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稍微想起一點點,心又痛,她皺著眉頭,男生鍥而不舍地跟在后面邀請她上車。
“我的卡給你,你要什么隨便你買,或者我們從朋友開始做起,卡依舊給你,好不好,好不好?慕時音�!�
芝愛不在身邊,再怎么毫無反應(yīng)都甩不開男生,時音慢慢側(cè)頭,男生立刻將花遞到她眼前。
周遭學(xué)生經(jīng)過看,她的眼睛沒有波瀾,淡淡地問:“你想要什么?”
“你做我女朋友!”
“然后呢?”
“我對你好!”
“然后呢?”
男生笑意收起,正在想的間隙,她身子不怎么穩(wěn)地向他走一步:“沒想過要開房嗎?”
“……!”
“沒想把我?guī)нM(jìn)賓館嗎?沒想看我在床上的樣子嗎?沒想要我嗎?”
她說一句,近一步,他就退一步,嘴巴都半張,四周學(xué)生詫異地交頭接耳。
“好啊�!睕]等他反應(yīng),時音苦笑一聲,“給你�!�
他才上前一步,慕西尉突然出現(xiàn),他快手將時音拉到身后,另一只手騰出來揪緊男生衣領(lǐng),花束猝不及防地摔到地上,慕西尉以準(zhǔn)備揍人的姿勢指著他:“滾�!�
“我靠你是……”
“她哥!”
男生倉惶而逃后,慕西尉下一個就將準(zhǔn)備走的時音抓住,握緊她肩膀時快將她整個身體都提起來,時音長發(fā)虛弱晃蕩,他重重落話:“你在干什么!”
“你不也是嗎……”她聲音啞,“你只是因為沒得到所以才不走啊,你們不都就想要這個嗎!”
“你腦子壞了!”他直接將她拽上車。
一路拽回慕府,時音手腕都通紅,二樓的北頎一見她就硄硄沖下來:“慕時音!你小三!”
慕西尉把她護(hù)住,北頎直接撲撞向大廳地面,但她的盛怒抵過疼痛,快速爬起來把正上樓的時音拉�。骸跋聛�!”
這回連慕西尉都沒抓住她,時音滑摔到大廳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手肘與膝蓋酸痛,北頎掐準(zhǔn)她后頸大喊:“搶我男人!你搶我男人!”
“慕北頎你給我滾邊上!”慕西尉煩得大吼,把北頎拉起來。
時音邊咳嗽邊移向茶幾,北頎掙脫慕西尉再度沖上來時,她抓住煙灰缸,一回頭就沖著頭上砸!
北頎懵在原地,帶血的煙灰缸掉地上,時音仍在咳嗽,她喘著氣看剛剛電光火石間擋在北頎面前的慕西尉,他的頭被她砸破了口子。
場子這下才算穩(wěn)下來,F(xiàn)ancy這些人從四面趕來,慕西尉在被人看見之前一把將時音扛上肩,經(jīng)過北頎警告:“說出去我剁了你嘴!”
北頎被他兇得話也應(yīng)不利索,時音則被他扛上樓,直沖臥室丟進(jìn)浴缸。
缸內(nèi)是滿滿的冷水,時音瞬間都濕透,撐起身體急速咳嗽與喘氣,慕西尉又拿了鏡子進(jìn)來,扣住她后頸逼她看:“你覺得這樣的你他會要嗎?!”
“我光彩熠熠了他就要了嗎!”
“他不會!所以你就不活了是不是!”
“你以什么立場說我?你也是不要過我的人!”
“你過得一天比一天好后我后悔過!但現(xiàn)在看見你這副樣子我很慶幸當(dāng)初把你甩了!”他朝著時音狠看,“你不自重沒人愛你!”
“所以我連難過都不行,就必須整天笑臉以對當(dāng)自己還是以前那個模樣?”
她哭著,慕西尉毫無置疑地點頭:“你可以難過一個月,但你不能難過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五個月!”
“哥憑什么連姐難過的權(quán)利也要剝奪?”芝愛的嗓音突然從浴室門口傳來,慕西尉一說完她就反駁,走進(jìn)來拿浴巾麻利給時音披上,直視他,“哥能不痛不癢,因為你永遠(yuǎn)是被愛的那方,你根本不能感同身受,憑什么來向姐姐說教。”
說著時眼眶內(nèi)潮濕,芝愛把濕漉漉的時音抱住:“你以為對姐激將就好,你怎么就不怕撕開她另一個口子,非要把姐弄得粉身碎骨你才滿意!”
“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理�!�
“現(xiàn)在不是講理的時候!”
“那你就看她頹廢!”
兩人也快要吵起來,時音突然出聲:“對不起……”
慕西尉與芝愛都看她,她通紅著眼望芝愛,因為聽到感同身受這個詞,因為終于切膚體會被深愛的人拋棄的痛,因為這樣才猛然察覺自己對芝愛的傷害之深,所以越來越不能原諒自己,握她手的霎那崩潰哭出來:“對不起……”
芝愛也掉淚,她的難過已憋了好久,屈膝抱住時音,把她身上的體溫緊緊留住,時音哭。
慕西尉疲憊坐到浴缸旁,他用袖口擦開額頭上的血,不再說話。
……
這個冬天曾經(jīng)多么熱,這個冬天后來那么冷,失了一些東西也回來一些東西,再多的語言都蒼白,只記得那年的雪下得最美。
兩年后。
高考分?jǐn)?shù)出來的那天晚上,下了一場不小的雨。
酒吧外面的交通因狂風(fēng)暴雨堵塞,酒吧里面氣氛熱鬧,不少學(xué)生都聚在這開畢業(yè)派對,人潮擁擠,音樂燥耳,時音就在這種環(huán)境下被吵醒。
包廂只剩她一個人,桌上都是喝過的酒瓶酒罐,身上滿是酒氣,扎在頭發(fā)上的皮筋也不見了,她頹靡地翻找了會兒,沒下落,就不再管,撥著微微凌亂的長發(fā)出包廂,一路磕磕扶扶,到吧臺,啞聲說:“Whisky�!�
酒保遞威士忌給她,她一口喝,鼓著嘴回望吵鬧的整個酒吧,瞇著眼睛咽下,而后有氣無力離開吧臺,酒保問:“要不要Call你妹妹接你?”
她擺手搖頭,但是身體已經(jīng)與別人擦撞,那人站得穩(wěn),時音摔在地上。
酒保從吧臺內(nèi)伸脖子關(guān)心她,撞她的人低眼一看,咧嘴笑:“哎呀,真巧啊�!�
時音身體內(nèi)血液已被酒精因子占據(jù),反應(yīng)遲緩,看著俯身到自己面前的人,瞇半天才認(rèn)清,無心去搭理,那人身邊的伙伴問:“北頎,誰呀?”
“你們不認(rèn)得了?”北頎像是很驚訝,回頭看她們,“我妹妹,你們以前在我家見過的�!�
“不會吧,”女伴不相信,彎腰盯時音,“這是你妹妹?“
緊接著起身囁嚅:“怎么變了這么多……”
時音吃力地去扶吧臺旁的椅子,她腦子實在太昏,摔一跤后胃里難受,但在即將起來時,北頎暗踩上她的腳踝,她猛一皺眉忍住痛,人也瞬間沒了力氣摔回原地,北頎高高在上抱著手臂,向女伴發(fā)問:“我說的吧,我瘦下來就是她的樣子,現(xiàn)在你們看是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北頎的確比兩年前瘦了許多,身材豐滿地恰恰好,跟時音這兩年沉溺酒精而幾乎壞掉的身子是一個天一個地,時音被強(qiáng)扣下來聽她得瑟,北頎滔滔不絕。
“那……”有一名男生插嘴,“可以給我你妹妹的電話嗎?”
“好,當(dāng)然可以!”北頎回身往人堆找那男生身影,說,“但她現(xiàn)在可不相信男人了,你有點困難哦!”
“為什么?”男生問。
北頎收回視線,低頭看時音,還沒開口,另一方先聲奪人:“因為兩年前她被一個人玩膩了丟了,她受到太大刺激,搞到現(xiàn)在連高考都落榜,這可都是你們男人的錯啊�!�
高衫依慢慢走到這圈子內(nèi),看著地上的她,再看北頎:“你好,你是她姐姐吧,我是她的同班同學(xué),我們班正在這附近的包廂開畢業(yè)會,沒想到出來透一個氣,就讓我看到唯獨缺席的你妹妹了�!�
北頎不說話,只在暗暗的酒吧燈光下向高衫依笑一個,兩人在壞心眼兒上達(dá)到心有靈犀的程度,高衫依蹲身扶時音:“我送你回我們包廂吧,時音�!�
扶她的時候?qū)⑹种酗嬃锨穆暆驳剿股希瑫r音也只默默看著這個行為的發(fā)生,她醉得深了,腦子轉(zhuǎn)不動,嗓子被火燒,整個人意識模糊,高衫依趕緊作慌亂狀收手:“天,對不起。”
說著左手從吧臺抽紙巾,右手又要來一杯雞尾,正要更加放肆倒下去的時候,周圍人群突然被破開。
北頎看到芝愛,神色有些緊張,馬上退縮到朋友堆中,高衫依也迅速住手,想藏雞尾酒但被芝愛看到,芝愛冷著臉將她手中杯子啪一下拍在地上,絲毫不給面子,眼神也可怕,高衫依所做的就是心悸后退,芝愛再回過頭盯北頎一眼,北頎發(fā)抖。
酒保悄聲放下電話。
周圍人都被這氣場嚇到,紛紛不再說話,芝愛緊接著扶時音,時音頭痛得摁額,芝愛輕輕說:“姐,我們走�!�
……
一出酒吧就吐了,時音憋很久,芝愛扶她的手臂,在她后背輕拍。
吐完后才覺得神清氣爽許多,道路上滿是積水,一切都顯得雜亂,她扶墻走,芝愛慢慢放她的手。
“沒事你回去繼續(xù)畢業(yè)派對……”她安慰芝愛。
“我陪你�!�
時音還在醒酒,芝愛堅持,就任由芝愛撐傘跟在后,她沿著街邊走,吹冷風(fēng),頭發(fā)已經(jīng)全濕,不知走了多久,包里手機(jī)響。
靠墻,低頭翻包時長發(fā)從一邊臉龐滑下來,手機(jī)響著,她將發(fā)捋到耳后,芝愛看著她那微微顫抖的手指,長發(fā)不過兩秒又漏了下來,手機(jī)還沒找到,她又將頭發(fā)順到耳后,手機(jī)一直響一直響,她翻找包的動靜越來越大,芝愛這時上前摁住時音的手,幫她從包中拿出隨手翻到的手機(jī),時音看到后才慢慢平靜,閉眼深呼吸,接手機(jī)。
“姐,你不能再碰酒了。”
時音的手不受控制地細(xì)小抖動,芝愛繼續(xù)說:“你已經(jīng)有嚴(yán)重酒精依賴癥了。”
她并不聽,轉(zhuǎn)身聽電話,才剛想繼續(xù)向前走,步子忽然停住。
面前正對的滑雪俱樂部會所門口,一輛車停下,一個熟悉的人下來。
那是一種斗轉(zhuǎn)星移物是人非的悲涼,嚴(yán)禹森邊聽手機(jī)邊低頭進(jìn)會館,從車子到門前一路都有人前呼后擁迎著他,時音怔怔站原地,嚴(yán)禹森忽地在門口停下,或許是感覺到這一股執(zhí)著的視線,遙遙看過來,時音迅速拉芝愛躲到花圃后面。
從未這樣狼狽過,她背靠圍墻緊咬唇,兩年了,到現(xiàn)在僅僅是看見一個跟他有關(guān)的人還是要崩潰,再怎么整理自己也是做無用功,手心揪緊胸口圍巾,因用力而發(fā)抖。
足足五分鐘后才走出去,那時嚴(yán)禹森已經(jīng)進(jìn)會館,會館門口立著即將二十周年慶的牌子,提示大型的香檳酒會還有一個月開幕。
“姐,”芝愛提醒,“手機(jī)�!�
她瞬間想起電話,立刻把手機(jī)放到耳旁。
“小姐�!蹦沁叺群蛟S久Fancy開口,凝重地說,“夫人在醫(yī)院。”
醫(yī)院消毒水刺鼻。
時音與芝愛快速穿梭在光線硬冷的白色長廊中,找到病房門,推門直入。
慕母剛從一場暈厥中醒來,一身劫后余生的虛汗,臉還沒恢復(fù)血色,時音到病床前握她手:“媽。”
“你又把自己弄成這樣……”這是慕母說的第一句話,大概是聞到時音滿身酒味,F(xiàn)ancy正在替她整理長久住院的物品。
“怎么會這樣?”時音問向Fancy,F(xiàn)ancy看慕母臉色。
“說啊�!彼龔�(qiáng)調(diào)。
“也就是從樓梯摔了一跤�!蹦侥复钤�。
“Fancy你說�!睍r音不管,“無緣無故怎么從樓梯摔跤的?”
“夫人……”慕母苦心暗示,但Fancy卻不聽,委婉說實話,“夫人與老爺有一些不合意見�!�
“什么不合意見鬧得人都摔樓梯,進(jìn)醫(yī)院也不來關(guān)心!”
“大小姐……”
“說啊,你知道什么都說�!�
“你爸要認(rèn)個干女兒�!睍r音咄咄逼人,慕母最后只好放棄幫慕羌開脫,主動替Fancy說,自已都覺得這事丟臉,干脆閉起眼睛來。
“說關(guān)鍵�!敝垡仓肋@件事,話里帶話,“那個干女兒,有一個單身又美貌的藝人老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