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從小到大,我明示暗示,厚著臉皮,對你表白了無數(shù)次,沒有一次得到過回應(yīng)。”
“季辭,你別以為,今天你當(dāng)眾說,你愛我很多很多年,我就真的相信,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程音垮著個臉,自以為顯得很苛刻。殊不知她生來嘴唇豐軟,又有紅潤唇珠,不開心時還會不自覺地撅起,像港片黃金時代那種顛倒眾生的性感女星。
季辭看她幾秒,沒忍住捉住她的下巴,又是一頓親。
很想她。躺在病房的時候。意識四處游蕩的時候。掙扎在清醒與混沌之間的時候,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很想知知。
得快點醒。
雨幕遮擋住了往來行人的視線,留給他們盡情親密的空間,但即使沒有遮擋,可能季辭也不會在意。,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一手拿著雨傘很是妨礙,他只能用手臂環(huán)住她的細(xì)腰,單手將她整個托起,方便自己吻得更深。
腳下沒個借力,程音慌得亂踢亂蹬,足尖觸及他的腳背,堪堪站定。
但要阻止他也很難,只能嗚咽著承受,雨珠在頭頂急促地拍打著傘面,發(fā)出兵荒馬亂之聲,像她此刻的心跳。
直至完全餮足,季辭才肯將她放過,開口說話前,又忍不住啄了她幾口。
“知知,你知道我在你多大的時候,就想這樣做么�!�
程音:……
“我不能,所以只好躲開�!�
“不躲開的話,會做錯事的�!�
“不是討厭,是喜歡,因為太喜歡了,怕控制不住我自己�!�
程音完全沒有想過,她在少女時期所遭受的全部拒絕,竟然都源自于這樣一個原因。
擔(dān)心成癮,干脆遠(yuǎn)離。
和她猜測的方向完全相反,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那么冷淡又不近人情的一個少年。
他所描述的熱烈情感,她完全沒有感覺到,難道她這么遲鈍?判斷力如此有失水準(zhǔn)?
程音抬頭看著季辭的眼睛。
傍晚,雨天,傘下,按說以她的眼睛,是看不太清的。但他離得那么近,以至于滾沸的情感信號,不通過眼睛也可以傳遞。
他繚亂的呼吸、急促的心跳、每一寸與她緊密貼合的皮膚……
都全心全意。
程音忽然臉紅了。
“呸,口說無憑。”她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只能不痛不癢地駁他一句。
“那要做嗎?”他反問。
程音懷疑他意有所指,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季辭哪是這種低級趣味之人,只能認(rèn)為是疑車無據(jù)。
但下一秒,她感覺到他帶著涼意的手指,擦過她腰間的皮膚,輕輕畫了個圈。
……現(xiàn)在有據(jù)了。
真是蹬鼻子上臉,只是允許他親了幾口,竟然就想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與她和好如初。
程音不輕不重踹了季辭一腳,趁他松開胳膊,轉(zhuǎn)頭往小區(qū)門口走。
他撐著傘大步跟在她身后,繼續(xù)得寸進(jìn)尺。
“好久沒見到女兒了�!�
“你們什么時候能搬回家來��?”
“我搬過來也行。”
“老婆……”
程音真沒想到,她居然還有嫌棄季辭聒噪的這一天。
她剎住腳,轉(zhuǎn)過身,用一根手指戳住他的胸口:“不許叫老婆。沒說原諒你�!�
季辭捉住她的手指:“那就不要原諒我。請懲罰我。懲罰一輩子�!�
程音:……
肉麻情話信手拈來,季三還是太全面了。
到了她也沒能甩開這個牛皮糖,由他陪著一直送回了家。
尹春曉見賢伉儷攜手歸來,驚喜之情溢于言表,但她并不敢過多表露——最近程音特別傲嬌,她認(rèn)識程音這么久,從未見她如此幼稚過。
怎么說呢。
愛是年齡的減法運算,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何況……這孩子孤苦伶仃這么多年,總算有人可以對著撒嬌,誰又能忍心阻止她使性子呢?
跟她家花芷差不多,有人愿意哄著,當(dāng)寶貝捧著,撒幾天嬌怎么了!
尹春曉有一種錯覺,他們這個四口之家,從兩個媽媽兩個女兒,變成了一個媽媽三個女兒。
大女兒最近有一個非常殷勤的追求者。
季辭第一天來她家做早飯時,尹女士的眼珠子一掉再掉。
“他……以前也這樣?”
“對啊。”程音答得理所當(dāng)然。
她十七歲時這樣,二十七歲時還這樣。只要她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日三餐必然由他親自接管,比國家隊營養(yǎng)師都嚴(yán)格,食材搭配必須有益于視力健康。
“然后你還覺得……他不愛你?從來沒有愛過你?”
“哥哥對妹妹的愛也可以是這樣的吧。”
尹春曉似笑非笑看她,目光從她微腫的嘴,移向她刻意拉起拉鏈的高領(lǐng)衫。
“吃早飯前先吃妹妹,誰家哥哥這么變態(tài)��?”
程音的臉爆紅。
剛就讓他輕點輕點,可這人怕是屬狼的,她越掙扎他越是起性子,咬住她的脖子不放,剛照鏡子簡直嚇?biāo)惶�,吸血鬼都沒他兇殘。,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初秋時節(jié)穿高領(lǐng)衫,這未免過于欲蓋彌彰。
果然這天上午,上班不到半小時,關(guān)于程音的桃色八卦,就又長出了翱翔的翅膀。
這次八卦的內(nèi)容有點奇葩,說她腳踏兩條船,在公司和自己的處長曖昧不清,在外面還傍了個大款。
要問消息的源頭,來自一位十分靠譜穩(wěn)妥,從不搬弄是非的同事——她親眼所見,有好幾次程音被一臺名車接送,搞得鬼鬼祟祟,每次都要停在離公司很遠(yuǎn)的地方。
尾聲(8)
每個公司都存在這樣一種人,
看似溫和無害、老實本分,善于營造孺子牛的形象。實則妒賢嫉能、妖計百出,極喜背后搬弄是非。
他們最大的本事往往在于——很少有人會認(rèn)為他們在挑唆或搬弄,
畢竟僅從外表看來,他們是如此的樸實無華。
也很少有人能發(fā)現(xiàn),這些人內(nèi)心自視甚高,總覺得世上如果有什么人比自己更強(qiáng),一定是找了關(guān)系、走了邪路、打了小抄。
假如對方碰巧還美貌過人,那必然有嚴(yán)重的生活作風(fēng)問題。
總之大妖隱于市,你永遠(yuǎn)想象不到那些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同事,會在背后扎你的小人。
程音這一回遭遇的,是一位名為范文穎的年輕女性。
如果程音愛交朋友的話,
或許會非常輕易地與此人成為朋友,
因為這正是范女士的特長之一。
她可以每天親切地幫處室里的所有人帶早餐,
而不顯得居心叵測,因為她一貫的標(biāo)簽就是“人好”。
程音第一次得罪她,
是因為拒絕了她幫帶早餐的提議。第二次是因為沒有參與她召集的午間八卦。
而得罪的最嚴(yán)重的一次,當(dāng)屬劉雅恒第一次開車送程音回家——在此之前,
只有范文穎有過此等殊榮。
但那一次是真的碰巧順路,
而程音……甚至和劉雅恒住得叫一個南轅北轍。
程音入職不過半年,已全方位將范文穎碾壓,
搶走了領(lǐng)導(dǎo)的信任、露臉的工作、以及crush的注意力。
如此妖異,必會妖術(shù),你說她長成那副模樣,不是妖精,
誰人能信?
范女士勤勤懇懇挖掘了幾日,可算抓住了妖精的把柄。
如有神助,
這一天恰好還是七夕,一堆證據(jù)從天而降,證明了范文穎所言非虛。
在程音的人生日歷中,諸如七夕之類風(fēng)花雪月的節(jié)日,已經(jīng)很久不曾出現(xiàn)。
要不是昨晚遇到那個什么“七夕前夜快閃”活動,她都沒意識到還有這么一個傳統(tǒng)節(jié)日存在。
因此,突然收到一束包裝精美的鮮花,程音懵圈了。
哪來的��?送錯了吧?
那束花有多夸張,用“一束”這個量詞都不足以形容,應(yīng)該叫“一樹”。999朵厄瓜多爾進(jìn)口噴色玫瑰花球,物業(yè)派了兩個人才給程音端了過來,一路浩浩蕩蕩,引發(fā)了議論無數(shù)。
等花送到程音的辦公室,差不多半座樓的人都已經(jīng)知道,后勤部有個美女,正在被神秘富豪瘋狂追求。
而神秘的是……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她又收到了小熊花束、巧克力花束、零食大禮包、可愛毛絨玩具……甚至還有一些帶著聲光電效,能發(fā)去小紅書博取姐妹們同情的丑陋玩意。
這些禮物無論是價值還是審美,都呈現(xiàn)出一種匪夷所思的多元化風(fēng)格,絕不可能來自同一個追求者。
于是程音腳踩兩條船的傳聞,瞬間激增至腳踩二十條船——在范文穎的敘事中,她立刻成了蜈蚣精轉(zhuǎn)世,跟有錢老頭有一腿,對窮苦小子也不放過,腿多得數(shù)也數(shù)不清。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對此一無所知,甚至還覺得自己思慮周到、聰明絕頂。
Z:收到禮物沒?七夕快樂,我最愛的寶貝。
程音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抗拒被季辭叫寶貝了,也能習(xí)慣他在聊天中隨機(jī)插入表情符號……可是今天這一出,進(jìn)化速度還是超出了她的預(yù)料。
Yin:都是你買的?你瘋了?
Z:怎么能這么說老公。
Yin:你買這些鬼東西干嗎?
Z:別人有的,知知也得有。
聽聽這話,他難道要把市面上所有的七夕禮物全買下來?把所有的商家消費陷阱都踩上一個遍?
程音直接一個電話殺了過去。
“我不要這些東西,浪費錢,都退掉�!�
“錢我有。不浪費�!�
“它們對我毫無用處。”
“不可愛嗎?那束小熊,有幾只長得好像你。別退了,活躍一下市場,貢獻(xiàn)一點GDP,別人做點生意也不容易。”
這話還真能說服程音,雖然長大后隱藏的很好,可她生來就繼承了程敏華的柔軟心腸。
不然也不能在下雪天往家里撿流浪小孩了。
“季辭,你到底在干嘛……”程音覺得他最近行為舉止太過異常。
“沒看出來嗎?”他笑,聲音忽然溫柔,“我在追你�!�
程音:……
“追……我?”,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嗯,你,我從十幾歲起,就認(rèn)真喜歡的女孩兒,此生的唯一。你知道我差點死掉的時候,最后悔什么嗎?沒有親口對你說過我愛你。所以這次我必須把握機(jī)會。知知,我愛你,每天都很愛你。”
程音站在辦公室外的陽臺,云朵如山巒,隨疾風(fēng)在高空快速移動,間歇性地將陽光漏灑到她的臉上,耀得她睜不開眼。
心臟隨著他的話語起伏搏動,她已徹底認(rèn)不出他了,這絕不是那個她認(rèn)識的沉默寡言的季三。
“你真的……從十幾歲……就喜歡我嗎?”
“真的�!�
“那具體是什么時候?”
“記不起來了。難道你還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
“當(dāng)然記得!”程音忿忿,“2005年的夏天,每天傍晚都會下一場暴雨,你淋得渾身濕透,站在外面敲門。”
“哇,知知真是個小色鬼。”
程音氣惱得想掛電話,但她的話還沒說完:“今天就算了,以后別送花了,我不喜歡。”
“以前你說過,很羨慕宿舍的同學(xué)在情人節(jié)能收到花�!�
“那是以前�!�
“現(xiàn)在你喜歡什么?”
“不告訴你�!�
“那我慢慢猜,今天算是彌補(bǔ)過去,從14歲到現(xiàn)在,對不起,我遲到了十五年�!�
程音回頭看向屋里,她的座位被花朵、玩具、甜點堆成了一個錦繡堆。
原來,這是她錯失的過去。
“往前走吧,哥哥�!彼匦聦⒛樲D(zhuǎn)向陽臺,總算再次叫了一聲哥哥,“我們一起�!�
“所以,我這是追到了?”季辭喜笑顏開。
“我可沒說,暫時也沒別人,就一起往前走吧,沒說走一輩子,也沒說不換人。”
“……你還想換人?”
“對不起,季先生,我是自由的。”
“好的,程女士……你是自由的�!�
轉(zhuǎn)天程音和熊醫(yī)生匯報了自己的感情動態(tài),得到了由衷的夸獎。
“新時代獨立女性就應(yīng)該這樣,男人可以有,也可以沒有,反正就是個添頭。”
“姐是吾輩楷模。”程音笑。
“等你活到我這個年紀(jì),那真是看誰誰傻缺,小鮮肉倒還好,至少清新可人,還能打打?qū)崙?zhàn),找個老男人結(jié)婚?有病差不多�!�
“所以,以前我在你眼里,根本就是腦殘吧?”
“也不能這么說,就是年輕罷了,年輕人哪躲得開愛恨情仇,好在你的運氣好,遇到的男人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