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從明日起朝中便開始休沐十五天�!绷簾羁雌饋硇那椴诲e,“太傅勞累了一年,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皇帝開始說人話,反而讓聞宗有些不安,但他又實在想不通梁燁到底在開心什么,只能笑著接話,“陛下也該好好休息才是。”
“自然�!绷簾詈蜕频攸c了點頭。
待聞宗離開之后,充恒悄無聲息地從房梁上跳了下來,將手里的包袱遞給他,頗有些不安道:“主子,你真打算跟崔琦他們一起出使南趙?”
“云水共治是大事,這三個沒一個成用的,朕自然得去親自盯著�!绷簾畹溃骸半薏辉跁r,你好好幫朕批奏折�!�
充恒欲哭無淚,“我還想去康寧宮看——”
“你不想�!绷簾钌焓帜眠^了包袱,喜滋滋道:“朕去接皇后回宮�!�
第108章
抓住
當(dāng)晚,
一匹快馬便沖出了大都宮門,直奔南面而去。
翌日清晨,苦哈哈的許修德挺著自己的大肚子,
看看坐在輪椅上的矜貴公子崔琦,
又看看扔進人堆里找不出來的文玉,
很想學(xué)著陛下剃了光頭去當(dāng)和尚。
什么出使南趙,帶著這倆人去送死還差不多。
“云福公公,
我聽說陛下還親自指派了名副使,
不知他現(xiàn)下人在何處?”許修德客客氣氣地問云福。
云福笑道:“許大人,副使大人已經(jīng)快馬加鞭先行啟程了,他在前面幫各位大人探路,您諸位也好走得放心些�!�
許修德長吁短嘆地爬進了馬車?yán)铩?br />
云福躬身向崔琦行了一禮,
“崔大人,
小公子在宮中由奴婢同毓英姑姑一起照料,還請大人放心�!�
“多謝�!贝掮c了點頭。
云福笑著客套了兩句,最后不著痕跡地看向文玉,兩個人交換了個眼神,
心領(lǐng)神會。
五日后,
南趙西北石源城。
王滇昏昏欲睡靠在馬車上,
厚厚的白毛披風(fēng)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湮沒進去,趙岐翹著二郎腿枕著軟枕在看民間話本,
忍不住問他:“哎,
你到底怎么跟梁帝搞上的?他可是你親兄弟,
良心不會痛么?”
“唔�!蓖醯釕袘械南屏讼卵燮ぃ�
又有氣無力地合上,
“沒有良心就不痛。”
“……他娘的好有道理。”趙岐眼睛一亮,
將手里的話本子扔到了桌子上,
“你說我要是睡了林淵——”
“嘶。”趙岐話還沒說完,一臉牙疼地揉了揉腮幫子。
“林淵品性端直,眼里揉不得沙子,你道德感又極強,”王滇說:“這邊建議你最好穩(wěn)扎穩(wěn)打攻心為上,不要學(xué)我。”
“為什么?”趙岐有些不服氣。
“因為我和梁燁沒有道德�!蓖醯岽蛄藗哈欠,將自己裹得更緊了點,“你倆太要臉,不好鬧得太難看。”
精辟的,一針見血的。
趙岐震撼了好半晌,佩服道:“我頭一次見人能這么有自知之明。”
“過獎過獎�!蓖醯衢]著眼睛笑,頓了頓道:“待石源城事了,我可能得提前離開。”
“你怕梁帝追來?”趙岐正色道:“朕好歹是趙國的皇帝,保下你沒有問題,梁帝若識大局,就不會公然跟朕叫板�!�
“陛下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蓖醯岜犻_眼睛,真誠地道謝,“但這終究是我和梁帝的私事,我亦不想讓陛下為難,何況我們來日方長,我若得了機會,便會入宮拜訪�!�
趙岐保他確實沒問題,但梁燁瘋起來未必不會跟趙岐叫板,屆時兩國之君鬧得太僵不是什么好事,王滇覺得沒必要做這個罪人。
年關(guān)將至,朝廷休沐,梁燁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跟著趙岐來石源城的路線又太清晰,但這事關(guān)之后他跟趙岐的“合作”,不能不來,只能冒險一試。
況且他未必會被梁燁抓住。王滇自負(fù)地想道,運氣好像一直站在他這邊。
“也好�!壁w岐自然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可以為了王滇這個朋友跟梁帝叫板,但若王滇不需要,他自然也樂得省事。
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王滇對趙岐愈發(fā)欣賞,雖然對方不像個皇帝,大大咧咧又經(jīng)常滿嘴臟話,但是性情至純至善,講義氣重感情守信用,而且共情能力極強,真心實意地為百姓著想,又不缺帝王智慧和勤勉肯干,也明白了為何像林淵溫流芳那等心高氣傲的人都愿意追隨他。
是位不可多得的賢德之君。
再想想自家任性狂傲讓人整日提心吊膽恨不得一天到晚發(fā)瘋的皇帝,王滇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樣子!
王滇十分想揪著梁燁的耳朵讓這個叛逆任性的糟心貨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但又覺得梁燁也確實已經(jīng)很努力了,不能指望著一頭惡劣的狼變成善良的鹿……
他在腦子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落滿了雪的義莊陰森寒冷,他和趙岐坐在馬車?yán)铮犞氐讜r不時傳來地響動,皆是垂眸不語。
“林淵帶了人去了郊外山林�!壁w岐聲音有些沉悶,“他非要小皇叔死,但朕認(rèn)為,小皇叔是迫不得已,罪不在他,若真論起來,那也是我老子得位不——”
王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壓低了聲音道:“陛下,慎言。”
誰知道外面多少只耳朵支棱著,里面又有多少心懷叵測的人。
趙岐拿開他的手,郁悶道:“這皇帝當(dāng)個可真糟心,若是小皇叔死了,那我就害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這世上總有許多迫不得已和無能為力,若陛下以此困縛自己,最后傷害的也只能是自己�!蓖醯峤o他倒了杯茶,“站在林尚書的立場上,他做的不算錯,站在陛下你的立場上,同樣不是錯,只看季懷如何選擇,若他沒有反意,才不算辜負(fù)了陛下這番籌謀與心血�!�
趙岐喝了好幾口茶,道:“若不是你,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出這般奇特的方法來�!�
王滇謙虛道:“是我腦子不太正常,陛下過謙了�!�
“你可真是……”趙岐端著茶伸手指著他,哭笑不得,“奇人,妙人!我要是梁帝,死都不可能放你離開�!�
有這么個智囊在身邊,簡直就是一大利器。
王滇真誠道:“所以說最好不要辦公室戀情,尤其是老板,否則很容易吃虧�!�
趙岐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贊同地點頭,“有道理,林淵便總坑我,我還舍不得將他怎么樣�!�
皇帝的馬車?yán)锱陀指粢�,王滇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直到地下傳來了一聲巨響,馬車開始劇烈地?fù)u晃。
“怎么回事��?”趙岐一驚,猛地掀開了馬車簾子。
王滇被突然涌進來的冷氣凍醒,睡眼惺忪地跟著趙岐從馬車中下來,靴子踩在厚重的雪地里,恨不得將自己團吧團吧塞回馬車,但還是強忍著跟趙岐往塌陷的湖邊走。
“陛下,墓道被人炸了,塌陷——陛下小心!”地面又開始劇烈晃動,腳下開始塌陷,一堆人護著趙岐往馬車邊退,王滇也被人拉扯著往后,忽然鼻腔傳來了股潮濕發(fā)霉的味道,他警惕了轉(zhuǎn)頭,就對上了權(quán)寧那雙熟悉的眼睛。
“幫個忙�!睓�(quán)寧低聲道:“等會提醒趙岐,季七公子被埋在了第三條墓道,趕緊讓人挖出來�!�
王滇挑了挑眉。
“作為交換,我在城外碰見了梁帝,你最好趕緊跑�!睓�(quán)寧使勁捏了一下他清瘦漂亮的手腕,“后會有期了,王滇。”
說完便在一片混亂中悄無聲息地離開。
待地面平靜下來,趙岐正氣急敗壞的讓人四處挖墓道,勢必要將季懷從地底下挖出來,王滇便適時地提醒了一句,趙岐將信將疑地派人去挖,果不其然,半刻鐘后,從泥里挖出來了個奄奄一息的俊秀公子。
趙岐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王滇任務(wù)完成,便匆忙同趙岐告辭。
趙岐詫異道:“這便走?朕還未給你送行。”
“你我之間不必在乎這些虛禮。”王滇笑著沖他拱手,“陛下,我這便告辭了�!�
“朕著人護送你。”趙岐不太放心道。
“人多反而扎眼。”王滇婉拒,道:“陛下這邊也急需人手,就不必了�!�
趙岐無法,只好多囑托了兩句,送了許多盤纏,目送王滇一人一馬離開了義莊。
待出了城,長盈長利便策馬追了上來,長盈道:“公子,咱們往何處去?”
權(quán)寧走得匆忙,說得也不詳盡,王滇不確定梁燁從哪個方向,而且梁燁追來的時間比預(yù)計中早了四五天,他此次的確失了先機,不過王滇沒有沮喪多久,便果斷道:“你們兩個不要再跟著我�!�
“公子!”長盈和長利頓時大驚。
王滇神色冷靜道:“事發(fā)突然,我們?nèi)耸植粔颍裟銈兏�,咱們只會被一網(wǎng)打盡,你們兩個分開,一個回石源城,一個往北去云水中州三良縣,然后按我說得辦……”
王滇仔細囑托了兩人具體的事項,而后三人便朝著不同的方向散開,王滇快馬加鞭往石源城郊外的山林跑去,那里山脈綿延道路錯綜復(fù)雜,想必能分散梁燁更多人手。
天色漸暗,林中的風(fēng)愈發(fā)凜冽,吹在臉上疼得讓人暴躁,王滇系緊了披風(fēng)的帶子,在朦朧的黑暗中努力地辨別著方向,揚起鞭子正準(zhǔn)備抽,馬忽然嘶鳴一聲,猛地往后一仰。
王滇被掀下來的時候,瞥見了馬脖子上插進去的柳葉刀,在夜色中反射著寒光,映出了雙陰沉含笑的眸子。
然后他就落進了個冰冷的懷抱里,熟悉又強勢的氣息瞬間將他湮沒。
王滇甚至沒來及看清對方的臉,就被人掐住脖子狠狠一摜抵在了粗糙的樹上,他悶咳了一聲,剛要開口,就被人兇狠又暴躁地堵住了嘴唇,那架勢看起來像是恨不得將他吞了。
在鋪天蓋地的窒息里,他大概是情不自禁地回應(yīng)了,然而求生的本能讓他抬腳往對方的靴子上狠狠一踩,梁燁瞬間吃痛,給了他片刻喘息的機會,低頭粗粗喘著氣,不要命似地去親他的脖子和鎖骨。
王滇被他親得發(fā)疼,抬手扯住他的頭發(fā),聲音不穩(wěn)地喊他:“……梁燁,你——”
話沒說完,就被一只寒涼的手掌用力堵住了嘴。
王滇身上的衣裳被扯開,寒冷的風(fēng)吹在皮膚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然而梁燁又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只發(fā)瘋似地親吻著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掙扎反抗對于暴怒中的梁燁而言反倒成了某種催化劑,他很快就找到了王滇的弱點,逼得人渾身抖了好幾下。
“等等……”手掌離開,王滇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然而梁燁的手掩在披風(fēng)里胡作非為,那冰涼的藥膏在不可言說的位置讓他有些惱羞成怒,更無語梁燁隨身帶著這玩意兒,他抓著梁燁的肩膀,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梁燁——”
梁燁慢條斯理地動著手指,滿意地感受著王滇身體的顫抖,然后聽王滇咬著牙道:“……別在這里�!�
荒郊野嶺不說,也不知道梁燁帶了多少暗衛(wèi)隱藏在暗處,實在是有傷風(fēng)化。
梁燁終于緩緩抬起頭來,他湊近王滇,微涼的鼻尖似有似無地輕輕碰著王滇尚帶溫?zé)岬钠つw,臉上燦爛又扭曲的笑容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聲音帶著滿滿的惡意,“朕偏要�!�
第109章
畜生
明月在天,
將糾纏在一處的影子打落在松軟的雪地上,樹梢上的輕薄的積雪簌簌而落,覆在溫?zé)岬钠つw上,
很快就被體溫融化開來,
順著頸項流暢的線條,
被尚帶熱意的濕汗裹挾而下,濡濕了柔軟的衣襟。
王滇死死扣著梁燁的肩膀,
眼角帶著發(fā)燙的紅,
大概率是被氣得,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呼吸聲都變得急促又惱怒,調(diào)不成音,
索性閉緊了嘴。
可梁燁偏偏不肯如他的意。
厚重的披風(fēng)在王滇與粗糙的樹干之間皺成了一團,
樹梢晃動得時緩時急,梁燁興致勃勃地欣賞著對面的那張臉,時常帶著笑的眉梢眼角沾染上了俗世的顏色,那看起來似乎永遠都游刃有余高高在上的神情潰不成軍,
痛苦又歡愉。
“舒服嗎?”他將王滇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王滇扣著他肩膀的手倏然收緊,
似乎是不想看見他,
將額頭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梁燁卡住他的下頜硬逼著人抬起頭來,陰沉笑道:“那日在船上朕看你……笑得很開心�!�
王滇因為他的動作哼了一聲,
又被這詭異的聲音惱怒得耳朵通紅,
“梁燁!”
生動形象地演繹了什么叫“色厲內(nèi)荏”。
梁燁湊在他耳朵邊愉悅道:“再叫得大聲點,
最好讓更多人看見你這副……”
后幾個字他說得極輕,
王滇惱羞成怒的瞪著他,
這實在是挑戰(zhàn)他的底線,
咬牙切齒道:“我他媽……弄死你。”
梁燁的手毫無阻隔地?fù)嵘狭怂暮笱?br />
略帶粗糙的觸感讓王滇無意識抖了一下,梁燁笑得開心極了,眼底的笑惡意顯露,“不如朕先干死你�!�
梁燁是個畜生。
瘋起來連畜生都不如。
三九寒冬,雪地底下都是被凍硬的泥土,那匹慘死的馬血都快結(jié)成了冰,他依舊不肯放過王滇,精力旺盛到令人發(fā)指,王滇出了身熱汗又被寒風(fēng)吹得透心涼,到最后已經(jīng)不在乎到底他娘的有沒有暗衛(wèi)在周圍,只想閹了梁燁這個狗東西讓他一輩子都當(dāng)太監(jiān)。
他更希望自己趕緊昏過去了事,奈何全程無比清醒,連帶著梁燁說得那些下流又無恥的話都一字不差地記在了腦子里。
最后梁燁終于盡了興,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過了他,帶著披風(fēng)將人一裹,輕輕松松抱進了懷里。
王滇連罵他的力氣都沒剩下,只憤怒地沖他豎了個中指,然后被他咬住了手指,狎昵又挑釁地狠狠咬了一口。
他閉上眼睛不肯再搭理梁燁,梁燁又不消停地作弄他,低頭咬住他的耳朵碾磨了良久,結(jié)果人遲遲不肯睜眼,才含混不清道:“……沒人看見�!�
王滇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梁燁盯著他的目光像是餓狼在盯品嘗過的肥肉,王滇心里暗罵了一句,眼皮沉沉地闔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浸在水中生生憋醒,嗆水之前被人從后面抱住提上了水面。
王滇惱怒地轉(zhuǎn)頭,只瞥見了梁燁半截帶著青胡茬的下巴,然后就被抵在了木桶邊緣,他登時悚然一驚,啞著嗓子道:“夠了�!�
“朕沒夠。”梁燁的下巴壓在他的滿是凌亂曖昧痕跡的肩膀上,笑吟吟的從水里撈出了那枚被金線系在他脖頸上的銅錢,沒輕沒重地點在他的嘴唇上,“你既然這般放不下朕,為何要走?”
王滇皺了皺眉,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