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顯然,程音今天就是奔著要他命來的。
酒是果酒,烈度不高,后勁卻不容小覷。她窩在他懷里,整個人散發(fā)著甜甜梅子味,肉眼可見地從淺粉變成了緋紅。
“你喝了多少?”他沉聲問,忽略身體被她喚起的反應(yīng)。
“就一小口呀……睡前一小口,整晚香~又~甜~”
程音不知道在快樂什么,可能酒精就是會讓人快樂,她一邊嘰嘰咕咕笑,一邊努力站直,將手里的酒杯倒?jié)M:“這杯。給你�!�
“我不能喝�!�
“以前都能喝呀,你生的,到底什么�。俊�
季辭沒料到她一只醉貓,竟然能問得如此一針見血,直接把發(fā)病與飲酒聯(lián)系起來。
“知知,我抱你回去睡覺,好不好?”他不動聲色收走了她的酒。
程音滿臉酡紅,認(rèn)真思索了幾秒,害羞地笑:“好。睡覺�!�
從書房到臥室要爬半個錯層,沒幾步路,竟把季辭累得氣喘吁吁。
他抱的這只貓可不老實。
扭來扭去,哼哼唧唧,不知怎的還扭開了他兩�?郏瑳鼋z絲的小手直接探進他懷里:“剛才空調(diào)好涼……”
她邊抱怨邊往他懷里拱。
整座房子也就書房空調(diào)開的低,他也怕凍著程音和鹿雪,因此一旦出來,室溫對他來說就有點不太宜人。
貓指甲尖尖細細,在他汗?jié)竦男乜谒朴腥魺o滑動——太熱了!他今晚恐怕只能睡書房去。
季辭設(shè)想得很好,完全不知今晚的貓居心叵測。
貓這種動物就是這樣,天生的好獵手,當(dāng)她處心積慮想做成什么事,無知的人類很難輕易逃脫。
他將程音放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正要逃之夭夭,被她拉住袖子哼唧:“還沒刷牙……”
睡前盯著程音刷牙,這是他當(dāng)哥哥的老本行了,今天居然疏漏,也是被貓爪撓得太過神思恍惚。
季辭又掀開被子,彎腰幫她找拖鞋,鞋穿好了她竟不肯自己走,理直氣壯對他伸出了手。
要抱。
此時季辭渾身燥熱,室溫也不合適,身體也不舒坦。
然而知知極少跟他撒嬌,今日他又剛剛得知鹿雪之事,心里正愧疚得無以復(fù)加,不知道要怎么疼她才好,這點小要求,他哪可能說不。
二話沒說將她抱去洗手間,連牙膏都擠好,差點問她要不要幫她刷。
之所以沒問,是因為他沒有手——手突然被程音拷住了。
季辭一臉震驚,不知道她從哪兒摸出的那只粉紅小手銬,身手敏捷將他拷在了毛巾掛欄。他左手尚且能動,想要搶到鑰匙,下一秒金石碰撞,鑰匙已經(jīng)被扔進了浴缸。
“知知!”他不知她意欲何為,驚訝中只能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醉貓干完壞事,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刷她的牙。
季辭哭笑不得,摸了摸她半干的頭發(fā),哄她道:“別淘氣。”
程音吐掉口中泡沫,選了兩種不同口味的漱口水:“哥哥喜歡哪個,還是薄荷?”
還在叫他哥哥,看來是真的喝得挺醉,季辭只能順著往下聊:“薄荷。”
程音擰開那瓶:“口是心非�!�
漱完,她踮腳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拉低到自己夠得著的高度,輕輕啵了下他的嘴唇:“你喜歡�!�
味的吻。
高海拔地區(qū)不是不長,只是原生地艱苦,野生莓子大多形態(tài)迷你、味道酸澀。
季辭一直到九歲,才第一次知道可以是甜的,人生可能是苦的,母親也許是殘酷的。他被人救了,卻并沒有活下去的信心,心中的窟窿太大,生命的流失完全阻擋不住。
異鄉(xiāng)的醫(yī)院,連天光都是慘白的。
一片慘淡中,有人在他面前放下了一只彩繪瓷碗,里面的紅色堆出了尖。
“哥哥,給你吃這個,可甜了�!�
哦,想起來了,她第一次見他,就叫他哥哥。
可甜了。
季辭用沒被拷住的那只手,輕輕攬住了程音的腰。
這個吻對他來說,比抑制劑好使得多,身體里涌動的焦躁,被她用散發(fā)著甜香的舌尖勾住,再撫平。
只要一個吻就好,季辭告訴自己,他不貪心。
然而今晚,貪心的另有其人,他有多克制,她就有多挑逗——其實程音完全不必如此費心,幾乎在她故意發(fā)出輕吟的那個瞬間,他的控制力便分崩離析。
攬在她腰上的手臂驟然收緊,他想起了那個雪夜。
有些事斷不該輕易想起,原本只是淺嘗輒止的吻,逐漸變得滿含欲念。
不知何時她被抱到了洗臉臺上,背后叮叮當(dāng)當(dāng)都是瓶瓶罐罐被碰倒的聲音,他將她抵在鏡前深吻,單手扶住她的膝蓋,分開她的雙腿,將他往懷里摁。
親吻從嘴唇移到下巴,他意欲何為她心知肚明,但他的吻剛到脖子,就再無法下移——另一只手還拷著呢。
“幫我打開�!彼H吻她的耳垂,試圖誘哄她去拿扔掉的鑰匙。
怎么可能,今晚他倆必須有一個人得償所愿,那個人一定不是他!
程音閉著眼,伸手將他推開了寸許,手指移到睡袍的系帶,到底沒辦法直接行動。
梅子酒的度數(shù)還是不夠高。
她伸手先撳滅了盥洗室的燈,黑暗可以遮蓋羞澀,讓她有勇氣扯開了睡袍的系帶,讓衣物無聲地順著肩頭滑落。
但這件暗室對于季辭來說,并不算太暗。
臥室的臺燈遠遠亮著,透過門框,在盥洗室的黑色瓷磚地面,投下斜長的淡金色亮塊,堪堪讓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原來那只手銬并非憑空出現(xiàn),今晚是成套使用的。
小貓顯然還醉著。
原本意圖搞點妖嬈,結(jié)果笨手笨腳,在睡衣口袋東翻西翻,半天才找到她的耳朵。
她一臉無辜地戴起耳朵,卻忘記自己坐在高臺上,腿還一直張著——那張臉看起來有多純潔,身體就有多誘惑。
貓卻不自知,生怕自己不夠惑人,她俯身舔了下季辭的鎖骨,小聲試探t道:“喵�!�
良夜
在開始行動之前,
程音做足了準(zhǔn)備工作。
她將手銬藏在了洗臉臺,又在鏡前換上了“熊醫(yī)生開的藥”——就是現(xiàn)在她背靠的這面鏡子,鏡中景象令她全身羞紅,
完全沒法多看自己第二眼,
迅速裹上睡袍遮住了一切。
走出去時她腳步輕飄,
仿佛已經(jīng)喝了一樣。
現(xiàn)在她是真喝了,酒精讓她戰(zhàn)意高漲,
仗著眼睛看不見,
他又被拷著不能動,她的膽子開始膨脹。
其實程音并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唯一的經(jīng)驗只來自于那個雪夜。
但那一次她幾乎沒做什么,對方和三哥完全不一樣,
根本經(jīng)不起撩撥,她只輕輕開了個頭,
后面直接一發(fā)不可收拾。
哪像現(xiàn)在。
她努力了半天,只能感覺到他肌肉的顫抖,鼻息的錯亂,再多便沒有了。他甚至用手將她格開,
防止她與他貼得太緊,
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的,讓她“別鬧。”,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如果程音膽敢開燈,
她大概就能發(fā)現(xiàn),
季辭已經(jīng)處于失控狀態(tài)。
閉著眼,
弓著腰,
臉頰泛著異常潮紅,
被銬起的那只手攥成了拳,手臂上青筋暴跳。
但就算雙目緊閉,
他也是看得見的,知道她會如何動人地綻放,因為他們曾春宵共度。
熱量在體內(nèi)快速積累,持續(xù)燒灼他的理智,她的行為更是火上澆油,被他推開后,消停了沒一會兒,竟環(huán)住了他的腰。
“知知,松開�!彼(wěn)了穩(wěn)呼吸,一字一頓警告。可惜他只有單手能動,阻止了她的腿,又纏上來她的手,嬌憨地?fù)ё∷牟弊印?br />
以前程音也曾這么鬧,但他從來當(dāng)她是燙手山芋,今天她也挺燙手的,他卻沒舍得扔。,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給了她極大的鼓勵。
“喜歡嗎,哥哥?”汗水是咸味的,她是喜歡的。
程音醉意熏熏,一時沒能扶穩(wěn),抱著他的腿坐到了地上,貓耳朵也從頭上掉了下來�;鋾r,她還故意用臉頰磨蹭,聽到他倒抽了一口氣,隨后被一把捏住了下巴。
“�!彼眠B話都說不清。
黑暗中的小傻貓并不知道危險臨近,被用力捏住臉,竟還順勢銜住了他的手指。
季辭腦子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驟然崩斷——與之同時崩斷的,還有那只質(zhì)量不過關(guān)的小手銬。
他俯身將程音從地上拎起,重新扔回了洗臉臺。
后腦勺猛然后摜,程音本以為會被鏡子磕得眼冒金星,卻落在了他的掌心。闊大的手掌瞬間下移,捏住了她的脖子,他兇狠沉默,徑自咬上了她的唇。
咬。
激烈到帶著血腥氣的吻,暴戾的掃蕩根本無從抵抗,快要缺氧時他才肯放她透口氣,她哭著撒嬌:“輕點,舌頭疼……”
“警告過你……”他也喘得厲害,聽起來似乎很氣。
氣當(dāng)然要撒在她身上。
撕裂聲從上到下,熊醫(yī)生的藥方徹底變成了藥渣,被扯落再丟去一旁。
兩個人互相糾纏這么久,季辭身上又那么燙,程音此時也已滿身汗珠,似一條銀白滑溜的小魚。
野狼要如何捕魚,季辭是從小熟知的。
折多山下有冰雪融成的暗河,阻斷了人類聚居地和狼群的部落,他習(xí)慣于悄然趴伏在草叢,遠遠觀察藏狼捕獵。
有時他也觀察它們?nèi)绾畏毖芎蟠_@些威嚴(yán)美麗的生物,是他年少懵懂時唯一的啟蒙老師。
和捕魚區(qū)別不大,也會用到尖利的爪,森冷的牙,還要從背后叼住脖子,再強悍地占有。
程音伏在大理石臺面,胸前如水清涼,身后野火滾燙。
這個姿勢讓她略感困惑,鼻尖頂住水銀鏡,雙眼迷茫地睜大,卻只看得見身后那道斜長燈光。
季辭整個人都隱在了黑暗中。
但她每一寸肌膚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熱烈而強悍,手臂有力地箍住她的腰肢,將她的耳垂含入口中。
回憶的閘門突然開啟,程音下意識往旁側(cè)閃躲——躲不掉的,她會被他叼住咽喉,用牙齒感知脈搏的跳動。
他們是如此熟能生巧,似乎已經(jīng)進行過很多次,在夢中,在幻境,在彼岸,在此地。
明明應(yīng)該是第一次發(fā)生,卻奇特地讓她覺得,所有感知都像昨日重現(xiàn)。
鼻息在鏡前呼出一小片白霧,驟然被鼻尖頂出一小片橢圓的亮斑,連這樣細節(jié)的場景,竟也似曾相識。
先時在馬場,程音曾見識過三哥的核心力量,當(dāng)時覺得是力與美的具象——但等這力具體到自己身上,就不怎么美了。
她體會到了激烈的失控。
一切來得太快,她羞恥地咬住自己的指尖,不肯發(fā)出任何一點聲響,身體反應(yīng)卻即時而真實。
他愣了一瞬,隨即再無法控制自己。
洗臉臺上的瓶罐早已翻倒,此時被一只接一只撞到滾落,卻都沒有摔碎,玻璃與瓷磚重重相擊,當(dāng)啷作響滾向遠處,拖著一串飽滿悅耳的余韻。
程音終于忍不住低吟出聲。
她從小在季辭面前最嬌氣,罰她寫字練琴,每回累得受不住,定要撒嬌求人�?蛇@回她求了半天,叫三哥無用,叫哥哥更不行,反而招致更兇狠的撻伐。
最后她實在站不了,連趴都趴不住,他才肯饒她片刻——真的只有片刻而已,轉(zhuǎn)身丟到床上,又是新一輪的折磨。
天光熹微。
季辭醒來前在做一個夢,夢中桃花微雨,落在身上清涼宜人,他從未睡得如此舒適。那種伴隨多年的無端燥熱,被雨水輕輕撲濕,雨中有花瓣翻飛,落在唇上是冷甜滋味。
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落在唇上的是程音的吻。
這丫頭當(dāng)真不吃教訓(xùn),昨晚弄到后來,一直哭著求饒,睡著時還委屈巴巴地流眼淚,晨起竟還敢繼續(xù)挑逗。
季辭翻了個身,將她用被子裹住,連人帶被擁在懷里,困住了她搗亂的手。
“早。”
程音盯著他神志清明的雙眼,知道自己無計可施,三哥已經(jīng)清醒了。
懊惱多少有點,昨晚她過于沒用,浪里沉浮幾回,力氣便被壓榨干凈,累得腦子都轉(zhuǎn)不動。
原本她的計劃是在事后與他相擁閑聊——聽聞男人這種時刻最不設(shè)防,很容易問出真話來。
此時看來,似乎已經(jīng)錯失了良機。
卻度過了她夢寐以求的良夜。
程音看著那雙湖水灰色的溫柔眼睛,心中喜悅抑制不住,可惜她被抱著動彈不得,只好抬頭虛空索吻,假裝親了下他的臉:“哥哥早�!�
這稱呼居然叫紅了他的臉。
晚上兇悍得像頭野狼,此時倒裝起了端方少年,若不是渾身酸痛像被卡車碾過,程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前一夜的細節(jié)紛紛閃回,程音的臉也微微一紅,他喜歡的方式遠比一般人狂野,和他儒雅的外表完全不符。
倒是很像那個男人。
如此念頭閃過,程音微微失神。其實前一夜她就有過模糊的懷疑,只不過當(dāng)時身心均被占據(jù),騰不出多余的內(nèi)存在思考。
此時稍微回味,味道便顯得有點熟悉——昨夜與那個雪夜如此相似,甚至連臺詞都差不太多。某次她實在招架不足,想要促成他快點完事,便故意含淚回頭看他,軟著嗓子嬌聲哭求。
結(jié)果被他狠狠咬住脖子,啞聲喝令:“哭大聲點。”
“三哥,那天晚上,是你嗎?”程音忽然道。
驚慌之色轉(zhuǎn)瞬即逝,季辭溫聲問:“哪天晚上?”
程音沒有證據(jù),但就是覺得,他知道貌似她在說什么。這個想法讓她覺得自己瘋了,難道那天晚上真的是他?他就是鹿雪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