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鳳凰極度貧乏的血氣被慢慢補回來,但多年積累下的傷病并未痊愈,身體還是很虛弱,體力也被控制在一定程度之下——那是腰椎環(huán)鎖的作用。
周暉有時會在他熟睡之后,把他從沙發(fā)抱回臥室舒適的大床上,撫摸他在臀部以上深深凹進去的后腰,在那只穿透腰椎骨的環(huán)鎖上一遍遍摩挲。
他似乎從這種行為中滿足了秘密而隱忍的欲望,那是一種不可輕易告人,但他們兩個卻都心照不宣的,可怕的控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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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楚河能保持一段長時間清醒的時候,周暉也會告訴他一些外面發(fā)生的事情。
對于雪山神女事件的調(diào)查已接近尾聲,包括平息流言,清理死氣,以及安撫社會各界的各項善后都已經(jīng)差不多完成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軍委那個紅三代廖亮的尸體在地道中被發(fā)現(xiàn),大概是吸入太多死氣后被腐蝕致死的,臨死前他趴在一具冰藏棺邊,棺里是他的“初戀”路曉晨的遺體。
可悲的是經(jīng)過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路曉晨生前和廖亮僅僅是大學同學關系,并沒有談過所謂的戀愛。路曉晨大學時期和博超就是一對,畢業(yè)后雙雙出國深造,一直不知道廖亮對自己的暗戀;數(shù)年后回國找工作才再次巧遇廖亮,卻發(fā)現(xiàn)這個昔日的大學同學對自己展開了近乎逼迫一樣的追求,驚愕之下他立刻選擇了遠離,甚至撤掉了投往廖亮公司的求職簡歷。
然而接下來一切都在失控。廖亮使計讓他無法在行業(yè)內(nèi)找到工作,同時和派出所打招呼對博超實施了拘禁。憤怒的路曉晨去找廖亮說理,言辭中產(chǎn)生爭執(zhí),廖亮在情緒激動之下便綁架、監(jiān)禁了他,把他關在自己名下那棟獨門別墅里。
與此同時,在雪山神女莎克提有意識的接近和誘導下,廖亮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殺掉博超,永除后患。這跟莎克提當年暗殺鳳凰明王是那么的相似,唯一不同是莎克提當年失敗了,因此被剝奪神格墜入了六道輪回;而廖亮卻憑借財力勢力輕而易舉的獲得了成功,將博超的尸體藏在了廢棄倉庫的水泥墻里。
但接下來的事態(tài)發(fā)展,迅速脫離了廖亮的控制。
路曉晨得知博超被殺害的事情后,企圖報仇謀刺廖亮,但很快就因為完全沒有經(jīng)驗而慘遭失敗。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打擊下他崩潰了,絕望中的他做出了非常過激的舉動——趁著一天守衛(wèi)不嚴的時候,逃出了廖亮的別墅,來到博超被謀害的倉庫里自殺了。
也許他只是想和情人死在一起,但地點上的重合,確實極大的幫助了后來周暉迅速找到那個倉庫,將他們的冤情大白于天下——這是后話了。
路曉晨自殺后廖亮悲痛欲絕,他保存住所愛的人的遺體,并向他以為無所不能的“鏡中女妖”求助。莎克提于是幫他誘騙了不少酒吧男孩回家,抽取陽氣后再殺掉掩埋,用陽氣保持路曉晨遺體上的最后一點活性;但那天抽取陽氣時出了一點意外,以至于酒吧少爺變成了跳尸,引來了國安特殊處的注意。
接下來的一切混亂而不可收拾。莎克提拿到鳳凰魂魄后,肯定沒有像她誘騙廖亮的那樣,用它來復活路曉晨,而是準備用魂魄配合千度鏡極界來對付周暉;對此廖亮幾乎發(fā)瘋,莎克提不耐煩之下把他塞到了地道里,結果死氣海一出,廖亮在地道下斷無生路。
“——總之就是因為瘋狂扭曲的愛而產(chǎn)生的悲劇吧,”周暉拿著本美術圖冊,斜靠在沙發(fā)上懶洋洋的翻著:“愛別離,怨憎會,求而不得,人生三大苦,不可能勘破的。”
楚河靠在他臂彎中,半晌才輕輕道:“這不叫愛吧……就算有愛,廖亮也不過是愛他自己罷了�;蛘哒f,他只是愛上了那個幻想中求而不得,情深不悔的自己……”
周暉笑起來,輕輕松松道:“親愛的,沒有愛那來的占有欲呢?你這個邏輯本來就不通啊。”
楚河并沒有和他爭辯,默然片刻后他轉移了話題:“——那于副他們呢?后來是怎么逃出來的?”
于副能活下來,是因為司徒在危急關頭突然化犼,擋住了降三世明王致命的一擊。犼是僵尸修成旱魃、旱魃又修煉出的頂級妖獸,化犼后的僵尸一經(jīng)出現(xiàn),便赤土千里,甚至有與龍一戰(zhàn)的實力;雖名為獸,實際上卻是屬于地獄道的生物。
金毛犼出現(xiàn)后,脫下了自己一身的皮,在死氣海水淹沒石室前包裹住了于靖忠和幾個手下,因此爭取到了珍貴的二十分鐘時間。在犼皮被死氣海水侵蝕殆盡之前,于靖忠他們幾個終于找到了下水道出口,從死氣海里逃了出來。
然而蘊藏著數(shù)百年法力的犼皮完全腐朽成灰了,失去皮的金毛犼降格成旱魃,這就是后來他攻擊雪山神女時,出現(xiàn)的是僵尸姿態(tài)而非妖獸姿態(tài)的原因。
司徒英治如果想再從旱魃修煉回犼的巔峰狀態(tài),運氣、機會、漫長的時光缺一不可。他是三組扛把子的人,遭此大難后三組元氣大傷,加上國安動蕩事件中全軍覆滅的第五組,以及有和沒有都一個樣的第四組——國安六組的人力資源,終于再次突破了歷史最低點。
于靖忠對駐扎在東北的吳二組長發(fā)出征召令,同時旁敲側擊了好幾次,想讓周暉放楚河出來重建第四組,但周暉都沒有松口。
他若無其事的,每天花大量時間在家里陪伴楚河,盡管后者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沉沉,疲憊虛弱到極點的身體迫使他沉默和順從。
但周暉不在乎。
他抱著楚河斜靠在客廳的沙發(fā)里,有時候會給他念書,在深秋金色的陽光下,念卡拉富王子第一次見到高傲冰冷的圖蘭朵公主,狂熱的愛上了她,在城樓下呼喚其名三次,宣布想要娶她的場景。
周暉的聲音低沉渾厚充滿磁性,猶如小石子投入陽光,帶起一圈圈動人的漣漪。
這棟隱藏在巨大都市里的公寓,就像混亂世界中一個小小的孤島,面對遠方即將到來的雷電和風雨,固守著當前脆弱而短暫的寧靜。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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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的身體終于漸漸恢復,天氣暖和的時候,他終于被獲準在周暉的陪伴下,去小區(qū)的花園里走走。
這個獲準的過程很不容易,因為周暉一開始是反對的——他是那種哪怕表面上說不的態(tài)度十分輕描淡寫,其內(nèi)在的意志都極難改變的人。楚河跟他提了很多次,從態(tài)度強硬到婉轉央求都嘗試過,最后甚至有點翻臉了,他才勉為其難的撤掉了房門上的禁咒。
但每一次下樓時,他都陪在楚河身邊,兩人牽著手在樓下花園里漫步,有時會坐在噴泉邊,看水里游來游去的大紅錦鯉。
這個小區(qū)無愧于它震動一時的高價,花園占地廣闊、優(yōu)美僻靜,樹叢間隱藏著淙淙清澈的流水,草地邊開著大叢大叢的時令鮮花,棕櫚樹下水池邊圍繞著一圈白色桌椅,周暉有時會從家里帶新鮮果汁和點心去,和楚河隨意消磨掉一下午的時間。
傍晚偶爾有大人帶著小孩出來散步,小孩跑來奶聲奶氣的要點心吃,楚河便微笑著,撿起蛋糕或糖果,放在這些孩子張開的手心。
他確實是個很喜歡孩子的人,他對那些溫熱幼小軟趴趴的生物而言,似乎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
然而周暉卻只坐在邊上,有時候看書,有時候帶平臺電腦去隨便研究點什么,對周圍的人視而不見。偶爾小狗小貓跑到他腳邊,他只輕輕的用腳尖掃開,連目光都不移開一下。
他不喜歡那些。
他不喜歡那些幼小的,柔軟的,嗷嗷待哺的生物。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有時候楚河看著他,會這么想。
在楚河的記憶里,周暉是喜歡過摩訶的。起碼在摩訶還很小很鬧騰的時候,周暉經(jīng)常整夜整夜的抱著孩子哄他睡覺,有時候也把變成小鳥崽的摩訶放在自己肩膀或頭頂上,爬到山頂上去,對著滿天星光哼唱安眠的歌謠。
那一刻的溫馨給人一種能夠永恒的錯覺,實際上卻只是短暫的鏡花水月,很快在歲月的長河中碎成了千萬片。
摩訶七八歲后,便開始經(jīng)常夢見母親慘死。
他夢境中的場景是如此清晰真實,以至于總是深夜哭著驚醒。驚慌失措的孩子一開始還來找父母尋求安慰,但隨著這種噩夢越來越頻繁,周暉的情緒也在隱約的猜測中越來越焦躁不安,態(tài)度變得反復無常,甚至有一天晚上他積累已久的躁郁終于爆發(fā)了,在摩訶哭著來拍門的時候生硬拒絕了他,任憑孩子在外面哭得聲斷氣哽。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看著摩訶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連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憎恨和恐懼。
他并沒有隱藏得很好�;蛘哒f,孩子敏感而稚嫩的心靈,其實已經(jīng)感覺到了父親對自己的厭惡。
摩訶越來越沉默,乖戾,喜怒無常,他噩夢頻繁的程度有時甚至會混淆自己對現(xiàn)實和夢境的區(qū)別。有一天早上鳳凰去給他穿衣服的時候,他突然看著母親問:“你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他當時的眼神疑惑,語氣平靜,似乎長久的夢境折磨,讓他已經(jīng)從內(nèi)心接受了母親逝去的“事實”。
鳳凰花了很多時間來陪伴他,甚至終日不離開他半步,但混亂的狀況總是好好壞壞、反反復復。好的時候摩訶只是反感父親,又極度依賴母親;但壞的時候摩訶連母親都拒絕見,因為他分不清母親到底是活人,還是幽靈。
周暉的努力和忍耐,都在這樣險惡而混亂的情勢下到達了極限。
次子迦樓羅,就來在這樣一個不合適的時候。
其實現(xiàn)在想來,當年的周暉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成熟圓滑、飽經(jīng)世事。換作現(xiàn)在的他,應該可以更加游刃有余地處理這搖搖欲墜的家庭關系,但當年他確實已經(jīng)忍受到了自己能力的極限。
迦樓羅出生后,周暉對這個肖似自己的孩子的感情與其說是愛,倒不說是一種更加復雜的情感。一方面他對孩子天然的責任心還在,另一方面他又恐懼迦樓羅會成為另外一個摩訶,在將來的某天,再次對他預兆出家破人亡的結局。
在這種復雜的感情驅動下,他對迦樓羅表現(xiàn)出的父愛十分克制,雖然盡到了作為父親的責任,但那真的也只是責任而已。
有時候他甚至會害怕摩訶接近迦樓羅,他看到這兩個孩子在一起,會覺得命運正像魔鬼一樣躲在他們身后,向他肆無忌憚地張狂大笑,一步步走向既定的結局。
孩子都不是傻子,他們也許不了解父親那復雜的感情,但本能會感覺到誰才是最可以依靠的。父親越刻板疏離,母親就會被愧疚激發(fā)出更多補償和關愛,孩子們就會越親近鳳凰;最終這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huán),如同漩渦般無法停止,甚至連摩訶長大一些去三十三重天靜修以后,周暉和次子迦樓羅之間的關系都沒完全緩回來。
也許就是從那時候起,周暉變得不太喜歡孩子,后來發(fā)展到也不太喜歡一切幼小的、軟綿綿的、向他尋求庇護的生物。
楚河曾經(jīng)試圖改變這怪異的家庭關系,但周暉沒有辦法。他也嘗試一個人去三十三重天上看望佛前靜修的摩訶,也嘗試親近迦樓羅,但結果都不是太盡如人意,父子相處時詭異而僵硬的氣氛,讓彼此都非常尷尬。
鳳凰曾經(jīng)問周暉,如果沒有摩訶那虛無縹緲的“預兆”,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周暉想了很久,搖了搖頭。
“可能我從骨子里,就沒有當父親的天分……血海魔物是只知道廝殺和吞噬的低等生物,極少會發(fā)情和產(chǎn)生后代;即使有后代,也不會有任何哺育本能,因為孩子生下來就是生存資源的競爭者和掠奪者,甚至有些魔物會在資源貧乏的時候生產(chǎn)幼崽,只是用來當做食物儲備而已……”
“所以有時候我看到摩訶,會從本能里產(chǎn)生一種緊迫和危機感——我知道我不僅不能動他,還必須撫養(yǎng)他,但有一天他會成為我的競爭者,甚至在不久后的將來,還會成為徹底代替我的存在……”
說到這的時候周暉罕見的苦笑起來,聲音中充滿沉重:“——‘被替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能我只是把這種恐懼心理,投射到了過于強大的后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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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很少勸說別人接受自己的觀點,或強迫別人皈依所謂“正確”的方向。周暉確實做不到的事情,就算他自己認為再有必要,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周暉去做。
他尊重周暉作為魔物的種族本能,也理解他對后代的復雜感情。
須彌山上長達千年的靜修終于讓摩訶擺脫了夢境和現(xiàn)實混淆不清的折磨,在此期間迦樓羅也慢慢長大成人,摩訶從三十三天下來回到人界之后,一家人居住在藏地,在廣闊的雪山高原上,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關系。
就仿佛白雪皚皚的冰川之巔,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發(fā)出一聲大喊便可以令萬噸積雪瞬間崩潰,但起碼在那聲尖叫爆發(fā)之前,一切都還暫時維持著脆弱的平衡。
如果沒有那個特定的契機,雪崩是不會發(fā)生的。
而一切注定的宿命,很快就開始了運轉。
雪山金頂,孔雀吞佛。
——鳳凰身上所系的三萬年佛劫,終于又應了一次。
佛祖破孔雀脊椎而出,降下有史以來最強烈的天譴,億萬巨雷將冰川化作平地,將雅魯藏布江橫流截斷,洶涌洪水淹沒了廣袤的萬里平原。
孔雀在漫天電光中痛苦掙扎,哀叫聲震動九天十地,羽毛和血肉如暴雨般灑落在崩塌的大地上;鳳凰欲沖上高空去救,卻被周暉死死按下,不允許他走進雷場一步。
直到億萬雷劫的最后一道,也是集中了所有神佛之怒的最強烈的那一道天雷劈下之前,孔雀終于只剩最后一縷真魂,從天地間顯出傷痕累累的幻影,將流著血的頭伸到鳳凰面前,最后蹭了蹭母親的手:“再見了……母親�!�
鳳凰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強行掙脫九九八十一道魔禁,尖嘯著化出真身沖上高空,用身體頂住了最后一擊!
——只那一擊,便將鳳凰粉身碎骨,焚燒殆盡。
焦黑的鳳凰骸骨被塌陷的大地席卷,隨著洪水和雪流,深深陷入了喜馬拉雅山脈的萬丈冰川之下,從此再不見天日。
——那是一切動亂和分離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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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
周暉從平板電腦前抬起頭,看見楚河怔怔盯著遠處被父母牽著,背著書包大笑大叫著的小孩,一動也不動。
“沒什么……”楚河幾乎無聲的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書翻過一頁。
周暉按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挲,半晌突然道:“于副他們家的小閨女今年兩歲,特別溫順安靜,從來不惹事……”
“你能忍受的孩子必需特質(zhì)是安靜不惹事嗎?”楚河哭笑不得,說:“算了,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送掉半條命了,以后再說吧�!�
他收起書,已經(jīng)失去了任何興致,便走到水池邊去蹲下,看夕陽下碧藍色的粼粼水波,以及鋪在臺階上潔白的,圓潤的鵝卵石。
一只小狗搖頭晃腦的跑到他身邊來,楚河看看周圍沒人遛狗,心想這是從哪里悄沒聲息跑出來的?他隨手理順小狗金棕色長長的毛,它便用溫暖潮濕的鼻子蹭楚河的手指,讓他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周暉從椅子邊回過頭看著他們,目光定在楚河臉上,眼神迷戀而怔忪。
“回去吧,”楚河說,從水池邊站起身。
然而他太貧血,蹲久了再猛一站起來,立刻就頭暈腦脹,腳步下意識的退后了半步,一腳踩在臺階光滑的鵝卵石上。
下一秒,他向后滑倒,摔進了水池。
嘩啦——!
楚河猛然睜眼,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
周暉躲閃不及,僵硬的坐在沙發(fā)邊,握著他的手一言不發(fā)。
楚河微微喘息著環(huán)顧周圍,只見他坐在自己家寬大的沙發(fā)里,客廳沒開燈,玄關外大門緊閉,落地窗外天色早已漆黑。
夕陽,小狗,水池……仿佛一場荒誕不經(jīng)的夢境,隨著睜眼的一剎那消失得干干凈凈。
“……幻境,”楚河難以置信的喃喃道,望向周暉:“剛才那是幻境?你給我制造的?”
周暉面色冷硬,沒有說話。
楚河掙脫他的手,翻身下去,直奔大門。但緊接著周暉旋身將他按住,不顧他的反抗,一把拖回來重重按在了沙發(fā)上:“你瘋了嗎?門上有魔禁,想被燒掉一只手就去,去啊!”
周暉聲色俱厲,按著他的手卻如同鐵鉗一般沒有半點放松。楚河剎那間終于明白過來,這段時間“出門散步”全是周暉制造出的幻象,他根本就沒有,從沒有踏出過家門半步!
這個荒誕的事實讓他心底里瞬間升起一股涼意,順著四肢百骸爬進腦髓,連聲音都有點不穩(wěn):“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暉?你想一直這樣關著我嗎?”
周暉并不回答,楚河一把掙開他的手,但緊接著被抓住肩膀,死死按在了沙發(fā)靠背上!
“放手,周暉!你想干什么,簡直是瘋了!”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周暉的語氣卻很冷靜:“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走出這道門半步�!�
“你想關我一輩子嗎?!”
“我可以這么做,”周暉說。
楚河看著他的臉,客廳里沒開燈,落地窗外小區(qū)的路燈穿過樹梢,透過玻璃,映在他半邊線條深邃的側臉上,唇角如刀刻一般沒有絲毫弧度。
他是認真的。
楚河盯著他,微微喘息,半晌才發(fā)出強行壓抑后略顯僵硬的聲音:“為什么……有必要這樣嗎?”
周暉深深看著他,半晌露出一絲難以形容的冷笑:“我說過不想聽你阻止我殺降三世明王的原因,我自己會去查……”
“——我查出來了�!�
楚河目光微微變化,繼而被周暉用拇指扳住下巴,迫使他抬頭與自己平視。
“還記得國安動蕩事件中,你在醫(yī)院一人單挑第五組全員,所有人都被你奪走一魂二魄,變成了植物人么?這些人后來被押解回特殊處地下監(jiān)獄,沒有一個人死亡……”
“——我就奇怪了,在那么激烈的戰(zhàn)斗狀態(tài)中,確保所有人都不受致命重傷,比避免自己受傷還要難,為什么你要費那么大的心思做到這一點呢?”
“于是我讓司徒犼三進行調(diào)查,雖然中間因為他身受重傷而耽誤了一點時間,但上星期,他終于調(diào)查出了一個更加驚人的事實……”
周暉頓了頓,直視著楚河的瞳孔:
“司徒告訴我,第五組有幾個人在和你對戰(zhàn)的過程中,曾經(jīng)重傷瀕死,但被你立刻用急救手段救了回來——也就是說,是你故意手下留情,保住了所有人的生命�!�
楚河盯著他,淡淡道:“我對敵人心慈手軟婦人之仁,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確實是第一天知道,”
周暉笑了起來。
“我回憶了一下你之前的戰(zhàn)斗記錄,很久以前你降魔時無所顧忌,該殺便殺,從來沒有任何反常;但慢慢的,從幾百年前開始,你突然變得異常心慈手軟,再也沒送過任何人下地獄,甚至好幾次還有故意放水的嫌疑�!�
“你的行為太不合理了,聯(lián)系這次你阻止我殺降三世明王的舉動,我不由產(chǎn)生了一個看似荒誕,卻又非�,F(xiàn)實的猜測——”
周暉頓了頓,俯在楚河而邊,聲音輕如惡魔:“你當年并非以明悟佛法,而是以戰(zhàn)斗功績封的明王。也就是說,如果你的戰(zhàn)斗功績進一步提升,接下來你會再往上獲封——而獲封的必要條件,就是通過天劫�!�
“如今你的修行簿上,戰(zhàn)斗功績這一項已經(jīng)滿了�!�
“現(xiàn)在你手上不能再多任何性命,否則修行頓時登頂,雷劫立刻劈下,連真身都沒有的你,會在漫天雷劫中被活活劈死……”
楚河猛一掙扎,周暉立刻翻身跨坐在他狹窄的腰上,強壯有力的手捂著他的嘴,把他輕而易舉的緊緊按在自己身下。
這個動作充滿了鎮(zhèn)壓和折辱的意味,楚河的眼睛因為呼吸不暢而微微濕潤,周暉死死盯著他,被怒火沖刷過的神經(jīng)竟然蔓延起一股難言的亢奮:“所以你去找梵羅,因為魔尊在全盛時期是可以消弭雷劫的。”
他俯下身,炙熱的吐息幾乎噴在楚河微紅的眼角上,一字一頓道:“但我只是奇怪,為什么你不來找我?”
“——你明知道就算我粉身碎骨,也一定會保住你不傷毫毛,為什么不、來、找、我?!”
落地窗外最后一縷天光隱沒在地平線下,黑暗如河流般卷入,淹沒了最后一絲理智。
楚河不知從何爆發(fā)出的力量,猛然將周暉掀翻,起身就向大門外沖去!
然而緊接著,周暉伸手一把將他抓住,拖過茶幾,掀翻在地上,刺啦一聲將他上衣撕成了碎片!
“——周暉!”
“我說過,別真的把我逼到那份上……”周暉手指深深插進楚河后腦凌亂的頭發(fā)里,俯在他耳邊輕聲道:“不然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他把身下這個人的最后一點遮擋都輕而易舉剝掉,把那美麗絕倫的面孔按在冰涼的地板上,看著蒼白如雪的肌膚被鬢發(fā)披散掩住,這么狼狽的模樣,讓他內(nèi)心深處殘暴的凌虐欲,從每一根神經(jīng)末梢上閃電般打進腦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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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最后一縷天光隱沒在地平線下,黑暗如河流般卷入,淹沒了最后一絲理智。
楚河不知從何爆發(fā)出的力量,猛然將周暉掀翻,起身就向大門外沖去!
然而緊接著,周暉伸手一把將他抓住,拖過茶幾,掀翻在地上,刺啦一聲將他上衣撕成了碎片!
“——周暉!”
“我說過,別真的把我逼到那份上……”周暉手指深深插進楚河后腦凌亂的頭發(fā)里,俯在他耳邊輕聲道:“不然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他把身下這個人的最后一點遮擋都輕而易舉剝掉,把那美麗絕倫的面孔按在冰涼的地板上,看著蒼白如雪的肌膚被鬢發(fā)披散掩住,這么狼狽的模樣,讓他內(nèi)心深處殘暴的凌虐欲,從每一根神經(jīng)末梢上閃電般打進腦髓。
周暉整個肺部的氣體都火熱不堪,沖天的憤怒和妒火令他異常亢奮,他甚至沒有脫自己的衣服,只把褲鏈打開,火熱堅硬的器官就迫不及待彈了出來。
楚河被臉朝下死死按住,掙扎間發(fā)出痛苦的喘息:“輕……輕一點!”
幸虧他看不到此刻那性器的模樣,否則也許會豁出命去掙扎逃脫。不過此刻所有反抗都只會起到更加慘烈的反效果,那聲輕微的哀求話音剛落,周暉心里的火就轟一下就炸了。
他甚至沒做擴張就頂著那狹小柔嫩的入口,惡狠狠頂進了頭!
楚河失聲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啊!”
他太久沒有經(jīng)歷這些了,甬道異常緊窒干澀,摩擦的瞬間就給了周暉爆炸性的快感。周暉條件反射就一把將自己頂了進去,用力之大甚至發(fā)出了一聲擠壓的銳響,電流般的刺激幾乎讓他亢奮得發(fā)瘋。
“你那中看不中用的初戀這么干過你嗎?嗯?”他反反復復的對著楚河問,看著那雙因為劇痛而失神的美麗眼睛,因為極度的屈辱而驟然合攏,內(nèi)心扭曲的快感頓時壓過了一切:“我問你話呢,聽見沒有?”
楚河長長的眼睫幾乎形成一道扇形陰影,被兇狠的頂撞和一句連著一句的羞辱刺激得不斷發(fā)抖。他咬著牙,來不及吞咽的唾液順著嘴角流到地上,隨即被周暉用拇指擦拭掉。
“嘖嘖,流那么多水,下面也濕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