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換來換去麻煩得很,疫病未除之前,還是讓百里承安統(tǒng)管疫病之事。”王滇佯裝不耐煩道。
“陛下圣明�!甭勛谕撕蟊悴辉僬f話,同王滇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陛下,賑災(zāi)的銀錢之事……”許修德趁機開口,想把這個麻煩甩開。
王滇豈能如他愿,只道:“太皇太后感念河西郡百姓不易,特從內(nèi)朝國庫取十萬兩白銀賑災(zāi),此事便交由你親自去辦,務(wù)必親自把災(zāi)銀如數(shù)交到百里承安手中,要是辦不到,許大人就不用回來了�!�
許修德登時傻了眼,連忙跪地道:“陛下,臣——”
“好了,散朝。”王滇直接沒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
散朝路上,許修德苦哈哈地追在晏澤身后,“老師,這可如何是好?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莫不是糊涂了,怎么能給他這么多……老師,河西疫病未除,學(xué)生這身子骨弱,親自去怕是有去無回��!”
晏澤看了一眼他壯碩肥胖的身軀,眼角抽了抽,“太皇太后自有她的打算,能把百里承安留在河西,十萬白銀都少了。”
許修德皺著臉道:“反正陛下他又不記……回來能怎么樣,再說那廣遠(yuǎn)縣是出了名的文人圣地,尤其是長霖書院聞名四國,讓百里承安去那里豈不是如魚得水,學(xué)生覺得——”
“你覺得有用嗎?”晏澤打斷了他,“此事已定,你還是老老實實盤算怎么能把銀子送過去,如今陛下喜怒無常,保不齊找個錯處就將你也貶到河西�!�
許修德大驚,“還請老師指點�!�
——
寢殿。
梁燁津津有味地翻著手里的圖冊,蹲在房梁上的充恒看得心驚膽戰(zhàn),“主子,好看嗎?”
“還行。”梁燁看著冊子上兩個小人擺出的高難度姿勢,嘖了一聲,“就是這畫師技法不好,毫無美感�!�
充恒看了一眼他旁邊隨手扔開的一摞冊子,小心翼翼地建議,“主子,都看了一夜了,這會兒都晌午了,要不歇歇吧�!�
“朕不累�!绷簾畎逊甑倪@本隨手一丟,又拿起了另一本裝潢精美的,翻開第一頁,“唔,還是個話本子有故事�!�
充恒就看著梁燁興致勃勃地翻完了一本,發(fā)出了句令人驚恐地疑問:“這男子與男子之間竟還有如此多的花樣,真這么有意思?”
充恒最害怕的就是他主子覺得有意思,通常來說,一旦讓他主子覺得什么人什么事有意思了,那必然是要一探究竟的。
梁燁將那本精美的畫冊往袖子里一揣,起身就要走。
“主子,你去哪里��?”充恒頓覺大事不妙。
“朕餓了�!绷簾钅涿畹乜戳怂谎�。
“那用膳還、還得帶著畫冊么?”充恒謹(jǐn)慎地提問。
“哦,”梁燁拍了拍袖子,喜氣洋洋道:“朕打算和王滇一起看�!�
第22章
偏殿
王滇正在看折子,毓英帶著幾個小太監(jiān)在畫表,云福忽然進(jìn)來稟報:“陛下,外面有位叫王滇的先生求見。”
王滇以為自己聽錯了,“誰?”
“他自稱王滇。”云福道:“說是您請出山的先生,來跟您商討治國之策,奴婢瞧見充恒大人也在。”
王滇反應(yīng)過來,“讓他進(jìn)來吧。”
果不其然,進(jìn)來的是梁燁,只是身形稍微有些變化,易容之后的那張臉跟之前他在宮外用的一模一樣,平平無奇,偏偏他又穿了身水綠色的寬袖長袍,外罩了層銀色的罩紗,硬是將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提了好幾層氣質(zhì)——
騷包至極的氣質(zhì)。
梁燁絲毫不見外地打量了一圈,偌大的書房里,得有十來個宮女太監(jiān)在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大搖大擺地走到王滇的案幾前,“我特地來陪你看奏折。”
王滇看了他一眼,那身騷包的衣服看得他眼睛疼,飄逸若仙的隱士高人跟騷包開屏的花孔雀還是有區(qū)別的,不過顯然梁燁意識不到這一點。
“云福,再去搬張桌子來�!蓖醯崾栈匾暰。
“是。”云福應(yīng)聲退下。
“不用,我坐你旁邊就行。”梁燁看了一眼寬敞的龍椅,親親熱熱地坐在了王滇身邊,支著頭盯著他,眼睛里藏著詭異又興奮的光芒。
王滇沒工夫搭理他,隨手拿了幾本奏折放到他面前,“你先看這些�!�
“好啊�!绷簾畛銎娴嘏浜�。
沒多久云福就命人抬了桌子上來,看見梁燁坐在王滇身邊嚇了一跳,“陛下,這、這……”
“不用管他,先把桌子放那兒。”王滇擺擺手。
“是�!痹聘S秩滩蛔】戳四恰笆劳飧呷恕币蝗�,就見這世外高人眾目睽睽之下把手搭在了他們陛下的大腿上,登時嚇得閉上了眼。
親娘嘞,簡直有傷風(fēng)化。
王滇警告地看了梁燁一眼,把他的爪子提溜上來,壓低聲音道:“你要是來搗亂就不用看了,約定作廢。”
梁燁歪頭沖他笑,“我好好看就是。”
言罷竟真像模像樣地看了起來。
王滇忙起來沒多余的心思放他身上,梁燁看一個折子的功夫他唰唰批了十個,旁邊的毓英干脆利落地將看完的搬走,又將新的呈上來,其間還會有張大紙上來,是毓英帶人做的表格和統(tǒng)計圖,王滇盯著看了許久,在旁邊空白的紙上寫寫畫畫,待他寫滿一張,云福就十分感眼色的上來拿走,替換新的,再把拿下去的同幾個小太監(jiān)一起裁開分類……如此反復(fù),十分忙碌。
梁燁百無聊賴地看了小半個時辰,拿著手里的書忽然嗯了一聲。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王滇頭也沒抬地問了一句,他倒不指望梁燁上來就能真干點什么,只求他能好好坐住,對他也沒抱多大希望。
“你看這個,是不是很有意思?”梁燁說著,把攤開的書冊壓在了王滇的奏折上面。
王滇下意識去看,就看見兩個赤身裸體的工筆畫小人糾纏在一處,旁邊還有情景注釋,倒是春意盎然,纖毫畢現(xiàn)。
“還行�!蓖醯崦鏌o表情地評價。
梁燁眉梢微動,王滇這副毫無波瀾的反應(yīng)讓他覺得更有意思了,笑道:“看過?”
“沒看過這么無趣的。”王滇將那本冊子一合扔到旁邊。
梁燁饒有興致地問:“那你看過什么有趣的?”
王滇想了想,那可真是五花八門形式多樣,他憐憫地看了梁燁一眼,“說了你也不懂�!�
毓英適時送來兩盞茶,王滇正好口渴,便端起來喝,緊接著就聽梁燁開口:“那不盡然,你可以口述,我畫下來,或者找個南風(fēng)館讓他們演示——”
“噗!”王滇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陛下!”
“陛下!”
大殿內(nèi)忙碌的宮女太監(jiān)紛紛停下了手頭的活,緊張地看向他們。
王滇嗆咳了幾聲,擺擺手,“無礙,忙你們的�!�
梁燁沖他笑得意味深長,還一本正經(jīng)地問:“如何?”
王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如何,以后不要把這種東西帶到御書房來。”
梁燁無趣地看了王滇一眼,伸手想碰碰他的脖子,還沒碰到手腕便被人一把攥住,王滇攥得很用力,皮肉擠壓著骨骼帶著輕微的脹痛,他挑了挑眉,沒掙開。
王滇拽著他去了后面無人的偏殿。
“你以后還是不要來了�!蓖醯嵘罡凶约鹤隽藗錯誤的決定。
梁燁跟沒骨頭的廢物一樣靠在榻上,隨手拿起上面的扇子把玩,“你這人好不講道理,朕不來你便不肯陪朕睡,朕來了你又要趕朕走,是何道理?”
王滇道:“我是讓你來幫忙,結(jié)果你只會來搗亂。”
梁燁手里的扇子靈活地轉(zhuǎn)了一圈,扇柄下的流蘇輕晃,輕佻地掃過王滇的手腕,“你快同朕說說,你都看過哪些有趣的冊子�!�
王滇想把扇子糊他臉上,耐著性子道:“也沒什么,你若真對男人感興趣,大可去南風(fēng)館叫幾個清倌。”
梁燁厭惡的皺眉,“朕不好男風(fēng)�!�
“你不好男風(fēng)你看什么冊子?”王滇萬分不解。
梁燁拿著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纏著他腰間的玉佩,笑吟吟道:“朕只是好奇兩個男子如何做罷了�!�
“滿足好奇心無妨,以后別看這些亂七八糟的,還不如多看兩本奏折。”王滇試圖規(guī)勸他。
“有些畫得確實亂七八糟,不過朕看時將你代進(jìn)去,”那扇子松開他的玉佩,慢條斯理地滑下去撩起他龍袍的衣擺打了個轉(zhuǎn),往他后腰上輕輕一拍。
梁燁微微笑道,“便忽然有了看下去的興致�!�
“…………”王滇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三秒,拔腿就走。
“看完奏折記得回寢宮陪朕用晚膳。”梁燁手里的扇子被甩開,輕薄的扇面映出王滇氣急敗壞離開的背影,他抬手順著那背影漫不經(jīng)心地描繪了一遭,開心地笑出了聲。
回應(yīng)他的是一道憤怒的摔門聲。
第23章
晚膳
王滇批完奏折已是深夜,“什么時辰了?”
“回陛下,子時了,不過明日休沐�!痹聘L嵝阉�,“陛下今日還是在書房偏殿安置嗎?”
王滇想起梁燁之前說的話,心念一轉(zhuǎn),“朕去寢殿看看�!�
他不是很想見梁燁,但又想起午時梁燁要他回寢殿陪著用膳,雖然梁燁沒看多少奏折,但多少也是看了,盡管很氣人,但畢竟答應(yīng)……不過這么晚了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
王滇站在寢殿大門外,腳步一頓,“算了,回書房�!�
云福疑惑地看著他,“陛下?”
王滇眉頭緊皺,看著石板縫里長出來的雜草,心緒罕見有些亂,他甚至有點納悶自己為什么會過來。
不等他轉(zhuǎn)身,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露出了充恒冷若冰霜的臉,“陛下。”
云福和充恒等人都留在了寢殿外院,王滇進(jìn)殿便聞到了酒香。
梁燁懶洋洋地靠在榻上沖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壺,不滿道:“朕等了你足足三個時辰�!�
王滇難得生出一絲愧疚,“奏折太多……”
梁燁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王滇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看了一眼桌上尚且溫?zé)岬娘埐�,拿起筷子來開始吃。
梁燁喝了口酒,笑道:“朕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王滇低頭吃菜沒說話,他批奏折拖到半夜,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梁燁吃飯,但最后又鬼使神差地找上了門,大半夜來吃頓飯。
有毛病。
但他看見梁燁守著一桌子菜在等自己來吃時,心里卻找不出半分驚訝,就好像……他知道梁燁會等他。
莫名其妙。
王滇喝了口溫?zé)岬闹�,梁燁給他斟了杯酒推過來,倒也沒一定要他喝,然后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兩個人對菜口味的偏好出奇地一致,就連拿筷子的手勢都相差無幾,更邪門的是每次幾乎都能夾到同一盤菜。
王滇放下筷子喝了口酒。
梁燁夾了顆青豆扔進(jìn)嘴里,皺了皺眉,“朕不喜歡吃青豆。”
王滇也不喜歡,他不信邪地夾了顆塞進(jìn)嘴里,難吃得他喝了兩大口酒。
梁燁幸災(zāi)樂禍地沖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又端起酒杯來喝,“不過朕覺得你一定會來�!�
“為什么?”王滇有點郁悶,因為他確實來了。
梁燁好像認(rèn)真地想了想,舔了舔杯子上的酒漬,篤定道:“你果然還是想看那本春宮冊�!�
王滇狠狠嗆了口酒,辛辣的味道掠過喉舌直入氣管,差點給他嗆出淚來,指著他罵:“你是不是有�。�?”
梁燁哈哈大笑,等他笑夠了,長臂一伸,冰冷的指尖摸了一下王滇泛紅的眼尾,幽聲道:“若你過了子時還不來,朕已決定再往你身上種只蠱蟲,讓你這輩子都沒辦法離朕三尺遠(yuǎn)�!�
王滇被他的手凍了一下,酒氣從鼻腔蔓延侵占大腦,于是他腦抽一樣伸手攥住了梁燁本來打算抽回去的手,像握了塊寒冬臘月的冰。
梁燁臉上陰沉的笑微滯,“誰準(zhǔn)你碰朕的?”
“你是不是,”王滇隱約猜了出來,“頭疾又犯了?”
平時梁燁就跟個隨時要著起來的火爐一樣,但之前那次虛弱的時候,渾身就像現(xiàn)在這樣冷得像塊冰。
“朕看你是不想活了�!绷簾钛劬σ徊[,“松手�!�
王滇沒搭理他,捏了捏他冰涼的指尖,跟摸自己的手還是有些細(xì)微的差別,“你的頭疾是不是跟太皇太后有關(guān)?是毒?”
梁燁眸光微沉,手腕上的蠱蟲驟然游走至了小臂。
洶涌而來的尖銳疼痛讓王滇幾乎瞬間失去了力氣,他的手重重摔在了桌子上,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王滇疼得腦子一片混沌,梁燁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他面前,他微微俯身,那雙漆黑無瀾的眼睛毫無感情地盯著受疼痛折磨的人,扯了扯嘴角,“不該問的事少問�!�
這疼痛較之從前兩次更為尖銳折磨,像是又?jǐn)?shù)不清地蟲子在啃噬著他的血肉和心臟,疼痛里夾雜著細(xì)密的癢意,呻吟聲破碎又不受控制,像個將死之人在茍延殘喘。
梁燁就站在他面前沒什么表情地欣賞他的痛苦,輕聲細(xì)語地問:“你怎么就是學(xué)不乖呢?”
王滇抬起手來,艱難的抓住了他的袖子,他攥得死緊,泛白的骨節(jié)青筋凸顯出來。
梁燁把袖子從他手里慢條斯理地拽了出來,俯身下去伸手托住他的下巴,讓他能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勾起嘴角誘哄道:“你求朕,朕就讓蠱蟲停下。”
王滇慘白的臉上泛起了一個譏諷的笑容,他沾滿了酒的手摸在了梁燁臉上,“傻逼……你活該沒人疼……腦子要疼炸了吧……”
梁燁嘴角彎起的弧度逐漸壓平,看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死人,聲音里帶上了警告,“你認(rèn)錯,朕就饒你一命�!�
王滇伸手抓住梁燁肩上的衣服,有些艱難地直起身子,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好啊……”
然后低下頭,一口咬在梁燁的脖子上,身體里的蠱蟲疼得多狠,他就咬得多狠,嘴里的血腥味不斷蔓延開來。
梁燁大概是沒料到他敢動嘴,疼得悶哼了一聲,王滇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了他身上,有那么一個瞬間,他疼得感覺側(cè)頸上那塊肉已經(jīng)被王滇生生撕了下來。
然而他卻沒有推開王滇,胳膊不受控制地將趴在他身上的人緊緊勒住,恨不得將這個溫?zé)岬纳碥|勒進(jìn)血肉里面,血液在心臟里瘋狂得叫囂沖撞,想讓王滇離得更近一些,再近一些,好讓那股疼痛變得更加清晰明了,將腦子里那惡毒又綿延不絕的疼痛徹底壓制下去。
王滇卻松開嘴抬起頭來。
梁燁目光陰沉地看著他,神經(jīng)質(zhì)地扯了扯嘴角,聲音里卻帶了絲迷茫,“怎么不咬了?”
“傻逼……”王滇咬得牙發(fā)疼,疼得有些混沌的目光落在他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微微發(fā)抖的手指重重按在梁燁毫無血色的嘴唇上,不受控制地湊了上去,卻在即將碰到的時候,徹底失去了意識。
王滇染血的唇擦著他的嘴角劃過,整個人趴在了他身上,腦袋有氣無力地搭在他肩膀上,有些硌人。
梁燁空洞地目光飄搖許久,才堪堪落回到實處,停下那只快要游到肩膀的蠱蟲,讓它安靜地蟄伏回了手腕處。
他緩緩抬起手來,覆在了王滇的脖子上,力道逐漸收緊。
噴灑在他耳側(cè)的呼吸也逐漸困難微弱。
只差一點。
梁燁舔了舔嘴角,嘗到了絲血腥味。
王滇在他懷里輕微地掙扎了一下,掐緊他脖子的那只手倏然松開。
“充恒�!�
“在�!�
“替朕去向皇祖母討碗白玉湯來�!�
第24章
窗戶
王滇醒過來的時候,差點被撲面而來的脂粉味給熏過去。
卞云心緊緊攥著他的手,要哭不哭道:“兒啊,你這到底是怎么了,三天兩頭地生病,你還讓不讓母后活�。 �
王滇的手被她長長的指甲戳得生疼,骨頭縫都帶著蠱蟲發(fā)作后的酸痛,他聽著卞云心絮絮叨叨的關(guān)切聲,想著怎么把她兒子給大卸八塊。
這次蠱蟲發(fā)作得太疼,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他能忍受的范圍,以至于后面他疼得受不了,幾乎是抱著跟梁燁同歸于盡的想法企圖咬死他——屬實被這傻逼給氣瘋了。
不過后來梁燁抱得他太緊,給他勒得沒了力氣,他抬起頭來看著梁燁蒼白的嘴唇,大概是想換個地方咬……果然跟瘋批待久了就容易被傳染。
王滇伸手抹了把臉,看向眼淚汪汪的卞云心,又想起上一次那氣勢洶洶的刺殺,心情逐漸變得復(fù)雜起來。
他老媽在外雷厲風(fēng)行強勢果斷,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就沒在他面前掉過淚,雖然對他嚴(yán)厲,卻是真心實意為他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