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這單子上全都是金貴妃的所需之物。
柳枝接過單子粗略的看了下,才發(fā)覺貴妃要的東西都不是尋常鋪子里能買到的。
例如貴妃要吃的燕窩得是血燕,煲湯的人參得是百年以上的老參,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蟲草,靈芝等等名貴的食材藥材。
以上這些還算好,多花點銀子倒也能買來,可偏偏貴妃還要她去尋一株天山雪蓮回來,做雪蓮甲魚湯。
這天山雪蓮,長在極高的雪山之上,生在懸崖峭壁之間,世間極其難尋,只怕整個京城都找不出幾株。
見柳枝的表情很是凝重,佩兒臨走前,很是得意的叮囑道:“貴妃娘娘交代給你的差事,你可得辦好了,若是東西尋不回來,就別怪娘娘治你一個失職之罪。”
柳枝拿著單子發(fā)愁,自然清楚這是金貴妃故意在折騰她。
可這種折騰卻又是在合情合理的基礎(chǔ)上,讓她沒有辦法拒絕和反駁。
想要搜尋這些奇珍,柳枝只能去找三皇子求助。
三皇子見柳枝來了,連忙招呼她進了內(nèi)室,“你倒是來的巧,我正有消息要告訴你�!�
確定四下無人能偷聽后,三皇子才壓低聲音道:“沈均果真是沉不住氣了,這幾日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一批女奴出去�!�
“殿下可有將那些人擒住?”
三皇子倒了一杯茶給柳枝,“還不急�!�
這批偷偷轉(zhuǎn)移走的女奴,其實只是對方試探敵情的一枚棋子。
女奴們都是碧泉山莊的管事從人牙子手里買來的,雖都是些芳齡尚佳的妙齡女子,但畢竟不是幼女,又有過了明路的賣身契,即便她們被折磨虐待,旁人也是無權(quán)插手的。
五皇子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摸清楚,三皇子此次把碧泉山莊推至風(fēng)口浪尖的真實目的。
所以他才會把這批女奴放出去,想探一探虛實。
想弄清楚三皇子竟是奔著他的秘密來的,還是真如表面上的那般,是為了尋到靈泉跟皇帝邀功。
若是前者,他便要著手防備,若是后者,那他便無所謂對方邀功。
三皇子喝了口茶,冷笑道:“不過是放一群女奴出來,就想混淆視聽?”
“他沈均當我與他一樣是個蠢的?”
碧泉山莊的周圍,早已經(jīng)埋伏好了三皇子的人。
只要五皇子沉不住氣,把那些幼女孌童轉(zhuǎn)移,便立刻會被三皇子的人給抓住。
若是這一次是三皇子沒沉住氣,把那些女奴都給抓了起來,那么五皇子必然警覺,想要再找到五皇子藏人的地方怕是難了。
“那殿下最近可在這山莊內(nèi)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了嗎?”柳枝問道。
三皇子搖頭,“不得不得說,這沈均選的地方倒挺好,我的人來來回回在這山莊里翻了好幾遍,也找不到他藏人的地方�!�
“要藏那么多人不被發(fā)現(xiàn),肯定不會是藏在院落里,會不會是在類似地窖之類的里面?”柳枝提醒道。
三皇子也認同柳枝這一觀點,這碧泉山莊里能住人的房間早就被安排給工匠住了,根本藏不住人。
“這幾日我會派人留心搜尋地窖,但為了掩人耳目,你得去采買一批白菜回來,就說馬上過冬要儲備蔬菜,然后找碧泉山莊的管事兒,讓他給你找個地窖。”
柳枝點頭應(yīng)下,又想起今日自己來尋三皇子的目的,就把貴妃給她的采買單子遞給了三皇子。
“明兒我便去城內(nèi)采買,不過任務(wù)繁重,還請殿下救救急�!�
三皇子看了一眼采買單子,不由的大吃一驚。
隨即譏諷道:“她這要求還挺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要死了,需要這些天材地寶吊著命,好端端的正常人吃那么多滋補品,也不怕上火�!�
“看樣子,我那父皇倒還真寵她,這些年怕是沒少給她好東西,養(yǎng)成了這般鋪張浪費的性子�!�
柳枝也微微嘆了一口氣,無奈道:“誰叫貴妃娘娘有的是銀子,她都不心疼,我這跑腿的也不敢多嘴��!”
三皇子看完單子連連搖頭,用充滿同情的眼神把單子還給了柳枝,表示愛莫能助。
若說找些血燕倒不是難事兒,百年人參想去尋來,費些心思倒也能找得到。
可偏偏那雪蓮,別說三皇子去差人尋,就連那宮中,也總共就只有兩株。
一株是給皇帝備下的,一株是給太后備下的,再無多余的一份。
柳枝這才明白,金貴妃這是一門心思想懲戒她�。�
翌日一早。
柳枝帶領(lǐng)著手底下的各大管事兒以及采辦離開了碧泉山莊,這一次的采買地點不是附近的小鎮(zhèn),而是去往更遠的京城內(nèi)采買,來回至少需要兩天的時間。
與之同行的還有不放心柳枝的謝瑾懷。
謝瑾懷帶著一隊人馬,就跟在柳枝的采買隊伍身后,整個隊伍足足有一百人之多。
碧泉山莊離京城內(nèi)還有很遠的距離,這又是柳枝第一次跟著這支采買隊伍前往京城,他擔心路上會生出意外,便打算親自跟去,順便去京城挑選一批上好的石料,和木材。
第276章
千金難買爺高興眾人順利抵達京城后,謝瑾懷并沒有著急去尋木材,反而是陪著柳枝在京城內(nèi)采買食材。
來到長街時,柳枝正巧路過了她和二太太王氏盤下的那個鋪面。
許久沒過來查看,柳枝一時興起,便想著進去看看施工進度。
里面除了家具擺件,商品的展示柜子還沒做好以外,內(nèi)部的整體裝飾已經(jīng)基本完成了。
想來再過些時日,這里就可以正式剪彩開業(yè)了。
柳枝看著這間屬于她的鋪子,有些感慨道:“真不敢相信,我也能有屬于自己的鋪子了。”
“是啊,看來我以后得叫你柳老板了,望你日后發(fā)達了,可別忘了我�!敝x瑾懷玩笑道。
興榮跟在身邊也樂呵呵的插話道:“日后柳姨娘發(fā)達了,您就是老板夫。”
謝瑾懷轉(zhuǎn)頭看向興榮,蹙眉道:“老板夫是什么?”
興榮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道:“老板的夫人,叫老板娘,那老板的夫君不就叫老板夫嗎?”
柳枝到底是臉皮薄,被興榮調(diào)侃一句,耳尖瞬間紅了。
她美眸微瞪著興榮道:“你在胡謅些什么!”
興榮往謝瑾懷身后一縮,“九爺,您就說,奴才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
他實在是太懂如何拿捏自家九爺了。
果不其然,謝瑾懷聞言覺得甚是有理。
隨即便從錢袋中掏出了一個銀錠子丟給興榮,很是贊賞道:“說的好,爺賞你買酒喝的�!�
興榮拿了銀子,臉笑開了花兒,連忙又諂媚的喊了一句:“那奴才就多謝老板夫了,那小的就先去買酒了,您們慢聊?”
謝瑾懷擺擺手,興榮便樂顛顛的跑了出去。
店內(nèi)其余的伙計工匠,見興榮此舉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這老板娘的稱呼其實向來都是將女子比作男人的附屬品,可他們還是頭一回見著有男子被稱為女子的附屬品,不但不生氣,還很是沉溺其中的。
于是眾人都紛紛效仿,對著謝瑾懷一口一個老板夫叫的火熱。
謝瑾懷也沒覺得有什么冒犯,反而很高興的把自己錢袋子里的錢全部都賞了出去,到最后只剩下空空如也的錢袋子。
這陣仗鬧的還挺大,就連門口的小乞丐都來湊熱鬧。
以往的小乞丐見了像謝瑾懷這樣有身份的貴族男子,都是一口一個老爺,大老,公子的喊著。
偏偏今日見過了謝瑾懷那揮金如土的樣子,便也跟著旁人改了口,喊了一句:“老板夫,老板,您們行行好,小人三天沒吃飯了,賞俺一口吃的吧?”
謝瑾懷本想再掏銀子施舍那小乞丐的,可錢袋子空空如也,他剩下的銀票又都放在了興榮身上,這一下子還真沒有錢給那小乞丐了。
于是他朝著柳枝眨了眨眼,“要不,柳老板先借我點錢用用?”
柳枝已經(jīng)被謝瑾懷剛剛的舉動給弄的有些無語了。
他堂堂武德侯府謝九爺,向來狠厲孤傲,喜怒無常,時常讓人聞風(fēng)喪膽,怎么幼稚起來,竟然如此幼稚?還不如拿三歲稚子。
柳枝摁住自己的錢袋,“九爺,您就別鬧騰了,您再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 �
謝瑾懷傲嬌的輕哼一聲,“你不懂,這叫千金難買爺高興!”
見柳枝還是四摁著錢袋子,他又伏在柳枝耳邊壓聲道:“就借我一點,人家都喊了,咱們不能食言不是……”
他也知道這些人只是為了他的銀錢哄他,可他就是喜歡聽別人說他和柳枝是一對兒。
小乞丐見自己半天沒能要到錢,便又換了一個思路,對著柳枝磕頭道:“這位老板姐姐您人美心善,日后一定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這話柳枝愛聽。
“那就借這位小兄弟吉言了�!绷腻X袋子里拿了碎銀子遞給小乞丐。
拿到銀子的小乞丐連連道謝,然后又對著柳枝和謝瑾懷磕頭道:“謝謝老板和老板夫,您二位真是小的見過最善心之人,簡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小的在這里祝您二位永結(jié)同心,白頭偕老……”
小乞丐不愧是在坊間討生活的,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是爐火純青,自然是察覺到謝瑾懷那已經(jīng)翹上天的嘴角,便順著謝瑾懷的心思說著討喜的話。
“說的好,爺有賞!”
謝瑾懷忍不住鼓掌,完全不顧柳枝的反對,眼疾手快的從柳枝那搶了錢袋子,又給那小乞丐扔了一個碩大的銀錠子。
周圍的人見狀,也打算紛紛效仿。
場面瞬間失控,周遭的聲音都嘈雜了起來。
柳枝只覺得被吵的腦瓜子疼。
謝瑾懷的此舉實在是讓她有些忍無可忍。
她惱怒的大呵一聲,“別鬧了!九爺!”
眾人這才住嘴,紛紛散去。
謝瑾懷見柳枝生氣了,這才停止了荒唐,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一袋銀子而已,我待會還給你便是了�!�
柳枝睨了他一眼,“這是一袋銀子的事兒嗎?”
“我看您是瘋了吧?待會要是全城的人都來喊,您是要全城的人都賞嗎?”
謝瑾懷摸著下巴,思考著柳枝的話,“你說的話很有道理。”
柳枝以為謝瑾懷終于想明白他剛剛干的那些蠢事兒,可誰曾想,竟然還是高估了他。
只見謝瑾懷當即一臉興奮的拍板決定道:“你入府做了貴妾,這席面還沒擺呢!到時候我便邀請這全城的人來吃流水席……”
柳枝搖搖頭,覺得謝瑾懷是真的魔怔了。
是時候該讓他清醒一下了。
她欲言又止,
有些不忍的打斷謝瑾懷的妄想:“九爺,您該清楚的,我們之間……”
人的清醒果真是在一瞬之間。
謝瑾懷原本還燦爛的笑容逐漸僵住,甚至笑的有些勉強,“我知道,我們之間只是做戲,你不想讓我當真�!�
許是為了那一點可憐的自尊心,他又強顏歡笑的找補了一句,“你也別惱,我剛剛就是鬧著玩的……你,不必當真。”
柳枝不敢看謝瑾懷的眼睛,垂眸輕嗯了一聲。
她的內(nèi)心是矛盾而又掙扎的。
謝瑾懷對她的喜歡和愛護,她都看在眼里,甚至?xí)[隱期待她和謝瑾懷在這一世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局。
但迫使她一直保持清醒的是她卑賤的身份,一個貴妾,再貴也只是個妾。
她又有什么資格,與之白頭偕老,永結(jié)同心?
所以,她不要迷失在旁人的恭維之語中,要時刻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剛剛的那個話題似乎有些沉重,謝瑾懷便轉(zhuǎn)移話題道:“等你剪彩開業(yè)的那天,我請個舞獅隊給你祝賀一番如何?”
“就當剛剛搶了你錢袋子的補償?”
柳枝也不想再提及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順著話回道:“那便說定了,九爺可不許反悔�!�
第277章
喜歡她,不是為了癡纏她的身子從鋪子里出去后,柳枝便打算動身前去采買。
只是剛出店門,柳枝就感覺她似乎被一道幽冷的目光盯上了。
她疑惑的回頭,果然在對面的酒樓門口遇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人與柳枝的目光短暫交匯后,便立馬轉(zhuǎn)過了頭去,不敢再與柳枝對視。
謝瑾懷也順著柳枝的目光看去,“看什么呢?”
柳枝壓低聲音道:“那是錢熠?”
“好像還真是�!�
謝瑾懷仔細瞧了一眼,雖然那人低眉順眼的站在那看不清臉,可他對錢熠還是有極深的印象,只瞧著身形便也覺得八九不離十。
柳枝疑惑的問,“他怎么從監(jiān)牢里出來了?”
當初錢熠耍手段,要強娶柳枝,是謝瑾懷找到了他與趙如媚做假賬的證據(jù),將其扭送到了官府,被判了監(jiān)禁十年。
不僅如此,連帶錢熠的姑母錢嬤嬤也被謝瑾懷一并找了個受賄包庇的罪名給攆出了府去。
不過時隔幾月,便已物是人非。
那錢熠以前在侯府做賬房先生時,也算是一表人才,引得府中不少丫鬟心生愛慕。
雖只是個賬房先生,卻總有一股子自命不凡的狂妄勁兒。
而如今,他卑躬屈膝,唯唯諾諾,整個人縮在那,渾身的散發(fā)著的陰郁讓他宛如陰溝里的老鼠猥瑣至極。
許是瞧見柳枝發(fā)現(xiàn)了他,錢熠也不再裝了。
即便是瞧見謝瑾懷就站在柳枝身邊,他也依舊快步走來。
還沒等錢熠靠近,謝瑾懷就警惕的把柳枝拉到自己的身后,對那錢熠警告道:“趕緊滾�!�
錢熠不為所動。
但他望向柳枝,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聽說了,你做了九爺?shù)馁F妾。”
“原來你當初誓死不肯嫁給我,原來是瞧不上我,一心想攀高枝��?”
柳枝警惕的看著他,不客氣道:“這些都與你無關(guān)�!�
錢熠聞言有些激動,朝著柳枝惡狠狠道:“與我無關(guān)?都是你把我害的那么慘!都是你!”
許是對方的表情眼神太過驚駭可怖,柳枝有些害怕的往后縮了縮。
謝瑾懷見狀趕緊呵斥一聲,“給爺滾開!”
“爺雖不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法子被放出來的,但是爺一定有能力再把你送進去!”謝瑾懷再次出聲警告。
這話果然起了作用,錢熠這才收起猙獰的面容,往后退了一步。
謝瑾懷見對方認慫了以后,便帶著柳枝轉(zhuǎn)身離去。
對于謝瑾懷來說,捏死錢熠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可他今日不想為了這種人掃了自己的興致。
可錢熠似乎并不甘心,他又追上前來,問謝瑾懷道:“謝九爺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為何非要她這么一個被人破了身子的殘花敗柳?”
謝瑾懷腳步頓住,卻并沒有回頭。
錢熠見狀,以為他說的話被謝瑾懷聽進去了,還想繼續(xù)胡說時,卻被猛然轉(zhuǎn)身的謝瑾懷一腳踹飛。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謝瑾懷一腳踩在錢熠的胸口反復(fù)碾壓,疼的錢熠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