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梁燁眸光幽深地望著他,“崔語嫻死了。”
王滇緩慢地眨了眨眼。
梁燁低頭親了他一口,同他耳鬢廝磨,親昵道:“朕之前在大殿上所說并非虛言,你立了如此大功,朕該同你共享這天下�!�
“王滇,做朕的皇后�!�
王滇沉默良久,在他愈發(fā)探究的目光里,白著臉咳嗽了好幾聲,緩緩開口道:
“你他媽坐到我手了�!�
第82章
大雪
梁燁愣了一下,
一邊挪一邊嘀咕,“朕說怎么有點硌�!�
王滇抬起發(fā)麻的手使勁揉了揉,梁燁伸出爪子幫他揉,
喜氣洋洋地問:“你喜歡何種樣式的婚服?喜歡哪座宮殿?朕已經(jīng)讓太史局看了日子,
下月十五正是吉日,
屆時朕——”
“梁燁�!蓖醯嵋娝d致勃勃的樣子,問他:“你為何不問問我愿不愿意�!�
梁燁疑惑道:“朕為何要問?”
緊接著他覷見王滇冷淡下來的神色,
不得不耐著性子道:“你為朕不顧生死,
如此心悅于朕,自然愿意�!�
“我不愿意�!蓖醯岜凰E然變大的手勁捏得倒抽了口涼氣,“操!”
梁燁趕忙收了力道,有些無措地望著他,
眼睛里全是茫然和不解,
“為什么?”
王滇一時有些不確定他到底在演戲還是真的在疑惑,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神色認真道:“我不喜歡做皇后,你若真的想封賞我,
不如提一提我的官位,
封個爵位賜宅賜地,
唔,若皇商有缺,
勻給我一份也可以�!�
梁燁皺眉道:“朕給你半個大梁你不要,
卻只要這些零碎的玩意兒?”
“你若真給我半個大梁我當然要�!蓖醯崾Φ溃骸暗阕约合胂耄�
我當了你的皇后就是你的附屬品,
我和我名義下的任何東西全都是你的,
陛下,
你要大梁就夠了,
我實在微不足道�!�
梁燁的神色頓時陰沉下來,不悅道:“朕沒有想過這些,你就算成了朕的皇后還是王滇,天下都是你的,你又何必算計這些?”
“當商人的通病,就是這么滿身銅臭,不僅算計,更不想做賠本買賣�!蓖醯崮贸隽烁惫鹿k的態(tài)度,坦然道:“陛下,該我得的一分都不能少,我不要的,你若硬逼著我要,保不齊我就成了第二個卞如風�!�
梁燁壓平了嘴角,“你威脅朕?”
“這算哪門子威脅?”王滇失笑,“我說得都是實話,你和我沒必要走到那一步,公事上你該怎么封賞就怎么封賞,你是君我是臣,私底下咱們繼續(xù)好,好得了就過,若哪天好不了了……”
“好不了了怎么樣?”梁燁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周身的氣息冷冽又強勢,他壓低了聲音問:“朕不會讓你離開的,你是朕的,死了這條心,王滇�!�
王滇嘖了一聲:“好不了了就當君臣,我豁出命掙的家底放在這里,我為什么要走?”
梁燁一怔,狐疑道:“真的?”
“我身上還有蠱蟲,能跑哪里去?”王滇嘆了口氣,“總而言之,不當皇后�!�
梁燁瞇了瞇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片刻俯身親了親他的嘴角,“既然你不喜歡,朕便不勉強。”
“認識你這么久,終于說了句人話�!蓖醯岷敛涣邌莸乜洫勊罢姘��!�
“……”梁燁的目光猶如實質(zhì)般黏在他臉上,眼底的欲望和炙熱絲毫不加掩飾,“但你答應過朕要圓房,擇日不如撞日,今晚便讓朕得償夙愿,如何?”
王滇指了指他的傷口,“然后今日奪權成功,明日風光大葬?”
梁燁勾了勾嘴角,低下頭慢條斯理地親他的脖子,“朕身體好�!�
王滇垂著眼睛道:“起來,讓我親一下�!�
梁燁眼睛一亮,興高采烈地抬起頭來親了上來,王滇將手插進了他柔軟的發(fā)間,使勁抓了一把,梁燁大概很想將他抱住,卻又顧忌他身上的傷,只能使勁扣住他的手,急躁又粗暴,恨不得將他嚼碎了吞下去。
王滇抓住他的頭發(fā)狠狠往后一扯,梁燁被迫仰起頭來,王滇趁機喘了口氣,就對上了梁燁不爽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聲,手掌慢慢滑到了他的后頸上,低聲道:“你先幫我。”
梁燁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就要動手,王滇反手扣住他的腕子,摩挲了兩下,“不許用手�!�
這廝瞇了瞇眼睛,不是很情愿,王滇指了指門口,“時候不早了,要不你去歇息�!�
梁燁權衡了片刻,大概覺得這樣能睡到人很劃算,勉強答應了下來。
雖然傷口還隱隱作痛,但有時疼痛也能成為某種良好的助興劑,尤其是當他瞳孔里倒映出梁燁那張臉。
明明一模一樣,卻又截然不同。
梁燁沖他齜了齜牙,嘴唇還泛著些許紅,王滇用拇指抹了一下他的嘴角,笑道:“真漂亮�!�
梁燁眉梢微動,有些迫不及待地解衣衫,卻被王滇抓住了手。
“等傷好了�!蓖醯峥人粤藘陕�,嘴角溢出了血絲,他有氣無力道:“你身體好,我不行,會死在床上�!�
梁燁看見他嘴角的血眼底閃過瞬間的慌亂,繼而慌亂變成了被戲耍的惱怒,“你敢騙朕?”
王滇勾起嘴角沖他笑,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腰,避開他的傷口有氣無力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子煜,我難受。”
梁燁氣得眼底冒火,然而王滇跟沒骨頭一樣趴在他身上,還時不時咳嗽兩聲,他登時渾身僵硬,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盡管他們關系親密,但王滇罕見有跟他服軟的時候,這可遠比其他事情帶來的刺激更大,梁燁下意識地吞咽了兩下,試探地將手放在了他腰間,“再喊一聲。”
王滇閉著眼睛勾了勾嘴角,“子煜�!�
梁燁原本虛虛搭在他腰間的手驟然用力,讓他整個人都貼在了自己身上,不管不顧地將他抱緊。
“傷——”王滇被他嚇了一跳,本來只是逗弄著玩,這會兒心臟一下提了起來。
梁燁將腦袋埋進了他的頸窩,低聲道:“沒事,讓朕抱一下。”
王滇不贊同的皺眉,卻忽覺頸側(cè)的呼吸微微發(fā)顫,梁燁說:“崔語嫻死了。”
“嗯�!蓖醯嵘焓致暮蟊常八懒��!�
“朕再也不用喝白玉湯了�!绷簾钣终f。
王滇心里一揪,“嗯,不用喝了�!�
“朕能記住想記住的人。”梁燁的聲音透過衣衫,微微發(fā)悶,“……也能去秋獵�!�
王滇摸了摸他的腦袋,后知后覺道:“你沒去過秋獵?”
梁燁沒吭聲,過了許久才悶聲道:“沒去過�!�
王滇眉梢微動,難怪之前有段時間梁燁老是嚷嚷著要帶他去秋獵,好似秋獵是件很稀奇的事一樣……
他沒有細問其中緣由,直覺梁燁可能也不愿提及原因,于是王滇說:“現(xiàn)在都冬天了�!�
梁燁抬起頭來,沖他道:“等明年秋天朕帶你去,教你獵鹿�!�
打獵小能手王滇嚴肅地點了點頭,“好,到時候你教我,獵了鹿血給你壯陽。”
梁燁抱著他笑了起來,王滇也跟著他笑。
看得出來梁燁今天很開心,王滇忽然有些后悔非要挑今天拒絕他,大概這算得上梁燁活了二十多年為數(shù)不多值得慶祝的日子。
滿腔歡喜地跟他分享成功和喜悅,毫不吝嗇地同他分享自己的江山,結(jié)果被兜頭潑了盆冷水——且不論這廝那滿肚子陰謀詭計和精湛的演技,但王滇知道他起碼在這件事情上是真心實意。
可惜有的事情不是真心實意就能如愿。
“外面好像下雪了。”王滇問:“梁燁,看雪嗎?”
一刻鐘后,兩個一個比一個傷得重的人小心地躲過守著后殿門的太監(jiān)宮女和侍衛(wèi),悄無聲息的溜進了議事殿大殿。
夜晚的大殿空曠又寂靜,只燃了兩列幽幽的長明燈,空氣里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冰冷威嚴的龍椅在高堂之上,俯瞰著整座大殿。
王滇歪過頭看著那把椅子,只覺得原本就冷寂的大殿愈發(fā)冷了幾分。
“看什么呢?”梁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王滇指了指那把龍椅,“那椅子有些硌人。”
“唔。”梁燁點點頭,“朕也覺得,改日讓他們砸了換一把�!�
王滇笑了笑,牽著他的手慢吞吞地往前走,“龍椅可砸不得,你若砸,那些老家伙能將你噴死。”
梁燁挑了挑眉,“朕是皇帝,朕說了算�!�
“你聽過一句話嗎?”王滇說:“當一個人掙脫了所有枷鎖,他便真正失去了自由�!�
梁燁皺了皺眉,“沒聽過�!�
“相傳在遙遠的西方,有一位知識淵博的哲人。”王滇說:“這大殿中有些冷,明日讓人把窗戶修一修�!�
“然后呢?”梁燁問。
“然后就不會冷了。”王滇往他身邊挨了挨。
梁燁道:“朕是說那位西方的哲人,然后呢?”
“沒了�!蓖醯嵝Σ[瞇道。
梁燁欲言又止,大概很好奇那位哲人是誰,王滇故作不知,拽著他出了議事殿大門。
遠處天際灰暗陰沉,一座座巍峨恢弘的宮殿矗立在那里,如同數(shù)不清的龐然大物,隨時都能將人吞噬,空中飄著細雪,讓夜色愈發(fā)朦朧起來。
王滇伸手去接,那點下雪剛碰到指尖便化開,微微發(fā)涼,他搓了搓手,攏起了袖子。
梁燁身上披著件同他一樣的厚重披風,平靜地眺望著遠處的宮殿,突然開口道:“朕幼時曾聽人說,議事殿是皇宮中最高的宮殿,站在這里便能看清楚整座皇宮�!�
王滇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看見一片蒼茫雪景。
“朕卻從未看清過�!绷簾钷D(zhuǎn)頭看向他,“就像人心,朕看不清,也不敢看清,自以為看清了就會死。”
王滇轉(zhuǎn)頭對上了他的眼睛。
梁燁緩緩道:“朕想相信你,但是朕做不到�!�
王滇笑了笑,“我知道�!�
冬天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落下,被風裹挾著飄進了廊檐,落到了發(fā)間,久久未融。
王滇呼出了口熱氣,垂下手來,手背輕輕碰了一下梁燁垂在身側(cè)的手背,“冷不冷?”
梁燁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不冷�!�
“恭喜�!蓖醯崞^頭,溫柔又鄭重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明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吻,沒有任何趣味和刺激,卻沾著細雪,讓梁燁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嘴唇,王滇已經(jīng)又轉(zhuǎn)頭去看那綿延無盡的宮殿,“順帶一提,算計人心殺伐果決的樣子特別帥�!�
雖然王滇用詞怪異,但他也能明白個大概,矜持地點頭,“過獎。”
王滇專心地看著雪景,良久,抬起胳膊搗了梁燁一下。
梁燁深沉地站在原地,片刻后還是沒忍住,搗了回去。
王滇瞪了他一眼,梁燁沖他笑了笑,兩個人你來我往好幾回合,又被凍得老老實實挨在了一塊。
“這雪也沒什么好看的�!�
“朕也覺得。”
“那回去吧�!�
“再看片刻�!�
不知不覺,雪就落了滿大都。
第83章
閑事
一場雪紛紛揚揚下了五六天。
春夏時尚不覺,
到了冬天,王滇終于明白了北梁為什么要帶個“北”字。
一時興起陪梁燁看了場雪,即便裹了厚披風他也沒能逃過感冒,
縮在后殿里吃了睡睡了吃,
恨不能把湯婆子和碳爐綁在身上。
只五六天的功夫,
梁燁便已行動如常,天天穿著那件兔絨做的薄袍在他跟前晃悠,
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不冷。
王滇吸了吸鼻子,
端起藥碗來將里面的藥湯一飲而盡,動作迅速地捏了塊糖塞進嘴里,擰著眉咔嚓咔嚓嚼碎了,依舊覺得苦。
“身體太差,
遠不及朕�!绷簾畋P腿坐在榻上看信,
大多只是看一眼就往碳爐里扔,滿屋子都是煙嗆氣。
王滇被嗆得咳嗽了兩聲,“你身體好你去雪地里看,少在這里煩我。”
梁燁懶懶地掃了眼手上的信,
“朕看得是密信,
你知道什么叫密信嗎?”
“不知道�!蓖醯嵊秩ツ玫永锏奶菈K,
梁燁胳膊一伸按住了他的手,頭也未抬道:“李步說你不能吃太多糖,
引起咳嗽這風寒又要拖許久�!�
王滇佯裝放下,
另一只手飛快地去抓,
結(jié)果抓了個空,
梁燁手里端著那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