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KTV一直到早上六點才歇業(yè),周唯安是第一天,生物鐘沒調(diào)過來,童銘讓他只上了晚場班,以后的話要連著晚晚場一起做,只能白天睡覺了。這正合周唯安的意,反正他白天也不要去學(xué)校了,吃晚飯的時候才能去看媽媽,白天正好用來休息。
周唯安太滿意這個工作了,拿了頭一個星期的工資后,他把大部分存進(jìn)了給媽媽治病的戶頭里,還留著一些錢,他請幫助過她的女生童舟洲還有童銘吃了一餐飯。
估計童舟洲是從童銘那里聽說了周唯安的事,看他的眼神也沒那么熱切了,不過她依舊對周唯安很有好感,聽說周唯安現(xiàn)在壓力緩解了很多,她真心為他高興。
童銘也說:“小周業(yè)績可不得了,這么做下去,拿一個最佳員工不是問題啊,年底會有大紅包的�!�
周唯安靦腆地笑著,說:“都是托童哥的福�!�
童舟洲長吁短嘆,對童銘說:“唉,小周在你那兒上了一個星期的班,模樣都變了,變得更好看啦,以前看起來是個乖乖仔,現(xiàn)在真是帥得不得了�!�
童銘拍了拍妹妹的頭:“等你以后進(jìn)社會了,都會變成熟的。”
周唯安摸了摸自己的臉:“誒,我……變了很多嗎?”
童銘笑著看他:“你自己感覺不到而已,從剛來的時候到現(xiàn)在,的確變了很多呢�!�
那天晚上,周唯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覺得自己好像長高了一些,還是很瘦,發(fā)型變了,眼睛里的光也變了……以前的他總是瞻前顧后、唯唯諾諾,眼神飄忽不定,現(xiàn)在他的眼里,滿是堅定的光芒。
他遲鈍地、不可思議地發(fā)現(xiàn)……生活的痛苦強(qiáng)迫著他成長,他已經(jīng)不是個男孩了,他徹底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大人。
第31章
不過上班的時候,也不是全然沒有麻煩的事情。有時候會遇見很難纏的客人,對吃的喝的都百般挑剔,對著周唯安罵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周唯安脾氣好,一般都不吭聲讓對方罵個盡興。一開始他心里還很委屈,后來就慢慢麻木了,有時候并不是他犯了多大的錯,而是因為自己正好撞到了別人心情不好的槍口上。
然而這些都還不是最麻煩的……
有一天晚上,周唯安管理的一個包廂,里面只有一個客人。
那個客人看起來有三十多歲了,西裝革履的樣子,地位似乎不低。但是很奇怪,他們這種場合,一般很少有人會一個人來,周唯安這也是頭一回見到獨身一人的。這個客人明顯心情不好,點了一大堆歌也不唱,放在那兒循環(huán)。然后又點了一大堆酒堆在茶幾上,一瓶接著一瓶地灌,周唯安看得都膽戰(zhàn)心驚的,這要是喝得酒精中毒了怎么辦?
偏偏那人自己喝了幾瓶之后,估計覺得一個人喝悶酒也沒意思,按鈴讓服務(wù)生來陪他喝酒。周唯安為難地說:“先生,我們工作期間不可以喝酒的�!�
那人雖然喝了很多酒,表面上看起來卻很正常,他口齒清晰地說:“我和你們領(lǐng)班說,今晚你就陪我了。小費(fèi),不會少你的。”
周唯安沒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找了童銘,童銘自然沒什么異議。周唯安只好坐在了包廂里,傻不愣登的。那個男人開了一瓶酒,遞到周唯安面前:“來,喝!”
周唯安趕緊擺手:“我、我不會喝酒……”
“這要會什么?”男人說,“像喝水一樣就是了!”
這和喝水怎么會一樣?周唯安抓著酒瓶猶豫著,抬眼看到男人一仰頭,咕嚕咕嚕就灌了半瓶。他嚇了一跳,小聲說:“先生,你、不要喝那么多,對身體不好�!�
男人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人怎么這么老實,我喝得越多,你賺的不就越多嗎?別人總是恨不得我再多喝一點呢!”
周唯安支支吾吾,還是說:“還是身體比較重要……錢能再賺的,可是身體壞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觸動,他望著酒瓶發(fā)呆,說:“是啊,可是我不喝酒,心里就不痛快……”
男人和他說了很多事情,一邊喝酒一邊嘮叨,說他的事業(yè),說他的愛情。他是一個高企職員,收入很高,但是近段時間工作上老是受到排擠打壓,他本來就因為這個事情十分抑郁,他的女朋友卻在這時背著他出軌,還被他撞見了,兩個人本來談了快一年了,他都決定找時間求婚了,突然出現(xiàn)這種事,這段感情又黃了。
家里的老人還盼著他盡早結(jié)婚生子,明里暗里給了他不少壓力。他無處發(fā)泄,只能一個人跑來喝酒。
男人瞇著眼睛看周唯安:“我看你年紀(jì)挺小的,怎么沒讀書了?”
周唯安低著頭說:“我、媽媽生病了,所以出來打工賺錢�!�
男人笑了笑,道:“你也、不容易啊�!�
這天晚上過后,男人經(jīng)常晚上過來,周唯安后來知道他叫盧宸,盧先生每次來也不干別的,就坐在包廂里喝酒,叫上周唯安陪他。他給錢倒是很大方,周唯安于是有時候也會喝一點酒,大部分時間是安安靜靜地聽男人倒苦水。
可是有一天,周唯安竟然不小心喝多了,其實他喝得也不算多,只是酒量太差,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他還躺在KTV的沙發(fā)上,盧宸壓在他身上,他的眼神迷離,手撫摸著周唯安的臉,周唯安被他摸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聽到盧宸溫柔地問:“小周,要不你以后就跟著我吧?”
周唯安撐起身體,慢慢往后退:“盧、盧先生什么意思?”
盧宸說:“你總不可能在這里做一輩子服務(wù)生吧?我和你相處了這么久,挺喜歡你的,我們試著交往一下?”
周唯安臉都白了:“盧、盧先生!你不是喜歡女孩子的嗎?”
盧宸收回了手,他苦笑道:“被女友那樣背叛,我……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女孩子沒有感覺了,但是小周,我覺得你很好……”
周唯安搖頭:“可是我、我不喜歡男人……而且你爸爸媽媽不是還等著你成家……”
盧宸急切地往前爬了幾步,湊近了周唯安,他眼神熱切:“這都不是問題,如果我是真心喜歡你,他們會理解的!”
周唯安被盧宸的模樣嚇壞了:“對不起、對不起!”他猛地爬了起來,跑出了包廂。
童銘見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一臉疑惑:“怎么了?”
周唯安急促地喘息著,他哀求道:“童哥,拜托你,可不可以換一個人去陪盧先生?”
童銘見他臉色潮紅,一身狼狽的樣子,識趣地沒有多問,讓另外一個人接手了周唯安的工作,他微微頷首:“你去休息室整理一下,盧先生要是找來,我替你攔著他�!�
周唯安鼻子一酸:“謝謝、謝謝童哥�!�
盧先生態(tài)度的突然轉(zhuǎn)變讓周唯安覺得恐懼,他突然想起何淞揚(yáng)來了,那個從他生命里消失了好久的男人,他想起何淞揚(yáng)說:“就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想去干女人嗎?”
周唯安躲在休息室里,緊緊地抱著自己瘦弱的身體,他咬著下唇,努力地不想讓眼淚流出來。
他想起童銘聽到自己不是處男時,看自己的眼神,還有盧宸的舉動,他似乎覺得,在這里工作的人,肯定沒幾個是干凈的。
……對啊,自己本來就已經(jīng)不干凈了,可是被男人懷著那樣的目的碰觸,周唯安還是覺得惡心。
原來這就是童舟洲和他說的“性騷擾”,之前一直沒碰到過,他還以為是對方大驚小怪,現(xiàn)在看來,還是自己太天真了……
之后盧宸竟然每天都來,但是童銘每次都打發(fā)別的人去招呼他,他指名道姓要見周唯安的時候,童銘就會說:“他請病假了�!�
盧宸半信半疑,也沒有鬧大,只是依舊每天都來。周唯安怕他怕得要命,童銘沒辦法,只能暫時讓周唯安去接管VIP區(qū),那邊和普通區(qū)是隔開的,這樣他就不會和盧宸碰見。
他才在VIP呆的第二天,就遇見了以前的一個熟人。
VIP的A包長期被一個人預(yù)定著,大部分時間是空著的,那個人偶爾會帶人來玩,這天正好撞上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客人。光是服務(wù)生就派了三個伺候,童銘也一臉緊張的樣子,對周唯安說:“這個客人來頭很大,你一定要小心了,千萬不能逆了他的意思�!�
那人姓柴,服務(wù)生們私底下都叫他柴少,他的姓氏很少見,新聞聯(lián)播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一個大官就姓這個,這位柴少是他的小兒子。
周唯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果盤端進(jìn)包廂里,全程都沒敢抬頭看柴少的臉,直到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才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那個聲音說:“柴少,今天怎么叫了這么多人來?”明明是個男人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嬌媚,像是女孩子在撒嬌一樣。
周唯安驚愕地抬起臉,正好和靠在柴少身上的路云錫四目相對。
路云錫愣了一下,似乎認(rèn)出了周唯安,就他走神的這一刻,柴少突然轉(zhuǎn)過頭來,他很年輕,看起來才二十左右,似乎有些外國的血統(tǒng),臉龐輪廓英挺,不像路云錫那樣的偏日韓系花美男的輪廓,顯得有些陰柔。
柴郡晟瞇起眼睛,道:“云錫,你認(rèn)識他?”
路云錫很快回過神來,目光從周唯安的臉上掃了過去,回到柴郡晟的臉上,他笑著說:“我怎么會認(rèn)識這里的服務(wù)生?我是第一次來啊。”
路云錫明明比柴郡晟還要大,卻像個小孩子一樣粘著柴郡晟,包廂里還有幾個柴郡晟的朋友,和一堆像路云錫一樣的男孩子,好幾個都虎視眈眈地看著柴郡晟旁邊的位置,可是柴郡晟都毫無反應(yīng)。
他只是緊緊地盯著路云錫,低沉道:“云錫,我不喜歡你撒謊。”
路云錫面不改色,湊上去親了柴郡晟的嘴唇,柔聲道:“我怎么會對你撒謊?”
“真的嗎?”柴郡晟的目光流連在路云錫緋色的唇上,他突然側(cè)過頭,對周唯安說,“你,過來。”
周唯安微微睜大了眼睛,不安地站了起來,他的目光無措地對上路云錫,路云錫面色一沉,偷偷地示意周唯安稍安勿躁,他摟著柴郡晟的脖子,低聲道:“柴少,你欺負(fù)他做什么?來欺負(fù)我嘛�!�
柴郡晟看了他一眼,說:“會有機(jī)會欺負(fù)你的�!彼f完這句,繼續(xù)冷淡地命令周唯安,“過來�!�
周唯安沒辦法,只能走了過去。他微微彎著腰道:“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把褲子脫了�!辈窨り衫涞�。
周唯安一怔,就連路云錫都僵住了,他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柴郡晟卻像毫無所覺。他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卡,示意給周唯安看:“二十萬,脫了褲子,用臀縫夾住,這錢就是你的了。”
四周的其他男孩瞬間露出了艷羨的神色,而周唯安臉都白了。路云錫的臉色也變了,他看了一眼周唯安,忍不住開口道:“柴少……”
“閉嘴!”柴郡晟低聲呵斥,“剛才我讓你不要撒謊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真話?”
路云錫知道柴郡晟知道他認(rèn)識周唯安了,自己的演技到底是拙劣,沒辦法騙這位大少爺。他垂著眼睛,說:“唯安,你……照做吧。”
周唯安站在包廂里,里面光線昏暗,電視屏幕里放著情歌的MV,整個包廂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周唯安的身體顫抖起來,他慢慢地解了褲子皮帶,把褲子退到腿彎,然后慢慢拉下了內(nèi)褲,露出半個雪白的屁股。
路云錫突然一把搶過柴郡晟手里的卡,一下子塞進(jìn)了周唯安的臀縫里,然后他彎腰把周唯安的褲子提了起來,周唯安喉中發(fā)出一聲哽咽,路云錫推了他一把:“滾出去!別拿你這種臟人污了柴少的眼睛!”
周唯安頭腦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被推出了包廂,關(guān)門的那一刻,路云錫在他耳邊小聲說:“快點走,我一會去找你。”
門被關(guān)上了,周唯安摔倒在地上,皮帶還敞開著,露出一截白色的大腿,他哆哆嗦嗦地提著褲子,進(jìn)了一旁的廁所。
第32章
周唯安把自己關(guān)在隔間里,憋了好一會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他低聲嗚咽著,抹著臉上的眼淚,伸手摸到自己的內(nèi)褲后面,把那張卡拿了出來。
他看著那張卡,覺得屈辱、痛恨……可是一想到里面有二十萬,一種不可違抗的痛苦讓他攥緊了那張卡……這都是給媽媽救命的錢啊……
周唯安蹲在地上好一會,才緩過勁來,他把卡放進(jìn)口袋里,穿好褲子,擦干凈眼淚,慢慢地走出了隔間,到盥洗池前洗臉。
鏡子里的自己一臉狼狽,頭發(fā)亂七八糟,臉色發(fā)紅,眼睛都腫了。他捧了一捧水,朝臉上潑,刺骨冰冷的水讓他打了一個寒戰(zhàn)。
身體突然被人從身后抱住,那人在周唯安的脖子上一通亂親。周唯安心里一閃而過某個人的名字,但是身后那人開口時聲音卻完全不同:“小周,你怎么在這里?我找了你好久……”
周唯安在鏡子里看到了盧宸的臉,他猛地一下掙扎起來:“你、你放開我!”
盧宸緊緊地抱著他,他一臉瘋狂之色,他說:“你跑什么?我都看到了,你褲子都沒穿好就從那個包廂出來,你不是很清高的嗎?是不是那個人比我有錢?我就知道,你們這里的人都是這樣,見錢眼開——”
“啪!”
盧宸的表情僵住了,他怒目圓睜著,手松開了周唯安的腰,倒了下去。
路云錫放開手里的拖把,一臉無所謂:“啊,不小心手滑了�!�
周唯安全身癱軟地靠在盥洗池旁,止不住喘息著,他聲音顫抖著:“謝、謝謝……”
路云錫轉(zhuǎn)過臉來,他敞開的領(lǐng)口里全是紅印子,嘴唇也腫了。他注意到周唯安在看他,笑了笑拉了拉領(lǐng)子遮住那些痕跡:“剛剛被狗咬的�!�
周唯安沒說話,他沒想到路云錫竟然背地里這樣說柴郡晟的壞話。
路云錫走到洗手池旁洗手:“你怎么到這里來打工了?”
周唯安抿著嘴唇不說話,路云錫見他一臉防備,好笑道:“喂,我好歹救了你兩次,你要不要這么防著我�。俊�
周唯安聲音沙�。骸澳�、你怎么會和那個人在一起?”
路云錫擰上水龍頭:“什么在一起?我只不過是找他做靠山而已,最近何先生不在國內(nèi),當(dāng)然顧不上管我了,”他伸手點了點周唯安的臉,“一個人不能把雞蛋全放在一個籃子里,懂嗎?”
周唯安當(dāng)然不懂,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和何先生,不是……”
路云錫說:“我告訴你我為什么和柴少在一起了,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在這里打工嗎?”
周唯安低著頭,說:“我媽媽……得了癌癥,我、我需要錢……”
路云錫愣了一下,他側(cè)過臉看周唯安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個小孩很可憐。
之前他和何淞揚(yáng)……大概也是何淞揚(yáng)單方面強(qiáng)迫的吧?
路云錫整了整領(lǐng)子,道:“那二十萬你就拿著吧,柴少反正也不缺錢,你拿去給你媽媽治病。還有啊……”他伸腳踢了踢暈倒在地上的盧宸,“這種衣冠禽獸的變態(tài),你以后最好躲著點。”
他回過頭說:“要跟也要跟何先生那樣的嘛,高、富、帥,懂不懂?”
路云錫走到烘手機(jī)旁,舉著手吹了一會,他突然說:“其實我缺個助理,你要是覺得這里的工作不適合你,要不要跟著我?”
周唯安愣了一下,路云錫回頭朝他笑了笑,他長得有些陰柔,笑起來特別好看:“別看我這樣子,還算是個當(dāng)紅小生,貼身助理收入還不錯,干得好我還會發(fā)紅包,最重要的是……不會有變態(tài)來騷擾你�!�
周唯安臉紅了:“我、我可以嗎?”
路云錫聳聳肩:“會照顧人會做飯就行�!�
周唯安看了一眼盧宸,鼓起勇氣對路云錫說:“我、我做……”
果然當(dāng)晚盧宸醒來之后,就去童銘那里告周唯安的狀,因為他后來竟然被扒了褲子躺在廁所里,不知道被來來往往多少人看了去。惱羞成怒的盧先生想盡辦法要搞大新聞,并說:“不把他從這里開除,我是不會罷休的!”
童銘也沒辦法,只能找到周唯安,委婉地和他說了這件事。周唯安低著頭,說:“那、那我還是辭職吧,不能讓童哥你們難做……”
“可是小周,沒了這里的工作,你媽媽的病怎么辦?”童銘擔(dān)憂地問。
周唯安說:“沒、沒關(guān)系,我今天碰到了一個朋友,他可以幫我……”
童銘嘆了口氣:“那樣也好,要是你實在困難,就打電話給我,我能幫的盡量會幫的�!�
周唯安眼圈紅紅的:“謝謝、謝謝你童哥!”
“沒事,你一個人也不容易啊�!蓖懨嗣哪X袋,說,“你先走吧,別讓盧宸看到你。”
周唯安和童銘告別之后,打電話給路云錫告訴他這件事,路云錫還在包廂里,跑出來接的電話:“那最好不過了,這樣,你來我這里拿車鑰匙,我的車在地下停車場,你先過去坐一會,等我打發(fā)了某人再去找你�!�
周唯安拿了路云錫的車鑰匙,一個人去了地下停車場。路云錫的車是一輛很普通的黑色轎車,大概是因為他最近太紅,太高檔的車容易暴露身份。周唯安坐在車后座,稍微打開一點窗戶,安靜地等待著。
他等了好久,卻一直沒有等到路云錫,反而等來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的車就停在路云錫車的旁邊,他的手臂被另一個男孩子挽著,男孩子一直對他說說笑笑,那人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們走到路云錫的車邊,男孩子突然站直了身體,抱著那人的頭親了上去。
周唯安睜大了眼睛。
那人怔了一下,也沒有生氣,只是放開了男孩的手,他無意間朝周唯安這邊瞟了一眼,正好看到半開的車窗戶里,有一個人,不過太黑了,他也沒有看清楚。
周唯安顫了一下,這個人的臉,時隔兩個多月,還是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里……
何淞揚(y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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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淞揚(yáng)的目光從周唯安臉上掃了過去,他輕輕皺了皺眉,似乎對剛才的舉動被人看去了,感到有點不高興。
然后他沒有更多的反應(yīng)了,好像完全沒有認(rèn)出周唯安。
周唯安愣了一下,他心里突然有些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不過,自己變了很多,何淞揚(yáng)沒有認(rèn)出來……也是正常的吧?
周唯安抓著自己的領(lǐng)子,強(qiáng)迫自己扭過頭,不要去看那邊的兩個人。
這個時候路云錫來了。
他一臉不愉的樣子,氣場陰沉地朝這邊走過來,但是當(dāng)他看到何淞揚(yáng)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變了,帶著一抹調(diào)笑的神色:“何先生!好巧,你從法國回來了?”
何淞揚(yáng)看到他,轉(zhuǎn)頭示意旁邊的男孩先上車,他微微頷首:“你也在這里?”
路云錫說:“過來玩,那個人是誰?”他好奇地往車窗里看。
“新收的sub,”何淞揚(yáng)說,“還不怎么聽話。”
路云錫表示了然:“當(dāng)初何先生收我的時候不也是這樣?”
何淞揚(yáng)不置可否,他說:“旁邊這是你的車?”
路云錫說:“對啊,我瞞著經(jīng)紀(jì)人出來玩,不敢開太好的車,怕被狗仔認(rèn)出來�!�
何淞揚(yáng)隨口一問:“車?yán)锏娜耸牵俊?br />
路云錫笑了笑:“我的新助理��!何先生沒認(rèn)出來?”
何淞揚(yáng)有些莫名其妙,為什么他要認(rèn)識路云錫的新助理,就見路云錫突然打開了門,里面的人仿佛被嚇了一跳,身體彈了一下,使勁往里面黑暗的地方縮了縮。
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一個人。
何淞揚(yáng)的心猛地跳了起來,他喉嚨有些發(fā)干,卻強(qiáng)裝著鎮(zhèn)定,他聽到路云錫說:“小周,不出來見見何先生?”
車?yán)锬莻人猶豫了很久,才慢慢地叫了一聲:“何、何先生�!�
這個聲音。
何淞揚(yáng)瞳孔一縮,他道:“周唯安?”
那一瞬間,他簡直恨不得進(jìn)到車?yán)锇阎芪ò步o拎出來,但是想起兩個人上次的不歡而散,他又忍下了這股沖動。周唯安小聲地說:“是、是我�!�
周唯安覺得尷尬極了,上次他們兩個鬧成那個樣子,卻又在這種境地、這種場合下重逢……實在是太難堪了。
路云錫完全不知道兩個鬧翻了的事,他說:“誒,小周不出來嗎?”
何淞揚(yáng)突然十分失禮地打斷了他:“出來做什么?別麻煩了,我先走了�!�
路云錫一頭霧水,他只好說:“哦,那何先生慢走�!�
何淞揚(yáng)扭過頭不去看車?yán)镏芪ò材:纳碛�,他上了車,一語不發(fā)地發(fā)動了車,往外開去。
開了幾十米他就聽到后面?zhèn)鱽泶潭睦嚷�,何淞揚(yáng)往后視鏡里一看,就看見路云錫的車被另外一輛車給攔了下來。
那輛車太眼熟了,在這個城市里能用一串同一個數(shù)字做車牌的人不多,數(shù)來數(shù)去就那么幾家。何淞揚(yáng)瞳孔一縮,一腳踩了剎車,后座的男孩被慣性甩得差點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