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情況有變，我們遭遇了巡邏的明德飛船，可能要打一會。”通訊頻道里是楊星沉穩(wěn)的聲音，好像根本沒把對方放在眼里，“別慌，穩(wěn)得很，你們跟隨左側A隊往小行星帶那靠近，姜林，守住�！�
這句“守住”話音還沒落，飛行器就劇烈震蕩起來，姜林掃了一眼中控臺，隨后快步朝駕駛室走去。
駕駛室內的研究員們看見肩寬腿長的姜林昂首闊步地進了駕駛室，當即震驚得紛紛后退端槍對準了姜林，大聲呵斥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姜林都沒打算搭理這群靠自動校準開槍的研究員，她云淡風輕地走到駕駛位前，拍了拍那名駕駛員的肩膀：“麻煩讓一下�！�
“啊？”駕駛員愣了愣，一回頭先是看見了姜林腰間掛著的匕首和短槍，隨后騰的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啊……好，好。”
姜林也沒客氣，直接坐下開始根據自已的習慣調整飛行快捷指令，她的手上還纏著止血貼，看上去修長有力。
……像是會假裝彈腦瓜崩把腦袋彈出一個坑的那種有力。
其他研究員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把姜林拉開。
“我建議，所有人回到自已的座位上去，系好安全帶。”姜林語氣冷淡，單手抓過旁邊的航空耳麥戴上，并熟練扣上護目鏡，“有垃圾桶的抱垃圾桶，沒垃圾桶找個塑料袋�！�
從審訊室出來的研究員都知道姜林這段話的含金量，紛紛就近找到位置坐下，有些研究員甚至掏出塑料袋掛在了自已的耳朵上，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塑料袋里。
“不是，你們真就——�。 �
還沒吐槽兩句，原本使用自動駕駛的飛船瞬間提高速度螺旋推進靠近小行星帶，姜林快速撥動按鈕和操縱桿，凝眸直視著操作面板上的各項數據和星際地圖，表情淡定，操作動作行云流水，快到根本看不清她到底調整了什么。
“最后五秒，找不到位置坐的話，那可要是吃大苦了�！�
第464章
不止2000支
把姜林留在研究員所在的這架飛行器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姜林擁有非常成熟的駕駛飛船逃跑經驗。
姜林全程淡定，操作飛行器對她來說跟喝水一樣簡單，她甚至中途抽空喝了點營養(yǎng)劑，免得精神高度集中導致低血糖。
“我們是不是遇到什么……什么危險了？”距離姜林最近的研究員，一手捂住嘴防止吐出來，另一只手緊張地抓著安全帶，“是不是第五的追上來了……”
“哪有那么快？”在某種情況下，姜林這要死不活的動靜反而能夠撫平焦躁和害怕，“放心吧，這不是有我呢嗎？”
明明姜林年紀看上去不大，但這句話卻莫名的很有說服力，研究員攥著安全帶的手指收緊，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可以用基站……”
姜林是個單兵，可以登入機甲從基站離開，至少可以回到隊友身邊，安全性更高。
“嗯，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可以引開那些追兵�！绷硪幻芯繂T也鼓起勇氣開口，她吸吸鼻子，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我知道你們是好人……但第五絕不是輕易可以甩掉的，我們可以當做誘餌去……”
“噫。”姜林夸張地笑了一聲，及時打斷了對方要燃燒自已的想法，“連死都不怕，還怕找不到活著的辦法？你們寒窗苦讀幾十年，不會就只是為了在那個研究所關幾年以后，無緣無故地去死吧？”
“諸位，星辰大海，就在你們前面，別往后看……少說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飛船比預期更快的速度進入小行星帶，姜林確認其他飛船的位置后重新打開了自動駕駛模式，她摘下耳麥和護目鏡，站起身來活動自已酸脹的四肢和脖頸。
“你那邊咋樣？”用眼神示意剛才的駕駛員過來盯著，姜林撥通視訊往休息室那邊走去，“遇到的明德巡邏小隊是什么意思？”
“呵，你猜我們在這巡邏小隊身上找到了什么？”視訊另一頭，楊星臉上帶著冷然的笑意，“200支d－001號神經毒素，他媽的，明德倒是聰明，知道我們在查d－001號神經毒素和炸第五實驗室以后，用了更加隱蔽的方式來運輸d－001，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明德這么多心眼子？”
“……”姜林腳步一頓，腦海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你的意思……等等，如果一個巡邏小隊就已經運輸了200支，第五和明德之間真的只有2000支神經毒素的交易嗎？？”
突然被姜林點了這么一下的楊星頓時感覺頭皮發(fā)麻，寒意從腳后跟蹭的一下躥上后腦勺：“草！”
如果不只是2000支，明德到底是想干什么？！
是想讓黎明所有的人都打上d－001號神經毒素？？
姜林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掉頭往中控室那邊走去：“這件事情我去問問那些研究員，還有個問題……這件事情，你問問權雅�！�
楊星瞬間get到了對方的意思，她張了張嘴，最后壓低了聲音道：“姜林，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姜林隔著屏幕直勾勾地看著楊星，絲毫不避諱對方那種痛惜的眼神，“楊星，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屬于黎明……你應該知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我知道，我知道就不能痛了嗎？”楊星被姜林這淡漠的態(tài)度氣得咬牙切齒，她恨不得鉆過屏幕去給姜林來一拳，“你，你——”
怎么可以這么輕易地說出這種話？！
“真話總是很難聽�！苯终觳酵锌厥易�，她腳步又穩(wěn)又快，向來如此，“楊星，我可以為了保護你去死，但我無法承諾，你我不會分道揚鑣，因為活著總會有變數……好，我到了�！�
她這話跟給一巴掌后給顆甜棗似的，楊星氣得不行，直接給視訊掛了。
端著咖啡路過的康堯看見楊星那副氣鼓鼓的樣子，嘴角上升了兩個像素點：“咋的了？姜林又說狗話了？”
“我有的時候真的想把她的嘴……”楊星對著空氣來了一通老拳，然后劈手搶了康堯的咖啡開始嘬嘬嘬，“氣死我了……”
“……氣死你你喝我咖啡干嘛？”康堯嘖了一聲，看在對方確實需要冷靜的份上沒有計較，“她那邊情況怎么樣？沒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話是這么說，楊星卻回顧了一下剛剛的談話內容和情形，“沒什么事，她正好去問神經毒素生產的事情……杯子洗一下，我去找雅雅�！�
一口都沒喝到還沒被人塞了個臟杯子的康堯，眼睜睜地看著楊星跟小蝴蝶似地從自已面前飄走，罵人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嗯？康師傅你怎么在這？”江鷹抱著個裝滿了各種槍械的大盒子路過，看見康堯端著個空杯子站那，拿胯去拱人家，“走走走，我最近想給重影加個電磁炮，我跟你說……”
剛剛完成階段性任務的康堯，出來整咖啡自已還沒喝一口就被人又推進了操作間，開始了下一輪的辛苦工作。
另一頭，姜林終于找到了最開始拿紙條跟她搭話的那個研究員，她屈起手指敲敲金屬墻壁，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勾了勾手指，示意對方過來。
研究員：“……”
雖然心有疑惑，但研究員還是朝姜林走了過來，雖然跟姜林差不多高，但姜林那體格子感覺一拳能把他攮死。
“有點事，想問問你�！苯珠_門見山，“第五實驗室的d－001號神經毒素，你知道多少？”
第465章
回到黎明總部
d－001號神經毒素？
看著研究員的表情變來變去，姜林抱臂斜倚著金屬墻壁：“第五的研究所在研發(fā)、制作d－001號神經毒素這件事情已經是眾所周知了，你不用擔心泄密，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們確認，你就說你知道的�！�
研究員咬牙沉默片刻后開口：“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時候開始做的，產量多少，去向是哪。”姜林隨口就是好幾個問題，她死死盯著研究員的臉，連對方瞳孔震顫的細節(jié)都不想錯過，“甚至……和你們在同一顆星球上的明德實驗室，如果你知道的話，也可以告訴我�！�
“去年三月份，研究所年產出六十支，會定時運輸到和我們同一顆星球的明德實驗室。”研究員沒有猶豫太久就給出了答案，他努力回想之前研究院的生活，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道，“這個產出，是被控制過了的�！�
姜林順著對方的話往下接：“控制過是什么意思？”
“d－001號神經毒素已經算是相對成熟的實驗室產品，按理來說已經可以做到批量生產，但第五似乎在壓著產量……”研究員無意識地揉搓著自已的無名指，“按照我估算的產量，研究所一年至少可以產出100支�！�
是現在產量的將近兩倍。
姜林摸摸下巴陷入沉思之中：“繼續(xù)，我在聽�！�
“產量壓下來之后可以提價是一方面，但我擔心的另一個問題是……第五恐怕自已也藏了一部分在手里。”研究員觀察著姜林的表情，他在斟酌自已到底要說到什么地步，“還有一個事情，d－001號神經毒素的部分原材料，是從永昌資本買的�！�
姜林反問道：“你怎么知道？”
“因為最開始入實驗室的那批原材料，有一些的外包裝內側還有陰刻的永昌資本logo�！毖芯繂T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雖然那批材料都清理過外包裝，但內側陰刻的標記是不好清理也不容易注意的�！�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是永昌資本的logo？”姜林挑眉，“永昌資本內部通用的logo不說有一千款，少說也得有八百，你就確定你看到的那個標記是永昌資本？”
聽到姜林的質疑，研究員干脆抽出上衣口袋的電子筆，打開光腦延展屏給姜林簡略畫了一下那個圖案：“我不可能記錯，因為我妹妹就在永昌資本工作，她給我看過這個logo。”
寥寥幾筆，帶波浪紋的太陽圖案已經出現，姜林盯著那個圖案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你妹叫什么名字？”
“嗯？”完全沒想到姜林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研究員停頓了一下才開口道，“叫李媛媛�！�
“李媛媛……”姜林咂摸了兩下這個名字，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哦，你妹在我們黎明�！�
“什么？！”研究員一把抓住姜林的肩膀，臉上寫滿了焦急，“她怎么樣了？？她怎么會在你們黎明？？她不是在明德嗎？？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一連串的問題跟倒豆子似的，姜林任由對方抓著自已的肩膀晃，反正按照研究員這手勁，對方手晃疼了她都不見得會暈，果不其然，對方晃了兩下就停了手，一臉緊張地盯著自已。
“前段時間她在論壇上公布了永昌資本的年報，里面有一項巨額資金去向不明，將其披露后不到兩個小時，明德那邊就把你們小區(qū)燒了�！痹谘芯繂T再度暴走之前，姜林及時開口補充，“我們及時派人過去疏散群眾，把你妹帶出來安置在了黎明，她現在還算安全……只要不瞎跑。”
聽見“安全”這個詞，研究員才重新冷靜下來，他抿唇看向自已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了我大概知道了，如果你還想到什么其他的內容，到時候再聯系我�！苯智们米砸训墓饽X，“直接給我發(fā)消息就行，但如果你有空的話，寫個書面材料最好，我等會把格式發(fā)給你。”
研究員：“……”
姜林說完這些轉身要走，卻沒想到研究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停下腳步看著對方，等待下文。
研究員直白開口：“我給你提供那些情報，黎明能給我什么？”
姜林抱臂看著他：“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套房子，要足夠我們兄妹日常開支的錢……三十萬，不，五十萬�！毖芯繂T咬牙開始談條件，“而且，你們不能限制我們的自由，不能用我妹要挾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d-001號神經毒素所有事情，全部告訴你們。”
姜林聽著這話，眉頭越皺越緊，趕緊打斷對方：“你是不是……對我們有所誤解？”
“還三五十萬，我擱這出生入死，黎明連獎學金都不給我發(fā)呢�！苯譄o奈嘆氣，“但是至于你說的限制自由、房子、食物這些……黎明沒法白給你，但你一定能掙得到，剛剛說到的你妹，她在黎明做人員管理呢，有免費食堂和免費宿舍，一年發(fā)十套衣服……你要錢也沒地方花啊�！�
研究員眨巴眨巴眼睛，露出個茫然的表情來：“��？”
姜林拍拍對方的肩膀，意味深長道：“總之，你到了黎明就知道了。”
得益于楊星大王的運籌帷幄，等獵鷹登入明德空間站的時候，鎮(zhèn)守的明德單兵不過五人，僅僅損失了幾十枚導彈就成功奪取空間折疊基站的使用權，等姜林她們抵達黎明總部大樓的時候，正好趕上曹林下班，工作了一天正好火氣滿滿的中年男人擼起袖子就來了。
“你們挺能耐啊�！辈芰制ばθ獠恍Φ乜粗媲暗亩畟�灰頭土臉傷勢不輕的學生，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都沒找到合適的地方下腳，只能原地打轉，“還嬉皮笑臉的，給我嚴肅點！”
“這事兒跟我們沒關系�！苯橙寺氏绕睬遑熑�，理不直氣也壯，“主要是為了去救黎明之劍。”
明重瘋狂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就是就是……本來我們都沒想搞事的！”
“你們也不能這么說吧？”就算平日里是軟柿子，到了這個時候為了團隊也不得不硬氣一回，伊萬梗著脖子開口道，“這不是大家商量好的一起去嗎？怎么又是我們黎明之劍的事情了？”
“好了都別說了�！备緵]注意到曹林的臉色黑得像鍋底的李澤天站了出來，清了清嗓子，跟穿上了燕尾服似的，“這個計劃確實是我拍板的，不管什么都盡管沖我來，跟他們沒關系……”
“沖你來沖你來……”聽見這話，曹林感覺自已血壓又要上來了，上去就給李澤天的屁股蛋來了一腳，“又是你！”
其他人趕緊去拉開曹林，伊萬一把將曹林的腰抱住了，聲嘶力竭地喊道：“總指，快跑！”
李澤天也不知道在熱血個什么勁兒，被人攔著還往前呲溜：“沒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拖累你們！”
身上掛著起碼四五個單兵的曹林氣得快撅過去了，面容猙獰：“李澤天，你給我滾過來！”
“君子死節(jié)，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絕不滾過去！”
第466章
錯不在她
實在是熱鬧，實在是精彩。
姜林站在旁邊看戲，臉都快要笑抽抽了，奈何肋骨那里有傷，就只能捂著肋下一邊笑一邊疼。
最后還是袁琪過來接手了這批研究員，將研究員暫時安排在總部的招待所，打算等問清楚第五研究所的事情之后再根據各自的情況分配到其他星系去做義務勞動，姜林她們則被統(tǒng)一抓到了醫(yī)務室那邊去檢查身體并完成治療。
總部的醫(yī)療條件可比其他地方好多了，只要沒死透，一般都還能救回來。
等姜林從治療艙爬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天黑了，滿臉疲倦的權雅正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吃三明治，她盯著不遠處的燈看，那是用來指引飛行器降落的燈塔，在黑暗之中竟然如此明亮。
“怎么不回去休息？”姜林打著哈欠坐在權雅的身邊，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完整三明治咬了一口，也學著權雅的動作去看那燈塔，“有什么話是急著這點時間說的嗎？”
在回來的路上喝了好幾支能量劑，權雅現在其實并不餓，她只是……需要一些食物來填補其他的空缺而已。
“按照第五家的產量來說，他們手中至少有一萬支d-001號神經毒素�！睓嘌砰L嘆一口氣，但覺得心口的那塊大石依舊沉沉壓在原地，她手中拿著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正在等待它慢慢涼透，“一萬支，姜林，或許……我們什么也做不了�！�
以萬和的產量來說，以現在d-137號神經毒素的發(fā)展情況來看……他們和第五家還有很大、很大的差距，第五家族坐擁近千家研究所，還有永昌資本在后面提供原材料……如果真的是將神經毒素作為武器，他們能在眾多單兵護衛(wèi)的情況下毀掉十名sss級指揮的功夫，對方一萬支神經毒素都能打完。
這就是短時間內無法忽視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權雅低垂著頭，鼻頭發(fā)酸，想哭卻又覺得不知道從何哭起。
她努力拿到了萬和執(zhí)行者的權力，秘密組建實驗室用來研發(fā)d－137號神經毒素意圖挾制第五，進入黎明想要查明真相并盡可能拉攏盟友……可即便是她做了這么多，依舊無法掀起波瀾。
在萬和攤牌的那個晚上，她曾經問過康堯的那個問題，如今到了自已的面前。
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真的能推倒嗎？
四周安靜，姜林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嚼得里面的生菜咔哧咔哧響：“所以呢，要認輸嗎？”
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權雅突然看向姜林，淚水奪眶而出的瞬間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她就知道。
如果是別人的話，大概會安慰，大概會提解決辦法，大概會分析利弊，但說話的那個人是姜林，只用一句話就可以讓自已認清現在的情況。
……即便前方艱難險阻，九死一生，但絕不認輸。
絕不。
雖九死其猶未悔。
“姜林，對不起。”
正在嚼嚼嚼的姜林聽見這句話，視線從三明治轉到權雅的臉上，有些茫然地開口：“�。磕銛R三明治里邊下毒了？”
權雅：“……”
我剛剛為什么要哭來著？？？
權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得不承認自已的情緒因為姜林的這兩句話得到了撫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見姜林張開血盆大口在吃第二個三明治，感覺再慢一點就得餓死了。
“我是說……威爾斯星的事情�！睓嘌艊@氣，默默將其他的三明治推到姜林的手邊，“那個時候，我……”
她說到這里，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即便是在萬和道過一次歉，但這種愧疚和懊悔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深，一想到面前的姜林曾經有可能死在那個夜晚，她就覺得心臟被人緊緊攥成了一團。
“哦，就殺我的事情那個事兒？”姜林停止了嚼嚼嚼，拆開旁邊的瓶裝飲用水開始噸噸噸，“問題不大，這不是沒死嗎？我不喜歡假設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
“我剛被我媽撿回家的時候，不敢吃東西不敢睡覺，躲在我家囤廢鐵的那個雜物間里面，m417星系淪陷沒飯吃，我以為……她要把我殺來吃了�！�
姜林很平靜地說起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她把空了的礦泉水瓶扔進垃圾桶里，發(fā)出噠的一聲，真要是到了沒飯吃的時候，吃人并不算是什么難以想象的事情。
“她來找我的時候，我把一根大拇指粗細的鋼管扎進了她的手掌里，我還想扎第二下的時候她握住了我的手，血是燙的，她的手很……溫暖。”
晚上的風有些涼，姜林單手脫掉作戰(zhàn)服外套蓋在權雅的身上，自然地靠著墻壁去看天上的星星，眼神明亮，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我當時也不理解她為什么要救我，明明我這么不識好歹，明明我傷害了她……后來我發(fā)高燒三天，我姨大老遠跑到m417星系來送藥材，她問我媽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媽說……”
說到這里，姜林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浸潤了淚水。
“她說，在被變異體大規(guī)模入侵的m417星系，是狠心和警惕讓我能活下來，如果她是我，她只會比我更狠……”
那天晚上，姜美玉站在危房走廊盡頭點了支煙，煙霧繚繞的背后是她那雙憂郁且深沉的眼睛，風塵仆仆的諸葛岓就站在她的對面，皺眉想要去掐她的煙。
“最后一支�！苯烙耖_口，將煙灰抖落在地上，她看向天上的星辰，突然開口道，“阿岓，我沒法怪她……我只是覺得，如果，如果我們這些掌握了權力和武器的大人能好好地建設這個世界，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孩子？”
“她的手腕，只有那么細……”姜美玉吐出口煙，曲起兩根手指卷起一個圈，隨后搓了一把臉，“阿岓，如果我們守住了聯邦防線，如果人人都有飯可以吃……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在學校，而不是……在廢墟里流浪，不是嗎？”
“錯不在她�！�
第467章
坦誠
那天之后，姜美玉留在了m417星系，而諸葛岓帶著那句“人人都有飯吃”回到了m99星系。
“所以，就算是假設……”姜林收回了看向星空的目光，將它落在了權雅的臉上，“我也只會假設，如果你的家人都活著，如果我們都父母雙全家庭和睦，我們生活在和平幸福的星際時代……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任何刀劍相向的時刻�！�
刺猬要完全信任對方才會露出自已的肚皮，在危險環(huán)伺的地方，沒有底線的真誠只會殺死自已。
“我接受了你的考驗�！�
姜林咧嘴笑了一下，想起權雅將她帶入夜色霓虹的那天下午，那是來到黎明后第一個向她伸出手的人，意義非凡。
“因為……我很珍惜你，權雅�！�
隔著半個走廊的距離，江鷹哭得眼淚鼻涕一塊冒，他咬著自已的作戰(zhàn)服袖子盡可能不發(fā)出聲音，就差嗷嗷直叫了。
“嗐，你也覺得超感動的吧？”楊星安撫似地拍拍扎手的狗頭，露出惆悵又欣慰的表情，“人啊，或許這一輩子就是為了某個瞬間，真心最可貴啊�！�
“屁�！苯棿虻魲钚堑氖�，抽抽搭搭地開口，“姜林都沒跟我說過，她很珍惜我！”
楊星哽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說點什么好，倒是旁邊叼著咖啡吸管的康堯冷冷開口：“你我~生死之交~”
江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