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同朕成親，也沒打算再回來�！绷簾钚σ馕�，聲音帶上了煩躁的戾氣，“王滇，朕對你已仁至義盡�！�
王滇嗓子疼得厲害，不是很想說話，但還是聲音沙啞道：“我不喜歡當(dāng)皇后，更不想一輩子都被困在深宮依附別人。”
梁燁貼在他后背上的胸腔劇烈的起伏了一下，將人狠狠勒進(jìn)懷里，“你若想活，就必須做朕的皇后�！�
王滇輕笑了一聲：“那你弄死我。”
梁燁憤怒地將他轉(zhuǎn)了過來，王滇臉上的笑意未褪，卻猝不及防對上了他發(fā)紅的眼睛，微微一愣。
“朕——”梁燁惡狠狠地盯著他，明明是掌握著生殺大權(quán)的那個，卻暴躁得像只走投無路的野獸，他眼睫上沾染上了熱湯的霧氣，潮濕又幽暗，固執(zhí)又無措地重復(fù)著自己的需求，“朕不會殺你，朕也不會傷害你，朕只想讓你陪著�！�
王滇的心臟想被人擰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梁燁的發(fā)紅的眼睛，放緩了聲音：“不做皇后？”
“做皇后。”梁燁攥住了他的手腕。
王滇嘆了口氣，“梁燁�！�
梁燁猛地將他翻了回去按在了木桶邊緣，動作幾近瘋狂，王滇剛升騰起來的那點(diǎn)心疼頓時灰飛煙滅，統(tǒng)統(tǒng)化作了滿肚子的臟話。
梁燁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節(jié)制和溫柔，粗暴熱烈，憤怒不甘，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在某些短暫的時刻徹底掌控王滇。
王滇最后氣得將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后這廝越來越興奮雀躍的目光中昏睡了過去。
他失去意識前昏昏沉沉地想，且不論別的，若他真做了皇后，真會被這個沒輕沒重的王八蛋給*死。
翌日傍晚。
王滇醒來的瞬間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染了風(fēng)寒，渾身一陣陣地發(fā)冷，心里大罵了梁燁八百遍，才試圖從床上坐起來，緊接著面色一陣猙獰，渾身上下沒地方不疼，尤其是后腰處，就好像從樓梯上滾下來又被人狠狠揍了一頓。
王八蛋。
畜生。
王滇深吸了口氣，想下床找水，手腕間忽然一涼，他抬起手一看，便見手腕上墜著條細(xì)長地金色鎖鏈，另一頭被人粗暴地釘進(jìn)了床柱里，。
“…………”王滇懷疑自己眼花了。
這是什么狗血又俗套的手段，梁燁腦子的坑怕不是被隕石給撞了。
然后他就眼睜睜地看著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梁燁端著碗藥喜氣洋洋地進(jìn)來，眉毛微挑，滿臉饜足，“醒了�！�
王滇晃了晃手里的金鏈子，“這是什么？”
“朕讓人專門給你打的�！绷簾钭叩酱策呑聛恚焓止雌鹚滞笊系逆溩�，“樣式是朕親自畫的，粗細(xì)對著朕自己的手腕調(diào)的……”
“你不在，朕幫你試了好幾次，總覺得差些味道�！彼雌饋砗軡M意，“還是你戴著好看。”
王滇試圖讓他清醒一點(diǎn)，“就算沒這破鏈子我也跑不了�！�
“那可不一定。”梁燁的臉色陡然陰沉起來，動作溫柔地摸著他的臉，“你是朕見過的最聰明的人，狡猾又浪蕩�！�
“…………”王滇想抽他。
梁燁摟著他的腰，將額頭抵在他肩膀上笑了起來，王滇木著臉一時半刻想不出什么屁話，好半晌，梁燁才直起身子，隨意地將那金鏈條從床柱中拽了出來，指腹搭在他的手腕間一錯，細(xì)長的鏈條打開，便堆疊落在了他掌心中。
梁燁拿著那鏈子隨意地纏在他脖子上，得意道：“朕怎么會舍得綁住你，這鏈子是用來玩的，今天晚上我們便試試�！�
“……操�！蓖醯崮樕系谋砬榕で艘凰病�
他媽的還不如用來綁他呢。
梁燁將那金鏈子收了起來，端起藥嘗了一口，遞到了他嘴邊，“喝了風(fēng)寒就會好�！�
王滇沒用手接，就著他的手喝完了藥，頓了頓，正色道：“梁燁，我——”
“朕還有事�！绷簾詈鋈焕渲樥酒鹕韥�，“你先睡覺�！�
王滇動作利落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梁燁大約是想掙開，聲音冷硬道：“王滇，別不識好歹�！�
王滇腦袋發(fā)沉，攥著他的手其實(shí)沒用多大力氣，卻輕而易舉地將人拽了回來。
梁燁神情防備又尖銳的盯著他，滿身的煞氣。
“過來讓我抱抱�！蓖醯嵊袣鉄o力道：“他媽的難受死了�！�
梁燁愣了一下，狐疑卻又不受控制地靠近，然后被王滇用力地抱進(jìn)了懷里。
王滇渾身都燙，連呼吸都干燥灼熱，梁燁神色不明地任由他抱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抬起手，摟住了他的腰。
王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輕輕勾了勾嘴角，溫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梁燁肩膀一塌，大半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悶不吭聲地將人抱得愈發(fā)緊。
王滇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捏了捏他的脖子，細(xì)致將人摸了個遍，連頭發(fā)絲都沒放過，才勉強(qiáng)滿意地罷了手，完全沒注意到梁燁越發(fā)不對勁的眼神。
梁燁在他想推開自己的時候整個人都壓了上來，王滇整個人都陷進(jìn)了柔軟的被子里，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想法”，看他的目光宛如在看個畜生，“梁燁，我在生病�！�
梁燁咧嘴一笑，“朕之前受了重傷，你照樣將朕折騰個半死�！�
“那不一樣……”王滇心虛地辯駁。
梁燁的手慢條斯理地解開了他的腰帶，“是你撩撥朕在先�！�
王滇攥住他的手，沉聲道：“梁子煜�！�
梁燁動作微頓，王滇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然而一口氣還沒松到底，便被人翻過身壓進(jìn)了蓬松的被子里，梁燁趴在他耳朵邊笑吟吟道：“王滇，你以為你服個軟，朕就會放過你么？”
“想都別想�！�
第110章
明白
王滇難受得厲害，
本來就呼吸不暢，被他沒輕沒重按進(jìn)被子里險些悶死，他帶著惱意重重一掙，
梁燁猝不及防被他一胳膊肘搗在了鼻子上，
疼得松了手。
王滇怒意未消，
起身薅住他的領(lǐng)子吼道：“老子不想做，你他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老子是個虛弱的病人，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梁燁被他吼懵了一瞬，
但爪子還是蠢蠢欲動。
“你再來強(qiáng)的試試！你要操不死我，我早晚操死你！”王滇怒意疊加，氣得腦子發(fā)懵，渾身疼得恨不得一頭撞暈，
“想我死直接來一刀，
來，就往這兒捅！”
盛怒之下，他戳著自己的心口，梁燁瞳孔一縮，
瞬間沉默了下來。
王滇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指的哪兒，
登時也沉默了下來，
怒意未消地將手放了下來。
梁燁盤腿坐在床上，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
似乎對床幃上的穗子格外感興趣。
死寂的氣氛讓人愈發(fā)憋悶。
過了許久，
王滇才深吸了一口氣，
嗓子方才吼得有些發(fā)劈，
他聲音沙啞道：“我知道你生氣，
但如果重新再來一次，
我還是會跑�！�
梁燁冷颼颼的抬眼。
“梁燁，
你這般聰明，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為什么跑�！蓖醯嵘袂槠＞氲匕戳税疵夹�，緩和道：“我跟你談也談了，教也教了，罵也罵了，我……實(shí)在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
梁燁垂下眼睛，伸手慢慢地摩挲著他溫?zé)岬氖滞蟆?br />
“你不可能拋下你的江山和皇位跟我走，我也不可能心甘情愿被你困在深宮。”王滇喉間有些酸澀，“如果你強(qiáng)行將我?guī)Щ厝�，我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但這實(shí)在沒什么意思，我不想你我之間鬧得太難看�！�
梁燁攥著他的手腕的力道變大了些，卻依舊不肯坑聲。
“逃避問題沒有用。”王滇伸手托住他的下巴，“梁燁，你看著我�！�
梁燁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底不見絲毫情緒，空洞，荒蕪，找不出實(shí)質(zhì)的喜怒哀樂。
這才是梁燁大部分時候所處的狀態(tài)，只不過他總是很擅長用瘋癲和嬉笑怒罵掩蓋，他的所有欲望都如此淺顯表面，沒有情感支撐著，真正面對問題時，最多也只會表達(dá)“朕要”“朕想”或者“朕不準(zhǔn)”。
他是皇帝時這樣當(dāng)然沒問題，沒人敢忤逆他，他輕而易舉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得不到就殺了泄憤，但他不想殺了王滇，便只能固執(zhí)又無能為力地重復(fù)著令人惱火的需求。
梁燁足智多謀，卻沒有辦法滿足自我，王滇明白，惱怒又心疼。
他和梁燁進(jìn)行不了有效的溝通，于是便總會停留在解決矛盾的第一步——梁燁自始至終都不愿意敞開心扉，交付信任。
現(xiàn)在也依舊如此。
王滇離開時是狠下心的，哪怕再喜歡，他也沒必要在這樣一個人身上浪費(fèi)時間，但在船頭看到梁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走不了了。
梁燁喜歡他。
或許梁燁自己知道，或許尚且懵懂，但他在梁燁心里的重要程度遠(yuǎn)比他們感知到的要多。
“不許這樣看著朕�！绷簾畈粣偟匕櫰鹆嗣�，想直起身子，卻被王滇捧住了臉。
“只問一個問題。”王滇認(rèn)命般地嘆了口氣，捏了捏他的臉，“‘王滇’還活著嗎？”
梁燁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廢話，你就在朕面前喘氣。”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蓖醯岵[起眼睛，試圖從他眼底找出點(diǎn)別的什么情緒來，果不其然看到了點(diǎn)郁悶。
“臥床抱病�！绷簾畎c著張臉道。
梁燁沒有“王滇”的身份死，聰明如梁燁，他甚至本能地給自己找好了退路。
王滇感受著從心臟深處彌漫升騰起來的愉悅，絲絲縷縷纏繞進(jìn)了四肢百骸，梁燁下意識想張嘴說幾句威脅的狠話，被王滇一把捂住了嘴。
“閉嘴，讓我高興一會兒�！�
梁燁不滿地去咬他的虎口，王滇咳嗽了兩聲，后知后覺地開始冷，梁燁瞥了他一眼，拽起被子來將人裹住，嫌棄道：“嬌氣，朕被你睡了之后還能不眠不休騎幾日快馬�！�
“人和畜生是不一樣的。”王滇認(rèn)真道：“我差點(diǎn)被你折騰死�！�
梁燁理直氣壯地摸了摸他的屁股，被王滇一巴掌抽在了手背上，他也不惱，轉(zhuǎn)而從別的地方輕薄，王滇扣住他不老實(shí)的爪子，“今日干脆說個明白�！�
梁燁很顯然不想說明白，他本能地抵觸人與人之間的這種坦誠，哪怕是和王滇，但王滇卻總是強(qiáng)硬又直白地逼他，推著不走這膽大包天的就敢上腳踹。
梁燁慢吞吞地摩挲著他手腕，半晌才道：“朕已將蠱蟲給你解了�！�
王滇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梁燁大概覺得很沒面子，帝王的威嚴(yán)在他面前被踐踏得細(xì)碎，惱火道：“以后不許再跑�！�
如果放到談判桌上，梁燁絕對是王滇最討厭也最不屑的對手——自以為是，高高在上，哪怕一腔真心從這張破嘴里說出來也像是充滿了算計。
王滇神色平靜地摸了摸他的臉，梁燁琢磨了一下他的表情，沒看出多少開心，疑惑之余頓感不悅，還夾雜著警惕和戒備。
“怎么解了？”王滇問他，“怕我跑？還是想我舍不得跑？”
梁燁瞇了瞇眼睛，忽然咧嘴一笑，哪里有半分郁悶惱火，顯然裝模作樣已經(jīng)爐火純青，他知道什么樣能讓王滇心疼，但很顯然也不知道為什么。
王滇拍了拍他的腦袋，“好玩嗎？”
“沒意思�！绷簾蠲鏌o表情道：“你不在朕身邊，朕每天都在想你，煩得很�！�
不知道是因?yàn)橐姴坏酵醯釤�，還是因?yàn)橄胍娡醯釤?br />
王滇鼻子有些堵，耷拉著眼皮道：“我是真打算走的�！�
“朕知道。”梁燁說：“你走不了，你喜歡朕�！�
王滇扯了扯嘴角，悶聲問道：“那你呢？”
“朕——”梁燁頓了頓，似乎不是很想承認(rèn)。
“你喜歡我�！蓖醯岬溃骸安蝗荒悴粫返皆扑��！�
梁燁有些不屑地看著他，王滇額頭的青筋蹦了蹦，“你他媽找揍？”
“朕只是很想你�！绷簾铖娉值溃骸叭绻惴且X得朕喜歡，隨你�！�
王滇想把他掄起來揍，又覺得他這得意的樣子招人，后槽牙直發(fā)癢，好半晌才克制住把人抱進(jìn)懷里使勁揉搓的沖動，冷靜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嗎？”
“不做皇后。”梁燁微微偏頭親在了他的側(cè)頸上，慢條斯理地舐吻著，含糊不清道：“也不想要朕�！�
王滇被他親得脖子有些癢，強(qiáng)忍著想親回去的念頭，聲音干澀道：“正面回答……別勾引我�！�
梁燁想了好半晌，才不輕不重地咬了他一口，“你想跟朕平起平坐。”
他大概不熟悉平等這個詞，于是就選了個最接近的。
“差不多吧。”王滇說：“你覺得如何？”
“難�！绷簾钌焓值肿∷暮蟊�，將他整個人都困在了自己懷里，低聲道：“朕知道你對皇位無意，但你很危險，你有時候讓朕……忍不住忌憚�！�
“朕很想相信你�！绷簾畹穆曇衾飵е湟�，“但你總會毫不猶豫地算計朕，除了困住你，朕想不到其他辦法。”
“朕身邊的所有人都在算計朕，他們只會將朕當(dāng)成件東西，和朕交換好處，朕從記事起就被人利用，信不了任何人�！绷簾畹吐曅Φ溃骸半抻杏脮r千好萬好，無用時便棄如敝履……連你也一樣，說走就走�！�
“朕會不擇手段將你困在身邊，讓你的眼睛只能看著朕。”梁燁黑沉沉的眸子盯著他，“朕改不了，也不會改，你騙過朕，朕絕不會再信你�！�
王滇眼底沁出了絲溫柔的笑，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耳朵，輕聲問：“那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梁燁神色緊繃，“朕在跟你說個明白�！�
王滇心滿意足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唔�！�
梁燁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王滇裹著被子有氣無力地倒在了床上，抬腳踢了踢他的腰，“勞駕，倒杯水。”
梁燁條件反射般握住了他的腳踝，將人往床邊一拽，墜在紅繩上的小葉子輕輕晃了兩下，看得人口干舌燥。
王滇對上了他暗沉的眸子，里面寫滿了“死性不改”。
“不做�！彼麍远ǖ鼐芙^。
梁燁瞇了瞇眼睛，低頭吻在了那根紅繩上，陰鷙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王滇，然后含住了那片小葉子用犬齒慢條斯理地咬了一下。
王滇回憶起某些不宜描述的畫面，喉結(jié)微動，繃著臉移開目光，耳朵梢和脖子紅了一片。
梁燁卻忽然放開，轉(zhuǎn)身去給他倒了杯溫水。
王滇清了清嗓子，試圖將腦子里那堆廢料清空，接過杯子來喝了兩口，嗓子生疼，忍不住皺了皺眉。
梁燁捏開他的嘴給他塞了顆冰涼的藥丸，在舌根散發(fā)著清涼的甜意，王滇咂摸了一下，“什么玩意兒？”
“春藥�！绷簾罾仙裨谠诘�。
王滇下意識就要吐，被他用拇指抵住了下顎，徑直吞了下去，涼意一路到了胃里，嗓子卻舒服了許多，他順勢將臉埋在了梁燁的頸窩，嘆了口冰涼的氣。
“梁燁，快除夕了�！�
“嗯�！绷簾钣帽蛔訉⑺酶鼑�(yán)實(shí)了些，扒拉進(jìn)了懷里。
“你會包餃子嗎？”王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