜂窩就立即燒毀。
小蝶拉著柳枝笑的開心,“你說她們這是報應(yīng)呢?還是得罪了人?”
“得罪人?”柳枝不解。
“你想�。∵@馬蜂窩怎么好巧不巧就從樹上掉下來了?還偏偏就盯著她們蜇?”
“而且我聽說啊,那原本掛馬蜂窩的樹上,被人射了一支箭,還是九爺?shù)募 ?br />
柳枝垂頭,“許是碰巧吧!”
謝瑾懷怎么可能為了她,去故意傷那梁思思!
夜幕降臨,晚宴開始。
皇帝高坐在帳篷下,依次過目諸位皇子今日的戰(zhàn)績。
熊熊篝火下,絲竹琴聲四起,舞姬們翩翩起舞,眾人紛紛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柳枝見世子坐在席間一直咳嗽,便跟小蝶去外邊搭了個土灶,用爐子煨了點秋梨湯。
她正端著剛出鍋的秋梨湯往回走,卻在經(jīng)過一個灌木叢的時候,被突然鉆出來的人給撞到。
“��!嘶——”
熱滾滾的秋梨湯澆了那人滿身,只聽對方一聲低吼,似乎有什么東西掙脫了,瞬間飛走。
柳枝提起燈往那人臉上一照,看清楚面容后瞬間嚇癱在原地。
她忙跪下求饒:“三殿下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三皇子忍著痛,指著柳枝低聲呵斥道:“你不好好在你家世子爺身邊伺候著,跑這里來做什么?”
第49章
將門虎女金貴妃柳枝連忙跪好,“回三殿下,奴婢是來給世子熱秋梨湯的,不小心沖撞了您!”
“殿下您可有傷著,奴婢去給您叫太醫(yī)……”
三皇子摁住柳枝的肩膀,目光落在地上摔翻的湯碗,冷哼道:“這就想溜?”
柳枝惶恐低頭,“奴婢不敢!”
三皇子伸手捏住柳枝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冰涼的指尖觸碰在嫩滑的肌膚上,他暗笑一聲:“嘖,好一副美人皮子,真是我見猶憐!”
他感受著柳枝身體輕微的顫動,故而又道:“你傷了我是小,可你將我獻給父皇的獵物放走了,這才是大事兒!”
“獵物?”
剛剛混亂間,似乎是有什么東西飛過。
“對,我親自為父皇活捉的鷹�!�
“那可是父皇最喜歡的祥瑞,你說說看,你該當何罪呢?”
柳枝是真被嚇到了。
因為皇帝極其鐘愛鷹隼,常有圈養(yǎng)此等禽類的習慣。
他年幼時因為馴服一只鷹而被先皇賞識封為太子,自此皇帝便視鷹隼為祥瑞。
“奴婢無心之失,求三殿下饒恕罪,要不奴婢再去山林里給您抓一只來……”
見柳枝一副快嚇哭了的表情,三皇子心中這才舒坦幾分,他輕笑一聲,“糊弄你幾句,就把你嚇成這樣?膽子也未免太小了些?”
“嚇唬?”柳枝眸中滿是疑惑。
三皇子解釋道:“那是我常年養(yǎng)的鷹,幫我尋獵物的,剛剛只是受驚嚇飛走了而已,一會兒便會回來的�!�
柳枝剛稍稍松了一口氣,沒想到三皇子卻又開始朝她發(fā)難。
他將柳枝的胳膊強拽住,擼起袖子冷聲問道:“剛才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可你欺騙我的事情又該當何罪呢?”
只見那月光下,柳枝的手臂光潔無瑕,連一點紅疹褪去的印記也沒有。
“我聽聞坊間有一種特制的藥物,人涂抹上會在短時間內(nèi)起上紅疹,猶如感染惡疾,但那藥效只能維持半日,紅疹便會自行消退,不留一點痕跡。”
“你根本沒有染疾!”
被戳穿后,柳枝心慌的厲害,她忙解釋道:“奴婢不是有意欺瞞殿下的,奴婢是真的身子不爽利,無法侍奉殿下!請殿下開恩!”
她的確無法侍奉三殿下,因為她早已經(jīng)是不潔之身。
三皇子似乎并不想輕易放過柳枝,他用指腹摩挲著柳枝細嫩的臉頰,“我在你身上可搭上了一桿紅纓槍,你就是這般糊弄我的?”
“想讓我不追究,那你今晚記得來我?guī)?nèi)……”
三皇子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人打斷,“我武德侯府的丫鬟,去三殿下的帳內(nèi)做什么?”
謝瑾懷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此處的,也不知道他在暗處究竟聽了多久。
他淡淡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柳枝,呵斥道:“不懂規(guī)矩的丫頭,還愣著這里做什么?還不趕緊去服侍世子!”
柳枝感激的看了一眼謝瑾懷,慌忙起身行禮告退。
待柳枝走遠,三皇子才問道:“一個丫鬟而已,你是不是護的太過了些?”
從上次侯府夜宴開始,他就發(fā)覺謝瑾懷對這丫鬟不一般。
謝瑾懷淡淡道:“三殿下貴為皇子,什么樣的女人得不到?何必非要執(zhí)著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小丫鬟?”
“殿下若為了那桿紅纓槍心有不甘,那我愿意將軒轅弓奉上,還請殿下消氣!”
三皇子挑眉,眼底閃過一絲驚詫,“你當真為了那小丫鬟,舍得把軒轅弓給我?”
謝瑾懷并沒有選擇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他用極其平淡的口吻說道:“箭術(shù)精湛者,用什么都能是神射手,若沒那技藝,用再好的弓也白搭�!�
“用不用軒轅弓對我而言都一樣,因為我不論用什么,都是百發(fā)百中!”
……
狩獵第二日。
秋高氣爽,蔚藍的天空萬里無云。
今日除了射獵項目以外,還增添了賽馬,與騎射的比賽。
但眾人更期待的,卻是來自貴妃的騎射表演。
皇帝此次秋狩,除了皇后,后宮眾妃嬪中只唯獨帶了貴妃金氏。
聽說那金貴妃是將門虎女,不僅人長得美艷,還耍的一手好槍,騎射也是一絕,于是皇帝特意讓她伴駕助興。
當那金貴妃一襲紅衣勁裝,騎著一匹雪靈駒出現(xiàn)在圍場時,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只見那抹靚麗的紅,隨風而動,駕馬疾馳的金貴妃利落的抽箭拉弓,然后瞄準射靶一氣呵成。
正中靶心時,眾人都拍手叫絕,贏得滿堂喝彩。
柳枝在人群中瞧見了謝瑾懷。
想起昨夜之事,謝瑾懷助她脫困后,三皇子果然沒有再來尋她的麻煩。
按理說,她該去道謝一聲的。
可又想著那梁思思時刻對她虎視眈眈,她便又歇了那心思。
想著回府之后,再去道謝也不遲。
可偏偏謝瑾懷喚她,“我有東西要給瑾懷,你去送一送�!�
柳枝接過,卻見是一枚護身符,她有些遲疑。
那是安王妃去靈隱寺尋高僧求來的護身符,是希望能為謝瑾鈺驅(qū)病擋災(zāi)的。
謝瑾鈺催促道:“待會他要進深山狩獵,山路難行,地勢崎嶇,難免不會遇到危險,你把這個交給他,我才放心�。 �
世子疼惜弟弟,柳枝不敢耽擱,立馬拿著護身符去找謝瑾懷。
待柳枝走到了謝瑾懷身邊,瞧有些出神,便順著他的眸光看去,只見那一襲紅衣的金貴妃,在馬背上瀟灑騎射,當真是英姿颯爽。
謝瑾懷的眼底雖仍然是一片淡漠,卻意外的出了神,像是在回憶什么。
柳枝試著喚了他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
直到金貴妃的表演結(jié)束,謝瑾懷這才回過神看向柳枝。
他收回紛飛的思緒,冷聲開口,“何事?”
柳枝連忙將護身符送上,“九爺,世子讓奴婢給您的�!�
謝瑾懷只看了一眼,并沒有打算收,“還回去吧!這東西世子比我更需要!”
柳枝沒走,堅持道:“世子的一片心意,您若不收,奴婢不好回去交差……”
謝瑾懷掃了柳枝一眼,似笑非笑道:“你還適應(yīng)的挺快,真當自己是世子的人了?”
柳枝垂頭,
卻依舊將那護身符雙手奉上。
這一幕恰好被坐在不遠處的梁思思看見了。
她用面紗遮住被蜇而腫脹的臉頰,只留了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柳枝,“這小賤人,又在纏著瑾懷表哥!”
第50章
要她傷心,哭的肝腸寸斷(修)“爺若是不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在這里站著?”
謝瑾懷的語氣很不好,整個人也莫名多了幾分躁怒。
柳枝咬著唇不知如何作答。
“既然你喜歡在這里站著,那就站吧!”謝瑾懷冷睨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可謝瑾懷剛走沒兩步,前面就有一小太監(jiān)跑到了謝瑾懷跟前。
他壓低聲音道:“謝公子,貴妃娘娘請你單獨一敘�!�
謝瑾懷沉默一陣后轉(zhuǎn)身,瞧見柳枝還在那傻站著,便沖柳枝勾了勾:“你過來,跟爺走一趟!”
那小太監(jiān)臉色一僵,似是有些急,“謝公子,貴妃娘娘的意思是,邀您單獨見面!”
謝瑾懷微蹙著眉頭,“我乃外男,只身去見貴妃似乎不妥吧?”
“若是有要緊事那就勞煩公公帶路!若是沒有要緊的事,我可沒那么多閑功夫敘舊!”
那太監(jiān)只得閉嘴,帶著謝瑾懷往一處偏僻的林子鉆去。
柳枝很是緊張的跟在后面。
她剛剛聽見“敘舊”兩字時,便意識到此事的非同尋常。
顯然謝瑾懷和金貴妃認識,還是舊相識,而且對方是希望謝瑾懷一人獨去的,可偏偏還跟了她這么一個礙眼之人。
繞過茂密的林子后,他們跟隨那小太監(jiān)來到了一處山崖邊上。
那里景色不錯,懸崖絕壁,瀑布高懸而落,如九天銀河泄至千里。
懸崖邊還修葺了一個簡陋的涼亭,而金貴妃正端坐在涼亭里喝著茶。
謝瑾懷只身上前,柳枝規(guī)矩的站在亭外。
她是第一次與貴人離得如此之近,不由得偷瞧了兩眼。
只見那金貴妃生的極美,眉若遠黛,朱唇如櫻,本該是嬌媚的長相,可偏偏一雙鳳眼生威,眉宇間竟是比世間尋常女子還多了幾分英氣。
她勁裝在身,倒不像是貴妃,更像是個女將軍。
柳枝心頭還覺得奇怪,明明歷經(jīng)兩世的她從未見過貴妃,為何偏偏覺得貴妃眉眼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
貴妃抬眸瞧見了柳枝,似是沒想到她約謝瑾懷單獨前往,而謝瑾懷卻還帶了旁人。
她仔細將柳枝打量了一番,然后狀似隨意的朝著謝瑾懷問道:“瑾懷,你什么時候身邊多了個如此貌美的佳人?”
“貌美又如何,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不勞煩貴妃娘娘掛心�!敝x瑾懷冷淡疏遠至極。
金貴妃似乎早已經(jīng)習慣謝瑾懷這般冷淡的態(tài)度,她喝了一口茶后,看向柳枝,“那邊的山花不錯,去幫本宮采摘些來,本宮待會有賞賜�!�
柳枝很是識趣兒的點頭領(lǐng)命,她明白,金貴妃這是想支開她。
可腳步剛邁,便被謝瑾懷叫�。骸拔液螘r讓你去了?誰是你的主子,搞不清楚嗎?”
金貴妃有些氣,聲音不自覺的拔高了一度,“謝瑾懷!”
謝瑾懷并不讓步,直言道:“貴妃娘娘,您若沒要緊事,微臣便先行告辭了!”
柳枝僵在原地,有一種夾縫求生的無力感。
金貴妃無奈了嘆一口氣,“瑾懷,你我之間,非得這般生疏嗎?”
“不論我是否進宮,我都永遠是你的若惜姐��!”
謝瑾懷朝著金貴妃疏離的行禮,“貴妃尊貴,乃萬金之軀,微臣不敢高攀!”
若惜?
柳枝心頭一顫。
原來貴妃的閨名叫若惜,她就是那位與謝瑾懷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金若惜要比謝瑾懷大兩歲,她的父親曾是謝瑾懷的師父。
據(jù)上一世所知,金若惜雖平日里與謝瑾懷姐弟相稱,卻早已超越了姐姐對弟弟的情誼,對謝瑾懷暗生情愫,可奈何金若惜始終都是單相思,謝瑾懷只當她是姐姐與她保持距離,從未給過她任何的回應(yīng)。
再后來金家落難,為了振興家族,金若惜進了后宮成了寵冠六宮的貴妃�;实蹧]有封后,她便成了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可她依舊不滿足于此,對謝瑾懷的執(zhí)著演變成了心魔。
甚至在梁思思進門以后,這位貴妃因嫉妒也在暗中使了不少絆子,讓梁思思一次又一次的吃了啞巴虧。
而上一世的柳枝,只是個不起眼的通房丫鬟,倒不曾引起金貴妃的注意。
總之金貴妃是個占有欲極強,且不好惹的角色。
至于柳枝為什么會知道那么多辛秘,還得是因為上一世,無意間聽梁思思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謝瑾懷,他藏在心里的那個人是不是金若惜,謝瑾懷雖然回答不是,可梁思思卻不信,還為了這事兒鬧了許久……
思緒漸漸拉回。
柳枝轉(zhuǎn)念一想,也難怪金貴妃想要把她支走,怕是又想在此糾纏謝瑾懷,可又怕這等辛秘之事被外人知曉。
她如今慌的不行,還真怕謝瑾懷和金貴妃再說出什么不該讓人聽的往事,然后她再被暗中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