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鐘千雁絲毫沒有被他從容的外表迷惑，正色道：“當初我和你爸離開，
是為了讓你能感到輕松，
并不代表著你可以失去束縛為所欲為，明白嗎？”
“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王滇笑道：“媽，你們應(yīng)該試著相信我�！�
鐘千雁皺著眉看著他，捏了捏他的臉，
“如果我和爸爸離開讓你焦慮，
我們可以回來，這幾個月你玩得太瘋，我們也不想你傷害自己�！�
王滇垂下了眼睛，“我明白。”
鐘千雁心有余悸地嘆了口氣，
“我相信你�！�
他們在這個兒子身上花費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
也將他培養(yǎng)的足夠優(yōu)秀，
只是他們努力學(xué)會愛他，學(xué)會跟他交流溝通，
學(xué)會尊重他自己的選擇，
卻始終沒有辦法真正和他親昵。
一個過分聰明又性格偏執(zhí)生性冷漠的孩子。
“我已經(jīng)給你約了新的心理醫(yī)生，
去不去你自己決定。”鐘千雁道：“等你爸來了，
我們會聽你關(guān)于梁燁的解釋�！�
王滇漫不經(jīng)心地整理著袖扣，
“媽，
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
你會怪我嗎？”
鐘千雁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如果這是你深思熟慮過后的選擇，我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王滇，作為一名母親，我沒辦法冷靜地面對這種事情，我更希望你健康快樂地生活�！�
王滇笑了笑，伸手給了她一個擁抱，“我知道了�！�
鐘千雁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小討債鬼�！�
王淮南風(fēng)塵仆仆推開門，就看見了穿著病號服的梁燁，震驚道：“兒子，什么時候接的長頭發(fā)？中二病又犯了？”
梁燁端著水杯打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并不大的男人，盡管很不想承認，但這個人跟他和王滇生得有六七分相像，看起來人模狗樣，尤其是周身氣質(zhì)儒雅隨和，很難讓人討厭起來。
但并不妨礙他討厭。
“爸�！蓖醯釓膹N房端著水杯出來，梁燁轉(zhuǎn)身去拿，他的注意力瞬間就全部轉(zhuǎn)移到了梁燁身上，拿毛巾給他擦手，“溫的，加了點蜂蜜，可能有點甜，慢慢喝。”
王淮南養(yǎng)了二十多年兒子，頭一次知道王滇還能這么溫柔體貼，但他更震驚梁燁那張跟他兒子一模一樣的臉，痛心疾首道：“兒子，現(xiàn)在的克隆技術(shù)還不夠成熟�！�
“……”王滇扯了扯嘴角，“爸，我要是能克隆出這么大一個活人，教科書得給我寫滿一頁紙聞名世界。”
王淮南忍不住沖他豎大拇指，“我更擔(dān)心你聞名世界之前被抓進局子。”
半個小時后。
鐘千雁和王淮南神色凝重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對面仿佛雙胞胎似的王滇和梁燁，以及他們之間浮動著的曖昧又親昵的氛圍，眼睛疼，頭也疼。
咔噠。
鐘千雁將咖啡杯放在了茶幾上，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戒指，“兒子，我知道你很想證明他存在的合理性，但是穿越這種事情是否過于匪夷所思了呢？而且你昏迷住院的兩次，我和你爸一直都守在旁邊，你要是真去了古代，只有靈魂去的嗎？但這樣就跟你受傷回來的事實相悖�！�
“這的確很難解釋�！蓖醯岚櫰鹆嗣迹D了頓道：“我住院昏迷時你跟老爸都在？”
鐘千雁愣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王淮南。
“是這樣的，王同學(xué)�！蓖趸茨锨辶饲迳ぷ拥溃骸拔覀兇_實答應(yīng)過不會插手你的任何事情，但不包括危及你生命安全的事情，兒子，稍微體諒一下做父母的心，我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在醫(yī)院里孤苦無依無人照顧，而且實話實說，你也不必那么拼命，咱們家的錢足夠你揮霍幾輩子，你可以向其他同齡人學(xué)習(xí)一下怎么享受生活�！�
“或者跟你爸學(xué)�！辩娗а愕溃骸八罱撩再I古堡�！�
“……”王滇抽了抽嘴角。
他爸的愛好一如既往地樸實。
梁燁正津津有味地擺弄著手里叫做手機的小玩意兒，他的指紋和王滇的一模一樣，各種加密照片文件解鎖起來毫不費勁，在王滇跟他爸媽解釋來龍去脈的時候，他已經(jīng)熟練地掌握了手機的基本操作，看完了王滇手機里的上千張照片，指紋解開了一個名為2的文檔。
里面的照片讓他挑了挑眉，轉(zhuǎn)頭看向王滇。
“怎么了？”王滇擔(dān)心他不適應(yīng)，“玩夠了？”
梁燁按滅了屏幕，喉結(jié)微動，正直又乖巧地搖了搖頭，一副全身心都依賴著王滇的模樣。
盡管知道他在裝模作樣，但并不妨礙王滇感到愉悅，看梁燁的目光帶著掩飾不住的欲望，“等會兒就回家�！�
對面鐘千雁和王淮南的神情頓時更加凝重起來。
“梁燁，你想跟王滇回家嗎？”王淮南試探性地問道，看梁燁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個落入虎口的小可憐。
“想�！绷簾顕烂C道：“我就是來找他的，跟他結(jié)婚�！�
王淮南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從活人嘴里聽到愿意跟他兒子結(jié)婚的話，按捺住心底的激動，神色從容道：“結(jié)婚倒是不著急，兩個人可以先相處一段時間看看，千雁，你覺得呢？”
鐘千雁看著緊挨在一起的兩個人，“結(jié)婚可是件人生大事，得先做好充足的準備……這樣吧，你們兩個先在這里好好養(yǎng)養(yǎng)身體，我和你爸回去安排一下小梁的身份�！�
“不用了媽，他的身份證明我都辦好了。”王滇微微一笑，“世界上長得一模一樣卻毫無血緣的人也不是沒有，沒那么麻煩�！�
鐘千雁和王淮南對視，都是一臉果然如此，王淮南拉著鐘千雁起來，“那我跟你媽先回去。”
王滇點了點頭，“我送你們�！�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辩娗а惆醋∷挚戳艘谎哿簾�，“小梁，你也好好養(yǎng)傷。”
莫名地，梁燁從她眼里看出了兩分愧疚和可惜。
他不禁好奇起來，王滇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讓他們?nèi)绱思蓱動挚v容，一聽到他愿意跟王滇結(jié)婚，態(tài)度驟然一變，甚至不再追究他的來歷和王滇解釋里的漏洞。
王滇對自己的過去提得甚少，就算是梁燁也僅僅知道他是個普通的商人，家里稍微有點錢。
他嫌棄地看了眼周圍的環(huán)境，再想想那些打扮樸素的丫鬟和大夫，憐愛地揉了揉王滇的頭發(fā)，“你名字真多，小滇和同學(xué)哪個是你的字？”
王滇被嗆了一下，看著病房門被關(guān)上，幽幽道：“我們這兒的人沒有字，只是我爸媽他們喜歡這樣叫�！�
“王小滇�！绷簾羁吭谏嘲l(fā)上喊他。
王滇意味不明地盯著他，“最好不要這樣叫我�！�
“嗯？”梁燁靠在沙發(fā)上晃了晃手機，屏幕里是張半裸的照片，鏡子上的水霧滴落下來讓鏡頭變得有些模糊，漂亮的人魚線流暢分明，“這是誰？”
“是誰你看不出來？”王滇淡定地開始解扣子，一條腿跪在沙發(fā)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喜歡看不如對著真人仔細看�！�
“誰畫上去的？”梁燁的目光隨著他手上的動作游動，如愿以償黏到了照片上的線條。
“我自己拍的�！蓖醯峥圩∷南掳�，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長發(fā)，笑得森然，“陛下，你現(xiàn)在可以繼續(xù)和王小滇打招呼了�！�
梁燁一把箍住了他的腰讓人貼近了自己。
百葉窗透出外面熹微的陽光，窗臺的積雪微微融化，病床前的花盛放得恰到好處，暖意盎然的房間里只剩下了不怎么平穩(wěn)的喘息。
梁燁的唇泛著糜麗的紅，放松地靠在沙發(fā)上，一頭長發(fā)垂落在了地毯上，懶洋洋地享受著王滇的回報，卻在某個瞬間驟然瞇起了眼睛，想要直起身子，“王滇？”
王滇一巴掌按在了他的額頭上，梁燁尚未適應(yīng)過分柔軟的沙發(fā)，被誆了一下，傳來的不適讓他皺起了眉，緊接著王滇安撫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角，客氣地同他道歉，好像個多么正直的人，“抱歉，我有點忍不住�！�
“你根本就沒打算忍……”梁燁哼笑了一聲，手緊緊箍住了他的腰，眉毛擰了起來，“蓄謀已久�！�
“唔，被你看出來了�！蓖醯崽ь^沖他露出了個曖昧又惡劣的笑，“又想算計什么，嗯？還是你覺得我可憐？”
梁燁盯著他喘了口氣，聲音發(fā)沉，“朕可憐……你作甚？”
“心疼�！蓖醯釋⑷藫破饋砥鄣搅松嘲l(fā)上，討好地親了親他的耳垂，換了個說辭，“你是心疼我�！�
梁燁發(fā)出了聲冷笑，“我心疼你什么？你死在我懷里的時候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王滇的呼吸驟然一緊，狠狠咬住了牙根，這件事情他理虧，只能用越發(fā)兇猛的行動來回應(yīng)梁燁。
外面的天色從白變成了黑，病房門響了好幾次鈴都沒能成功讓主人打開門，梁燁被王滇仔細又認真地介紹了手機的使用方法和密碼指紋的重要性，順帶和他一起欣賞了零零碎碎拍出來的幾百張過分私密的照片。
滾燙的汗珠滑過下巴，落在了手機屏幕上，王滇貼在他耳邊輕笑，“……我拍出來，就想看看傷口還在不在，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臆想出來的……太緊了，子煜�！�
床頭的花被揉了滿床的花瓣，卡著滾輪的床被迫往旁邊滑了一截。
梁燁半躺在床上下頜緊繃，兇狠地瞪了王滇一眼，習(xí)慣性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瞬間就嘗到了血的滋味。
王滇頓時疼得倒吸了口涼氣，捻了片花瓣揉在了梁燁的后頸上，將人死死抵在了懷里，聲音微微顫抖，“想死我了，梁燁�！�
梁燁將頭埋在了他的頸窩，親吻著他汗?jié)竦逆i骨，“所以朕來找你了�！�
王滇倏然聞到了他頸間濃郁的海棠香，目光倏然一凝。
…………
洗澡的時候，梁燁饒有興致地擺弄著水龍頭和花灑，并且對清晰的鏡子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泡在浴缸里去踢旁邊正在淋浴的王滇，正好踢在他后腰上，半是嫌棄半是委屈，“你們這里的房間實在狹窄低矮，朕都轉(zhuǎn)不過身，王滇，王滇，王滇，跟朕說話。”
“我在刷牙�！蓖醯嵬碌袅俗炖锏呐菽D(zhuǎn)身一把攥住了他的腳腕，眸色幽深地盯著他，“別撩撥我，你看看外面的天色，合適嗎？”
梁燁靠在浴缸里懶洋洋地支著頭，抬腳勾住了他的腰，興致勃勃道：“換朕來�！�
王滇看了一眼將明的天色，理智道：“縱欲過度對身體不好。”
“朕身體好得很。”梁燁撐著浴缸起身，舔了舔他嘴角的泡沫，被辣得直皺鼻子。
王滇笑著拍了拍他的腰，“剛才還說腰疼�！�
“你摸摸就不疼了。”梁燁一把將人壓進了懷里，嫌棄道：“這浴缸跟寢殿的浴池比起來還不如個木桶大。”
王滇被牙膏泡沫嗆了一下，浴袍都被溫水浸濕黏糊糊的貼在身上，還沒來及對梁燁的發(fā)言表達看法，就被梁燁摸進了嘴里。
“這個叫牙膏的東西很涼，還有點辣�！绷簾顕L了嘗味道，沖王滇露出了個躍躍欲試的表情，“擠點當用好不好？”
王滇震驚地看著他，“不，等等，這個不行——梁燁你大爺！”
筋骨分明的手扣在了瓷白的邊緣，分不清哪一個顏色更亮一些，薄荷的清爽味道在溫水中逐漸彌漫開來，溫水沒入口鼻帶來了瞬間的窒息，下一秒又呼吸到了清涼的空氣，周圍彌漫的水汽緩慢地上升，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他太想念梁燁，梁燁不遑多讓，過分深情和坦白的話此時都過于蒼白，于是只能瘋狂地、拼盡全力地去感受對方的存在，告訴彼此這并非又一場綺麗的美夢，而是指尖透過汗水就可以觸碰到的真實。
氤氳升騰的霧氣里，溫水沾染著薄荷淡淡的香氣，嘩啦溢了滿地。
隔著濕潤的霧氣，王滇對上了梁燁赤紅含淚的眼睛。
就像之前無數(shù)次對著鏡子和幻影一樣，他破開水面，竭力起身，試探又不顧一切地湊了上去。
梁燁的唇柔軟，濕潤，滾燙。
真實。
“親到了�！�
第194章
狹隘
混亂又荒唐的兩天過去，
王滇才終于喁稀団�？匆娏嗽绯康奶�。
梁燁窩在病床上睡得正香，長發(fā)鋪散在柔軟的枕頭上，頸肩布滿了紅紫的吻痕和牙印，
一條大長腿還囂張地壓在他的肚子上，
腿根處的淤青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胳膊緊緊箍著他的腰，大概是察覺到他醒了，
濕黑的眼睫輕微動了動，
又將腦袋埋進了他的頸窩里。
王滇無聲地笑了一下，和梁燁重逢的真實感像退潮過后逐漸暴露出的沙灘，潮濕又厚重，讓他的心情緩慢又堅定地雀躍起來。
他伸手摸上了梁燁溫?zé)岬哪橆a，
湊上去親了親他的額頭，
低聲喊他，“子煜，梁子煜，梁燁�！�
梁燁皺了皺眉，
哼唧了兩聲將他扒拉進懷里抱著，
懶洋洋地啃了口他的鎖骨，
呼吸又逐漸均勻起來。
“梁燁�！蓖醯釔鄄会屖值刈チ俗ニ念^發(fā)，手掌順著他的后頸緩慢地往下，
試圖將人喊醒，
“梁燁，
醒一醒�！�
“嗯……”梁燁不耐煩地哼了一聲，
抬手去捂他的嘴。
“不許睡�！蓖醯岬皖^含住他的頭發(fā)咬了幾下，
又去親他的鼻尖，
“我睡不著了。”
梁燁皺了皺鼻子，
困頓地打了個哈欠睜開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盯著他，臉上寫滿了不爽，“朕沒睡醒，陪朕繼續(xù)睡。”
“不睡了�！蓖醯崧龡l斯理地摸著他溫?zé)岬募∧w，低聲道：“下樓吃早飯，這兩天太累�！�
“呵，朕身體好得很�！绷簾钶p蔑地嗤笑，閉著眼睛道：“龍精虎猛，再來兩天都沒問題�！�
王滇抱著他笑了起來，一下一下地親著他的耳朵，聲音微啞，“起來，不睡了，子煜，起來�！�
梁燁被他親得耳朵發(fā)癢，偏過頭使勁揉了揉耳朵，陰惻惻道：“朕看你是愈發(fā)放肆。”
王滇咬住他耳垂上的一點軟肉，用犬齒細細碾磨，“不許睡�！�
梁燁一把攬住了他的腰，帶著人坐了起來，本能地使勁摸了摸他的后背，“你是不是郁癥又犯了？”
“你說呢？”王滇直勾勾地盯著他，那眼神活像要生吃了他。
“你們這兒的大夫——醫(yī)生怎么樣？”梁燁的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皺眉想了想，“我聽你媽說給你約了心理醫(yī)生，治郁癥、焦慮癥？人格解什么的？”
“嗯。”王滇對醫(yī)生的治療興致缺缺，下床穿衣服，轉(zhuǎn)頭對梁燁道：“你在我就好了。”
梁燁瞥了一眼他后背凌亂的抓痕和齒印，輕佻地嘖了一聲。
王滇扣子都沒扣，襯衫大敞著就轉(zhuǎn)過身，兩條胳膊撐在了梁燁旁邊，和他交換了個略顯粗暴的吻。
“別老盯著我。”王滇的目光從他的嘴唇流連到眼睛，轉(zhuǎn)身若無其事地開始穿衣服。
梁燁舔了舔發(fā)疼的嘴唇，瞇起眼睛審視著他，“你以前都感覺不到朕看你�！�
“想你想的�！蓖醯釋⒁r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遮住了滿身曖昧凌亂的痕跡，頭也不回地問他，“穿我的衣服？”
梁燁伸手扣住他的腰帶將人拽到了床邊，“你還沒和朕說你到底想起來了什么？”
王滇垂著眼睛看他，聲音微頓，“無非就是前世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和你經(jīng)歷的都大差不差，沒什么可說的�！�
“你說謊的本事真是愈發(fā)精湛�！绷簾钐执亮舜了难C，扯起嘴角同王滇對上了目光，“現(xiàn)在朕該叫你王滇，還是梁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