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姨,您看能不能給我們幾天時間?我們找房子�!�
“三天好嗎?”
“好�!�
他們回到家,坐在客廳里,好像都不是很想講話。還是孫雨先開了口,她被黑中介坑過,也經(jīng)歷過這樣的情景:“所以咱們接下來找大四居還是隔斷呢?”
“找三居吧�!卑察o很久的張雷終于開口:“我考慮搬到公司附近的地方,我剛剛升職,工作太忙了,通勤時間長我休息不好�!�
尚之桃上一次面對相似情景是在大三下學(xué)期,宿舍的姐妹們討論未來去向,有人說去北京,有人說回老家,有人想去深圳闖蕩,有人要考研。大家都很年輕,沒經(jīng)歷多少分別,討論這個話題那天格外傷感,最后都哭了鼻子。
今天尚之桃沒哭鼻子,她知道大家早晚會散的。換工作、談戀愛、結(jié)婚生子,在一起的時間就那么一兩年,起初還會經(jīng)常在一起,慢慢的疏于聯(lián)系,最終消失于人海。身邊剩下的人只有那么幾個。
聚散無常,也是人生真相。
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么,還是張雷撓撓自己后腦勺:“請大家原諒我先走一步,但我真的太喜歡你們了。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哪有這么傷感啊?”孫雨站起身來拍拍手:“罷了罷了,今天不討論找什么樣的房子了,今天先為張雷送行吧!喝頓酒去!”
尚之桃點頭:“好好,喝酒�!�
幾個人出了門去旁邊的燒烤店里喝酒,臉上多多少少都掛著彩,惹別人側(cè)目。他們也都有點不好意思,萬萬沒想到求學(xué)十幾載,最后卻跟上學(xué)時的混混同學(xué)殊途同歸,總歸都要在社會上打這么一架。
等菜的時候,尚之桃看著自己的指甲,然后對孫雨說:“我準(zhǔn)備留指甲了,留lumi那樣的指甲。然后把指甲磨出一個尖兒來,下次打架不吃虧。”她這一年多的時間被欒念逼出了不斷自省和總結(jié)的習(xí)慣,打完架一直在復(fù)盤,琢磨著下次怎么打能贏。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她一邊臉還腫著,嘴角也破了,看起來有那么一點滑稽�;ハ嗫纯�,全軍覆沒,真慘。
孫雨提起杯:“為張雷提杯吧,恭喜你搬出這個破房子,開始新生。”
“別這樣說。”搞商業(yè)化的人見慣了里里外外的場面,今天有一點動容:“這將近兩年的時間真的是我來北京后最開心的一段時間。無論我在公司受了什么委屈,生了多大氣,回到家里看到你們?nèi)齻,一下子都好了。雖然我決定搬走,但咱們的感情不能斷�!�
“在北京,能交到一起打架的朋友,不容易�!�
這一天的情形其實挺滑稽的,為了二百塊錢和心中那口氣,幾個人吃了那么大的虧,也沒覺得丟人。反而覺得一起打了一架,徹底打成了朋友。
但人生總歸是要散場的呀!
熙來攘往、絡(luò)繹不絕,再熱鬧也還是要散場的呀!
都喝了很多酒,兩個男生破天荒在北五環(huán)街邊的樹下開了泡尿,邊尿邊拍彼此肩膀:“別學(xué)我;別學(xué)我,不文明不禮貌。”又吐的稀里嘩啦。
尚之桃和孫雨站在遠(yuǎn)處背對著他們,吹著寒風(fēng),凍的哆嗦了那么一下。
孫雨揉著自己腫起來的胳膊,再看看尚之桃腫著的臉,突然就有那么一點難過:“你看看咱們啊,一年到頭都干了些什么?在這一年臨了的時候掛了彩�!�
“轟轟烈烈,也不枉這一年。”
就跟做夢似的,好的壞的都經(jīng)歷了一遍。第二天一早張雷就搬走了,孫雨去組織活動,尚之桃和孫遠(yuǎn)翥去找房子。
臨出門前,孫遠(yuǎn)翥看到尚之桃腫的臉有一點淤青,那一拳真不輕,又覺得心疼,進(jìn)屋拿出酒精:“我?guī)湍悴烈幌掳�?�?br />
“好。謝謝你�!�
尚之桃側(cè)過臉去,孫遠(yuǎn)翥動作很輕,棉簽擦了酒精輕輕觸到她的肌膚,柔聲問她:“疼嗎?”
怎么不疼呢?
尚之桃卻搖搖頭:“不疼。孫遠(yuǎn)翥我覺得你以后別打架了,做學(xué)問的人不適合打架�!�
“他們威脅我們,說再鬧就罩你和孫雨麻袋。我們才動手的�!�
尚之桃心里可真暖,她吸吸鼻子:“不值得的�!�
“值得�!�
成年人做事總是要先想值不值得,哪里就有那么多利益需要衡量?
“認(rèn)識一場不容易,我看不到的時候不會管,但我看到了,就一定會保護(hù)你們�!�
尚之桃覺得眼睛有一點濕,在孫遠(yuǎn)翥胸口搗了一拳,學(xué)張雷的語氣:“謝謝你,兄弟。”
“不客氣�!�
不要這么客氣。
第60章
瞎了你們狗眼了!
到了周一,尚之桃的臉還沒完全消腫,嘴角也還破著。在樓下碰到難得早到的lumi,捏著她腮幫子問她:“誰他媽打你了?”
尚之桃嘶了一聲,從她掌心掙脫出來:“跟中介干架了�!�
“黑中介?”lumi拿掉帽子:“我操!哪家�。磕阏f!不他媽砸了這店算老娘白混了!”lumi一下子被點著了。
“別了別了,不至于。我們也沒吃虧�!鄙兄覜]想到lumi是這種反應(yīng),頓時后悔剛剛嘴快講了實話。
“沒吃虧你他媽讓人打這樣兒?”lumi要氣死了。一直從電梯間罵到工位,尚之桃急的捂她嘴:“祖宗祖宗!老師老師!快消消氣!”
尚之桃打仗沒頭疼,勸lumi消氣勸頭疼了。她這勸著呢,lumi那邊已經(jīng)壓不住了。打電話給她那機車臟辮兒花臂肌肉男友:“我告訴你啊,我一個姐妹兒讓人打了,這事兒你給我問清楚。讓誰打了?就他媽北五環(huán)那個黑中介公司,你現(xiàn)在就去給我問!欺負(fù)人欺負(fù)到奶奶頭上了,奶奶要不給他們墳掘了算奶奶白活了!”
尚之桃一聽lumi要去干架,嚇得腿都軟了,小聲對lumi說:“都過去了啊,我們沒吃虧啊,報警了,警察把他們門關(guān)了,還帶我們?nèi)z查了,錢拿回來了……這不是贏了嗎?”
“過去什么就過去了。你不知道這些黑中介,壞著呢!你以為你們搬家就了事了?回頭偷偷堵你們鎖眼!警察叔叔都拿他們這些小打小鬧的手段沒辦法你知道吧?不一次制服他們能行嗎?”
“哦。我們報警立案的時候,警察叔叔說有事兒就找他們�!�
“警察叔叔是警察叔叔,奶奶是奶奶!”
尚之桃偷偷跟姚蓓打聽是不是lumi說的這么回事,姚蓓說是。你們以為打一架就完了,后頭麻煩事多著呢!
“那我們搬遠(yuǎn)一點?”
“搬哪兒去?除非你們幾個徹底不一起住了�!�
“哦�!�
尚之桃這下有了心事。
去茶水間接水的時候,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臉,真的狼狽,還有那么一點疼。揉著臉出茶水間的時候碰到了剛開完管理會的欒念,他眉頭一皺,眼神落在她唇角和腫著的臉上,問她:“你挨打了?”
能看出他很不悅了。
周圍有同事經(jīng)過,那頭lumi嚷嚷一早上了,大家都知道尚之桃遭遇黑中介的事了,這下欒念一問,興致又起來了,都放慢腳步等尚之桃回答。看看老板怎么處理員工被欺負(fù)的事。
“我摔了一跤。”
尚之桃不想讓欒念知道她跟中介打架的事,總覺得這件事對欒念說不出口。
但她其實明天開始就沒地方住了,他們看了兩天房子,沒找到合適的,然后決定孫雨去公司睡、孫遠(yuǎn)翥去同學(xué)那里借住,尚之桃說自己要出差,可以把行李找個地兒存上,回來再看。
她想,不行就先找個酒店住著,房子早晚能找到的。
欒念沒再追問,又掃了眼她的臉,轉(zhuǎn)身走了�;氐睫k公室才發(fā)信息問她:“怎么回事?”
“真的摔了一跤�!�
“你現(xiàn)在再摔一跤,讓我看看你怎么摔到嘴角的。你怎么就這么厲害?你摔跤臉著地?”
尚之桃倔強不肯講,生活雞零狗碎的,她不想再講一次了。欒念是在下午路過茶水間聽到同事議論尚之桃遭遇黑中介的事的。
公司的茶水間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欒念有時故意去茶水間接水,總能聽到一兩句閑言碎語。他倒不是想偷聽,但管理公司總該要有辦法聽那么一兩句真話。茶水間再合適不過。
很多故事都在茶水間發(fā)酵,從而開始傳播。
他假裝去接水,聽到大家說尚之桃和黑中介,這不是講同事和公司的壞話沒必要避諱老板,跟欒念打招呼又繼續(xù)說。
欒念聽到黑中介圍著尚之桃打了一頓的時候,轉(zhuǎn)身走了。
他要氣死了。
尚之桃沒有腦子嗎?她沒有腦子她室友也沒腦子?幾個人單獨去找黑中介,你們他媽以為你們是趙云呢?七出七進(jìn)逞威風(fēng)?操!
“你給我過來!”
“?”尚之桃發(fā)來一個問號,他從不在辦公室單獨找他,今天看著口氣不好,難道是提效項目測試模型沒通過?
尚之桃狐疑的站在他辦公室門口敲門,聽到他不耐煩一句:“進(jìn)來!”
尚之桃進(jìn)去,又聽他說:“把門關(guān)上!”
“哦。”
關(guān)了門,站在門口,看到欒念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那家中介叫什么名字?”欒念直接問她。
“哈?”
“哈什么哈?叫什么名字�!�
“解決了都�!鄙兄矣悬c納悶欒念是怎么知道的,她并不知道欒念有去茶水間聽八卦的習(xí)慣。
“叫什么名字?”欒念又問。
尚之桃仍舊不肯說,她不想把事情鬧大。欒念盯著她很久才說:“在你家小區(qū)左側(cè)那家對嗎?”
……
尚之桃不用回答了,臉上寫著呢,欒念一眼就看懂了。
“出去吧。”欒念懶得再跟她說了,等尚之桃出去了他才打電話給一個朋友:“昨天路過一個地方,看到里面消防不行,我覺得會有隱患,得查一查吧?”
“地址?我沒有詳細(xì)地址,我自己帶你們?nèi)��!?br />
“舉報人寫誰?寫我。”
欒念穿上大衣出了門,跟那個搞消防的朋友見了面,那個朋友說:“等會兒啊,跨區(qū)。我聯(lián)系了這邊的人。怎么就突然想起舉報了?”
“在小區(qū)底商,怕有火災(zāi)隱患。我昨天路過看到他們在里面打牌吸煙做飯,還不知哪里弄來的煤氣罐�!睓枘钣浀媚羌抑薪楣�,里面沒一個人看著像好人,最初他送尚之桃回家的時候掃過那么一兩眼。
朋友看他一眼,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嘿嘿笑了兩聲:“反正有人舉報,我們就得處理。但消防不合規(guī)這事兒,關(guān)門整頓也就一兩個月。“
“夠了�!�
黑中介帳禁查嗎?先關(guān)了他們,再舉報稅務(wù)。慢慢解決,欒念有耐心。他還真就跟他們杠上了。他們坐在車?yán)锏�,沒等來別人,卻等來了穿著貂皮大衣的lumi。拎著根棍子,旁邊跟著幾個人。
“是這兒嗎?”欒念聽到lumi問旁邊那個臟辮兒男。
“是。問過了�!�
“敲門�!焙镩L大的lumi在公司里真是裝的好,這下好了,那點江湖氣都來了。
===第49節(jié)===
欒念看她那樣兒被她逗笑了,聽到旁邊的朋友說:“這家黑公司招惹誰了?你要舉報他們,下面那伙兒人要砸店�!�
欒念沒答她,給尚之桃打電話:“把你那缺心眼兒的導(dǎo)師叫回去,她不回去你明天就進(jìn)局子看她吧!”
尚之桃一聽嚇壞了,lumi下午突然穿衣裳說出去辦事,感情辦的是這事兒?她給lumi打電話:“你能陪我去趟派出所嗎?”
“去派出所干什么?”
“警察叔叔讓我去錄口供�!�
“那行�!�
欒念看到lumi對旁邊的男人說:“我去趟派出所,今天這沒人,等有人再收拾這幫丫挺的�!�
尚之桃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欒念心里罵他們蠢蛋,目送他們走了,消防來了,民警也來了,也打電話叫來了經(jīng)理:“開門吧�!�
消防檢查的時候,欒念要跟進(jìn)去,朋友攔他:“不好吧?萬一被報復(fù)呢?”
欒念也不做聲,在后面跟進(jìn)去了。
中介經(jīng)理抽空到欒念面前,遞他一根煙,又諂媚朝他笑笑:“外面聊會兒?”
欒念接過煙跟了出去,聽那經(jīng)理問他:“您是小區(qū)業(yè)主嗎?從前沒見過。”
欒念抽著煙,看那店長手上有兩道撓傷:“手怎么了?”
“嗨,前兩天有租戶來胡鬧,不小心打起來了。”
“什么租戶?”
“兩男兩女,有兩個兄弟不懂事,忍不住把其中一個姑娘臉打了,這兩天警察教育好幾頓了,也是,別管租戶怎么鬧,咱們?nèi)讨蛯α�,又不是黑中介,怎么還打人呢?”那經(jīng)理訴起哭來:“要說現(xiàn)在的租戶素質(zhì)也低,就晚交那么一會兒電費就忍不了,上來就要砸店,什么人呢!”
又嘆了口氣:“其實我們挺不容易的,在租戶和業(yè)主中間,兩邊不是人。我們也知道這店消防不過關(guān),但那是公司的問題啊。這店要關(guān)了,大家就要吃西北風(fēng)了。您看您發(fā)個善心,撤銷舉報行嗎?別的我們好解決。”
“都是在外頭混的,交個朋友如何?”
欒念沒有講話,安靜抽那支煙,煙抽完了,走兩步將煙蒂丟進(jìn)垃圾箱,又走回那經(jīng)理旁邊,伸手就是一記急拳,出手穩(wěn)準(zhǔn)狠。那經(jīng)理被打蒙了,指著他:“你怎么打人?”
欒念也不講話,一手揪住他衣領(lǐng),另一只握拳揮到他左臉上,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從前的斯文敗類皮囊被撕下去了,滿臉的逞兇斗勇。旁邊迅速圍上來幾個人拉偏架,有兩個人拉住欒念大衣,他轉(zhuǎn)身把大衣脫掉,照著那人飛出去一腳。
逮著一個人就照左臉打,有人打他他也不顧,就是打人左臉,好像那些人左臉礙他什么事兒了一樣。沉默著斗了三分多鐘狠,里頭的人終于看到了,邊向外跑邊喊:“干嘛呢!干嘛呢!”
欒念又朝那經(jīng)理揮了一拳才住手,指著那經(jīng)理說:“他威脅我,說下次再舉報就要弄死我!”
都在社會混的,那些黑中介混國內(nèi),欒念混紐約,手段都是世界通用的,誰不會?他玩起來比所有人都熟練。警察當(dāng)然信他,他這前前后后邏輯連貫,正常人也不敢一個人跟這些人動手。
欒念拉起衣袖給警察看:“我報案,他們這就是黑社會,必須抓起來!”
地痞無賴一樣,如果不是揮拳的狠戾尚有職場上佛擋殺佛的氣勢,別人真不敢相信這是欒念。
他自己都不信。
欒念真的生氣了,他氣尚之桃這個傻逼遇到那么大事兒不跟他說,讓別人給打了!弄死這些人的心都有,直到錄完口供都沒消氣。開到公司樓下給尚之桃打電話:“下樓�!�
“哦�!�
尚之桃看了看時間,這都幾點了?他這一下午到底干什么去了?
覺得欒念語氣不好,磨蹭上了他的車,看他臉色鐵青也不敢再講話。
“你沒我電話是吧?”
“除了上床和工作什么事都不用跟對方說是吧?”
“寧愿讓別人打也不跟我說是吧?”
“你他媽有腦子嗎?!!”
“你腦子是擺設(shè)嗎?”
“我跟你說話呢!你啞巴了?”
第61章
相生
尚之桃沒見過欒念發(fā)這么大的火,她窩在副駕上不敢講話。但欒念喋喋不休,讓她又心虛又沒面子,于是梗著脖子跟他犟嘴:“不是你說讓我們保持距離的么?”
“保持距離么,當(dāng)然就是上了床做朋友,到了公司做同事,出了公司不相干�!�
“我這不是做的挺好的嗎?我碰到事情不麻煩你,你怎么還怪起我來了……”
尚之桃講這幾句話沒什么底氣,聲音嗡嗡的,但每一句都挺氣人。欒念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她這么說突然覺得自己跟尚之桃這么個玩意兒操心真是多余了。
“現(xiàn)在你能說會道了,要電費時候怎么說不明白還挨別人揍?”
“你就是窩里橫!”
欒念兩句話又把尚之桃說沒電了,抿著嘴自動關(guān)機。兩個人都生氣,沒人去追究欒念“窩里橫”三個字究竟是怎么從嘴里說出來的。一個覺得對方啥也不是,一個覺得對方嘴忒壞。
欒念的氣都撒在開車上了,油門踩的兇,尚之桃一顆心忽上忽下。見欒念車越來越快,終于怯生生拉住他衣袖,見他投過來凌厲眼神,朝他笑笑。
“別他媽跟我樂!”
欒念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今天講了很多臟話,如果打尚之桃一頓能消氣,他現(xiàn)在就停下車打死她。
尚之桃哦了一聲,縮回手,看向車窗外。
欒念一轉(zhuǎn)頭就能看見她腫著的左臉,真是氣不打一出來。尚之桃怎么這么窩囊這么沒腦子呢?
坐那兒跟個受氣包似的!
“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