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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他緩緩摘下臉上帶著余溫的面具,在邊角摩挲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順著瓦片缺口看下去,輕笑了一聲。

    還能是為了誰,自然是為了本將軍。

    謝鏡淵用尾指勾住面具,翹著二郎腿,懶懶靠在屋脊上,連身形都懶得掩飾了。他唇角微勾,帶著幾分得意,又帶著幾分讓人看不懂的愉悅。

    楚焦平顯然不可能輕易被說動:“你不必多言,我絕不可能倒戈相向去幫太子�!�

    兩姓家奴如何能有好下場,背叛舊主的人又有誰敢用,他對這一點看得很清楚。

    楚熹年笑了笑:“我不需兄長倒戈相向,恰恰相反,我是來幫兄長的�!�

    他說著,忽然壓低聲音,狀似熱心的道:“晉王他日若要造反,兵力自然不夠。兄長記住,周溫臣在青平坊有個相好,那女子與他連孩子都生了,是周家唯一的血脈�!�

    他語罷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轉(zhuǎn)身推門出去了,徒留楚焦平一人站在原地驚疑不定。

    晉王……造反?

    真的可能嗎……?

    楚焦平踉蹌著后退一步,跌坐在了椅子上,看起來失魂落魄。

    楚熹年走出院門的時候,謝鏡淵早就已經(jīng)把瓦片歸位,然后悄無聲息躍下屋頂,從另一條路飛快返回了住處。

    于是當楚熹年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門一看,就見謝鏡淵正靠著床柱,百無聊賴的擦拭著手中的匕首。

    楚熹年走過去落座,抽出他手中的匕首,緩緩收入鞘中,然后擱在了一旁:“將軍一直在這兒?”

    謝鏡淵挑了挑眉,算是默認:“否則呢?”

    楚熹年捻起他的衣袍下擺,拍了拍上面的浮灰,以及一小片碎葉,嘆氣道:“將軍下次莫要坐在屋頂上了,弄臟了衣裳事小,被蟲蟻咬了事大�!�

    謝鏡淵見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衣裳沾了灰,神情有些訕訕:“本將軍是為了你好,若你那兄長脾氣急躁,將你毒打一頓可怎么辦?本將軍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

    他話音剛落,便忽然被楚熹年反壓在了被褥間,是一個半跪在床沿上的姿勢。謝鏡淵喉結(jié)動了動,莫名有些緊張,回頭看向他:“你……你做什么?”

    楚熹年從身后擁緊他,沒有說話。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條絲帶,將謝鏡淵的眼睛蒙了起來,一圈一圈開始繞,觸感絲滑冰涼,并且從后面攥住了他的手。

    謝鏡淵總覺得眼睛上這條腰帶花紋有些眼熟,想了片刻,這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腰帶。他連掙扎都懶得掙扎,輕笑一聲道:“你手倒是快�!�

    不去做賊可惜了。

    楚熹年低沉帶笑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自然不比將軍,伶牙俐齒�!�

    他褪下衣物,隨手扔在了地上。

    謝鏡淵覺得有些涼,正準備說些什么,卻被楚熹年悄無聲息捂住了嘴。他不明所以,然而下一秒就瞳孔驟縮,被陡然襲來的疼痛激得繃緊了身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太……太突然了。

    謝鏡淵腿都在打顫,險些沒跪住,回頭一看,卻見楚熹年仍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帶著慢條斯理的溫和笑意。

    楚熹年輕咬著謝鏡淵的耳垂,似痛,似癢,似笑非笑地問道:“將軍想養(yǎng)面首?”

    謝鏡淵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白天有點猖狂得過了頭,在太子面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他呼吸紊亂,一面迎合著楚熹年,一面低聲喘道:“自然……自然不想……”

    太子有句話說對了,楚熹年心肝黑,真的會收拾他。

    楚熹年卻好似沒聽見一樣,慢慢將謝鏡淵白日說過的話復述了出來,笑著道:“將軍想養(yǎng)幾個,便養(yǎng)幾個,我自然不敢說些什么�!�

    “養(yǎng)幾個也比不上你……”

    謝鏡淵又疼又爽。他偏頭艱難吻住楚熹年,心想這人已經(jīng)夠好了,天底下誰也比不上。

    楚熹年捏住他的下巴,輕吻淺啄,好似在勾引,偏偏就是不深入。任由謝鏡淵破碎的聲音溢出唇瓣。

    楚熹年抹了抹謝鏡淵唇邊曖昧的銀絲:“將軍不養(yǎng),又怎么知道他們比不上我呢?”

    謝鏡淵已經(jīng)后悔白天為什么要逞威風說那種話了,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已然有些撐不住身形,偏偏每次倒下去,又被楚熹年攬住腰身扶了起來。

    那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收拾他。

    謝鏡淵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比……比不上……自然比不上……”

    楚熹年抓住了他話語中的漏洞,像杠精一樣挑三揀四:“怎么,若是比得上,將軍便要養(yǎng)么?”

    謝鏡淵連話都說不出了。他一個勁搖頭,因為生理刺激,眼眶泛紅,睫毛濕漉漉的一片。他自己掙扎著起身,掙脫了楚熹年的束縛,然后反手將他拉過來,一同倒入床榻。

    謝鏡淵坐在楚熹年腰間,每個字都夾雜著喘息:“不養(yǎng)……不養(yǎng)了……你只當本將軍白日發(fā)瘋……說了些胡話……”

    楚熹年扣住他的肩膀,將謝鏡淵緩緩往下按,引得對方悶哼連連。又將那條玄色的腰帶繞著他眉眼圍了一圈,這才稍見滿意的吻了他一下。

    “將軍日后不可說謊�!�

    謝鏡淵連連點頭。他視線一片漆黑,別的感官便被無限放大,本能尋找著楚熹年的唇舌,上癮般靠近糾纏,喉間嗚咽。

    帳幔落下,一片情潮涌動,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才停了折騰。

    楚熹年躺在床上,眉眼帶著某種事后的饜足。他用指尖輕輕描摹著謝鏡淵的眉眼,聲音慵懶:“睡吧,時辰還早�!�

    謝鏡淵卻艱難從床上爬起來穿衣,見楚熹年不動,推了他一把:“天快亮了,回將軍府睡�!�

    楚熹年一時不知道“天亮了”跟“回將軍府”這兩件事有什么必然的因果關系:“為何?”

    謝鏡淵撿起楚熹年的衣裳扔給他:“再過一會兒你爹娘醒了怎么辦�!�

    于是楚熹年懂了,謝鏡淵心里慫。他慢半拍坐起身,有一下沒一下的套衣裳,想說謝鏡淵其實不用怕,別人不怕他都不錯了。

    “怎么,將軍怕他們吃了你?”

    謝鏡淵心想那倒不是。他系好腰帶,睨了楚熹年一眼,忽然傾身往他俊俏的臉上親了一下,像西北來的土匪,半真半假道:“本將軍若是從前少年模樣,自該風風光光的登門拜訪�!�

    可他不是了。

    曾經(jīng)權(quán)傾朝野的謝家,鐘鳴鼎食的謝家,現(xiàn)在凋零得僅剩他一個。

    曾經(jīng)風光霽月,容貌絕世的謝蘭亭也只活在一堆死人的記憶中。

    剩下的只是一個不人不鬼的謝鏡淵。

    他覺得如今的自己還不夠好,不夠有底氣站在曲陽侯面前。

    楚熹年注視著謝鏡淵,知道這是他的心里話,忽然伸手將他拉入懷中,沒有任何緣故的將他抵在床柱上吻住了。

    “將軍只記住一句話……”

    楚熹年喘息密密,半真半假的道,

    “我是為了你來到此處的……”

    謝鏡淵沒聽懂他這句云里霧里的話,但并不妨礙他覺得楚熹年是喜歡自己的。他抵著楚熹年的肩膀,無聲點了點頭。

    系統(tǒng)久違的出現(xiàn),再次響起:

    它的光芒依舊璀璨耀眼,比初升的太陽還要奪目幾分。如果能摳一塊下來賣錢,必然可以一夜暴富。只是懸在旁邊,難免像個大號燈泡。

    只剩20%了……

    謝鏡淵心中的恨也不多了……

    那20%,一份屬于燕帝,一份屬于周溫臣。

    楚熹年心中已然有了布局。

    之后的一個月,太子同輔臣監(jiān)國,于燕帝床前侍疾盡孝,朝野上下頗有贊譽。與之相反的則是燕帝每況愈下的身體,聽說已經(jīng)連進食都有些困難了。

    梅貴妃暗自心焦,瘋了似的拉攏朝中眾臣,想為晉王鋪路,然而這一切注定都只是白費。當她得知燕帝已經(jīng)暗中命令內(nèi)府擬了傳位詔書,想傳位于太子時,氣得直接吐了一口血,臉色煞白。

    倘若太子登基,那他們母子還有活路么?!

    楚熹年一直關注著晉王府的動靜。時局如此,晉王除了造反這條路已經(jīng)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只希望楚焦平能給力一些,將周溫臣的那條“軟肋”告訴晉王,好好利用一下。

    謝鏡淵有些擔憂:“他若隱瞞不說該怎么辦?”

    楚熹年抖了抖手中一封沒有落款的密信:“他若不說,我們多的是法子自己偷偷告訴晉王�!�

    謝鏡淵支著頭,慢慢打量楚熹年,不明白對方為什么總是如此篤定:“你就不怕楚焦平在晉王面前把你賣了?”

    楚熹年道:“他不會�!�

    楚焦平不會拿曲陽侯府的人命去賭,更何況他對楚熹年還有些兄弟之情。

    楚焦平現(xiàn)在不愿意舍棄晉王,無非就是晉王還沒走到絕路。他是個聰明人,等時機一到,哪怕心中再不愿,也會當機立斷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啟盛二十一年九月,燕帝病危,召太子日夜陪護。傳位詔書下達三省六部,倘若駕崩,由太子承昊繼位。

    晉王欲反,卻苦于兵力薄弱,遲遲難決。楚焦平獻計,捉周溫臣妻子,將禁軍掌控其中。周溫臣佯裝投靠,卻暗中稟報燕帝,將晉王謀逆之心盡數(shù)道出。

    是夜,燕帝傳召武德與平驤二營統(tǒng)領入宮,詳談許久才出。

    “稟將軍,晉王欲于今夜子時發(fā)動宮變,由中郎將常宗平帶兵,從朱雀門殺進宮中,與周溫臣內(nèi)外接應�!�

    武德營與平驤營的統(tǒng)領出宮之后便秘密來到謝鏡淵府中,將一應事情稟告。

    謝鏡淵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冷笑道:“晉王忍了兩個月,終于忍不住了。皇上呢,如何對你們說的?”

    武德營統(tǒng)領道:“陛下不知我們是將軍的人,命我等在泰安門外守候,等周溫臣與常宗平交戰(zhàn)之時,以煙花為信,立刻帶兵援助他�!�

    謝鏡淵緩緩點頭:“你們便照他說的做,出府之后立刻點齊兵馬等在泰安門外,本將軍稍后便到�!�

    “是!”

    兩名統(tǒng)領領命之后,匆匆離開了將軍府。

    楚熹年便躲在屏風后面。見他們離去,從屏風后面走出:“太子呢?”

    謝鏡淵道:“他如今被皇上留在宮中,行走不便,昨日偷偷傳了消息來,確實與他們說的分毫不差。本將軍倒真是低估了周溫臣,連親生兒子的性命都不顧,好一條忠心的狗�!�

    “未必是狗,而是無心無情。這種人大多難得善終。”

    今夜無月,仿佛是不忍目睹即將到來的一場廝殺。楚熹年走至門口,看向太極殿方向,衣袍翻飛:“將軍要去泰安門?我扮作親兵,與將軍一起去�!�

    謝鏡淵看向他:“你不怕死?”

    他說完又不等楚熹年回答,勾唇道:“哦,也是,本將軍就沒見你怕過誰。我本不欲帶你去,可又覺得一定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那你便與我一同去吧�!�

    楚熹年盯著他看了片刻,然后緩緩笑開:“誰說不怕,我若真不怕,又何必寸步不離的跟著將軍�!�

    他其實有點怕謝鏡淵死了。

    結(jié)局都已經(jīng)改到這一步了,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謝鏡淵的命。

    謝鏡淵仿佛看清了他心底的想法,聲音低沉道:“熹年,我不會重走父親的舊路。他當年枉死泰安門,今夜我偏要領著兵馬沖入太極殿,將那個人從高位狠狠拉下。”

    時隔多年,他第一次稱呼謝壁為父親。

    原來有些事深埋心底,卻并不代表忘卻。只有今夜過后,也許謝鏡淵才可以重見天日,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活著。

    凈街鼓響遍后,京城陷入一片寂靜。一隊兵馬卻忽然舉著火把,由晉王府的方向疾馳而出。他們在街道中穿行,直奔皇宮而去。馬蹄落在青石板地面,發(fā)出一陣轟隆的震響。

    晉王與常宗平帶兵殺入了朱雀門。

    周溫臣騎于馬上,靜靜等候,身后數(shù)萬禁軍鴉雀無聲。他遠遠瞧見火光沖天,大批士兵騎馬洶洶而來,赫然是宣虎營的人。

    周溫臣沒有像計劃中那樣接應晉王入宮,而是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中緩緩拔出長劍,然后直指前方,冰冷的吐出了三個字:“給我殺——!”

    謝鏡淵一身銀甲,帶領武德營與平驤營的六萬兵馬蟄伏在泰安門外的數(shù)條街道中。他勒緊韁繩,敏銳嗅到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耳朵動了動,依稀聽見殺聲震天。

    楚熹年也穿著盔甲,看起來倒也像模像樣。他見朱雀門方向火光沖天,笑了笑:“周溫臣與晉王的人馬開始交戰(zhàn)了。”

    他話音剛落,便見一枚信號彈嗖地一聲沖上天空,在夜幕中炸開亮光——

    那是周溫臣的求救信號。

    謝鏡淵掀了掀眼皮,笑得蔫壞:“楚熹年,本將軍還沒帶你看過煙花呢,反正現(xiàn)在無事,慢慢瞧著吧。”

    楚熹年唔了一聲,出聲點評道:“周將軍放的煙花甚是好看�!�

    他們存心看熱鬧,無論周溫臣那邊怎么放信號,就是按兵不動。眼見那煙花一支接一支的沖上夜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過節(jié)。

    周溫臣共放了二十二支信號彈,最后不知是不是放棄尋求援助,到后面就沒了動靜。直到天空漸漸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前去探聽消息的人才回來稟報。

    “回將軍,宣虎營七萬人馬已被周溫臣的禁軍盡數(shù)擊敗擒拿!”

    謝鏡淵居高臨下的看向他:“禁軍傷亡如何?”

    探子道:“傷亡慘重!”

    周溫臣雖有十萬禁軍,但因為另留了一部分人馬守衛(wèi)皇宮,對上宣虎營難免吃力,此戰(zhàn)可謂兩敗俱傷。

    謝鏡淵與楚熹年對視一眼,一聲令下,立刻帶兵沖入了皇宮。

    第81章

    這結(jié)局早已改寫

    朱雀門外殺聲震天,

    遙遙穿過這座有著數(shù)萬間房的宮殿,卻又漸漸縹緲悠遠起來。天邊露出一抹線淺白,卻又轉(zhuǎn)瞬陰云密布,

    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股似有似無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靜得可怕。

    謝鏡淵兵分兩路,一半人馬去攻打傷亡慘重的周溫臣,

    自己則帶著另外一半人馬把控了皇宮。站在高處望去,

    只見宮內(nèi)宮外火光沖天,雨水也未見得能澆熄幾分灼熱。

    夜色中刀兵混亂,謝鏡淵率領親兵直接包圍了太極殿。馬蹄聲急促,

    刀劍相碰甲胄嘩嘩作響,

    無數(shù)箭矢閃著寒光,在黑夜中鋒芒畢現(xiàn)。

    “嗖——!”

    “嗖——!”

    “嗖——!”

    他們張弓搭箭,直直對準了在宮門口保護燕帝的禁軍,

    無數(shù)箭雨密密射出,沒入血肉身軀,悄無聲息便解決了大半敵軍。

    謝鏡淵攥緊腰間佩劍,本想直接沖入殿內(nèi),但想了想,

    還是詢問了一下楚熹年的意見:“我們進還是不進?”

    他臉上扣著銀色面具,在黑夜中泛著冰冷的色澤。淅淅瀝瀝的小雨斜落在身上,

    順著盔甲緩緩流淌,

    帶走了上面的血污。

    楚熹年思忖一瞬,隨便擇了一名士兵過來,

    在他耳邊俯首低語幾句,

    命他去殿內(nèi)給燕帝報信。等做完這一切,

    才對謝鏡淵道:“無礙,反正事情已成定局,再等等吧�!�

    燕帝本來就要傳位于太子,他們沒必要再多此一舉。此時若沖進去,名正言順的繼位就變成了逼宮篡位。雖然名聲這種東西不痛不癢,但在情況允許的情況下,何必給史官留下把柄。

    燕帝病得昏昏沉沉,并不知外間情況。直到天邊忽然一聲驚雷炸響,這才陡然驚醒,他艱難床上坐起身,簡簡單單一個動作便氣喘不止,有氣無力的喊太子的名字:“承昊……”

    太子記掛著外間的局勢,亦不知謝鏡淵他們到底怎么樣了,這些日子也沒傳消息來,一個人兀自出神。殿內(nèi)除了幾名宮女太監(jiān),別無他人。聽見燕帝的喊聲,他慢半拍回神,走到了床邊半跪下:“父皇有何吩咐?”

    燕帝斷斷續(xù)續(xù)道:“殿內(nèi)……殿內(nèi)怎的這樣暗……”

    老太監(jiān)立刻命人點燈,只是外間烏云壓頂,難掩風雨飄搖的暗沉。

    太子有些心神不寧,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垂眸道:“父皇,外間驚雷落雨,故而天色灰暗�!�

    燕帝沒有說話,他顫顫巍巍伸出手,似乎想摸一下太子的臉。但奈何氣力不夠,又落了下去,而后者也沒有上前的意思。

    大殿空曠,宮女太監(jiān)站立角落,猶如一尊尊毫無生氣的木偶,神情麻木。窗外風雨交加,重帷深鎖,掩去了外間尸橫遍野的慘狀。

    就在此時,一名兵士在外間跪地稟報:“回陛下,晉王、常宗平帶兵謀反,已被周將軍盡數(shù)擒拿。武德營、平驤營的人馬皆在宮外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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