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柳枝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她今日所言,雖不能讓三皇子完全下定決心以此對付五皇子,但也算是替他抓住了五皇子的把柄。
賞她一些茶葉什么的,還真不算什么。
……
因今晚皇帝要過來看淑妃,宜歡殿上下都在為接駕做準(zhǔn)備,淑妃更是親自在小廚房盯著宮人們做菜。
太陽剛剛落山,薛淑妃迎著夕陽一直站在宜歡殿的宮門前等著皇帝駕臨。
可左等右等,她都沒能等來皇帝。
直到夜色漸深,星星都高掛在枝頭時,皇帝才派身邊的太監(jiān)過來傳話,說今夜不過來了,要去看望金貴妃。
第247章
認(rèn)錯了人?薛淑妃氣得險些咬碎銀牙,她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金貴妃給截胡了。
若不是為了腹中孩兒著想,只怕此時她早就想摔砸東西發(fā)脾氣了。
為了緩解情緒,她在用膳時,特意差遣了柳枝和胭脂一同來她的寢殿彈曲兒。
許是今日金貴妃的教訓(xùn)起了作用,胭脂雖沒有穿著宮女的衣裙,但也穿的極其淡雅低調(diào),宛如一朵溫婉的小白花。
此時秦嬤嬤正在與宮女蓮兒一同服侍薛淑妃,為其盛湯布菜,瞧見柳枝和胭脂來了殿內(nèi),她竟放下手中的碟筷,笑吟吟的朝著兩人走去。
“你便是胭脂姑娘吧?快來坐下用膳,淑妃娘娘剛剛還念叨著,擔(dān)心你沒吃飽呢!今日小廚房準(zhǔn)備的多,你再多用些。”
聞言,胭脂臉上略帶喜色,正準(zhǔn)備上前時,卻見那秦嬤嬤竟然直接略過了她,反而親昵的挽起了柳枝的手臂。
這突然的動作,把柳枝都搞的有些懵,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也在那一瞬間,胭脂尷尬的愣在原地,然后立馬上前糾正道:“這位嬤嬤,你怕是認(rèn)錯了人,她叫柳枝,我才是胭脂�!�
薛淑妃聞言也放下筷子,微微蹙起了眉頭。
“怎么回事兒,秦嬤嬤?”
秦嬤嬤也愣住了,她指著柳枝向薛淑妃求證道:“這位姑娘難道不是胭脂嗎?”
淑妃一臉詫異的搖頭,“她叫柳枝,是武德侯府世子身邊的貼身丫鬟。”
“這怎么和……”秦嬤嬤看向薛淑妃一臉疑惑,欲言又止。
秦嬤嬤前些日子因家中老母去世而告假,如今剛回來,還未曾見過胭脂的模樣。
她只按照淑妃的模樣去認(rèn),今兒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了柳枝一眼,便覺得柳枝那模樣氣質(zhì)像極了年輕時的薛淑妃,所以她便理所當(dāng)然的以為,這柳枝便是淑妃常掛在嘴邊的那位胭脂。
若她認(rèn)錯的這一位真的不是胭脂,那么真正的胭脂姑娘,怎么看都跟薛淑妃當(dāng)年的模樣沒有半分相似。
反而是這位柳枝姑娘,跟薛淑妃的眉眼像極了。
薛淑妃也察覺到不對勁,但還是給秦嬤嬤使了個顏色。
秦嬤嬤這才找了個借口,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哎喲,瞧老奴這眼神兒,人老了,果真瞧什么都不清明……”
“是淑妃娘娘說,胭脂姑娘長得極其標(biāo)致,花容月貌水靈的很,我先入為主這才認(rèn)錯了……”
可話一出口,秦嬤嬤又驚覺,自己這解釋有些不對勁。
這不是相當(dāng)于在說,這胭脂沒有柳枝美嗎?
果然胭脂臉色不太好,卻又不敢跟秦嬤嬤發(fā)火,只能強擠出一個笑來。
“不是,老奴是說胭脂姑娘和柳枝姑娘各有千秋,只是不如柳枝姑娘那么扎眼,這才……”秦嬤嬤還想補救,卻越描越黑。
薛淑妃見狀,為了替其解圍,故意做出惡心的樣子,然后擺擺手讓宮人把飯菜都撤了下去。
隨后她又一副身子不適而沒了興致的模樣,把剛到的柳枝和胭脂給打發(fā)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柳枝只覺得剛剛那位秦嬤嬤認(rèn)錯人時,她和薛淑妃的反應(yīng)有些怪異。
只是哪里比較奇怪,柳枝也懶得再細(xì)想,今兒進宮忙前忙后真是累得發(fā)慌,還是早些回屋歇息養(yǎng)精蓄銳才是。
而另一邊的胭脂,卻并沒有著急回自己的屋子,反而是在院子里亂轉(zhuǎn)了起來。
她總覺得剛剛那秦嬤嬤認(rèn)錯人這事兒沒那么簡單,因為那位秦嬤嬤上前認(rèn)人時很是自信,在她們二人之間選擇時沒有半分猶豫。
甚至那秦嬤嬤在得知她認(rèn)錯認(rèn)時,還不可置信的盯著她倆的面容許久,企圖能從臉上分辨出什么。
想到這,胭脂心中有了猜測,怕是那秦嬤嬤是可以通過容貌認(rèn)出,她和柳枝誰才是花月的女兒。
為了驗證她這猜想是否正確,胭脂便打算貓在薛淑妃寢殿外偷聽墻角。
當(dāng)她再次回到薛淑妃的寢殿前,發(fā)現(xiàn)周遭的宮女都被遣散走,唯獨留下了一個在外守夜的宮女。
也正巧,那守夜宮女面露痛苦,捂著肚子似乎難受至極,一副想要出恭的樣子,胭脂便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她先是佯裝路過,然后再故作關(guān)心那守夜宮女,“這位姐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適?”
宮女見是胭脂,也知道她與淑妃關(guān)系不淺,態(tài)度很是友好的回道:“怕是吃壞了肚子,有些疼痛,不礙事的�!�
胭脂提議道:“瞧你這一額頭冷汗,要不還是趕緊去出恭吧?免得被憋壞了。”
宮女搖頭,強撐道:“沒事兒,我待會兒等交班的人過來了,我再去�!�
胭脂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宮燈,催促道:“你就等別人來了,活人還能被這些憋死不成?”
“快些快回,這里我替你守著�!�
宮女似乎實在是憋不住了,便也沒再糾結(jié),一溜煙的小跑去了官房。
那宮女離開后,四下無人,胭脂便可以順理成章的在這里偷聽墻角了。
她彎著身子,側(cè)耳半貼在窗邊,仔細(xì)聆聽。
殿內(nèi),隱隱傳來薛淑妃與秦嬤嬤的對話聲。
“秦嬤嬤,你當(dāng)真確信,那位叫柳枝的當(dāng)真與本宮更像一些?”
秦嬤嬤確信的點頭,“您從小便是奴婢服侍的,就算旁人不記得您年輕時的芳容,奴婢又怎么會不記得,自是不會看錯的……”
胭脂蹙眉,有些疑惑。
為何薛淑妃會問秦嬤嬤,柳枝是否和她長得相似?
按照薛淑妃之前所言,她應(yīng)該只是柳枝生母的好友才是,問這種問題不是無稽之談嗎?
除非……
胭脂開始回憶她第一次見薛淑妃時對方的態(tài)度,對方看她的那眼神,的確過于熱切了。
難不成,這薛淑妃跟柳枝有血緣關(guān)系?
胭脂又在腦子里回想起薛淑妃的模樣,雖然她已經(jīng)芳容不在,有些年老色衰了,但是仔細(xì)瞧瞧,似乎那眉眼與柳枝是有那六七分的相似。
她們是親母女!
這個答案呼之欲出,卻把得知真相的胭脂嚇出一身冷汗。
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柳枝究竟是薛淑妃進宮之前與旁人生下的,還是那柳枝才是真正的皇家真血脈?
這種假設(shè)并不離譜,畢竟前朝就有先例,有妃子為了爭寵,竟提前準(zhǔn)備好男嬰,若是自己生下女兒,那就狠心的將女兒與男嬰調(diào)換,以生下皇子之名來穩(wěn)固地位和寵愛。
胭脂能聽見自己心跳如雷,這每一個猜測都屬于是驚天秘聞,若是被薛淑妃發(fā)現(xiàn)她不是親生的,只怕薛淑妃會立馬殺她滅口!
第248章
作假胎記緊接著,殿內(nèi)又傳來薛淑妃的聲音,“聽嬤嬤這么說,本宮倒是有些憂心了,聽說那柳枝也是揚州來的,會不會是弄錯了?”
想到這,薛淑妃又略帶遲疑道:“可也不對�。∧请僦瑸楹螘杏衽�?又為何一口咬定她便是花月的女兒?”
秦嬤嬤也沉思了片刻,問道:“娘娘可曾親眼見過那胭脂的玉佩?”
淑妃搖頭,“本宮雖不曾親眼見過,但這是沈霖親眼瞧見后,告訴本宮的。”
胭脂眸光驚疑,沈霖乃三皇子的本名。
薛淑妃人前叫皇兒,人后直呼其名,似乎并不與三皇子熟絡(luò)。
接著,又聽那秦嬤嬤猶猶豫豫的開口問道:“娘娘,會不會是……三皇子他刻意安排?”
薛淑妃立馬搖頭否決“應(yīng)該不會,本宮雖與他感情不深,但好歹也是一條船上的人,榮辱一體,他不會做那等算計本宮的蠢事。”
她想起柳枝一臉傲氣的模樣,不由的有些煩躁,“秦嬤嬤,你會不會是看錯了?本宮怎么就不覺得,那牙尖嘴利的柳枝,與本宮相似��?”
胭脂雖在御前獻藝時失儀,但在淑妃面前很是乖巧,說話又嘴甜,哄得淑妃很是歡心,以至于淑妃更希望胭脂才是她的親骨肉。
秦嬤嬤此時也不敢妄下論斷,便提議道:“娘娘,不如找個機會驗一驗她們的身份吧!”
“除了玉佩,還有胎記可以佐證�!�
“當(dāng)年那孩子是老奴親自接生的,老奴記得清楚,孩子的右肩下方的后背上是一塊蝶狀的紅色胎記�!�
“就是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那胎記會不會有變化,還在不在�!�
薛淑妃點頭,“想個法子,明日檢查下她們二人的身體�!�
胎記?
胭脂這下嚇得臉色慘白。
要知道還有這種驗身的方式,她是怎么都不會來冒充的。
玉佩可以搶,胎記也可以畫上去,但若是柳枝身上的胎記被薛淑妃看見了,薛淑妃只需稍稍向柳枝詢問一二,她就會瞬間現(xiàn)出原形。
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么,她都不敢再想。
胭脂本欲再偷聽一二,可是庭院那邊已經(jīng)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了。
她趕忙離開窗邊,提著宮燈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
守夜的宮女回來了,見胭脂還坐在那等她,連忙上前接過宮燈道謝。
只是她見胭脂面色不好,關(guān)心道:“胭脂姑娘,你這是怎么了,臉色如此蒼白?”
胭脂強撐著擠出一絲笑意,搖頭道:“我沒事兒,就是夜里涼風(fēng)吹著有些不舒服罷了�!�
“那您趕緊回屋歇著,我待會讓別的姐姐給您房中送點炭火姜茶過去,給您驅(qū)驅(qū)寒?”
“不用了,這個天氣還不到用炭的時候�!�
……
胭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自己的房中,雙腿如同灌了鉛似的。
她褪下外衣后,站在了銅鏡面前。
銅鏡中,她的身材曼妙婀娜多姿,皮膚更是光潔嫩滑,別說那后背有什么胎記,那是連一點瑕疵都沒有的。
以前她為自己無瑕的身子引以為傲,如今卻是愁眉不展。
總而言之,她必須要應(yīng)付明日那一關(guān)。
于是她便拿起沾了鳳仙花汁液的毛筆,對照著銅鏡,輕輕的在自己右肩下方畫起了蝴蝶狀的圖案。
鳳仙花混合著千層紅的汁水,常被女子拿來染蔻丹,很是固色,只要不用白酒擦拭,遇上清水也不會掉色。
一切完工后,胭脂還是惴惴不安。
雖然她也有了‘胎記’,可還是柳枝也有,她總是有嫌疑的。
“要是柳枝沒有那個胎記就好了……”她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語,迫切的想要思索出一個能解決眼下困境的辦法。
忽的,她腦中閃過一絲寒芒。
“對啊!要是她后背沒有胎記,那就好了!”
只要她想辦法,把柳枝的那塊胎記毀掉,又在柳枝之前向薛淑妃展露那塊胎記,至少她可以渡過眼前難關(guān)。
于是乎,胭脂穿好衣衫后,特意找宮女要了一盆上好的銀絲碳。
……
此時柳枝已經(jīng)睡下。
第一次在宮中留宿她還是有些不太習(xí)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后,便把包袱里的書拿出來看。
只是這看書的確容易讓人昏昏欲睡啊,柳枝迷迷糊糊正要睡著時,房門突然在此時被人扣響。
“誰啊?”
她掀開被子,下床穿鞋,簡單的披上了一件外衣后走到門前,剛想伸手開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手縮了回來。
“這么晚了,你是誰?”柳枝又問了一遍。
門外的人沒有回應(yīng),卻一直在敲門,而且敲門的頻率和力度更急促了起來。
柳枝被嚇了一跳,很是戒備的找東西將房門抵住,然后折返回屋子里,抄起了桌上的燭臺,輕手輕腳的躲在了門后。
她都想好了,要是有人敢強闖,她就直接用這個燭臺敲的那人腦袋開花。
胭脂端著一盆燒的很旺的炭火,已經(jīng)被烤的汗流浹背了。
見柳枝遲遲不肯開門,她也有些憋不住了,連忙出聲道:“是我,你開開門,尋你有事兒�!�
柳枝有些驚訝,這半夜前來的不速之客,竟然是胭脂。
“我已經(jīng)睡下了,有什么事兒明日再說�!奔幢闶请僦σ矝]有開門的打算。
胭脂見狀,便耐下性子,很是客氣的說道:“今日之事是我做的不對,咱們?nèi)蘸筮要在宜歡殿里共事,還是不要鬧的難看結(jié)仇�!�
“所以呢?”柳枝蹙眉,隔著門問道。
胭脂扯謊道:“所以淑妃娘娘讓我來給你賠給不是,所以你先開開門?”
柳枝不屑冷笑:“賠禮道歉?大可不必,你即便是認(rèn)了錯賠了禮,我也不見得會原諒你,所以還是不要搞這假惺惺的一套了�!�
“你回去吧!我雖不會原諒你,但也不會像你那樣盡做小人之事,這里是宮中,同為武德侯府的婢女,我也更不會故意在這種地方找你麻煩的。”
深更半夜的來找她,還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第249章
端炭上門,沒安好心胭脂見柳枝如此果斷拒絕,氣的咬牙切齒,瞬間急躁了起來。
她將門踹的更響了,“不行,你必須給我開門�!�
柳枝覺得胭脂這人真的很奇怪,別人的房門,她還頤指氣使上了。
“滾遠(yuǎn)點,大半夜擾人清夢,你怕是得失心瘋吧!”柳枝挺煩她的,直接也不想留顏面了,直接開罵。
即便柳枝說了重話,這胭脂就跟沒有臉皮似的,還一直賴在門口不肯走。
“你到想做什么?你再不走,我可喊人了!”柳枝覺得好生奇怪,卻也還沒看穿她真實意圖,只是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胭脂見此,出乎意外的又放軟了姿態(tài),好言好語道:“柳枝,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跟你求和的。”
“我承認(rèn),當(dāng)初是我不擇手段頂替了你的功勞成了九爺?shù)耐ǚ��!?br />
“我也知道,九爺待你非同尋常,我根本在九爺心里排不上號�!�
“九爺從沒碰過我,他同意我做通房,也不過是拿我給你當(dāng)擋箭牌,是怕梁小姐找你的麻煩�!�
“九爺以前的疼我,寵我,統(tǒng)統(tǒng)都是假的,是做給你看的,就想讓你吃醋,想讓你更在乎他一點……”
“所以我嫉妒你,討厭你,恨你,因為我所有引以為傲的榮寵,都是沾你的光,一切都是虛妄,你知道那種痛苦嗎?”
柳枝聽了胭脂的話,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翻涌。
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謝瑾懷有多在乎她。
但很快她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她試探性的問道:“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目的。”
她知道,胭脂不會無緣無故的跟她說這些話,定然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