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夢見上一世,梁思思欺辱她,將她拖進(jìn)密室,毀了她的容貌,又用白綾勒死她的場景。
夢見那一扇屏風(fēng)后面,謝瑾懷冷漠地對梁思思說:“那柳枝爺玩膩了,既是無用之人,死了也就死了,處理干凈點!”
她又夢見自己跪地求饒,拽住謝瑾懷的衣角不肯撒手,只求謝瑾懷念在三年陪伴的恩情,饒過她,放她出府!
可不論她怎么求,謝瑾懷都是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甚至被她喊得煩了,拿起一把長劍刺向了她……
搖晃的馬車內(nèi),柳枝正枕在謝瑾懷的腿上昏睡著。
謝瑾懷只覺得懷中的人兒身子滾燙,像是著了火一般。
不一會,懷中的人兒像是燒迷糊了,無意識的嗚咽著,“九爺,求求您,別厭棄奴婢,別讓夫人劃爛奴婢的臉,奴婢再也不敢纏著您了……”
“九爺,奴婢跟了您三年了,求您別殺奴婢……”
“啊,求求您放過奴婢吧!”
謝瑾懷眉毛微挑,這丫頭是在做噩夢?
似乎夢里面還有他?
只不過這夢境似乎不大好,一會說他要毀人容貌,一會兒又說他要殺人,還說什么跟了他三年?
這夢可真是稀奇古怪的!
他冷哼一聲,用指尖輕刮了柳枝的鼻尖,“爺在你心里,難不成是個窮兇極惡之徒?”
第61章
尋找神醫(yī)“啊,別殺我!”
夢中的恐懼驚的柳枝瞬間清醒。
原來只是個夢,她大口的喘息著,額頭上滿是冷汗,嗓子干涸到不像話。
她想起身找點水時,這才發(fā)現(xiàn)周遭不對勁,她好像在一輛馬車內(nèi),而頭似乎枕在誰的腿上……
謝瑾懷從一旁遞了個水囊過來,聲音難得的溫和,“渴了吧,喝點水。”
柳枝渾身僵住,她這才驚恐的發(fā)現(xiàn),她居然睡在了謝瑾懷的身上!
難怪她剛才會做那樣可怕的噩夢。
謝瑾懷敏銳的察覺到柳枝的身子輕顫,他輕哼一聲,“喝吧!爺沒下毒,不會弄死你的。”
柳枝接過水囊,尷尬的低下了頭。
只怕剛剛她在夢中太過驚恐,喊出了什么不該說的話,還全被謝瑾懷給聽著了。
謝瑾懷似是無聊的盯著她,見小口小口的喝著水,只覺得像極了一只兔子,讓人忍不住想抱在懷中愛撫。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夢里爺對你做了什么?你怕成那樣?”
柳枝不知道怎么回,有點緊張,只能怯生生的低頭,雙手緊緊的捧著水囊。
她總不能說,夢見你舉著刀要捅死自己吧?
見柳枝不吭聲,一臉病容又可憐兮兮的他摸了摸柳枝的腦袋,“行了,不管你夢見了什么,只需要記住,夢和現(xiàn)實是相反的�!�
“你當(dāng)爺真會欺負(fù)你這么個丫頭?”
柳枝輕嗯了一聲,可心里卻覺得,九爺說這話可真不害臊,明明已經(jīng)欺負(fù)了自己好多回。
謝瑾懷本以為自己的安撫最起碼能有點用,可他竟然從柳枝的表情里看出了敷衍。
“奴婢怎么會在您的馬車上?”柳枝不安的問道。
謝瑾懷淡然回道:“你許是在后山受了驚嚇,昨半夜就燒的厲害,這不把你弄上馬車親自盯著,你要是病死了爺可就虧大了�!�
柳枝微微沉默,她可不是被那狼嚇著了,而是被殺人不眨眼的謝瑾懷給嚇出了�。�
試圖換個話題,她撩開馬車簾,探出頭朝外看了一眼后問道:“九爺,咱們這是去哪?”
謝瑾懷把她拉回來,將車簾遮的掩飾,“燒成這樣別趴在窗口吹風(fēng)�!�
“秋狩都結(jié)束了,自然是回府�!�
柳枝急道:“九爺,不是去今日順道去尋神醫(yī)歐陽先生嗎?咱們這已經(jīng)走過頭了!”
謝瑾懷反而并不著急,“你燒成這個樣子,還是先回侯府休養(yǎng)兩天再去不遲。”
柳枝卻很是固執(zhí),“九爺,奴婢答應(yīng)您的事一定要做到!奴婢的身體撐得住,咱們還是早些去的好,免得錯過了神醫(yī)�!�
“你這般急做什么?今日去也不一定就能碰見。”謝瑾懷不解道。
許是真燒的糊涂,柳枝下意識的就說出了心里話,“奴婢只想早日完成諾言,不想再欠您什么!”
謝瑾懷眸光瞬間冰冷,臉色很臭。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柳枝當(dāng)真是個倔驢,寧可撐著病重的身子,也想著要完成兩人之間的承諾,與他早日撇清關(guān)系。
這小丫鬟真是不知好歹!
沒心肝的東西!
他叫了車夫掉頭,然后看向柳枝沒好氣的道:“行,現(xiàn)在就去,病死了爺可不管。”
……
馬車掉頭后一路疾馳,終于在晌午時來到了青蓮村。
柳枝記得上一世,歐陽先生就與她提及過,他的好友住在著青蓮村,是一戶釀酒的人家。
所以他每逢過節(jié),都喜歡來此尋好友敘舊,一起品嘗好友釀制的美酒。
青蓮村算是個世外桃源,村子里不僅景色宜人,還各位安靜祥和。
柳枝雖也是第一次來,不知歐陽先生那友人具體的住在哪,可只需稍稍一打聽,就知道這村子里釀酒的人家就只有一戶,是位姓陳的員外。
到了陳府后,那陳員外頗為意外,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有人能知道此處來尋神醫(yī)歐陽先生,以為是與歐陽先生相熟之人,便熱情的把他們迎進(jìn)了府中。
一進(jìn)陳宅,就能聞道那濃烈的酒香。
院子雖然不如勛貴人家的奢華貴氣,但勝在那布局卻極其巧妙,雅致至極。
陳員外雖不知兩人的身份,但只瞧謝瑾懷一身矜貴之氣,身邊還跟著個貌美的丫鬟,就知道他們的身份定然不同尋常。
他一邊帶路一邊熱情的介紹道:“歐陽先生他今早去了村邊小河釣魚,如今已是晌午,他一會兒便會回來用飯,不如兩位貴客也在這里簡單用一餐飯?”
謝瑾懷微微點頭,“那就多謝員外招待了。”
“不知可否向員外討一杯姜茶?我這丫鬟有些受凍,想給她暖暖身子�!�
陳員外也瞧見柳枝的臉色著實不太好,忙點頭道:“當(dāng)然行,我這就去吩咐廚房煮些姜茶,再多加幾個好菜�!�
柳枝感激的朝著謝瑾懷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謝瑾懷會有這般暖心之舉。
姜茶很快端了上來,柳枝喝了一大碗后這才勉強(qiáng)精神了幾分。
沒過一會兒,歐陽先生便回來了。
他提著空空如也的魚簍,有些喪氣,進(jìn)門時便遇到了笑盈盈的陳員外。
他不滿道:“我沒釣著魚,你怎么笑的如此開心?”
陳員外擺手,“你十釣九空,我哪是笑你這個,是有貴客找你!”
歐陽先生微微愣住,“什么貴客?你確定是來尋我的?”
陳員外點頭,“我尋思著怕是與你關(guān)系甚好之人才能找到此處,便將人迎進(jìn)了府中,正好生招待著呢!”
歐陽先生一臉懵,攤手道:“不可能��!我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過你,更未曾提及過此處,就怕擾了你的清靜,這些人怎么尋上門的?”
到了飯廳,歐陽先生一臉疑惑的上前,“你們是何人,為何要跟蹤老夫到此處?”
顯然這歐陽先生并不認(rèn)識柳枝。
謝瑾懷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柳枝,眼神中也帶著一抹疑惑和責(zé)問。
柳枝正喝著姜茶,差點被那眼神嗆著,她這才急忙將手中的茶碗放下,上前對那歐陽先生盈盈一拜,“歐陽先生,您可還記得我?”
歐陽先生盯著柳枝看了半天,也沒瞧出來一丁點眼熟。
“你是何人?”
柳枝的臉頰更紅了幾分,微微輕咳一聲道:“歐陽先生貴人多忘事,我曾在揚(yáng)州受過先生的恩惠,您忘了?”
第62章
令他驚艷柳枝向來不太擅長說謊,一說謊話就容易臉紅心跳。
歐陽先生看了半天,還是無情道:“不認(rèn)識!你是誰?”
柳枝覺得這小老頭真執(zhí)拗,何必非得刨根究底呢?之前不認(rèn)識,現(xiàn)在認(rèn)識一下不就好了嘛!非叫她下不了臺。
她無奈,只能揭那歐陽先生的老底,“看來先生是把我忘記了,先生可還記得,當(dāng)初您在揚(yáng)州時,還曾宿醉在天香樓花魁娘子林湘湘的屋子里�!�
“后來,那揚(yáng)州城里赫赫有名的豆腐西施,您與她……”
歐陽先生聽的是心驚肉跳,他雖對眼前這女子毫無印象,可沒曾想這女子竟然能把他這么多私密事兒摸的一清二楚。
一旁的陳員外聽的眉頭直皺,怒道:“你個老匹夫,我說你怎么不肯娶我妹子,原來你早在外面勾搭了女人……”
歐陽先生一臉尷尬,他忙出聲打斷柳枝,“行了,你別說了!”
柳枝眉頭微挑,“那先生可還記得我?”
歐陽先生無奈道:“記得,記得,你不就那誰嘛!剛剛老夫故意逗你的,怎么會不記得……”
上一世柳枝與歐陽先生熟識后,經(jīng)常聽他酒后吹牛,其中關(guān)于揚(yáng)州的風(fēng)流韻事他是最喜歡說道的。
柳枝也沒想到,她無意中知道了些歐陽先生的底細(xì)居然正好派上了用場。
見陳員外氣的不輕,柳枝趕緊解釋:“員外莫要生氣,我剛剛說的那些雖是事實,可也知道歐陽先生意志堅定,任憑那些女子怎么示好他皆是坐懷不亂,并未做對不起雪娘的事情�!�
陳員外有些驚愕,“你還知道我妹妹?”
柳枝點頭,“經(jīng)常聽歐陽先生提起,他很是后悔當(dāng)初年少輕狂錯過了雪娘,一直想找機(jī)會彌補(bǔ)呢!”
那雪娘是陳員外的妹妹,當(dāng)初對那歐陽先生一見鐘情,兩人本想喜結(jié)連理,可奈何陳家女不外嫁,只招上門女婿入贅。
歐陽先生雖喜歡雪娘,可向來習(xí)慣自由的他是絕不會答應(yīng)入贅,于是他便悄悄離開了雪娘。
雪娘尋遍各地都找不到他的蹤跡,一氣之下,便隨便挑了個相公入贅陳家,好景不長,雪娘才成婚半個月,夫君便意外身亡。
于是心灰意冷的雪娘便一直守寡不再嫁人,直到熬成了老姑娘。
可人到中年歐陽先生后悔了,本想回頭去尋,可奈何雪娘不愿意答應(yīng)了,他便每年中秋都來一次,就是為了雪娘能見一見他。
聽完柳枝的話,歐陽先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這雪娘的事兒他可真從未跟任何人提及過,這眼前的姑娘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如此詳細(xì)啊?
陳員外忙給眾人斟酒,笑呵呵道:“寒舍簡陋,承蒙諸位不棄,我也沒什么好招待的,雖只有小菜幾碟,但美酒管夠,咱們邊吃邊聊。”
謝瑾懷很自然的落座,柳枝缺站在原地不敢坐下。
雖是在陳府,但始終她是謝瑾懷的丫鬟,總不好與他同坐一桌。
謝瑾懷只偏頭看她,“愣在那做什么?不餓嗎?”
柳枝剛想說不餓,卻被謝瑾懷拉住了手,強(qiáng)制她坐在了身邊。
他附耳低語,“爺與他們不熟,還得你來套近乎,你個小騙子�!�
柳枝一哽,心虛的看向謝瑾懷,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撒謊了?
“諸位請用!”
還沒等柳枝回過神,謝瑾懷已經(jīng)有所行動了,“陳員外客氣,不怪我們冒昧叨擾,還如此盛情招待,一點見面薄禮,還請員外務(wù)必收下�!�
他拿出一串翡翠手持,遞給了柳枝讓其送上。
這是謝瑾懷經(jīng)常用的一串手持,是上好陽綠翡翠,價值連城。
陳員外也沒想到,謝瑾懷一出手就是這般闊綽,心中更是篤定他的身份不一般。
歐陽先生看向柳枝,挑眉道:“小友,不介紹下,這位公子是?”
柳枝朝著眾人介紹道:“這位是武德侯嫡子,謝九公子,謝瑾懷。”
陳員外聽聞很是驚訝,忙端杯敬酒,“竟是侯府的公子,幸會!”
謝瑾懷端杯與之輕碰。
可歐陽先生一聽,卻臉色微變,他端杯自飲,帶著些酒氣問道:“你們來此尋我,為了何事?”
謝瑾懷放下杯子,一臉鄭重道:“在下想請神醫(yī)為我兄長治病。”
歐陽先生擺手,態(tài)度冷淡,“你兄長的病,我治不了,別費力氣了,吃完酒后你們便離開吧!”
謝瑾懷有些著急,“先生,您醫(yī)術(shù)精絕,世上無人能敵,您怎會救不了!”
“只要您肯救我兄長,什么樣的條件,您都可以開!”
歐陽先生搖頭,“不是錢財?shù)膯栴},我本閑云野鶴,錢財乃身外之物,從不在意,我是真治不了他,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謝瑾懷偏頭看了柳枝一眼,讓她想想辦法。
柳枝也有些詫異,她知道歐陽先生難請,但沒想到歐陽先生會直接拒絕。
記得上一世,謝瑾懷經(jīng)過多方打聽終于找到了神醫(yī),當(dāng)時也是難以請動,后來還是老太君出面才將其搞定,至于老太君是如何說服的,柳枝并不清楚。
柳枝抬頭看向歐陽先生,不卑不亢的問道:“歐陽先生,您常說,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一方濟(jì)之,德逾于此�!�
“是您說定要將人命視比千金還要貴重,就算沒有希望也會去盡全力救治,您最是醫(yī)者仁心,又為何見死不救?”
“難道您忘了醫(yī)者本心了嗎?”
柳枝那一句句話回蕩在耳邊,謝瑾懷承認(rèn)他有些被柳枝驚艷到了。
平日里瞧見柳枝,她總是唯唯諾諾好不可憐,如今竟能說出如此慷慨激昂之語!
歐陽先生被柳枝問的啞口無言,甚至被羞的老臉漲紅。
他氣呼呼的端起一杯酒遞給柳枝,“你這女娃,怎如此難纏?”
“好,你既然想讓我出山救人,行,你今兒若是把這一壇酒全都喝下,我便答應(yīng)你。”
歐陽先生是覺得,他這被人當(dāng)神醫(yī)敬仰了一輩子,是頭一次被一小輩說的如此抬不起頭,更可氣的還是,他還無法反駁那些話。
讓他去救人治病不難,可這面子落了,總得找個機(jī)會討回來吧?
于是他就拿出了陳府里最烈的酒,想為難那小姑娘,殺殺她的威風(fēng),也好讓她知難而退!
柳枝忙點頭,“好,先生可要說話算數(shù)!”
“老夫向來一言九鼎!”
柳枝準(zhǔn)備端起桌上的酒碗,卻不曾想被謝瑾懷牢牢的攥住手腕。
她疑惑的看向謝瑾懷,卻出人意料的聽謝瑾懷直言拒絕了此事,“不行!”
第63章
撩動心弦柳枝錯愕的回頭,從未想過謝瑾懷會拒絕。
他不是一直想為世子尋覓神醫(yī)嗎?為何要拒絕?
謝瑾懷卻看向歐陽先生,誠懇無比道:“先生何必為難一個尚在病中的弱女子!”
“這一壇最烈的酒喝下去,她只怕要丟了半條命�!�
“先生仁慈,還請高抬貴手,莫要為難�!�
歐陽先生掃了柳枝一眼,然后拽過柳枝的手腕替她把脈。
他沒好氣的看了柳枝一眼,“病成這個鬼樣子,還喝什么酒,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