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主母當家,管理您的妻妾是主母的職責,若是主母和善,奴婢尚有喘息之機,若是主母都是梁小姐那般,視作奴婢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奴婢的小命就只有一條,您又能救奴婢幾回?”
“更何況,您若一直護著奴婢,只會讓您和梁小姐之間的夫妻關系不和睦,屆時奴婢便是最大的罪人,只怕侯府也再難有奴婢容身之地�!�
柳枝看向他,很是認真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您既然要娶梁小姐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不要再往奴婢身上費心思了!”
“梁小姐是絕對容不下奴婢的,除非九爺您心狠,從不在意奴婢的死活,您自然可以為所欲為�!�
見柳枝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謝瑾懷喉嚨滾動,許多想說的話在這一刻再難說出口。
因為柳枝比他清醒的多。
與梁家的聯(lián)姻至關重要,他沒法為了一個小丫鬟放棄他多年的苦心籌謀。
而也正如柳枝所說,梁思思手段狠辣,她是容不下柳枝的。
半晌,謝瑾懷終于松口,他用極其疏離的口吻回道:“好,爺成全你�!�
“從此以后,爺與你,橋歸橋,路歸路。”
……
武德侯府,錦霞軒。
浴池里白霧環(huán)繞。
武德侯靠在浴池邊上,正任由著幾個丫鬟替他搓洗泥垢。
此時趙如媚繞過屏風悄悄進了內室,用眼神支走了丫鬟后,再接過帕子替武德侯仔細擦拭了起來。
適中的力道,舒服到讓武德侯瞇了眼。
他笑道:“是媚兒吧?”
趙如媚嬌笑一聲,從背后將武德侯環(huán)住。
“侯爺,幾日不見,妾身想您了�!�
武德侯將趙如媚順手一拉,她順勢落入池中,兩個人在水中激情相擁著。
趙如媚是真的很會拿捏男人的心思,原本她還尚在禁足之中,可偏偏這一兩句嬌軟的話,就讓武德侯心軟,把她的禁足給解了。
激情過后,武德侯摟著趙如媚說起了秋狩上的見聞,特別還提及起了梁家大公子為難謝瑾懷,以及暗中使手段的事兒。
趙如媚眼波流轉,表面上附和著武德侯的話,可暗地里卻打起了小算盤。
特別是聽說,梁家對謝瑾懷的不滿,總讓她覺得,自己也有可乘之機。
梁家那棵大樹,她的大兒子謝安是否也有機會攀上呢?
若是梁思思不嫁給謝瑾懷,嫁的是謝安,那么未來武德侯府的爵位必將是她兒子的囊中之物了!
武德侯冷哼一聲,訴說著對梁家的不滿,“說起來,梁家那姑娘也太過善妒了些,還沒過門,就為了爭風吃醋,做出此等陰毒之事兒,若是她真進了咱們謝家的門,只怕是不會消停的!”
“至于那個梁奕,居然也由著他妹妹胡鬧,居然買通我身邊的人去做那種害人之事兒!若不是看在兩家即將是親家的份上,我定要在皇上面前參他一本不可!”
趙如媚笑著安撫道:“侯爺,梁家小姐只是驕縱了些,等她日后為人婦,定會懂事兒收斂些的�!�
“年輕姑娘嘛,總是執(zhí)著情愛,會有妒忌之心也很正常,只能怪她太在乎瑾懷了!”
“若是瑾懷日后能好好待她,她又怎會心生怨懟?”
武德侯握著趙如媚的手笑道:“還是媚兒能替我分憂,不像是那逆子,只會氣我!”
“不過我的媚兒還是與世上女子不同的,雖也執(zhí)著于情愛,卻從不嫉妒……”
趙如媚伏在他的胸前嬌羞一笑:“侯爺!咱們都老夫老妻了,您怎么還說這么些羞人的話�。俊�
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又突然垂眸改口,“妾身失言,妾身只是個妾,怎配與侯爺稱為夫妻……”
武德侯心疼的摟住她,承諾道:“媚兒你放心,以前都是我辜負了你,讓你受了這么多年委屈,待我尋個好時機,定然要將你抬為正妻,百年以后咱們也要合葬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得了承諾的趙如媚眼圈微紅,“侯爺,你待妾身真是太好了……”
……
武德侯沐浴更衣后,便去了松鶴堂給老太君請安。
趙如媚重新?lián)Q了一套衣衫后,則是叫來了心腹管事。
她坐在梳妝臺前一邊描著眉,一邊詢問道:“趙嫣兒到哪里?”
管事低頭回道:“嫣兒小姐已經(jīng)在路上了,最遲也能在中秋節(jié)前趕到京城�!�
趙如媚點頭叮囑道:“總之催她快些,別耽擱了時間誤了我的大事兒!”
“是�!�
見管事兒就要出去,趙如媚又叫住了他。
“姨娘還有什么吩咐?”
趙如媚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想個法子,去把那柳枝與謝瑾懷之間的事兒透露給二太太�!�
“最好描述的詳細些,務必要讓二太太覺得,這兩人之間情比金堅,可偏偏侯爺頗有微詞不太同意�!�
那管事兒立馬明了,“您是想讓這二太太替九爺張羅收通房的事兒?”
趙如媚點頭,“咱們這位二太太,如今剛從我手里奪走了管家權,定是會想盡辦法做些事兒來穩(wěn)住自己手中的權利�!�
“以她對老太君的巴結,只怕是要上桿子去討好謝瑾懷,更想讓謝瑾懷欠下她的人情債,所以她定然會親自去跟老太君去提,給謝瑾懷收通房的事兒�!�
“而且以謝瑾懷對那丫鬟的喜歡程度來說,他是不會拒絕此事的,只要想個法子讓那柳枝在梁小姐進門之前懷上孩子,咱們再將這樁丑聞傳出去,以梁家小姐這善妒的性子,只怕是會大鬧一場的�!�
“這婚事只怕也不會那么順利的�!�
在趙如媚心中,她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竭盡全力去攪黃謝瑾懷與梁思思的婚事,不讓他再增添助力。
第66章
潑臟水南燕皇宮。
瑤華宮。
金貴妃穿著一身輕紗,正慵懶的躺在美人榻上,愜意的讓宮人為她捏腿解乏。
太監(jiān)小林子一臉惶恐的進了殿內,跪在了金若惜的腳邊。
她未曾睜眼,只懶懶地問道:“小林子,事情可辦妥了?”
小林子哆哆嗦嗦了半天,只顫聲回了一句:“回貴妃娘娘,事情辦砸了!”
金若惜這才睜眼,赤足朝著那小林子的胸口踹了一腳,怒呵道:“廢物!”
“到底什么情況!可還有活口?”
小林子哭喪著臉道:“僥幸逃了一個回來,不過娘娘放心,都是死士不會泄露信息的,不過那謝九公子當真不好惹……”
這個結果讓金若惜并不覺得意外,“謝瑾懷確實難對付了點�!�
她目光又忽的生寒,“可本宮讓你派人去殺的是那個丫鬟,你們這群蠢貨怎么去找那謝瑾懷的麻煩?”
小林子忙解釋道:“娘娘息怒,實在是那謝九公子,把那丫鬟看顧的太好了,幾乎寸步不離的看護在身邊,寧可自己挨上一刀,也絕不讓那丫鬟傷著,實在是沒有機會下手�。 �
金若惜激動的站起身,抬手就給了那小林子一巴掌,“他受傷了?本宮叫你們動那丫頭,沒叫你們傷他!”
小林子一巴掌挨的結實,捂著臉也不敢說話,只能垂著頭任由著金若惜發(fā)泄。
半晌后,那小林子問道:“要不娘娘,奴才再派一批人去,做掉那丫鬟?”
金若惜白了他一眼,“派殺手去武德侯府?是你瘋了還是本宮瘋了?”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犀利,冷冷吩咐道:“既然已經(jīng)錯失良機了,就不能再讓人抓住把柄了,把剩下的那個活口處理干凈,本宮不希望這事兒還有旁人知道,否則……”
小林子忙點頭,“娘娘放心,奴才知道分寸的。”
她沉思片刻后,又道:“以謝瑾懷的性子,此時他必然會追查到底的,此事兒你想個法子,把這盆臟水潑到梁家便是�!�
小林子領命走后,宮女佩兒有些不解,“娘娘,那柳枝不過一個丫鬟而已,您就算要她的命又如何,您和謝公子可是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義在,難不成那謝公子還能為了一個丫鬟跟您翻臉不成!”
金若惜的目光更陰沉了幾分,她抬手就給了佩兒一巴掌,情緒失控的低吼,“滾出去!”
佩兒嚇的不敢再多說,只能捂著臉退出內殿。
金若惜對著殿內亂雜一通,也消不了心中的痛意。
至于為什么她非要殺那柳枝,是因為她太過嫉妒了。
原本她也從未正眼瞧得上那丫鬟,可后來她卻發(fā)現(xiàn),那丫鬟似乎在謝瑾懷的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謝瑾懷對柳枝是有所不同的。
她是嫉妒梁思思會成為謝瑾懷的妻子,可現(xiàn)在她更怕的是那柳枝有一天會搶走謝瑾懷的心。
……
柳枝剛回后廚準備忙活時,小蝶就告訴她,崔管事已經(jīng)給她批了假,讓她好生休息幾天。
小蝶圍著柳枝瞧了一圈,不解道:“我走的時候你還是好端端的,怎么回來了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柳枝大概也能猜到,這假估摸著是謝瑾懷幫她請的。
可柳枝卻想的是,既然已經(jīng)說好了橋歸橋,路歸路,那就別再承他的恩情。
柳枝照常來到井邊打水,“我沒事兒,去秋狩那幾天,本就已經(jīng)是偷閑了,再不干活旁人會說閑話的。”
只是挑了一桶水,柳枝額頭上就已經(jīng)滿是細密的汗珠了,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
小蝶看不下去了,奪過柳枝手上的水桶,“瞧你這病懨懨的樣子,別忙活了趕緊回屋去歇著吧!你的活我替你做了就是……”
柳枝心里一暖,能認識小蝶這姐妹,真算是幸運。
站在旁邊歇了會兒,柳枝才詢問起了世子的情況,“那天你們怎么走的那么急,世子可好些了?”
“世子得的都是些老毛病,一到換季時就容易發(fā)病咯!本來這一次秋狩他是可以不用去的,但不知為何,他硬是央求了老太君許久才去成的�!�
“那天晚上世子突然發(fā)病,嚇的我們連夜回府,我本想去叫你的,是世子不想擾你清夢,便說讓你留下來侍奉九爺�!�
“只是這中途發(fā)病,可把老太君急壞了,勒令以后世子不可以隨意出門了。
柳枝心里有些自責,若不是因為她,世子也就不會中途發(fā)病,更不會被老太君剝奪了出府門的自由。
……
秋意寒涼。
松鶴堂傳出消息,說是老太君也因感染了風寒臥床不起。
二太太王氏特意帶了些滋補的人參前去看望老太君。
結果王氏進了里屋一瞧,見那老太君精神好著呢,利索的不行,哪里看得出半分病容?
細細品味老太君的話,才明白其中的深意,原來是老太君因不滿武德侯提前把趙如媚給放了出來,故意裝病。
這目的嘛,自然是為了敲打武德侯。
老太君見王氏來了,倒也很是高興,與她聊了不少,多是夸她管家之事做的不錯。
王氏見老太君今日心情還不錯,便也想趁著此時把自己心里的打算說給老太君。
“今日秋狩上的事情我也聽聞一些,瑾懷這孩子似乎瞧上了個丫鬟?”
“聽說那丫鬟叫柳枝,生的花容月貌,也難免瑾懷這孩子喜歡,不如由咱們長輩做主,把這丫鬟收為通房,也免得瑾懷心里一直惦念分心,耽誤差事�!�
老太君又如何不知道這秋狩圍場上發(fā)生的事兒,就因一個丫鬟,謝梁兩家差點在皇上面前撕破了臉!
她臉色微變,然后看著王氏冷淡道:“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之前我便問過瑾懷,他不喜歡那丫鬟,日后你也莫要再提及。”
王氏不明所以,不知老太君的態(tài)度為何如此堅決。
明明她之前還聽老太君說,謝瑾懷的性子太冷淡不與女子接觸,該找個通房伺候著,可為何今日又是這番說辭?
王氏見老太君這態(tài)度也不敢再提,隨便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待王氏離開后,老太君才冷哼一聲,“王氏不知道是受誰挑撥的,不好好管家,怎把心思用在這上面了!”
“如今就因這小小丫鬟,鬧的謝梁兩家這關系這般僵持,她如今這提議不是火上澆油嗎?真是沒長腦子!”
第67章
白眼狼錢嬤嬤遞了杯菊花茶給老太君,“您消消火氣,想必二太太是關心則亂。”
老太君心煩,倒也不想再提那二太太,最起碼讓二房的王氏掌家也比讓趙氏一個姨娘當家的好。
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又嘆道:“那柳枝瞧著不顯山露水的,實則是個慣會拿捏男人心思的!”
“嘴里說著不愿意做通房,可實際上呢?又與府里的爺們兒糾纏不清!”
“我可不想這武德侯府再出現(xiàn)第二個趙如媚!”
錢嬤嬤聽出來了,老太君這是對那柳枝姑娘百般不滿了。
她多少還是對柳枝有幾分好感的,便為她說了幾句好話,“老太君,那不過是個小丫鬟,哪有您說的那般厲害�!�
“各位主子爺,不過是瞧著那丫頭有幾分美貌,一時興起罷了!待各位主子爺見過更好的世家女子,便定會覺得這些俗氣的野花食之無味了�!�
老太君微微搖頭,那眉頭緊蹙,一臉憂心,“若她只是為了攀附往上爬,我倒也不擔心,打發(fā)她做個姨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
“可我瞧她像是抱著別的目的,不單單只勾著瑾懷,就連瑾鈺也被她哄得暈頭轉向,非執(zhí)意要帶著她去秋狩場,還鬧出這么多事兒來!”
“我只怕若再放任下去,不僅攪和了謝梁兩家的婚事,萬一這柳枝沒安好心,要從中作梗挑撥他們兄弟情誼可該如何是好?”
錢嬤嬤也微微一驚,“您是怕這柳枝,背后有人指使?”
老太君點頭,“后宅里的陰私,這招并不罕見�!�
“不管她背后有沒有人,總之這侯府是容不下她了,等過了中秋,便找個人牙子把她發(fā)賣了吧!最好賣的遠一些!”
錢嬤嬤微微點頭,眼底卻有些猶豫:“可是這樣做若是被主子爺們知道了,會不會怪罪?”
老太君沉聲道:“待那柳枝被賣掉了,他們再怎么鬧也只是一時的,自古以來,男人骨子里都是薄情的,時間一久,誰還會記得有這么個丫鬟�!�
錢嬤嬤點頭應下:“老太君說的是�!�
……
下午太陽剛要落山時,趙如媚的娘家來了人,還帶了不少邊關特產(chǎn)和禮物。
趙如媚聽聞自己的哥哥和侄女來了,激動的眼淚花直落。
武德侯聽聞也是立馬就回了府邸,不僅見面直呼對方大舅哥,還讓管家好生招待,特意在府內設宴款待,完全是當親家上門的規(guī)格來招待。
這樣做老太君自然是不滿,連著趙如媚的哥哥想要前去拜見她,她都稱病不愿意相見。
在老太君眼里,趙如媚不過是侯府的一個妾,她的哥哥有什么資格做侯爺?shù)拇缶烁纾?br />
后廚又忙活起來。
柳枝忙著給飯廳送酒,途經(jīng)棲遲院時,她的步伐不由的加快了幾分。
聽聞謝瑾懷自從回府后便閉門不出,就連這一次武德侯設宴他也是拒不參加。
她是不想再碰見謝瑾懷的。
可這一次,她雖沒碰見謝瑾懷,可卻碰見了抱著一把大弓要出門的興榮。
見興榮面色不善的擋在她身前,柳枝把頭埋地,只想繞開對方。
興榮橫著弓將人攔住,語氣嘲諷,“柳枝姑娘,你可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柳枝面無表情的回道:“興榮大哥若是沒有別的事兒,奴婢就先去給飯廳送酒了�!�
興榮看向柳枝的眼神越發(fā)鄙夷,甚至眼底是一抹怨憤,“那天我叮囑你,要好好照顧九爺,你做到了嗎?”
“九爺為了你傷成那樣,你這些日子有來瞧過一眼嗎?”
“你就當真不心疼心疼嗎?”
柳枝端著托盤的手微顫,強行讓自己冷靜后回道:“奴婢與九爺沒有任何關系,若是需要人心疼,梁小姐會比奴婢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