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想想西廂房的那位胭脂,也是趁著九爺糟了算計爬了床,九爺雖心里清楚,不也還是給了她一個體面,做了通房嗎?
況且她們幾人都看在眼里,九爺分明對那柳枝姑娘極其不一般的,若要是仗著這份榮寵,即便是正室夫人還沒進門,許她做個姨娘也不是不可能的。
柳枝見她們誤會,卻更急了,“昨夜我跟九爺真的什么都沒有,就是單純的陪九爺入睡……”
玄墨似懂非懂的點頭,“哦,我們懂,就是單純的睡覺……”
這話柳枝都有些解釋不下去了,臉頰更是羞到緋紅。
這哪個正常人會相信,孤男寡女共處一間房,躺在一張床上只是單純的睡覺聊天?
要真有這種情況出現(xiàn),那么也會懷疑,要么是這女人不夠美,要是這男人不太行。
可明顯柳枝和謝瑾懷都不符合這些特征,那么旁人自然是不會認(rèn)為昨夜他們彼此是清清白白的。
柳枝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人伺候自己穿衣,也不想在這個地方擺主子的譜,于是在她的再三堅持下,終于得來了自己梳洗穿衣的機會。
利落的收拾好以后自己以后,柳枝便準(zhǔn)備回鹿鳴居,臨走時還不忘懇求玄墨,叫她們?nèi)f萬不要把昨夜她留宿在棲遲院的事情說出去。
等柳枝一走,棲遲院里的四個丫鬟就湊在一起討論起了柳枝。
或許是昨夜九爺對柳枝的態(tài)度好到超乎她們的想象,再加上柳枝今早出奇的謙卑,所有人都對柳枝的印象好了不少。
至少她不像是西廂房里的那個胭脂,明明是使了手段上位,卻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她上位成功。
柳枝與那胭脂一比,似乎真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若九爺非要選一個丫鬟做通房或者姨娘在身邊侍奉,那她們更樂意那人是柳枝而不是胭脂。
……
回到鹿鳴居時,謝瑾鈺已經(jīng)早起,坐在正對著大門的長廊下看起了書。
柳枝一推門便見世子守在那,難免有些心虛。
她裝作無事發(fā)生一般的上前行禮問安,謝瑾鈺卻盯著手中的書本頭也沒抬一下的問:“聽聞你昨夜徹夜未歸?”
柳枝心虛點頭,然后解釋道:“回世子的話,奴婢昨夜是去看望九爺了,聽說他傷的很重……”
謝瑾鈺雖表面上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可聲音明顯有了幾分冷淡,“你想看望瑾懷我能理解,可你畢竟是女子,在他那夜不歸宿,若是被傳出去了,你可知會有什么后果嗎?”
梅香也恰好在此時端了一壺?zé)岵柽^來,給世子添上后,也順勢數(shù)落起了柳枝:“你如今是鹿鳴居的丫鬟,你在外面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那丟的便是世子的臉。”
“別人只會說,世子御下不嚴(yán),管教無方……”
見梅香的話越發(fā)重,謝瑾鈺便打斷道:“行了,我有點冷,你回屋里給我拿一件大氅過來。”
梅香睨了柳枝一眼,這才不情不愿的轉(zhuǎn)身回了里屋。
謝瑾鈺對著柳枝語氣淡淡,甚至有些失望道:“你也走吧……”
世子讓她走?
這是要趕她走的意思嗎?
柳枝瞬間慌了,她連忙跪下,誠懇認(rèn)錯:“奴婢不走,奴婢知道錯了,請世子責(zé)罰。”
“世子,奴婢不該忘記了您的叮囑,奴婢不該跟九爺不清不楚的糾纏到一起,求世子不要趕奴婢走……”
若是沒了世子的庇護,她豈不是又要陷入之前的境遇?
而且看見世子失望的眼神,讓她很是慌張難受,也瞬間失了分寸,沒忍住哭出了聲。
見柳枝哭了出來,謝瑾鈺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書。
“犯錯后,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擦擦吧……”他依舊給柳枝遞上了一方帕子,讓柳枝擦去眼淚。
“其實我并不是反對你和瑾懷在一起,而是我擔(dān)心,現(xiàn)在的你太過弱小,現(xiàn)在的瑾懷他也根本護不住你�!�
“你們之間本就相隔千山萬水,你想要留在他身邊還能有一席之地,就得自己強大起來,雖不要求你做到與他比肩,但至少要獨當(dāng)一面,而不是做個被嬌藏在他的身后的菟絲花�!�
“更不要在你沒能力,沒把握一定能拴住一個男人的心時,去與之糾纏,損耗自己的青春,辜負(fù)自己的大好年華�!�
“我的話,你能明白嗎?”
世子的苦口婆心,柳枝又何曾不懂。
她懺悔,真誠認(rèn)錯。
她本就沒打算和謝瑾懷再續(xù)前緣,而且昨夜的溫柔纏綿,本就是在喪失理智之下所做的逾矩之舉,是她沒有堅定信念與謝瑾懷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
“既然你知道錯了,那我便罰你禁足半月,這期間除了鹿鳴居的人,其余任何人你都不可以相見�!�
第155章
別有所求七日后,這樁冤案后牽扯出的貪墨案終于結(jié)案落幕。
大理寺憑借著李毅祥留下的證據(jù)順藤摸瓜,竟然真查出一大批官員涉嫌此次貪墨。
其中官職最大的就是皇帝的親舅舅,戶部尚書高淵。
高淵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不僅收受賄賂,大肆斂財,還將國庫的儲備糧食偷偷運轉(zhuǎn)給各地商行,讓他們在各地災(zāi)區(qū)高價售賣糧食,牟取暴利。
明面上國家出的賑災(zāi)銀不少分毫,可經(jīng)他們一通操作,跟各地奸商沆瀣一氣操控糧價,實際上那些撥出去的賑災(zāi)銀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回到了他們的口袋里。
而彭志懷和李毅祥二人之所以會死于非命,自然是因為擋了他們的財路,并且察覺了其中的貓膩。
所以高淵為了讓李毅祥永遠(yuǎn)的保守秘密,便下毒謀殺,再偽造成他是自殺,以此掩人耳目。
后來李家人把事情鬧大,高淵又怕那彭志懷泄露出去什么,便又故技重施,買通刑部的官員,將他殺死在監(jiān)牢中,偽裝成畏罪自盡,這一切的罪名便都能推到了彭志懷身上。
高淵所犯下的每一件事都是抄家斬首的重罪,即便他是皇帝的親舅舅,數(shù)罪并罰之下,他這一次也是難逃必死的結(jié)局。
至于判了冤案的武德侯,大理寺已經(jīng)查清,他的確是沒有涉及貪墨案
,也并沒有得到戶部尚書高淵的任何指示去刻意隱瞞真相,之所以會錯判冤案,純屬是因為他能力不夠?qū)е隆?br />
經(jīng)過老太君日日夜夜的進宮面圣游說求情,武德侯倒也沒有被重罰,只是被撤去刑部侍郎的職位,閑賦在家。
終日惶惶不安的武德侯府眾人,也終于能長舒一口氣了。
武德侯回府那日,老太君早早的便攜侯府眾人在府門口等著迎接。
在眾人望眼欲穿之下,武德侯的馬車才終于行駛到了侯府門口。
武德侯在小廝丫鬟的攙扶下,這才緩緩下了馬車。
他腳底虛浮,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極沒精神的,不僅眼底烏青一片,就連臉頰也微微有些凹陷。
想必武德侯這些日子在大理寺的監(jiān)牢里過得并不好,怕是終日擔(dān)驚受怕,茶飯不思,才導(dǎo)致如此萎靡不振。
“侯爺,您終于回來了,可擔(dān)心死媚兒了……”站在人群中的趙如媚一臉心疼的沖了上去,緊抱著武德侯便開始哭。
“爹,孩兒們也想您了……”
接著謝昭和謝臨兩人也沖上前去,一家人抱在一起,哭的傷心。
而人群中的謝瑾鈺,只是淡然的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仿佛是個外人一般格格不入。
也恰巧在此時,謝瑾懷的馬車也剛到侯府。
他剛從宮中出來,沒想到正好趕上武德侯回府的時候。
興榮撩開馬車簾子的一角,探進半個腦袋問道:“九爺,咱們要現(xiàn)在下車嗎?要不還是讓車夫再沿著街遛兩圈,免得那些話聽的人聒噪?”
畢竟九爺跟侯爺父子倆鬧的太過難看,若是九爺此時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只怕這其樂融融的氛圍立刻就會被打破,說不定父子倆還會劍拔弩張,鬧得不可開交。
所以興榮覺得,能避諱下還是避諱下吧!
可謝瑾懷卻不是這樣想的。
“爺又沒做虧心事,何懼旁人說什么!”他撩開車簾,就要起身下車。
當(dāng)謝瑾懷的身影出現(xiàn)在侯府門前時,原本熱鬧溫馨的團圓場面瞬間寂靜無聲,都直勾勾的盯著謝瑾懷。
“父親�!敝x瑾懷簡單的行了個禮,無視眾人抬腳就要往府里面走。
謝昭見狀,趕忙上前攔住,興師問罪道:“謝瑾懷,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謝瑾懷懶懶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確實沒什么想說的,就不耽誤你們父慈子孝了。”
謝昭一臉氣憤:“父親都是因為你才會鋃鐺入獄的,怎么就跟你沒關(guān)系?你把他害成這樣,一句道歉和問候的話都沒有嗎?”
實在是討厭謝昭的裝模作樣,謝瑾懷沒了耐心,直接用力推開謝昭,冷聲道:“滾開,好狗不擋道�!�
武德侯見謝昭被謝瑾懷差點推倒,心中憤怒到極點。
“謝瑾懷!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在家不尊兄長,不敬父母,還為了一己私怨,竟對你父親下此狠手……”
怒吼一聲,沖到了謝瑾懷面前,揪住他的衣領(lǐng),就想要給他一巴掌。
謝瑾懷在巴掌即將落下時,抓住武德侯那有氣無力的手腕,冷冷道:“父親慎言!”
“我若真想陷害您,大可等彭氏一族全部含冤被斬以后,再出來撥亂反正,那時您還想全身而退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相反,您還應(yīng)該感謝我,因為您犯的錯誤,是由我來補救的,不然您真以為自己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里跟我發(fā)火嗎?”
“手里有證據(jù)的,可也不單單我一個,就算沒有我的推波助瀾,這件冤案也遲早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屆時父親又該如何自處呢?”
武德侯微微一愣,也深知謝瑾懷說的是實話。
雖然他判了冤案,看上去跟戶部尚書有勾結(jié),可由于是謝瑾懷親自檢舉揭發(fā),又變相的是給他洗清了冤屈。
因為沒有人會相信,有人可以大義滅親到這種程度,即便是毀了整個家族,也非要查出真相。
而這幾日他在牢中,看見戶部尚書高淵及其黨羽被嚴(yán)刑審問,那慘烈的一幕嚇得他好幾夜都睡不著覺,這樣一對比,他也算是劫后余生了。
但武德侯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你這么做究竟能落到什么好處?”
“就算我丟了官,閑賦在家,你也不見得青云直上,反而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這一次論功行賞,最大的贏家應(yīng)該當(dāng)屬諸葛云,由于具體證據(jù)是他發(fā)現(xiàn)的,所以皇帝直接讓他連升幾級,從大理寺的從六品寺丞,直接升為了從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而反觀謝瑾懷,他才是貪墨的最大功臣,卻并未有任何升遷,依舊只是一個太仆寺的六品官員。
謝瑾懷譏諷的目光落到趙如媚的身上,隨即淡淡一笑道:“我不為加官進爵,自然是別有所求。”
至于謝瑾懷究竟向皇帝求了什么?武德侯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第156章
宣誓主權(quán)午后。
侯府眾人剛用過團圓的午膳,宮中的圣旨便又到了。
小廝來報的時候,侯府眾人瞬間慌亂緊張,都以為是又出了什么事,皇帝這才下旨追責(zé)了。
等眾人匆匆趕到府門口時,便見謝瑾懷已經(jīng)早早的等候在那了,而傳旨太監(jiān)一直在笑瞇瞇的跟他攀談著什么。
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大事發(fā)生,眾人也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直到看見侯府眾人都來齊了以后,傳旨太監(jiān)才開始宣讀圣旨。
待太監(jiān)宣讀完圣旨以后,親自把那圣旨遞到了謝瑾懷的手中,還不忘給眾人道賀:“恭喜諸位了,侯府又添了兩位誥命夫人�!�
原本是個喜事兒,可侯府眾人的臉色卻實在是難看至極。
因為皇帝一道圣旨下來,賜封了武德侯的兩任侯夫人,均為二品郡夫人。
這品階是按照武德侯的爵位來定的,比起趙如媚的五品令人,可是直接碾壓了三個品階,是實實在在的壓了趙如媚一大頭。
武德侯也氣的不輕,指著謝瑾懷手中的圣旨罵道:“你費盡心思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別的什么都不要,就為了給你娘請封誥命?”
“謝瑾懷,你可真是個瘋子!”
謝瑾懷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淡淡回道:“當(dāng)初我給過父親機會,是父親你逼我的!只要我謝瑾懷一日活著,任憑是誰,都別想踩到我娘的頭上�!�
這話自然是說給趙如媚聽的。
趙如媚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即便是想要強顏歡笑,都笑不出來。
她爭了一輩子,斗了一輩子,斗死了姜家兩位嫡女,可依舊坐不上那侯夫人的位置,即便是這兩人都已經(jīng)成了一堆白骨,她都依舊比不過,她心里怎么能不怨不恨?
可為了維持她的善良人設(shè),只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兩位姐姐的品階自然是該在我之上的,是之前安兒為我請誥命疏忽了,他應(yīng)該先給的嫡母請的,是安兒做的不對,瑾懷心中有怨也是正�!�
她又垂淚,看向武德侯哭訴道:“侯爺,是媚兒太貪心了,都怪我,若不是我,事情根本不會鬧成這樣的。”
武德侯手忙腳亂的給趙如媚擦淚,“這怎么能怪你,是我沒用……”
謝瑾懷實在是看不下去這令人作嘔的苦情戲,拿著圣旨便直接扭頭離開。
……
鹿鳴居。
謝瑾懷今日心情格外愉悅,在這里與謝瑾鈺閑聊許久。
連喝了三盞茶以后,謝瑾懷終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除了與謝瑾鈺聊天以外,他的余光還不停的在四處搜尋柳枝的身影,只是尋了半天也沒瞧見過柳枝一次,仿佛鹿鳴居里壓根就沒有她這個人。
謝瑾鈺一眼看穿,抿了一口茶后問道:“怎么這么心不在焉?瑾懷可是有什么心事?”
謝瑾懷也不再掩飾,直言問道:“二哥,柳枝呢?怎么我來了半天不見她的影子?”
“莫非是這丫頭故意躲著我?”
謝瑾鈺搖搖頭,這才回道:“不是她躲著你,而是她尚在禁足之中�!�
“禁足?為何禁足,她可是犯了什么錯?”謝瑾懷聞言連忙問道。
謝瑾鈺淡淡的看了謝瑾懷一眼,意有所指道:“她究竟為何會被禁足,那就得問你了�!�
謝瑾懷想起他強留下柳枝陪他的那一晚。
也是自那夜以后,他就再也沒見過柳枝。
謝瑾懷連忙為柳枝辯白道:“二哥,那天晚上是我強留下她的,你該罰的人是我,不是她!二哥,你就讓我見她一面成嗎?”
謝瑾鈺不為所動,回道:“我罰她,自然是有罰她的理由,無需你多言。”
“二哥,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是故意不讓我見她?”謝瑾懷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一向深厚,他從未想過謝瑾鈺會為了這么點小事刻意為難他。
難不成,他的好二哥,也對柳枝有了別樣的想法?
謝瑾懷立馬宣誓主權(quán)道:“二哥,柳枝她只會是我的!”
聞言,謝瑾鈺依舊云淡風(fēng)輕的回道:“當(dāng)然,你依舊可以用你的身份去強迫她留在你身邊�!�
“可她的心里卻永遠(yuǎn)不會選擇你!”
謝瑾懷聞言身子微微一僵,旋即他心有不服的回道:“我會證明給你看,她的心也會是我的�!�
……
院外,興榮老遠(yuǎn)便見謝瑾懷只身一人走了出來。
他趕忙湊上去問道:“九爺,您不是說,今天要帶柳枝姑娘出府赴宴嗎?這天色就要暗了,咱們得趕緊出發(fā)了,她人呢?”
謝瑾懷煩躁的搖頭,“人都沒見到,赴什么宴!”
興榮下意識的問道:“九爺,您該不會是又招惹了柳枝姑娘?把她生氣了,所以她故意躲著您?”
謝瑾懷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是她跟爺置氣,爺早就把她綁走了,也不至于讓爺這么愁了……”
“那是為何?”興榮想不明白。
“是世子,是他橫插一腳,不讓我們相見。”謝瑾懷幽怨的回頭看向鹿鳴居,很是無奈。
興榮也跟著附和道:“這倒像是話本子里說的牛郎織女,不知世子怎么就當(dāng)起了這不講情面的王母,非要把牛郎織女拆散?”
“不過九爺您也別擔(dān)心,這天河再寬,那不也有喜鵲搭橋嗎?所以您想帶走柳枝姑娘也不是完全沒希望的。”
謝瑾懷半信半疑的問道:“那你說還能怎么辦?”
興榮壓低聲音道:“世子又不能一直看守著柳枝姑娘,待會兒天黑后,您把柳枝姑娘悄悄從鹿鳴居里偷出來,不就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