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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她住進(jìn)來的時(shí)候只拎了一個行李箱,搬走的時(shí)候還是只拎走了一個行李箱。頭發(fā)半披著,因?yàn)槟昙o(jì)輕,所以面容也有幾分俏麗,她看也不看那些忙碌的警察,拖著行李箱就要往電梯口走。

    孟舟山不著痕跡用腳擋住行李箱滾輪,故意絆了她一下。女子察覺不對,果然回頭看向他:“你誰��?”

    她原本滿臉不耐,但見孟舟山儀表堂堂,又收斂了幾分怒氣。抬手將滑落下來的頭發(fā)挽到耳后,尖尖的水晶甲修得極為精致漂亮,下巴有顆美人痣:“你踩著我行李箱了�!�

    “對不起,剛才沒注意�!�

    孟舟山扶了扶眼鏡,目光探究,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小姐,我記得你剛住進(jìn)來沒多久,怎么又要搬?”

    “沒看見這棟樓死人了嗎,死人了當(dāng)然要搬。”

    女子似乎急趕著離開這里,不欲多說,拉著行李箱就進(jìn)了電梯。孟舟山卻更覺奇怪,這棟樓已經(jīng)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危樓了,她住進(jìn)來之前難道不知道這里死過人嗎?

    嚴(yán)越昭就在旁邊,把他們之間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他不著痕跡與孟舟山對視一眼,隨即跟著女子走進(jìn)了電梯,故意摸了摸口袋,嘀嘀咕咕道:“嘖,下去買包煙�!�

    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隔絕了一切。

    嚴(yán)越昭雖然活的糙,但關(guān)鍵時(shí)刻還是能派上用場的。孟舟山?jīng)]有再管,徑直回了家,跟蹤這種事警察比他更專業(yè)。

    隋月聲一直在客廳

    里等著孟舟山,見他回來,握住輪椅的手緊了緊。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

    “叔叔……”

    他仰頭看向孟舟山,有些無措,好半晌才輕聲吐出幾個字:“是不是……我舅舅他們出事了?”

    孟舟山聞言緩緩蹲下身,視線與他平齊,斟酌片刻才低聲道:“月聲,別害怕。”

    他說的不是“別傷心”,而是“別害怕”。世界上唯一虐待你的親人死了,這件事解恨,卻也孤寂。

    隋月聲聞言身形頓了頓:“真的是我舅舅他們嗎,都……死了?”

    孟舟山?jīng)]說話,算是默認(rèn):“等警察勘察取證完畢,你就能進(jìn)去了。如果還有什么重要東西沒收拾的,可以一起搬過來�!�

    隋月聲剛住進(jìn)來沒幾天,為了避免陳平川他們找麻煩,孟舟山就沒讓他回去,衣物和鞋都買了新的。

    隋月聲陡然陷入了靜默。他看起來既不高興,也不難過,平靜得有些過了頭。黑色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總是內(nèi)斂沉默的眼睛,身形在黑色輪椅的襯托下愈發(fā)瘦削。

    只有那雙蒼白纖細(xì)的手,悄無聲息落在了孟舟山溫?zé)岬氖直成�。溫度過低,蔓延一片沁涼,男人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他在詫異他的冰冷,

    他卻貪戀他的溫度。

    “叔叔,那以后,是不是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隋月聲沒有哭,眼睛卻泛著詭異的紅,周身的無助感就像陰雨時(shí)節(jié)連綿不盡的烏云,壓抑籠罩在上空。

    他俯身靠近孟舟山,一字一句,低聲認(rèn)真問道:“叔叔,以后是不是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情緒莫名,一時(shí)竟讓人分不清他是高興還是難過。

    孟舟山?jīng)]有多想,只當(dāng)少年害怕后半輩子沒了倚靠。他干燥溫暖的掌心反握住少年冰涼的手,悄無聲息握緊,語氣安撫:“沒關(guān)系,你可以……”

    他頓了頓才道:“你可以把我當(dāng)做家人�!�

    也許是緣分使然,又或者是少年身世太過悲慘,孟舟山幾乎把自己畢生的善意都用在了隋月聲身上。他甚至不介意負(fù)擔(dān)起在外人看來相當(dāng)累贅的、少年的后半生。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隋月聲聞言忽然傾身抱住了孟舟山。他雙臂緩緩圈住男人的脖頸,力道比以往任何時(shí)候都要緊,莫名讓人心驚,聲音低低的,無助而又不安:“叔叔,那你以后會不會丟下我?”

    孟舟山拍了拍他的后背:“當(dāng)然不會,別想太多�!�

    隋月聲一直緊緊抱著他,并沒有松手的意思。孟舟山也維持著那個姿勢沒動,極為耐心的等待著他情緒平復(fù)。

    不知過了多久,隋月聲的手臂終于松了幾分力道。他眼眶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看起來像剛哭過,聲音沙啞道:“叔叔,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孟舟山卻輕輕搖頭:“如果你父母活著,他們對你會更好�!�

    隋月聲笑了笑:“也許吧……”

    孟舟山

    想從地上起身,然而不知是不是剛才蹲了太久,腿部酸麻抽筋,還沒站起就跌坐在了地上。

    “叔叔!”

    隋月聲見狀下意識伸手去拉,結(jié)果身形失衡直接從輪椅上摔了下來,旁邊就是茶幾。孟舟山見狀臉色微變,眼疾手快把他接到懷里,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開桌角。

    他們挨得太近,倉促間不甚磕碰到唇齒,兩個人心里都驚了一瞬。

    自從上次親眼目睹隋月聲從樓上摔下來,孟舟山就有些神經(jīng)敏感。他顧不得自己尚在抽筋的腿,連忙低頭去查看隋月聲的情況:“沒事吧?”

    隋月聲不知是不是也嚇到了,愣了一秒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輕輕搖頭:“沒事�!�

    他看著孟舟山,見男人撐在自己身體上方,近到呼吸可聞,睫毛沒忍住顫了顫,低頭小聲道:“叔叔,你壓到我了……”

    孟舟山見他沒事,放下了心,終于從他身上起來。只是小腿抽筋,仍然沒辦法行走,只能坐在地板上等待著麻勁過去。

    孟舟山對他伸出手,詢問道:“自己可以坐回去嗎?”

    隋月聲扶著他的手從地上起身,拉過輪椅,然后在孟舟山的幫助下,一點(diǎn)點(diǎn)艱難爬坐了回去。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對他來說卻無比困難。

    孟舟山本能想看看隋月聲的腿,但手伸到半空,想起上次把對方嚇哭的事,就又收了回去。他扶著茶幾從地上起身道:“等過幾天我聯(lián)系醫(yī)生幫你看看傷,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去國外做手術(shù),康復(fù)的例子有很多�!�

    正常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會高興,隋月聲卻有些反常。他見孟舟山一瘸一拐的在沙發(fā)上落座,不動聲色把輪椅推過去,然后彎腰替男人輕輕按揉著抽筋的腿:“叔叔,我的腿如果好了,你會不要我嗎?”

    孟舟山心里不免感到好笑:“你怎么像個小姑娘一樣�!�

    他目光不期然落在少年臉上,卻見對方下唇有些紅腫,泛著不正常的紅,像是剛才不甚磕碰到的。頓了頓,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目光。

    隋月聲低頭專心替他按揉著腿,力道輕柔,指尖襯著黑色的褲子愈發(fā)白皙,卻讓孟舟山心中怪異的感覺愈發(fā)明顯。他按住隋月聲的手:“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好多了�!�

    隋月聲抿了抿充血的下唇,漆黑的眼眸讓人看不真切:“叔叔,湯已經(jīng)熱好了,你去喝一點(diǎn)吧,洗衣機(jī)好像還沒斷電,我去看看�!�

    他語罷對著孟舟山笑了笑,然后推著輪椅進(jìn)了衛(wèi)生間。

    孟舟山下意識看向廚房,卻見湯已經(jīng)熬好了。他從沙發(fā)上起身走到灶臺邊,盛了兩碗湯擱在餐桌邊,等著隋月聲出來一起喝。

    系統(tǒng)的提示毫無預(yù)兆。孟舟山不由得怔了一瞬,下意識看向緊閉的衛(wèi)生間

    門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黑化度的下降很可能是因?yàn)殛惼酱ǖ乃馈?br />
    難道真被嚴(yán)越昭那個缺心眼猜對了?自己應(yīng)該買掛鞭炮給隋月聲慶祝?

    洗衣機(jī)工作時(shí)發(fā)出輕微的嗡嗡聲,但不多時(shí)就停了。隋月聲見衣服已經(jīng)洗好,按下了關(guān)機(jī)鍵,然后一個人靜靜坐在輪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這個時(shí)候,他才終于可以一個人靜靜消化著陳平川人一家死亡的消息——

    又或者不是消化,而是……享受。

    隋月聲把臉深深埋入掌心,看不清神情,片刻后肩膀輕微顫動了兩下,指縫有冰涼的淚水溢出,像極了無聲隱忍的哭泣。

    然而透過指縫,露出的卻是一雙扭曲漆黑的眼眸,以及低不可聞的輕笑。

    他在笑。

    這個死亡消息令他愉悅?cè)f分,以至于黑化度瞬間悄無聲息少了20%。

    孟舟山久久不見隋月聲出來,在門口站了半天,最后輕輕敲了敲門:“出來吃飯吧,湯快涼了�!�

    隋月聲聽見敲門聲,身形一頓,慢慢落下了自己的雙手。他回頭看向門口,不同于剛才扭曲瘋狂的笑意,此時(shí)臉上的表情終于多了那么幾分屬于人的溫度。

    “……”

    隋月聲轉(zhuǎn)動輪椅,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結(jié)果就見孟舟山神色擔(dān)憂的站在門口,聲音沙啞的叫了聲“叔叔”。

    “哭過了?”

    孟舟山看見隋月聲被淚水打濕的睫毛,頓了頓,然后伸手替他擦掉眼角淚水,無奈輕笑道:“小孩子,就是容易哭�!�

    隋月聲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冰涼細(xì)膩的側(cè)臉緊貼著孟舟山干燥的掌心,語氣認(rèn)真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下次就少哭鼻子。”

    孟舟山抽出手,把隋月聲的輪椅推到了餐桌旁:“吃飯吧,都快到中午了。”

    孟舟山的生活講究,卻不規(guī)律。隋月聲一日三餐都花了許多時(shí)間去做,他看在少年辛苦的份上,也會或多或少吃一點(diǎn)。

    隋月聲見孟舟山把碗里的湯都喝干凈了,笑了笑。他趴在餐桌邊靜靜看著孟舟山,陽光落在眉眼間,眼底多了幾分微弱的希冀:“明天我再煮別的湯給你喝,牛骨湯好嗎?”

    孟舟山看了他一眼:“你天天熬湯,不怕辛苦嗎?”

    隋月聲:“但是叔叔每天熬夜寫稿子更辛苦,我喜歡給叔叔做飯�!�

    孟舟山晚上其實(shí)沒寫稿子,而是在推理案情。不過嚴(yán)越昭那張嘴實(shí)在太嚴(yán),什么消息都不愿意往外吐,導(dǎo)致能推理出的內(nèi)容也有限。

    下午的時(shí)候,警察果然來找隋月聲詢問情況了。不過因?yàn)樗喴�,而且有時(shí)間證人,所以并沒有深問,簡單了解了一下陳平川平常有沒有什么仇家就離開了。

    警方似乎也把這件案子歸類到了銜尾蛇身上。

    孟舟山卻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他在紙上把案件重要人物都一一標(biāo)注出來,最后發(fā)現(xiàn)有兩個不對勁的地方。

    第一,銜尾蛇殺人雖然沒有

    什么規(guī)律,但殺的人往往劣根難改。陳平川死了也罷,但他的獨(dú)子陳康和妻子王素英也死了,這顯然有些不合常理。

    第二,這件案子比起上一世,少死了一個人。

    嚴(yán)越昭上輩子曾經(jīng)說過:宿醉的舅舅躺在床上,被人用刀捅爛咽喉;尖酸刻薄的舅媽被人吊在電扇上,活生生勒死;患了心臟病的兒子倒在客廳,呼吸全無。上門吵架的漂亮小三嚇得沖出馬路,被飛馳而來的汽車撞死。

    現(xiàn)在所有人都死了,獨(dú)獨(dú)缺了一個小三。

    孟舟山腦海中電光火石閃過了什么,但信息太過零碎,以至于無法串聯(lián)起來。他想起今天搬走的那名女人,從書桌旁起身朝著臥室走去。

    隋月聲坐在床上,正在用藥膏靜靜揉腿,以免肌肉萎縮。在暖黃的燈光下,兩條過于蒼白纖細(xì)的腿也蒙上了一層玉質(zhì)的溫潤,只是看起來依舊孱弱。

    新買的睡衣還沒到,隋月聲只能暫時(shí)穿著孟舟山的白色襯衣,下擺過長,遮住了小半截腿。他聽見孟舟山進(jìn)來的腳步聲,下意識停住了按腿的動作:“叔叔,怎么了?”

    孟舟山其實(shí)想問一件事:“你平常有看見你舅舅和別的女人來往嗎?”

    隋月聲茫然反問:“別的女人?”

    孟舟山只好再具體一點(diǎn):“關(guān)系不正當(dāng)?shù)呐恕!?br />
    他見隋月聲懵懵懂懂,沒指望對方能說出什么答案。然而隋月聲思索片刻,竟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我見過舅舅和一個女人……去旅館開房……”

    后面幾個字聲音有些小,隋月聲說完,耳朵都紅了。

    孟舟山卻沒注意到,上前在床邊落座:“那你還記得那個女人長什么樣子嗎?”

    隋月聲迎著孟舟山的視線道:“我只知道她在附近的工廠上班,下巴有顆很小的痣�!�

    下巴有顆痣?

    果然是今天搬走的那個女人。

    孟舟山聞言立刻掏出手機(jī),給嚴(yán)越昭發(fā)了條消息,叮囑他去查查那名女人的信息。等做完這一切,這才發(fā)現(xiàn)隋月聲正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叔叔,你問這個做什么?”

    孟舟山一頓,卻沒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藥膏,轉(zhuǎn)移話題:“醫(yī)生說這個對腿部恢復(fù)有好處,你每天記得按時(shí)抹�!�

    隋月聲卻抿唇搖頭,難得帶了一分孩子氣:“叔叔,抹這個好累�!�

    孟舟山失笑:“累了也要抹,不然腿怎么恢復(fù)?”

    隋月聲忽然抬頭看向他,膚色瓷白,眼眸漆黑,干凈得一眼就能看到底,卻莫名帶著妖氣:“叔叔,那你幫我好不好?”

    第115章

    大壯被抓走了

    第

    115

    章

    孟舟山聞言愣了一瞬,

    卻見隋月聲認(rèn)真看著自己,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那兩條腿暴露在空氣中,

    本就毫無溫度,在寒氣襲人的夜色下愈發(fā)冰涼。

    孟舟山?jīng)]有答應(yīng),說不出原因,他竟有些不敢去看少年那雙白得有些晃眼的腿,偏頭移開視線,溫聲哄道:“自己抹好嗎,我給你買一臺新電腦?”

    他不知道隋月聲喜歡什么,

    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好像都喜歡用電腦打游戲?

    隋月聲卻搖了搖頭:“我不要新電腦。”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低頭摸了摸自己傷痕累累的腿,

    那些陳年舊傷邊緣泛白,

    細(xì)摸上去凹凸不平,

    讓人很難想象這是一名19歲少年的軀體。

    隋月聲忽然低聲問道:“叔叔,

    我的腿是不是很難看?”

    孟舟山?jīng)]有說話。

    隋月聲笑了笑:“剛開始坐輪椅的那段時(shí)間,

    我很怕腿會受傷,

    舅舅喝醉打我的時(shí)候,

    我一直躲……”

    “他說反正都沒知覺了,有什么好躲的,

    然后……然后我就再也沒躲過了……”

    又或者不是不想躲,而是無力去躲。

    隋月聲只要一天坐在輪椅上面,

    就永遠(yuǎn)也離不開這棟危樓,就像被鐵鏈?zhǔn)`住腳腕的飛鳥,

    只能徒然振翅。

    當(dāng)他終于有一天可以站起,

    雙腳落地的瞬間,

    卻是由一個牢籠走向了另一個牢籠。

    隋月聲說完就不吭聲了。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會對孟舟山說那些沒頭沒腦的話。他靜默一瞬,拿起桌上的藥盒,

    正準(zhǔn)備蓋上,另一只手卻忽然接了過去,耳畔響起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有人打你,當(dāng)然要躲,為什么不躲。”

    孟舟山接過藥盒,從里面挑了一小塊藥膏,在掌心揉熱,然后握住了隋月聲冰涼的小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替他輕按著。他的指尖比隋月聲更為修長有力,在細(xì)膩的皮膚上輕輕摩擦,依稀還能感受到指腹的薄繭。

    是隋月聲讓孟舟山幫忙揉藥的,可等對方真的揉起來,他反而不自覺往后縮了縮。孟舟山微微用力,把他拉近,語氣無奈:“不是要我?guī)湍闳嗨巻幔闶裁�?�?br />
    掌心順著小腿往上,輕覆在了大腿上。藥膏逐漸融化,在細(xì)膩的皮膚上有些打滑,散發(fā)著淡淡的中藥香。孟舟山竭力忽略那些傷痕,低頭按得認(rèn)真,金邊眼鏡在燈光下閃過一抹流光。

    他的肩膀近在咫尺。

    隋月聲盯著看了半晌,忽然悄無聲息靠過去,閉眼輕蹭了兩下,然后就沒了任何動作:“叔叔……”

    他什么都沒說,聲音糯糯的,像在撒嬌。

    黑化度悄無聲息又降了1%。

    孟舟山動作一滯,幾秒后才恢復(fù)正常。只覺得自己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撓了一下,連帶著心跳都漏了一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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