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柳枝沒想到,第一個找到她的人會是沈晏。
“你可真輕��!本以為接住你,我得被壓個半死,沒想到跟抱只貓兒似的�!�
沈晏的眼底滿是笑意,他肆意的抱著柳枝轉(zhuǎn)了個圈圈。
柳枝剛回過神來,又被那突然騰飛的失重感嚇得抱緊了沈晏的脖子,“宴世子,您快放奴婢下來吧!”
沈晏這才將她放下,瞧了一眼地上,竟然還有許多早已經(jīng)死透了的狼。
他揉了揉柳枝的腦袋贊許道:“小柳枝,你可真不錯��!一個人居然還射殺了這么多只狼!”
第59章
責問“可奴婢差一點,就要死了……”
柳枝看著地上的死透的野狼,唇齒打顫,心里是一陣后怕。
若是再晚一點,她就得是這些野狼的腹中之物了。
瞧柳枝還沉浸在剛剛的驚嚇中沒有回魂,沈晏很有風(fēng)度的解下身上的大氅給柳枝披在身上。
“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至少我見過的女子中,還沒有你這般頑強的!”
沈晏如此贊揚,除了真心佩服,最主要還是希望安撫柳枝,讓她別過度恐懼。
柳枝木訥的點頭,跟在沈晏身邊腳步虛浮。
沈晏離柳枝很近,感覺得她整個人都是飄飄的,像是一陣風(fēng)就能給她刮跑。
他安撫道:“別怕了,小爺我這不是過來保護你了嗎?你放心,安全的很!”
柳枝抬起眼眸,睫毛上微沾了一層水汽,看上去可憐又委屈,“奴婢謝宴世子救命之恩!”
“不過宴世子為何會來這里尋奴婢?”
她瞧見周圍,全都是跟隨著沈晏的侍衛(wèi),想來是特意進山來尋她的。
沈晏回道:“是興榮發(fā)現(xiàn)你進了后山一直沒回來,我與你家九爺便來此尋你。”
他把柳枝扶上了馬背,讓人給她牽著韁繩,往叢林外走去。
山路顛簸,柳枝耷拉著腦袋,小聲的問了一句:“那怎么沒見著九爺?”
沈晏看向柳枝,故意調(diào)侃:“小柳枝,這就想你家九爺了?”
柳枝有些尷尬的搖頭,忙回道:“宴世子誤會了,是奴婢瞧九爺沒跟您在一塊,怕他不知道您找到奴婢了,還在山里面尋著呢!”
沈晏笑呵呵道:“你放心,他半路上就折回去了,沒跟來�!�
“哦!”柳枝輕聲回應(yīng),雖沒什么表情,可語氣卻有些怪異。
“這不是貴妃受傷了嘛,他去護送貴妃回營帳了。”
柳枝微驚,“貴妃娘娘也來了?”
沈晏這才把謝瑾懷因來尋她而遇到的一系列麻煩事說了一通。
他看向柳枝,意味深長道:“你不知道,你家九爺聽說你人丟了,那可都急瘋了……”
“我也是臨危受命來尋你的,你最該感謝的人,還得是你家九爺。”
柳枝心里微微有些亂。
她沒想到謝瑾懷為了尋她,不僅調(diào)用了皇家侍衛(wèi)隊,還跟武德侯當眾翻臉。
記憶里的謝瑾懷,向來是個冷情冷肺的人,他可以幫人做舉手之勞的事,可若觸及利益,他絕不會為了旁人做出犧牲。
如今她真的想不通,謝瑾懷怎么會為了她這樣一個微末做到如此地步?
……
回到駐扎營帳時,已經(jīng)是亥時。
謝瑾懷聽見帳外有了馬蹄聲后立馬鉆了出來。
見柳枝平安回來,他心底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
可轉(zhuǎn)瞬之間,他目光沉冷,只斜睨了柳枝一眼,然后一言不發(fā)的又轉(zhuǎn)身進了帳內(nèi)。
柳枝不知道謝瑾懷為何是那樣的表情,冷淡的好像完全不期盼她能活著回來。
她下了馬之后,便被人帶去處理了傷口。
沈晏撩開帳簾進了去。
端起桌上的熱茶一飲而盡后,他這才對謝瑾懷心有余悸道:“你可知道,今兒我要再晚去一步,我就只能給你帶些她的殘肢回來了�!�
“若不是她聰明,自己隨身帶了弓箭,只怕早就被狼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謝瑾懷蹙眉,“她既然做足了準備,必然知道其中危險,為何還要以身犯險去那后山?”
沈晏回道:“我問過她了,說是你爹身邊的大丫鬟秀兒,非要拉著她去山里摘什么野菌,一轉(zhuǎn)頭那秀兒人就不見了。”
“我尋思著,這事兒應(yīng)該不是個意外�!�
“你可知道,那些野狼本是禁區(qū)來才有的,可偏偏被人引了出來�!�
“這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
謝瑾懷一言不發(fā)的坐在那,眸底深幽,目光生寒。
柳枝處理好傷口,又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衫后才去了謝瑾懷的帳中。
剛將帳簾撩開,她就與謝瑾懷那雙令人膽寒的眸光撞在一起。
她忙低頭行禮:“九爺。”
謝瑾懷斜膩了沈晏一眼,他立馬坐如針扎的起身往外走去,行至門口時又回頭瞪了一眼,那眼神哀怨無比,像是在控訴謝瑾懷卸磨殺驢。
帳內(nèi)就只剩下兩人獨處。
謝瑾懷直接上前,攥住柳枝的手腕將她用力拉到自己面前。
他明明心里是想關(guān)懷,可話到嘴邊就成了責問,“你就這么蠢?”
“誰人的當,你都能上?”
“爺若不時刻盯著你,你就要被旁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你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柳枝被訓(xùn)斥一通,心底還是委屈,她紅著眼眶,活像是只受驚的兔子。
想起今日遭遇的種種,各種生死攸關(guān)的瞬間,委屈之感涌上心頭。
一個沒忍住,她控訴道:“可九爺,您若能離奴婢遠些,奴婢就不會遭這么多算計了。”
謝瑾懷被柳枝的話懟的啞口無言。
細細想來,柳枝遭受的無妄之災(zāi),的確多半是因為他。
可這丫頭非得這般直白的說出來嗎?她就對自己真的一點想法也沒有嗎?
他從未在一個丫鬟身上體驗到如此的挫敗之感。
似是也憋著一口氣,他喉結(jié)微動,咔在嗓子里的話還是說了出來,“等你把欠爺?shù)倪清了,我們再無糾葛�!�
柳枝點頭,“明日就出發(fā),奴婢帶您去尋神醫(yī),只望九爺能做個君子,信守諾言�!�
此時,帳外傳來動靜。
金貴妃身邊的宮人前來通傳,“柳枝姑娘,我家貴妃娘娘有請。”
柳枝有些緊張的看向謝瑾懷。
金若惜為何要見她?
謝瑾懷低聲道:“放心,爺在�!�
不知為何,謝瑾懷這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柳枝,莫名的覺得安心。
她這才跟上了宮人的步伐,往金貴妃的營帳中走去。
撩開帳簾,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刺繡屏風(fēng),柳枝被帶到此處跪著問安。
她微微抬眼瞧去,隔著半透的屏風(fēng),只見金若惜高高抬著腿,腳踝處還纏著紗布,像是受了傷。
金若惜柔和的開口,“你可有傷著?”
柳枝低頭,“回娘娘的話,奴婢無礙,多謝娘娘出言搭救之恩�!�
金若惜輕笑一聲,“本宮今日愿意幫忙,也只是瞧見瑾懷他今日為了尋你急得很�!�
她話中帶有幾分深意,“若不是瑾懷他說,你能為鈺世子尋得神醫(yī),今夜也不會這么興師動眾的派人尋你�!�
“你可要好好記住你家九爺?shù)亩髑椋缛諡樗麑さ蒙襻t(yī)�!�
第60章
窮兇極惡之徒?(修)柳枝聽懂了金若惜話中的含義。
金若惜是想告訴她,謝瑾懷之所以會派人來尋她,不是因為她本身有多重要,而是她還有利用的價值。
謝瑾懷之所以會為她著急,在意她的生死,只是怕她死了,就無法早日尋到神醫(yī)了。
見柳枝沒有吭聲,金若惜繼續(xù)敲打道:“你既然跟在瑾懷身邊,就得機靈點,別為你家主子招惹上麻煩�!�
“當然,你更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柳枝其實很想問那金貴妃,究竟是站在何種立場上來與她說這些?
但她不得不抑制住心底的情緒卑微低頭,“是�!�
……
剛從金貴妃的帳內(nèi)出來,柳枝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細微的哭聲。
那邊似乎是武德侯的營帳。
她朝那邊望去,卻在昏暗的夜色里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九爺在那做什么?
隨后,哭聲再次接踵而來。
這一次,她聽的清楚,那是秀兒的聲音。
她腳步不自覺的向前,離近后小心翼翼的縮在了一處樹叢里,仔細的瞧著前面發(fā)生的一幕。
只見謝瑾懷用劍指向那秀兒。
而那秀兒早已經(jīng)嚇破了膽子癱在地上,見武德侯從帳內(nèi)出來,連忙爬向武德侯身邊。
“侯爺,求您救救奴婢,九爺他要殺了奴婢!”
武德侯本已經(jīng)歇息,誰知外面的哭聲吵醒了他,于是他披了件衣衫出來查看,一出營帳就瞧見自己那小兒子正舉著劍要殺自己身邊的丫鬟。
瞬間他震怒,朝著謝瑾懷吼道:“逆子,你在做什么?”
“趕緊把劍給我放下!”
謝瑾懷直接選擇無視,用冰涼的劍刃挑起那秀兒的下巴。
“說吧,誰指使的你!”
他的聲音帶著十足的寒意,猶如夜里的修羅,讓人恐懼膽寒。
秀兒嚇的哆嗦,忙哭著喊道:“九爺,奴婢不懂您是何意!”
謝瑾懷微扯唇角,冷笑道:“你想裝模作樣到幾時?你把爺?shù)娜蓑_進了后山,還想把她往禁區(qū)里引,不是你做的嗎?”
秀兒心虛的不敢正面回答,只不停的朝著武德侯呼救。
“侯爺,救救奴婢……”
“求他?沒用的!今兒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那也救不了你!”
謝瑾懷直接用劍將她的脖間劃了一道口子,雖不致命但也將那秀兒嚇破了膽,哭喊尖叫不停。
武德侯見謝瑾懷為了一個丫鬟成那瘋樣,不僅今日當眾駁了他這親爹的臉面,如今還在他面前喊打喊殺,氣的直接上前甩了他一巴掌。
“你個逆子,為了個賤丫頭,你是瘋了嗎?”
謝瑾懷輕輕抹掉嘴角的血跡,朝著武德侯笑的冷冽,“那父親你又在護著什么呢?”
“那不過是一個吃里扒外,背主求榮的東西!”
他轉(zhuǎn)頭,朝著暗處喊道:“興榮,把東西帶上來�!�
只見興榮拿出了秀兒的荷包,將里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一地的金錠子,還有數(shù)張大額銀票。
這些錢財加在一起,是一個普通丫鬟一輩子都難以積攢到的數(shù)目。
武德侯也目瞪口呆,忙看向秀兒,“這怎么回事兒?”
秀兒支支吾吾,卻什么也沒說,只跪地磕頭求饒。
謝瑾懷輕蔑道:“她不敢說我,
來替她說。”
“她打著父親的旗號,騙柳枝去了后山禁區(qū),還故意引了狼來,想要置人于死地�!�
秀兒搖頭,“奴婢冤枉……”
謝瑾懷不想聽她狡辯,直接打斷道:“你也別想抵賴,許多人瞧見你與柳枝一同去了后山,到最后就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卻只字不提柳枝的去向。”
“你騙柳枝說,侯爺要吃野菌讓她去采摘,可你這借口多拙劣��!你忘了嗎?侯爺曾經(jīng)吃野菌中毒,從此不再碰那東西,所以他根本就不會叫人特意去采摘!”
秀兒臉呈灰白色,當她知道柳枝活著回來時,便知道東窗事發(fā),她注定是逃不過這一劫的。
見自己辯無可辯,她這才招認,“是梁家大公子,是他給奴婢的銀子,讓奴婢找個借口把那柳枝引到后山禁區(qū),然后把路牌弄亂,讓她困死在里面�!�
“可奴婢絕沒有將狼引出來,更沒那個本事,而且梁大公子也沒有這個打算,只是想讓柳枝自己走失困死在里面。”
武德侯聽完臉色難看,指著秀兒唉聲嘆息,“你呀,怎如此糊涂!”
他本想替秀兒開脫幾句,那畢竟是侍奉他許久的丫鬟,哪知他話還沒出口,謝瑾懷便當著他的面一劍刺穿了秀兒的胸膛。
秀兒求饒的話似乎哽在喉中,想說些什么,可嘴里涌出的卻全是血泡子……
“謝瑾懷!”武德侯怒吼。
謝瑾懷手段狠厲的程度,就連他也心驚,“柳枝不是安然無恙嗎?你非得這般手段狠辣嗎?”
謝瑾懷拔劍的速度很快,血濺了武德侯一臉。
他輕輕擦拭劍上的血跡,用極為平淡的語調(diào):“背主的下場,該死�!�
武德侯氣道:“為了個丫鬟,你瘋了,簡直瘋了!這丫鬟留在你身邊就是個禍害!”
謝瑾懷抬眼看去,森然開口,“柳枝能為二哥尋得神醫(yī),誰敢動她,那就試試看!”
這一幕讓柳枝驚的捂住了嘴巴。
她是頭一次親眼見謝瑾懷動手殺人。
雖是為了她,可瞧見謝瑾懷那冷漠到極致的眼神,她就不由得心慌害怕。
她現(xiàn)在對謝瑾懷還有用處,可若沒了用處呢?
謝瑾懷的劍會不會也像對秀兒那樣,直接朝她刺來?
……
夜里,柳枝發(fā)起了高燒還做了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