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莫白衣見他們雖然出身富貴,可卻眼神清明,連他們破舊的馬車都顧忌到了,不驕不躁,真是兩個不錯的孩子。
在路上之時,沈星河沒怎么說話,沈晚倒和莫白衣說了幾句,家常聊天,倒是挺投機的。
之后一行人上了溪山,只是到了東風(fēng)亭的時候,
謝景卓已經(jīng)和一個一身素衣,看起來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聊了起來。
沈晚挑眉,他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莫白衣看了一眼東風(fēng)亭中的老者,微微一愣,就要走上前去。
可是還剛到亭子前,就被謝景卓的手下給攔住了。
而謝景卓則是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
“沈晚,你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和這樣滿身臟污的老頭子走到了一起,你真是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身份了。”
說著就揮揮手,就要讓屬下將莫白衣給趕走。
“慢著!”
第11章
謝景卓疑惑。
“見過莫先生。”
隨后他眼中那個仙風(fēng)道骨的‘莫先生’就走到了沈晚身邊那布衣老頭子的面前,深深一禮。
“你不是玄陽,他為何沒來�!�
莫白衣輕輕點頭,有些奇怪的問了句那仙風(fēng)道骨一般的人。
“晚輩善修,師叔有要事不能前來赴約,便令我來溪山,親自同先生表達(dá)歉意。”
原來那個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叫做善修,還是莫白衣的晚輩。
謝景卓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面色低沉。
“你不是莫白衣先生?”
聽到謝景卓的問話,善修也疑惑的看了過去。
“在下道號善修,乃上清觀門下,此來溪山,是為了替師叔玄陽真人給莫白衣老先生賠禮致歉的。”
他什么時候說自己是莫白衣了。
他在這里坐得好好的,是這個年輕人上前來和自己說話,言談間,也說明了自己梁國太子的身份,可未曾問自己姓甚名甚啊。
謝景卓覺得眼有點花。
“你說他才是莫白衣老先生�!�
指著一身布衣的人,謝景卓的聲音有些灰暗的問了一句。
“是啊,他就是莫老先生,本來和我?guī)熓寮s在溪山上對弈的,可惜師叔因為要事來不了了�!�
善修老實的回答,不過對謝景卓的印象已經(jīng)十分不好了,剛才他還要趕莫先生離開呢。
難道就因為莫先生一身布衣,氣度簡樸嗎?
沈晚嘴角的笑容更大了,謝景卓,還真是扶不上墻的爛泥啊。
謝景卓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白的,他竟然認(rèn)錯了人,而且還出言不遜得罪了莫白衣。
“下屬無禮,還請莫先生勿怪,景卓給莫先生賠罪了�!�
他倒是誠心,立即就放下身段,對著莫白衣拱手道歉。
“無妨,小事而已。”
莫白衣倒是挺好說話的,微微一笑,示意不用放在心上。
謝景卓這才松了一口氣,幸好莫先生不怪罪。
只是他卻沒有看到莫白衣眼中的疏離之色。
“晚輩謝景卓,乃是梁國太子,既然偶遇先生,便是有緣,晚輩早就仰望先生大名已久,是否能請邀先生坐下,一同品茗,交談一二。”
謝景卓直接報了自己的身份名號,不過姿態(tài)卻放得很低。
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說服莫白衣入仕,或者是成為東宮的門客也行。
“也可�!�
莫白衣多看了謝景卓一眼,微微一笑說著,就好似一個最為普通慈和的老先生。
謝景卓頓時滿臉喜色,不過隨后就看向了沈晚,語氣淡漠的說了一句。
眼中也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沈晚,我和莫老先生有要事相商,你們先去賞花吧�!�
沈晚沒有理會謝景卓,而是看向了莫白衣�!拔业人拖壬蟻�,自然要保證先生的安全�!鄙蛲淼脑捵屩x景卓眼神惱怒。
“太子殿下,今日老朽遇險,多虧了這兩位小友相助,適才也是乘他們的馬車來到溪山,我與兩位小友相談甚歡,既然品茗,我也想要他們一起,不知可好?”
聽聞莫白衣的話,謝景卓心中一陣后悔,若是早認(rèn)出了莫白衣,救人的事情怎么能輪得到沈晚和沈星河。
“殿下,沈姑娘都在此了,我們相遇,自然也要坐下喝杯茶的�!�
一直在一邊沒開口的顧妙儀,也輕柔的說了一句。
“莫先生都開口了,你們也坐下吧。”
按照沈星河的性格,自然想轉(zhuǎn)身就走,可是沈晚卻拉住了他。
幾人還有那個善修圍著桌子坐下,顧妙儀雖然目盲,可卻摸索著親自給幾人倒茶,柔弱溫婉,賢惠至極。
謝景卓看到如此模樣的顧妙儀,心中簡直是滿意極了,傳聞莫白衣最是欣賞堅韌不拔,卻又良善清澈之人。
顧妙儀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今日的妙儀,也太給他長臉了。
“茶不錯�!�
莫白衣看了一眼顧妙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溫聲夸贊了一句。
顧妙儀的嘴角頓時就多出了一個笑容,謝景卓的心中也多出了一些信心。
看來他所求的事情,有希望了。
“莫先生,實不相瞞,今日景卓在此等候的就是莫先生,也有一事相求于莫先生�!�
謝景卓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能有什么可以幫到太子殿下的呢,太子說笑了�!�
“先生大才,景卓想請先生入仕,為天下百姓多謀一分福祉�!�
謝景卓直接把莫白衣架得高高的。
“只要先生答應(yīng),無論什么條件,我都可以滿足。”
沈晚心中忍不住發(fā)笑,沒有人在一邊提點的時候,謝景卓怎么看起來就多了一些愚蠢呢。
那可是莫白衣啊,其實三言兩語就能打動的。
“老朽不過就是山野老頭而已,能有怎樣的本事入仕,每日最多放放牛種種地,閑暇十分,自己和自己對弈罷了�!�
莫白衣擺放著帶來的棋盤,很快就形成了一副棋局,似乎是沒下完的棋局,隨后就看向了善修。
“善修啊,我和你師叔約好對弈的,他沒來,不如你替他來下�!�
善修急忙搖頭“先生快別說笑了,我不通棋藝,如何能下�!�
莫白衣似乎有些失望,謝景卓眼神一亮。
“莫先生覺得遺憾,不如景卓陪先生下一局如何?”
謝景卓覺得這也是一個機會,立即說道,然而沈晚心中卻忍不住嗤笑一聲。
莫白衣不置可否的與謝景卓對弈一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謝景卓就敗下陣來。
臉上懊惱不已,想著自己棋藝一向是極好的,怎么就這么快就輸了呢。
沈晚望了一眼氣餒的謝景卓,又看了一眼顧妙儀,想著這個時候該顧妙儀表現(xiàn)了,便笑著開口:
“莫先生,那邊桃花開得正好,您有沒有興趣去看一下�!�
而顧妙儀聽到沈晚說話,心中頓時警惕。
沈晚是不是想要巴結(jié)莫老先生,然后在太子的面前立功。
不行,不能讓沈晚搶先。
心念一動,顧妙儀忽然起身,直接跪在了莫白衣的面前。
第12章
顧妙儀的忽然下跪,讓所有人都驚訝了一下,沈晚的嘴角卻是多出了一個笑容,這個顧妙儀還真沒讓人失望啊。
莫白衣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莫老先生,太子殿下誠心請求您的入仕,他也是為了黎民百姓,更是看中先生的才德,先生就應(yīng)允了太子吧�!�
顧妙儀發(fā)揮了她的長處,用自己的柔弱可憐當(dāng)做武器。
只是這一次的顧妙儀卻是錯了。
以強凌弱,以弱凌強,都是這為莫先生最為厭惡的做法。
而且顧妙儀此舉不就是在逼著莫白衣嗎?
"莫先生,您若是不答應(yīng)的話,妙儀就長跪不起。"
嗯,這就是威脅了,莫白衣看著柔弱的顧妙儀,眼底深處多出了些討厭之色。
活了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事情沒有遇到過,顧妙儀的想法,他自然知道,人不大,心思不少,且沒放在正處上。
“妙儀姑娘,你快些起來吧,你跪在地上懇求,豈非讓旁人以為莫老先生哪里做的不對呢,你這不是在威脅莫先生嗎?”
沈晚在一邊淡淡的說了一句。
“沈晚,你在胡說什么,妙儀善良,為了請莫先生入仕,如此誠懇的祈求,你卻質(zhì)疑她,世家之女,不過如此�!�
謝景卓感動于顧妙儀對自己的付出,眼底都是感動,同時還怒斥沈晚。
“太子殿下,我也是為了你好,她還懷有身孕呢,若是跪在這里,孩子出了什么問題的話,你讓莫先生如何自處,這不是陷先生于不義嗎?”
聽到了顧妙儀懷了身孕,莫白衣的臉色就更深沉了。
“姑娘,你快起來吧,若你還跪著的話,老朽就要先離開了,你的跪,老朽承受不起�!�
語氣冷淡,帶著一些不滿。
謝景卓這個時候,也終于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顧妙儀此舉適得其反,好像惹怒了莫白衣一樣。
可也說不出怪罪的話,反而對顧妙儀更加心疼,趕緊扶她起來。
“太子殿下,老朽行將就木,無甚本事,斷然不會入仕,太子也不用多說什么了�!�
莫白衣也是干脆,直接了當(dāng)?shù)木芙^了謝景卓。
謝景卓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做了這么多,如此低聲下氣,這個莫白衣竟然還不愿意入仕。
“先生,我好似見過您這局沒有下完的棋局�!�
而沈晚恰在此時開口,語氣好似帶著些驚訝。
“哦,你見過,那你能破解嗎?我這兩年尋了好些人對弈,他們可都破解不出來的。”
古籍上的棋局,莫白衣找人對弈,就是想要找到一個對手。
“我試試吧�!�
沈晚微微一笑,謝景卓卻是滿臉的不屑。
“沈晚,你在逞能什么,這棋局奧妙無窮,你于棋藝之上尚不如我,怎么能破解,不要丟人現(xiàn)眼了�!�
謝景卓看沈晚不順眼,自然尋到機會就想打壓嘲笑她。
“那是我妹妹從前讓著你呢。”
沈星河不高興的反駁一句。
莫白衣皺眉看了一眼謝景卓,一國儲君,怎能如此沒有氣度,以容人之量。
“先生,那我就不客氣了�!�
沈晚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別,坐在棋盤之前,直接落下一字。
莫白衣也落子,兩人你來我往,一時間竟然下得飛快。
莫白衣的眼神漸漸起了變化,看著沈晚的神色也多出了一些欣賞,這丫頭小小年紀(jì),竟然棋藝這么好。
嗯,其實沈晚的棋藝并不高,只是前世打聽到了莫白衣的棋局,若是不破解這局棋,或者是下成平手,莫白衣根本就不會答應(yīng)入仕。
所以,她厚著臉皮,去請教了蔣丞相,太傅,還有朝中諸多才華過人的大人。
在這么多老才子的努力下,棋局被他們破解了,沈晚也學(xué)到了。
所以,此時看起來才那么輕松。
謝景卓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沈晚怎么棋藝這般厲害,從前真的是讓著自己嗎?
一個時辰過去,沈晚停手,莫白衣也停手,他們下了一個平局。
“沈姑娘心思敏捷,才華過人啊�!�
莫白衣毫不掩飾對沈晚的欣賞。
“班門弄斧,先生見笑了�!�
沈晚不驕不躁,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若有機會,老朽定然要去拜訪一下那名震天下的鎮(zhèn)北侯是如何教養(yǎng)孩子的,沈公子武功過人,清澈坦蕩,沈姑娘心思玲瓏,嫻靜從容,真是令人好生羨慕。”
莫白衣對沈晚的夸獎,讓謝景卓和顧妙儀都沉了臉色。
“鎮(zhèn)北侯府隨意恭候先生大駕�!�
沈星河和沈晚同時恭敬說道。
莫白衣含笑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成色溫潤,做工細(xì)致的玉佩。
“此溪山之行,遇到沈姑娘,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姑娘救命之恩,未曾相報,這塊玉佩不值錢,卻是老朽親自雕刻出來的,送于沈姑娘,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多謝莫先生�!�
沈晚急忙接過來,然后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這枚玉佩,能發(fā)揮的作用可不小呢。
“太子殿下,老朽無意朝堂,今日辜負(fù)殿下的一番好意了,沈姑娘通透,殿下有此等太子妃,當(dāng)屬幸事�!�
隨后就起身,對著眾人一一拱手告辭,除卻顧妙儀,莫白衣難得厭煩一個女子。
看著莫白衣離去的背影,謝景卓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盯著沈晚手中的玉佩,神色越發(fā)陰沉。
“沈晚,剛才你為何不幫我。你若是開口挽留的話,說不定莫白衣就會考慮一下入仕的事情了。”
“你也沒說啊,而且妙儀姑娘不是幫你了嗎?”
沈晚語氣略微嘲弄的說了一句,就轉(zhuǎn)身和沈星河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