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能不能挑挑時候!”王滇又驚又怒,抬腳便踹,卻被梁燁扯住腳腕往下一拖,后腦勺便磕在了扶手上,不等他覺出疼,梁燁整個人便粗暴的壓了上來。
“朕挑的這個時候很好。”梁燁扯開他的褲子,貼在他耳朵邊道:“你若再不聽話,朕就帶你去你那發(fā)妻墓前,做給她看。”
王滇一時震驚到不知該怎么回答,掙扎推搡間眼看梁燁就要真刀真槍,氣得他整個人都血氣上涌。
“你他媽是不是傻逼!”王滇腕間猛力掙脫開綁著他的腰帶,一拳砸在了梁燁肚子上,緊接著薅住了他的領子拿著人的腦袋重重往椅子上一磕,怒聲罵道:“清醒了嗎!?”
血順著梁燁的鼻梁緩緩淌了下來,梁燁笑了一聲,指著他血肉淋漓的手腕道:“提起你發(fā)妻,你力氣都變大了�!�
“變大你奶奶個頭!”王滇咬牙切齒道:“不過是你讓假意應承一下,要是你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奪個屁的權,又談什么百姓安居樂業(yè),趁早收拾收拾滾蛋�!�
“你心懷天下,那你讓朕睡,朕便應承下來�!绷簾顟醒笱蟮乇凰吨I子,手還在他后腰下不老實地摩挲著,“朕就信你忘了那發(fā)妻�!�
王滇氣得眼睛里要冒出火來,他終于體會到了方才東辰來使氣得要跳腳的滋味,碰上梁燁這種不講理還隨時隨地發(fā)瘋的滾刀肉,脾氣再好的人也會被氣個半死。
“行啊,來,你睡�!蓖醯豳咳凰砷_他的衣領,重重往后一靠,冷聲道:“今天你要是不把我艸得走不動道,你他媽就是個王八蛋。”
梁燁眼睛亮了亮,扣住他的下巴狠狠親了一口,開心道:“好啊,就今天晚上,朕保證讓你下不了床�!�
說完,就心滿意足地將王滇從地上拽了起來,貼心地給他穿好凌亂的官服,王滇帶著怒意打開他的手,“就現(xiàn)在,晚上我沒空�!�
“朕不能離席太久,免得那些人又借題發(fā)揮�!绷簾钚σ饕鞯刂噶酥附锹淅锟烊急M的那炷香,“唔,現(xiàn)在時間剛剛好,方才朕太無聊,同你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不過你既然如此欲求不滿,朕也只好滿足你�!�
王滇氣得臉色鐵青,沒好氣地奪過他遞過來的腰帶,伸手狠狠指了指他,卻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后怒氣沖沖地將腰間墜著紅穗子的玉佩解下來重重拍到了他手里,“還給你,我要不起!”
言罷轉身便走。
梁燁摩挲了那玉佩兩下,笑著對他背影喊:“朕今晚再給你系上。”
王滇頭也不回地沖他豎了個中指。
——
等王滇包好手腕上的傷口再回到大殿中,梁燁已經(jīng)人模狗樣地坐回了主位上,他帶著冠冕,倒是看不出頭上的傷口——他磕得時候還留意了一下沒往額頭上磕。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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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滇多看他一眼都覺得糟心,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按照原計劃行事。
拋開其他不提,王滇在跟人“對線”這方面,除了梁燁這個如同BUG一樣的存在之外,鮮少能碰上對手,再加上有趙岐這個外援和北梁這些勉強能一致對外的隊友,臨圖之盟的殘本往外一甩,饒是東辰使者再能言善辯,也不得不訕訕閉上了嘴。
“這位小王大人倒是能言善辯。”崔語嫻突然開口,笑著看向王滇,“原來這就是子煜花了大功夫才請出山的先生,真是名不虛傳�!�
“承蒙陛下抬愛,微臣不過盡分內之事,言公正事實。”王滇拱手行禮道。
崔語嫻面色未變,“可依哀家看,這不過就是兩個小輩之間的事情,什么臨圖之盟,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黃歷了,既然玥儷心悅子煜,又對子煜有救命之恩,子煜后宮無人,這該是間天作之合的美事。”
此言一出,原本還在奮力拒絕的北梁官員其中有些便垂下了頭,又有些人猶豫不定,只剩外朝那些誰都不肯依附的清流毫不退讓。
“娘娘,這雖是小輩之間的情愛,但卻關系到北梁和東辰兩個國家,兩國聯(lián)姻絕非小事,不可輕易做決定�!蓖醯岬�。
崔語嫻眼底的不悅一閃而過,笑道:“可信物都擺在這里了,總不能讓子煜言而無信�!�
王滇看了梁燁一眼,見他沖自己點了點頭,才開口道:“既然如此,可以先讓陛下同公主先行——”
話音未落,一支冷箭倏然穿過人群,直直地射向了梁燁,梁燁動作極快地閃身躲過,誰知那支冷箭驟然一分為二,其中一支正中梁燁心口。
梁燁有些怔愣,緩緩低頭看了看插在心口的那支箭,繼而倉惶抬頭,看向王滇。
數(shù)不清的冷箭從四面八方往梁燁的方向射去。
“梁燁!”王滇腦子驟然一懵,在周遭慌亂的尖叫聲和護駕聲中,撞開四處逃竄的人群,徑直奔向了梁燁。
第73章
道理
箭矢擦著臉頰飛過,
王滇撲上去一把接住了倒下來的梁燁,被他身體的重量壓得重重跪到了臺階上,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梁燁!”王滇看著他臉上的血色在飛速得流失,
慌亂地想去捂住傷口,
然而那支利箭沒入了梁燁胸口大半,
他甚至都沒想去來用別的什么,只本能地手去堵,
聲音顫抖著喊他,
“梁燁?”
梁燁靠在他懷里咧嘴一笑,剛要張嘴說話,血就不受控制地溢了出來,王滇大腦一片空白,
臉色慘淡地又拿手去擦他下巴上的血,
聲音倉惶,“梁燁!”
梁燁用力地抓住了他嚇得冰涼的手,“沒事,就是…有點疼�!�
“疼?”王滇機械地重復著他的話,
用力將人抱緊,
“不疼,
不會疼的�!�
約莫過了十幾秒,他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地,
轉頭近乎聲嘶力竭地喊:“太醫(yī)!太醫(yī)呢!快找太醫(yī)!”
云福聞聲連滾帶爬地冒著箭雨往外跑,
“太醫(yī)!”
卞云心扶著頭上的釵環(huán)趴在地上躲著箭雨,
驚慌失措地往梁燁身邊爬,
“燁兒,
燁兒!”
王滇用力地捂著梁燁的傷口,
卻又不敢動那支沒入骨肉的箭,
雙目赤紅地瞪著想要碰梁燁的卞云心,神色陰鷙地吼:“滾!”
卞云心哭得梨花帶雨,卻硬生生被他吼得一個哆嗦,沒敢再繼續(xù)靠近。
“太醫(yī)馬上就來了,梁燁,你堅持一下�!蓖醯岬皖^看著懷里的人,紅著眼睛問:“是不是你安排好的?你——”
他話音未落,梁燁哇得一口血又吐了出來,虛弱地勾了勾嘴角,“對……你別怕�!�
王滇看著那支離他心口極近的箭,兀得紅了眼眶,咬牙切齒道:“放你媽的屁。”
梁燁艱難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沖他笑,“王滇,你哭什么?”
王滇抓住了他的手,抬頭倉惶四望,“太醫(yī)呢!李步!云福!”
梁燁在他懷里的氣息越發(fā)微弱,周遭的嘈雜聲變得渺遠又朦朧,他僵硬地動了動脖子,強行將有些渙散的目光聚焦到梁燁臉上,“你不能死,你是我的,死了就沒有了�!�
梁燁閉了閉眼睛,蓋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訝異,又勉強睜開,“……死不了。”
王滇毫無機質的目光同他交匯在一起,扯了扯嘴角,“你最好是。”
躲在旁邊看著他倆的卞云心狠狠瑟縮了一下,饒是周圍有宮女和太監(jiān)將她團團護住,但她依舊感覺到了徹骨寒意,這個叫王滇的看梁燁的眼神帶著某種詭異的占有和侵略,像是要將梁燁挫骨揚灰。
王滇和梁燁兩人周圍是一堆想舍身護駕的宮女太監(jiān),然后個個都被赤紅著雙眼抱著皇帝不肯放的王滇嚇得不敢靠近,再外圍是十幾個帶刀護衛(wèi)在拼死抵擋箭雨。
崔語嫻被楊滿和其他人護在中間,神色沉重,“快保護皇上!太醫(yī)呢?快宣太醫(yī)來救駕!”
談亦霜同樣被侍衛(wèi)們護住,她緊緊抓著貼身侍女的手臂,不著痕跡地往屋外張望,其他的達官貴人們便沒有這么好的運氣有人保護了,時不時就有人哀嚎受傷,更有甚者直接被一箭斃命,旁邊家眷頓時哭聲一片。
“臣簡凌救駕來遲!”緊閉的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為首的青年身著黑甲面上染血,手中拎著長劍快步踏入,身后烏壓壓一片全是趕來的黑甲衛(wèi)。
崔語嫻眼底微微一松,簡凌帶著人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大步朝著崔語嫻的方向走了過來,正當眾人都松了一口氣時,簡凌忽然目光一凜,縱身執(zhí)劍沖梁燁刺去。
“簡凌!”崔語嫻驚喝一聲試圖阻止。
“陛下!”剛松了一口氣的臣子和侍衛(wèi)們瞬間失色。
簡凌的速度快到驚人,周圍眾人完全來不及反應,簡凌的劍已經(jīng)逼至了梁燁頸前。
而后被一只染血勁瘦的手狠狠攥住。
血順著手滴滴答答落在了梁燁身上,王滇的手甚至都沒再抖,簡凌驚愕了一瞬,緊接著一柄重刀飛來徑直砸在了他的手腕上,數(shù)不清的禁軍破窗而入,為首之人虎背熊腰,怒喝道:“臣魏萬林前來救駕!誅殺叛臣!”
完全沒有給大殿中的黑甲衛(wèi)一絲喘息的使勁,禁軍手起刀落,霎時間大殿中只剩一片血色。
簡凌同魏萬林纏斗在一處,很快就落了下風,被重重地踹到了地上,魏萬林的長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大喝一聲:“叛賊已拿下!”
有些黑甲衛(wèi)抵死相抗,甚至狗急跳墻拿從旁躲避的官員下手,一時之間死傷無數(shù)。
站在最高處的崔語嫻面色從一開始的驚愕變成了蒼白,不可思議地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梁燁,神色變幻莫測,她抓住楊滿的手,將一塊令牌塞進了他袖子里,壓低了聲音道:“立刻出宮,交給兄長。”
楊滿攥緊了令牌,應聲而去。
待一切止息,原本奢華祥和的大殿只剩下了濃郁的血腥味和遍地的尸體。
“黑甲衛(wèi)叛亂企圖弒君……盡數(shù)誅殺!”梁燁的聲音雖然低,卻在一片靜謐中格外明顯,“查清幕后主使前,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太皇太后、太后、太妃禁足各自宮中……”
“子煜。”崔語嫻剛要上前一步,就被魏萬林的重刀攔在了面前。
“太皇太后,簡凌和黑甲衛(wèi)都是您的手下。”魏萬林寸步不讓,沉聲道:“請吧�!�
云福終于帶著李太醫(yī)姍姍來遲,王滇緊緊抱著梁燁,看著地上那些官員的尸體,在漂浮的意識里回憶起了一開始在內朝看過的官員名單,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了過來,僵硬地低下頭看向梁燁。
梁燁沖他露出了個虛弱的笑,旋即皺緊了眉,“……疼。”
王滇有那么一個瞬間真心實意的想直接掐死他,但是看他突然閉上了眼睛呼吸微不可察,還是慌了神,“梁燁!”
——
染血的箭被人從血肉里拔了出來,扔在了盤子里。
王滇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梁燁,然而梁燁眉頭緊鎖,連哼都沒哼一聲,手卻緊緊攥著王滇的手,力道大得好像要把他的手掌捏碎。
王滇用袖子擦掉梁燁額頭上的冷汗,又接連喊了他數(shù)聲,梁燁卻完全沒有反應。
“箭頭離心臟極近,只差一點便……”李太醫(yī)對王滇道:“陛下曾交代老臣,若他不醒,醫(yī)治事項全聽憑王大人做主,若有意外,王大人可取而代之�!�
王滇看著昏迷不醒的梁燁,反應了半晌也沒能理解過來李步話里的意思,怔了怔后,指著梁燁的傷口道:“你就這么包起來?不縫一下嗎?消毒了么?萬一感染了怎么辦?你們這里連消炎藥都沒有!”
李步頓了頓,垂眼道:“王大人,陛下今夜會高燒,若明日能醒來,便可化險為夷�!�
“那要是醒不過來呢?”王滇抓著梁燁的手瞪著他問。
李步嘆了口氣,躬身行禮道:“陛下福大命大,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王滇動了動嘴唇,強行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喊來了毓英。
“傳令下去,不準任何人前來探視,寢殿內的宮女太監(jiān)侍衛(wèi)一律不進不出,違令者斬�!彼皖^看著梁燁,“讓太醫(yī)院所有太醫(yī)都在偏殿候著,讓魏萬林派人死守興慶宮……多派幾個可靠的人,去給焦帥通傳消息,就說陛下平安。”
毓英眼中的驚詫一閃而過,旋即低頭稱是。
“派人去十載山,請?zhí)珮O觀觀主入宮�!�
王滇一邊冷靜地思考還有何處遺漏,一邊的理智和冷靜搖搖欲墜,屏退了所有人之后,他坐在床邊的腳踏上,面色蒼白地盯著昏迷過去的梁燁,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太快,他現(xiàn)在腦子里一團亂麻。
手上的傷口終于后知后覺地開始疼了起來,他甚至都想不起是誰給自己包扎的,膝蓋也疼得要命,好像碎了一樣,比較起來手腕上的擦傷都算不上傷,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和灰塵,他卻沒有半分心思去打理。
累得要命,精神卻極度興奮。
梁燁此前種種行為和痕跡終于全部串聯(lián)起來變成了一根清晰的線,清楚明白地向他展現(xiàn)出了帝王的果決與狠厲。
他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個血紅色的小盒子,打開,里面放著權寧給他解蠱的藥丸。
王滇將盒子放在了枕頭邊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梁燁一直沒將這藥丸拿走,不過是一直存著試探他的心思,這廝的試探從來都是明明白白——
就連現(xiàn)在,梁燁也敢用自己的命來試探自己的忠誠。
朕把命交到你手上,你會不會背叛朕?
然而真真假假在前,梁燁又似乎在問,朕的性命就在這里,你若敢取,你猜朕會不會留有后手?朕要跟你一起死。
王滇絲毫不懷疑梁燁若是真死了,他絕對活不成。
這瘋子向來不講道理。
但就李步說得那些話,他是半個字都不會信的——他太了解梁燁,就像了解他自己。
然而他已經(jīng)完全不想細思其中種種,他只想知道明天梁燁能不能睜開眼睛。
王滇伸手捏住了梁燁的下頜,溫柔的看著他,“今夜子時你若不醒,我就先弄死你,我們一起死好不好?”
梁燁閉著眼睛,大概是被他卡著下頜不舒服,皺了皺眉。
王滇輕笑一聲,親了親他的鼻尖,“騙你的,自己死去吧,傻逼玩意兒。”
第74章
蘇醒
大殿內,
裝備精良的禁軍將眾人團團圍住,血肉模糊的尸體被接連不斷的抬出去,一片安靜里只能聽見微弱的哭泣聲。
新科進士們聚集在大殿的角落里,
臉色慘白,
衣服上不知道沾的誰的血,
然而互相看看,他們之中卻無一人傷亡,
荀陽和劉賓白對視,
俱是驚疑不定。
那些“不幸”身死的官員家眷被禁軍單獨“請”到了偏殿看管了起來,而僥幸存活下來的官員被另請到了別處的宮殿,至于聞宗、晏澤還有崔運等重臣,則被客客氣氣請到了議事殿。
“聞大人,
佩服�!标虧赡樕y看極了,
如今想起來之前射向自己的那一箭都心有余悸,聞宗這個小老頭也不知道為什么力氣這么大,竟然愣是單手提著他躲開,救了他一命。
只是他這毫不客氣的神色,
完全不見半點感激之情。
聞宗淡定地攏著袖子,
道:“晏大人無須言謝,
老夫不過順手為之�!�
晏澤被他噎得臉色發(fā)青,“陛下竟如此殘暴嗜殺�!�
“晏大人,
你莫不是嚇糊涂了?”聞宗憂心忡忡道:“這分明是黑甲衛(wèi)做得孽,
謀反加弒君,
陛下如今危在旦夕,
你怎敢如此污蔑陛下?”
晏澤知道這次崔語嫻怕是難以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