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蘇錦初連忙解釋：“不是團團，是……親戚的孩子早產(chǎn)，我們過來看看�！�
“不是團團就好，不然你爸爸如果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難過�！壁w勝楠說。
“阿姨，您來這里是……”
“來見一位老朋友，已經(jīng)見過面聊過天了。”趙勝楠回答。
蘇錦初訕笑著點頭，不知道再說什么好。
畢竟寒暄的話，都已經(jīng)說完。
她們倆的關(guān)系，似乎也不適合聊更多其他的話題。
“小初，你現(xiàn)在方便嗎？我想單獨跟你聊一聊。”趙勝楠問。
“啊？”
蘇錦初驚訝。
顧明琛則是微微蹙眉，眼神里流露出戒備。
趙勝楠馬上解釋說：“只是簡單聊一聊而已，你們不用緊張。我馬上要離開了，下次回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所以走之前想跟你聊一聊。畢竟，你是辭鏡的女兒，也是景瀾的姐姐�！�
“好，您喝不喝咖啡？對面有一家咖啡店。”蘇錦初說。
趙勝楠好心地提醒她，說：“我可以喝咖啡，不過你應(yīng)該不能喝。你現(xiàn)在還要哺乳，可不能喝那些東西�！�
“我知道。”蘇錦初很感動，她能提醒她。
不管怎么說，至少是沒有惡意的！
兩人來到對面的咖啡廳，顧明琛在外面的車里等著。
本來，他是想跟進去，在旁邊找個位置等。
但是被蘇錦初拒絕了，她覺得這樣顯得很不相信趙勝楠，怕趙勝楠心里別扭。
“你不讓他進來，是怕我心里不舒服吧！覺得是你不信任我，還叫人過來盯著�！�
坐下后，趙勝楠微笑著說。
蘇錦初尷尬，訕訕地說道：“我知道，您沒有惡意的，所以他沒有必要跟進來�！�
“這么小心翼翼，又知道替別人著想。你小時候，一定吃過不少的苦�！壁w勝楠嘆息地說。
蘇錦初驚訝地看著她，目光閃了閃。
趙勝楠笑著說：“我是我們家獨女，我爸就我這么一個女兒，從小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所以我小時候沒有吃過一點苦，更沒有看過人的臉色。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中，沒有看過人的臉色，是不會總為他人考慮的。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以自我為主。可是你都嫁給顧明琛了，卻還是能夠為他人考慮，可見成長過程中吃了很多苦，即便是到現(xiàn)在，也依然保留著以前的習慣�！�
蘇錦初的眼眸有些濕潤，她沒想到趙勝楠會對她說出這么一番話？
“對不起。”趙勝楠突然道歉。
蘇錦初說：“您為什么給我道歉？我……小時候的確辛苦一些，但是，現(xiàn)在回頭想想也沒什么。而且，又不是您造成的�！�
“也許，是跟我有關(guān)�！壁w勝楠垂下頭，喃喃地說。
蘇錦初驚訝地看著她。
趙勝楠又很快抬起頭，輕嘆口氣說：“其實這件事壓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一直都是我心里的一個心結(jié)。我以為這個心結(jié)會伴隨我一生，沒想到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你，能親口跟你說對不起，跟你道這一聲歉，我很高興，雖然它并沒有什么意義。但是與我而言，是將心結(jié)打開。”
“什么意思？”蘇錦初微微蹙眉，不解地問。
趙勝楠說：“當年發(fā)生那件事情后，你爸爸告訴我，讓我做選擇。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你爸爸有多么的優(yōu)秀，長得那么好看，那么多名門閨秀都喜歡他。個人能力也強，完全不是因為家世而一無是處的紈绔。我當時對他……也是很動心的，兩家長輩關(guān)系也好，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我們心里都知道，沒有意外我們會結(jié)婚，兩家聯(lián)姻，成為最強的結(jié)合。可是意外發(fā)生了，你母親就是那個意外。我知道那不是她的錯，可就是發(fā)生了�！�
“父親說，他跟您談過這件事�！碧K錦初喃喃地說。
趙勝楠說：“是，他是跟我談過。那時候他很痛苦，也不想隱瞞我。我聽到這件事也很痛苦，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這種痛苦，我從小被保護得很好，養(yǎng)成的性格也有些大大咧咧，都說我像個男孩子一樣灑脫�？墒悄且惶�，我哭了一整晚。心里難過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但也放不下你父親。”
蘇錦初垂下眼眸，她一直想的都是她母親如何艱難痛苦。
卻從來都沒有想過，還有另外一個女人，被這件事痛苦折磨。
“我哭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還是不能放下你父親。于是我跟他說，我愿意接受這件事情，我們的關(guān)系照舊。很快，我們就結(jié)婚了。可是婚后……并不幸福，我們都努力忘記那件事，努力做好自己丈夫和妻子的身份。
可是，我們都高估了自己，尤其是我，原來我想要的不止是和他在一起，還想要純粹的感情和婚姻。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我才發(fā)現(xiàn)，我或許并不愛他，如果真正愛一個人，又怎么會連一點包容心都沒有？那時候我們經(jīng)常爭吵，整個楚家都知道我脾氣不好。我父母為此也很焦心，不止一次跟我談過。你爺爺也找你父親談過，談過之后消停一段時間，但過段時間還是這樣。
我和他都覺得，不應(yīng)該再這樣爭吵下去。他選擇逃避，跑進部隊里不怎么出來，他覺得只要不見面，就不會吵架。而我想到的卻是你母親，我覺得一切的源頭都在她身上，我想去找她，看看她。雖然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去找她，但就是想看看她的樣子。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醫(yī)院里待產(chǎn)。
我沒有進去見她，只是隔著門看了看，她是個很溫婉漂亮的女人。但是當我問醫(yī)生她的情況，知道她的預產(chǎn)期，我當時又很害怕。因為我覺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會是你父親的。如果是的話，我知道你父親一定會跟我離婚，對她負責。我了解你父親，就因為了解，心里恐慌極了！
我沒想過瞞著他，原本是打算回去告訴你父親這件事。就算是他的孩子，他要跟我離婚，也是他的選擇。但是我也沒想到，就在回去的路上我暈倒了，被送到醫(yī)院才發(fā)現(xiàn)，我也懷孕了。
你能夠明白嗎？知道這個消息我有多么的震驚又難過。本來我是想告訴你父親，你母親的事情，可是我又害怕是真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
最終，我還是選擇隱瞞這件事。還不斷地安慰自己，她身邊有個男人照顧，醫(yī)生說那是她丈夫。也許，孩子跟你父親沒有關(guān)系，是那個男人的孩子。
后來我又去過一次，知道她已經(jīng)跟那個男人離婚，并且把你丟給那個男人，我便更加確定，你不會是你父親的孩子，否則她不會把你丟給別人。
現(xiàn)在回頭想一想，其實是我當時自私了，我害怕你父親會跟我離婚，害怕景瀾會失去父親，才選擇自欺欺人。如果我早點把這件事告訴你父親，你和你母親也不會吃那么多苦，也許你早就被認回楚家了�！�
蘇錦初很震驚，沒想到曾經(jīng)還有這些事發(fā)生？
更沒有想到，她母親悲慘的一生中，其實有過幾次被拯救的機會。
但是，都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
“你如果恨我，就恨我吧！這件事壓在我心里那么多年，現(xiàn)在說出來，我也算是解開心結(jié)了�！壁w勝楠苦笑說。
蘇錦初抿緊嘴唇。
她能恨她嗎？
易地而處，如果她是她。也未必能做的比她更好，能在那種情況下坦蕩地說出那件事。
更何況，那些也只是她的猜測。
她也并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我不恨您�！�
好一會，蘇錦初才低聲說：“從您的角度思考這件事，您并沒有做錯。也許，這就是命。“
以前她不信命，但是這一刻，她也只能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趙勝楠不是壞人，甚至還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如果她心腸歹毒，今天也就不會跟她道歉，向她懺悔了！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不可能改變，她又何必再讓另一個人痛苦？
“謝謝你能原諒我，”趙勝楠松了口氣，說，“這件事壓在我心里那么多年，總算可以放下了。不過，我能請求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父親嗎？”
“您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破壞你們的感情�！碧K錦初保證。
趙勝楠笑著道：“倒不是我怕破壞我們的感情，我們早就沒有感情了。生下景瀾后，我們依舊吵架，因為我心里裝著那件事，對他的不滿也就更多了。我們的感情早就在爭吵中消磨殆盡，我不想讓他知道，只是不想讓他愧疚，以為他當時能多一些耐心，或許我就會告訴他那件事了。”
第793章
顧明琛看到趙勝楠離開，連忙推開車門下車，往咖啡店里走。
這個時間咖啡廳里的人很少，他進去后，一眼就看到蘇錦初。
蘇錦初坐在座位上，微怔地看著窗外，眼神卻沒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正想走過去。
誰知，咖啡廳里的一個年輕長得還不錯的店員卻先他一步，走到蘇錦初面前，漲紅著臉訕訕地問：“美女，能加個微信嗎？”
顧明琛：“……”
他老婆，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搭訕了嗎？
“老婆，我們要回家看孩子去了�！�
大步走過去，無視店員走到蘇錦初身邊，俯下身溫柔地提醒她。
蘇錦初回過神，茫然地看著他。
不過，身為一個母親，“孩子”兩個字還是被她精確地鋪捉到。
連忙點頭說：“好，馬上回家�！�
說完后，她才發(fā)現(xiàn)大男孩，疑惑地問：“有事嗎？”
她記得趙勝楠走的時候，把賬結(jié)了。
“沒，沒事。”
大男孩連忙搖頭，漲紅著臉離開。
離開的時候把頭低得很低，都不敢看顧明琛，像是生怕會被顧明琛教訓。
“他怎么了？”蘇錦初不解地問。
顧明琛輕笑著說：“沒事，一看就是兼職生，不專業(yè)�！�
蘇錦初也沒有糾結(jié)店員到底怎么了，今天跟趙勝楠的談話很沉重，讓她現(xiàn)在的心情也很沉重。
所以上車后，她都沒有說話，還是扭著頭怔怔地看窗外。
“能告訴我，她都跟你說了什么嗎？”
顧明琛握住她的手，低聲詢問。
蘇錦初垂下眼眸，沉默不言。
顧明琛皺眉，她這個反應(yīng)，看來談話的內(nèi)容并不愉快！
“她欺負你了？表面上說愿意接受你，剛才又對你說難聽的話了？”
真沒想到，他會看走眼。
原本以為趙勝楠是個心胸寬闊的女人，卻又暗地里做這些事。
“我馬上給楚家打電話�！�
他可不是忍辱負重的好脾氣，更何況被欺負的還是他老婆。
“你別亂來，她沒有欺負我。”
蘇錦初終于反應(yīng)過來，攔住他。
男人卻不相信，沉著臉說：“沒欺負你，你怎么這副表情？就算她是長輩，可是你也不欠她，沒必要受她的氣�！�
“她真沒欺負我，而且，還跟我道歉�！碧K錦初說。
“道歉？她為什么要跟你道歉？”顧明琛不解。
蘇錦初再次垂下眼眸，喃喃地將她說的話，又跟他說了一遍。
顧明琛聽了也很驚訝，沒想到還有過這樣的事？
“其實，我并不恨她，也不怨她。雖然我知道，那也許是母親的一次求生機會，但是那件事情無論放到誰身上，都未必能有她做得好。她是個……家教很好，善良的人女人。她只是做了當時，很多人都會做的決定。而且這些年，她也備受這件事情的折磨，還愿意跟我道歉，她已經(jīng)比很多人都要好了�！�
“既然不怨恨她，就不要再想了�！�
顧明琛心疼地抱住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
蘇錦初靠在他懷里，閉上眼睛說：“你說得對，不想了�！�
世間之事本來就經(jīng)不起推敲，不去深究，放過他人也放過自己。
********
顧鴻澤和林婧珊來接女兒出院，聽醫(yī)生說了后，才知道顧明琛和蘇錦初昨天來過。
林婧珊眉頭緊蹙，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顧鴻澤卻高興地說：“阿琛和小蘇也來了，他們也是很關(guān)心妹妹的。婧珊，我們有時間也要過去看看小蘇，看看團團�！�
“我又沒攔著你去，不過你這個樣子，就不怕嚇到長子長孫？”林婧珊嘲諷地說。
顧鴻澤興奮的目光瞬間暗淡，他這副樣子，的確怕嚇到孩子。
“好了，你也別太難過�！绷宙荷河职参克�，“孩子還小，等大了懂事了，你再去看他也不遲。我也是為你好，畢竟那個孩子和你隔了一輩，真要是嚇到了，他們是會怪你的，不像我們寶寶，是自己的孩子，怎么樣都無所謂�！�
“我知道�！鳖欨櫇傻吐曊f。
醫(yī)生讓他們過來辦手續(xù)，辦好手續(xù)后，把孩子交給他們。
抱著這么軟的小孩，林婧珊很不適應(yīng)。
她雖然已經(jīng)到這個年紀，可實際上并沒有抱過孩子。
她以為很簡單的事情，但真的去做，卻發(fā)現(xiàn)并不簡單。
“鴻澤，你來抱吧！我怕我抱不好�！�
這方面，她甚至還沒有顧鴻澤有經(jīng)驗。
可是顧鴻澤有經(jīng)驗，也只限于孩子大一點，好抱了的時候抱過。
而且那時候他還年輕，兩條手臂也是健康的。
現(xiàn)在只有一條手臂，讓他怎么抱？
看著小女兒弱弱小小的樣子，連呼吸都那么輕柔，顧鴻澤也很害怕。
“你倒是接過去��！”林婧珊急了。
她不能再抱了，手臂都開始發(fā)抖了，她怕再抱下去會不小心摔到她。
一旁的護士看到十分無語，只好先幫他們接過去。
“只有你們兩個來接孩子嗎？家里沒有其他人了？”
之前不是來過幾個，看著挺靠譜的，比他們兩個靠譜多了。
“一個女孩而已，誰會重視，當然不會有其他人過來�！绷宙荷嚎嘈χ猿啊�
“顧先生，林女士，我姓琴，是顧總讓我過來照顧孩子的育嬰師�！�
這時，走過來一個長相溫和、穿著利索的女人，恭敬地向他們自我介紹。
顧鴻澤一聽是育嬰師，馬上高興地說：“太好了，我們正不知道該怎么抱孩子，你來得正好�！�
琴姐伸出手，打算將孩子接過來。
可是誰知，林婧珊卻伸手阻攔，質(zhì)問道：“他為什么會派你過來？無緣無故，他會這么好心？”
琴姐解釋說：“顧總說，孩子是早產(chǎn)，太弱了，怕你們照顧不好，才讓我過來幫忙照顧的�！�
顧鴻澤也說道：“阿琛的一番好心，你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阿琛派人過來，我們今天都不知道怎么接回去�！�
林婧珊臉色難看，都怪他們沒有事先做好準備，請個人過來一起接出院。
還以為自己能夠搞定，誰知道是高估自己了。
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讓她幫忙。
于是只能退到一邊，讓琴姐把寶寶從護士手里接過去。
不過回到家，林婧珊就開始跟顧鴻澤商量，找保姆的事。
“阿琛不是派了琴小姐過來？我看她挺專業(yè)的。寶寶在她手里都不哭，她一個人可以了，不用再請保姆�！鳖欨櫇烧f。
林婧珊生氣道：“這可是你的女兒，就算是個女孩，你也不能這么輕視她�！�
顧鴻澤又被她冤枉，只能無奈地再次辯解說：“我從來都沒有輕視寶寶，更沒有輕視過她的性別，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相信？”
“如果不輕視她，你就給她找保姆。我剛才跟琴小姐聊了，蘇錦初的兒子身邊可是有好幾個人照顧。我們寶寶身邊除了我們，唯一的一個專業(yè)保姆還是顧明琛的人，你讓我怎么放心？”
“好吧好吧，你想找就找吧！隨便你好不好？”
顧鴻澤想息事寧人，非常沒有主見的答應(yīng)。
不過他這個態(tài)度，又讓林婧珊生氣，總覺得他根本就不重視，才態(tài)度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