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生怕傳染，
“快走快走！趕緊的！”
“哎，謝謝軍爺，軍爺辛苦！”龍驤趕緊跳上馬車將人扶進(jìn)去，甩開鞭子就繼續(xù)往前走。
“頭兒，不是要找小孩嗎？咱就這么放過去啦？”有人不放心地問。
那領(lǐng)頭的一巴掌抽他腦袋上，“你傻啊，上邊要找的是個男童，那明顯是個女娃娃，沒看見他娘的染病了嗎，那女的手上都是疹子，你他娘的找死老子還想活呢！”
馬蹄聲噠噠，直到出了那群官兵的視野，龍驤才算松了口氣，“公子，孩子好些了嗎？”
“還是發(fā)熱，須得找個大夫來看。”百里承安拍著懷里囈語的梁寰，擔(dān)憂道：“再燒下去恐怕會出事。”
“再過三十里便有城鎮(zhèn)，屬下去找大夫。”龍驤沉聲道。
百里承安拍著懷里不停抽泣的小孩兒，輕聲哄道：“殿下，別哭了。”
梁寰費(fèi)力地睜開眼，小手緊緊抓住他的前襟，帶著哭腔喊他，“娘親……”
百里承安哭笑不得，“殿下認(rèn)錯人了，臣不是。”
“難受…”梁寰已經(jīng)燒糊涂了，皺著鼻子哼唧，“不要穿……小裙子……”
“只穿一會兒。”百里承安將濕帕子覆在他的額頭上，“等找到阿叔就脫下來�！�
“要娘親…”梁寰癟著嘴開始哭，“阿寰不是沒娘的孩子…阿寰有爹爹，為什么沒有娘親……不要阿叔，不要梁燁…要阿寰的娘親…”
百里承安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請殿下再忍一忍，馬上就會好了�！�
梁寰被他拍得安靜了片刻，水汪汪的眼睛就這樣看著他，抽噎了一聲，“姐姐？”
“不是姐姐，”百里承安不習(xí)慣摘下了耳墜和頭上的釵環(huán)，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叫叔叔�！�
梁寰抽了抽鼻子，“哥哥�！�
百里承安摸了摸他的小臉，“殿下還沒燒糊涂呀？”
梁寰抓住了他的手指，覆在了自己燒得滾燙的臉上，“娘親。”
“……”百里承安無奈地嘆了口氣。
待龍驤找來大夫，梁寰已經(jīng)燒得半睡半醒，百里承安和龍驤兩個人生疏地將藥給小孩灌下去，才同時松了口氣。
“公子，屬下已經(jīng)按崔大人教的辦法給陛下發(fā)了信，只是尚未按時收到回信，咱們還要往東去嗎？”龍驤飛快地瞥了一眼他嘴上的口脂，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
“陛下也許有事耽擱了�！卑倮锍邪草p輕拍著梁寰，沉思片刻道：“你我二人帶著殿下危險太大，必須將殿下送到陛下和王爺手中。”
梁寰這場病生得太是時候，大大減少了他們被仔細(xì)盤問的可能性，而且龍驤在人前鮮少露面，暴露的可能性不大。
龍驤看了一眼他臉上精致的妝容，不太自在問道：“公子要一直女裝嗎？”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舉�！卑倮锍邪裁娌桓纳溃骸霸趺矗绲貌幌�？”
龍驤瞬間漲紅了臉，瘋狂搖頭。
倒不是不像，而是……太像了。
百里承安打趣道：“應(yīng)該像吧？小殿下一直拽著我喊娘親呢。”
龍驤又僵著臉拼命點(diǎn)頭。
百里承安輕笑了一聲：“可若真是女子，怕是人人都要容不得我了�！�
“公子若為女子，定然也有一番大作為。”龍驤干巴巴道。
“你錯了，龍驤�！卑倮锍邪蔡痤^來，溫潤的眉眼在燭火下帶著肅殺之意，“若為女子，我恐怕連百里家的第二道門都邁不出來�！�
所謂不世出的天才，四公子之首，內(nèi)閣最年輕的宰輔……諸多名號，他們不會容許落在一個女人頭上。
龍驤有些愕然地望著他。
“世人對付一個女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世俗將她栓在一個男人身邊�！卑倮锍邪采裆涞囟⒅�，“所以，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懷疑了什么，統(tǒng)統(tǒng)忘記，否則我不會留你，明白嗎？”
龍驤倏然抱拳跪地，“公子救過屬下的命，屬下對公子絕無二心！”
百里承安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拍了拍險些被驚醒的梁寰，過了許久才溫聲道：“你自是最忠心不過，不然我也不會帶著你，起來吧�！�
“是�！饼報J狠狠松了口氣。
——
安漢郡守府。
許修德苦哈哈地搓著手，看著對面老神在在的王滇，卑微乞求道：“王爺，你就幫我多替陛下美言兩句吧，你看看我，我都瘦成什么樣了？老臣也不求別的，只想回大都繼續(xù)幫陛下排憂解難�！�
他一路從安漢郡東邊過來，安漢什么慘象他是看得一清二楚，從文玉口中得知梁燁去了郡守府，正幸災(zāi)樂禍馮嵐那老匹夫死期將近，進(jìn)門前還在猜測會是哪個倒霉蛋接手，轉(zhuǎn)眼倒霉蛋就成了他自己。
“許大人，陛下金口玉言，這是陛下看重，才將如此事交給你，陛下在朝中最信任的人便是許大人你了。”王滇笑道。
許修德的臉色頓時如同吞了蒼蠅，苦笑道：“哈哈，哈哈哈，對，對，但我實(shí)在是——”
“許大人，許大人啊�！蓖醯崞鹕砼牧伺乃娜舛斩盏募绨�，“凡事你不能只看表面，嗯？”
許修德的眼珠子轱轆轉(zhuǎn)了兩圈。
“你想想，你原本是戶部尚書，結(jié)果跟錯了人，現(xiàn)在不過是禮部一個小小的侍郎，就算你回去，不還是得在馮清手底下混日子？”王滇慢悠悠道：“你難道還沒摸準(zhǔn)陛下的意思么？”
許修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馮嵐……陛下要動馮家？”
“嘖，不管陛下要動哪家，總歸沒你許家的事，再說晏大人和陛下在大都給你坐著陣，怕他們作甚？”王滇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一郡之守，要是這事兒你給陛下辦漂亮了，待來日被召回大都，又豈是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
許修德使勁咽了咽唾沫，“這、這…老臣實(shí)在是人微力薄，恐不能勝任�！�
“那許大人又何苦將車上的干糧銀子全都散給了那些流民？”王滇直起身子，看著那躍動的燭火嘆了口氣，“看看，都餓瘦了兩圈�！�
許修德瞪著那圓溜溜的小眼睛半晌，嘿嘿笑道：“那是文大人心善，我可舍不得�！�
“許大人，既然舍不得，就該搶回來�！蓖醯嵋庥兴傅溃骸鞍傩諅兊募Z食和錢財，都被那些老鼠拖回去藏在了自己窩里，那些個小老鼠在你這大老鼠跟前，不都是孫子么？收拾他們綽綽有余�！�
是鼠也好，是披著鼠皮的貓也罷，這個爛攤子他是不得不接。
許修德從他房間中出來，苦著臉掂了掂自己快要看不見的肚子，嘀咕道：“讓耗子看糧倉，真敢啊�！�
“老狐貍�！蓖醯峥戳艘谎劬o閉的門，拿起茶壺灌了好幾口，一直在內(nèi)室的梁燁才施施然走出來，王滇頭也不回道：“跟你要文玉呢�！�
文玉總跟在他身邊，許修德大概早就咂摸出味道來，既是覺得文玉能干，又是謹(jǐn)慎地讓梁燁的人看著自己，省得到時候有嘴沒出說。
“給他便是�！绷簾钭揭巫由�，“老胖子花花腸子還不少�！�
“好歹許修德真干事，比大都那些只會沽名釣譽(yù)的強(qiáng)多了�！蓖醯峤舆^他手里的信，“大都傳消息來了？”
“大都被封，卞滄把控朝政，崔琦等一眾你培植起來的官員全都被下了獄�！绷簾畹溃骸按蠖嘉髅嫫呖さ谋θ急槐鍦媸諗n起來，少說也有二十余萬。”
北梁西面都是些零散的胡人部落，時常來犯，卻成不了什么大氣候，大都西邊發(fā)展的一直要比東邊這些郡縣安穩(wěn)。
“好消息是，百里承安事先帶著梁寰逃了出來�！绷簾畹溃骸叭羰峭暇昧�，卞滄也未必能壓制住其他世家�！�
但北梁經(jīng)不起動亂了。
王滇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卞滄為什么要這樣做？”
“你覺得卞如風(fēng)進(jìn)宮是偶然嗎？”梁燁眉眼沉郁，“憑卞云心，憑崔語嫻，真的能讓她心甘情愿入宮么？”
一個能掌一方帥印的女將軍，心智謀略又豈會真的囿于后宮爭斗，她和梁華到底敗給了誰？
‘哀家知道你恨，你覺得是哀家殺了你父皇，逼死了卞馨，天真！子煜啊子煜，你渾渾噩噩這些年有什么不好，有哀家在一日，你這皇位便穩(wěn)一日，卻非要學(xué)你父皇，你且看吧——看著這梁國如何分崩離析！’
崔語嫻死前的話就這樣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王滇的腦海中。
第160章
害羞
燭火搖曳，
將梁燁的五官照得明滅難辨。
“倘若卞如風(fēng)當(dāng)初進(jìn)宮另有目的……”王滇剛開了個頭就不想再說下去了。
談及卞如風(fēng)，但無論是何種客觀的猜測，對于梁燁而言都過于殘忍，
設(shè)身處地的想，
倘若有人這樣帶著各種懷疑和惡意去猜測他媽，
王滇完全無法接受。
梁燁看上去似乎還在等他的下文。
“不過往事早已不可追，不管做任何假設(shè)，
終究都只是猜測�！蓖醯峥吭谧雷由�，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時候不早了，早點(diǎn)歇息。”
梁燁意味不明地盯著他看了許久，
“王滇，
你覺得朕在意這些？”
“我比較在意�！蓖醯崽拐\道。
因?yàn)橥醯嵴局�，說這話的時候微微俯身，專注又溫柔地望進(jìn)了梁燁的眼睛里，“我母親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我不希望有人惡意猜測她�！�
梁燁的眼神仿佛聽懂了，
下一秒皺起了眉，
“朕才是這個世上對你最好的人。”
“……”王滇抽了抽嘴角，“別鬧。”
跟他老媽比起來，
簡直更能凸顯梁燁之前種種行徑之惡劣，
倘若非要放個標(biāo)準(zhǔn)線，
他媽在云里，
梁燁得自己動手挖個地下室。
大概是白玉湯喝得實(shí)在太多，
梁燁有時候抓重點(diǎn)的能力比較薄弱，
比如現(xiàn)在非得跟他異世界的老媽一較高下，
企圖證明自己在王滇心中的分量最重，并逐漸提出王滇心中只能有自己的要求。
“……這根本不是同一性質(zhì)的感情，無法作出具體衡量。”王滇被他煩得夠嗆，伸手推開他的臉，“你別死纏爛打。”
梁燁尋摸了一圈，最后抽下了他的腰帶，靈巧地將他的手腕捆在了頭頂，腰帶上的兩個搭扣冰涼，貼在手腕上觸感格外怪異，王滇掙了一下，梁燁捆得不緊，用些力氣能掙開，但他只是象征性地動了兩下，看著人道：“說不過就動手，誰教給你的？”
“自學(xué)成才�！绷簾畹靡獾刈谒亩亲由希觳泊钪ドw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眼睛里滿是興味，“王滇，你分明喜歡得很。”
王滇眉梢微動，“我又打不過你，是你仗勢欺人�！�
“那朕也沒從你身上占到多少便宜�！绷簾钕肫饋矶悸杂胁凰�，畢竟從來都是他欺壓別人的份，但在王滇身上他總是吃虧。
“你情我愿的事……”王滇的目光逡巡到他外袍下擺，嘖了一聲，“你到底吃了什么玩意兒？”
梁燁一臉晦氣，“馮嵐這老東西，年紀(jì)不小花樣還挺多�！�
那點(diǎn)心里大概是被摻了不少壯陽的玩意兒，他忙了大半天都是生生用內(nèi)力壓下去，原本想著過段時間便能自己消退，誰知道王滇老在他眼前晃悠，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剛想動點(diǎn)手腳，許修德那不長眼的又非來湊熱鬧。
他都準(zhǔn)備放棄了，結(jié)果王滇不僅看出來，還故意撩撥他。
“還是忍忍吧�！蓖醯釃@了口氣，“你腰間的傷還沒好利索�！�
他被捆著雙手，一身凌亂華貴的衣袍仰躺在梁燁身下，嚴(yán)肅又正經(jīng)地勸誡，梁燁渾身上下的反骨都在蠢蠢欲動。
“已經(jīng)大好了，不信你摸摸。”梁燁篤定道。
王滇晃了晃手腕上的腰帶，挑眉道：“怎么摸？”
梁燁興奮地盯著他的嘴唇，“上邊下邊都可以�！�
這廝極強(qiáng)的學(xué)習(xí)力和執(zhí)行力總是會點(diǎn)在不怎么正經(jīng)的地方。
王滇沒他那般不管不顧，照顧地很是細(xì)致妥帖，梁燁看著他泛紅的嘴唇，只覺得那塊臟點(diǎn)心的效用越來越強(qiáng)，擰著眉要拽著人繼續(xù)。
王滇偏過頭去使勁咳嗽了兩聲，“再他媽繼續(xù)就啞了�！�
早就被掙開的搭扣劃到了虎口，微微刺痛，王滇漱個口的功夫，手就再次失去了控制權(quán)。
“這次該我了�！蓖醯崧朴频靥嵝阉�。
梁燁不虞地瞇起了眼睛，目光飛快地同他交錯而過，試圖營造自己沒有聽見的假象，使勁按住了他的手腕往下。
“子煜，真不想嗎？”王滇任他沒輕沒重地咬自己的脖子，溫聲道：“你分明也喜歡得很�！�
王滇不喜歡梁燁連床上這種事情都算計，當(dāng)成安撫或者籠絡(luò)他的手段，他也不想每次都絞盡腦汁讓他屈服在自己身下，他更喜歡梁燁心甘情愿的樣子。
比如說現(xiàn)在。
大概是象征性地掙了兩下，也可能連掙扎都沒有，梁燁咬緊了牙根瞪著他，好像要?dú)⒘怂�，殺意讓眼尾都泛著淺淡的緋色，因?yàn)樗膭幼鲾Q起了眉，半點(diǎn)聲音都沒有，甚至連喘息都帶著克制。
身為皇帝總是會有些莫名其妙且迂腐的自尊心，那些暗衛(wèi)總藏在王滇看不見的地方，但梁燁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們都藏在哪里？”王滇一本正經(jīng)地問他。
梁燁牙根都快咬破了，瞇起眼睛不爽地開口，“王滇，別得寸進(jìn)尺�！�
“得寸進(jìn)尺？”王滇細(xì)細(xì)地咀嚼著這個詞，“這樣得寸……還是這樣進(jìn)尺……嗯？”
原本垂在床邊的手驟然抓緊。
“子煜想得幾寸？”王滇慢條斯理地問他，“又想讓我進(jìn)幾尺？”
哪怕再正常的話放到王滇嘴里也能變個味道，梁燁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盯著王滇略帶失控的模樣，“朕……自然是全都——”
話音未落，他的耳朵忽然動了一下，一把捂住了王滇的口鼻。
腳步聲雖然隔了很遠(yuǎn)，但很快就到了門前，外面?zhèn)鱽砹死钅镜膲旱偷穆曇簦骸爸髯樱残藛�？�?br />
“何事？”梁燁壓下了不穩(wěn)的呼吸，嗓子微微沉啞。
“稟主子，找到了百里承安和小太子的蹤跡，方才接連收到了兩封傳信，但兩封信間隔了八天，屬下猜測……”
外面李木的聲音還在分析這兩封傳信為何同時到的原因。
梁燁一邊聽著一邊皺起眉，還沒來得及回話，王滇忽然沖他露出了個饒有趣味的笑，他警告的目光尚未被接收，下一瞬險些悶哼出聲。
修長的手指死死扣在王滇的手臂上，梁燁仰起的脖頸線條流暢又漂亮，捂著王滇口鼻的手掌有瞬間的脫力，王滇便隔著手掌微微下壓，吻在了他的掌心。
嘴唇觸碰自己手背的感覺怪異又陌生，梁燁對著王滇那雙含笑的眸子，極致的愉悅感和刺激感交織在一處，讓他的神情有瞬間的恍惚。
“主子？”李木的問題久久沒有得到回答，忍不住問了一聲。
梁燁猛地翻身將王滇壓在了身下，面色因?yàn)檫@大幅度的動作有瞬間的扭曲，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臉上，沉聲道：“朕知道了，就按你說得辦，今夜務(wù)必派人找到太子�！�
“是！”李木應(yīng)聲，“屬下這就去辦！”
腳步聲漸遠(yuǎn)，梁燁才松開了捂著王滇的手，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壓低聲音怒斥，“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王滇笑得矜持又謙虛，“陛下，當(dāng)初在行宮的假山里，你想的應(yīng)當(dāng)是這個……”
突然被翻舊賬，梁燁愣了一下，不爽道：“朕應(yīng)當(dāng)吃解藥�！�
“不是正在——”王滇的嘴被腰帶給堵了個結(jié)實(shí)。
梁燁將那搭扣正好纏在了他的脖子上，惡狠狠道：“早晚割了你的舌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