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唐啁只有過意不去的感覺，“嗯，我知道了�！�
她受了施辭這么多照顧，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一句謝謝就能表達(dá)了，只能讓她放心。
唐啁低聲說：“施海有進(jìn)步的，他現(xiàn)在能坐下來好好做題了，其他的還需要積累�！�
施辭其實不怎么關(guān)心這個，她對唐啁很有信心，只要施海能跟著她的方式走，考個合格不是問題。
她僅僅笑道：“哦。”
“他現(xiàn)在也沒那么排斥了�！碧七霝榱搜a(bǔ)習(xí)，施辭可能也費了勁說服施海。
施辭本來想說她才不在意施海的態(tài)度呢，他只能聽她的。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忽然微微嘆氣，一副施海真的很不懂事而她是用心良苦的好姐姐模樣，“只要他不排斥就好。”
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我有演戲的天分呢？施辭想，如愿地看到唐啁眨著大眼睛望著她，就連那顆淚痣都泛著關(guān)心的神采。
心情很是愉悅。
白色簡單的v領(lǐng)t恤讓唐啁的臉顯得更小而秀麗，她的頭發(fā)的長度已經(jīng)過了肩膀，脖頸的線條在蜂蜜般的夕陽光既修長又嬌嫩。
她眼神有種天然的無辜和真摯，她說：“您真是個好姐姐�！�
施辭笑。
內(nèi)心卻想，這下又回到了“您”了。
嘴上說：“是嗎？那臭小子肯定討厭死我了，說不定正在家里問丁女士拿我的黑歷史照片來取笑我�！�
這時，公車遠(yuǎn)遠(yuǎn)地開了過來，那綠色的寬寬的車頭印著的數(shù)字正是唐啁要搭的那一輛。
唐啁回頭看了她一眼，仿佛遲疑了一兩秒，才低著臉道：“雖然您說是黑歷史，但我覺得……您那時候……肯定也很好看很可愛的�！�
施辭眼皮一跳。
唐啁低著眼睛留意著腳下，公車門一開她就跳了上去。這一站只有她一個人，公車很快就飛馳而去。
施辭望著公車碾壓過路面揚起的些許黑色尾氣，和一橫灰塵的印記，抱了下手臂。
施教授沒想到此景實在不夠優(yōu)美，她腦子里只閃過一個念頭
――剛才她是被那只鳥兒撩了嗎？
唐啁回到宿舍時，天邊已經(jīng)剩下一點晚霞的紫色，夜幕隨著涼爽的風(fēng)鋪蓋而下。她放下包，掏出手機(jī)，躊躇的指尖輕輕地?zé)o意識地點著下巴，還是點開了微信。
“施教授，我已經(jīng)到了宿舍了�！�
然后她放下手機(jī)，打開從飯?zhí)么虻娘埡�，滿滿的一盒白飯上澆了香濃的茶色湯汁，還有一點白菜，一點豆角炒肉。
她本想點開手機(jī)里的音頻聽，想了想，還是把手機(jī)放在面前，掏出了mp3
。聽了十五分鐘的新聞音頻，她剛好吃完飯。
查看手機(jī)，沒有收到施辭的回信。
她收拾好飯盒，打掃宿舍，整理書桌。
又看手機(jī)，呼出一口氣，微信沒有回。
可能不用回吧……
一時說不出心里什么感覺。
打水洗完頭發(fā)，在吹風(fēng)筒嗚嗚嗚地響聲之中好似聽到了手機(jī)的振動，唐啁立刻關(guān)掉吹風(fēng)筒，未干透的頭發(fā)泛著濕漉漉的無花果清香，她急忙點開微信。
“剛才去把照片從丁女士那里搶過來了。
”
唐啁彎唇而笑。
那邊還在輸入，一轉(zhuǎn)眼一行字就跳到她前面來，“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別您您您地叫我了？嗯，還有你不是叫過我姐姐么？”
唐啁的笑意倏然斂住，心卻同時狠狠地震了一下。
她慢慢地側(cè)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眼睛呆呆地盯著正對著她的床梯。
心口有點陌生的感覺拂過，暖暖的，刺刺的。
好像是一種期盼的到來，是一種沒有想到會被確定的期待。
我可以嗎？
我能那么叫她嗎？
我有這個福氣嗎？
第29章
這周六施辭果然趕不回來，而且周日她也沒趕過來。
今天又是一個大暑天。今天施海困頓得很，他昨天又打游戲又趕更新，睡得晚，今天又是一大堆的習(xí)題，他趴在桌上，心浮氣躁。
對面的唐啁今天難得的穿了一條淺紫色裙子，他也沒心思看了。
開玩笑，一個天天嘮叨你背單詞做題的女生，哪怕再美如天仙他也蕩漾不起來了。
她真的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要不然怎么舍得這么對我呢？
午夜夢回，施海捧著一顆純潔的少男之心還在生無可戀地做題，差點沒痛哭出聲。
昨天他姐沒在，今天他姐也沒在，他實在是想偷懶了。
他偷瞟了一眼唐啁，唐啁坐得筆直，臉上沒什么表情，拿著筆正在沉思。他還在想怎么開口時，唐啁反而先一步說了，“休息一下吧？”
“好好好！”他趕緊答應(yīng)，趕緊出來跑到客廳的大沙發(fā)，癱倒，刷手機(jī)，刷了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唐啁沒跟著出來，他揚聲叫道：“唐啁？你在哪里？”
細(xì)細(xì)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唐啁走了過來，“休息好了？”
施海一疊聲道：“沒沒沒，我跟你商量一下，今天我們不要學(xué)習(xí)了吧，我太累了�！�
唐啁默默地盯著他。
施�？噘赓獾厍笏拔医裉煺娴牟辉跔顟B(tài)，不想學(xué)，這樣吧，我周一多做點題，今天就算了好不好？”
唐啁并沒有馬上回答，她靜靜地站著。
施海在這一刻又看不懂她了。
這些天的相處，施海知道她學(xué)習(xí)很認(rèn)真，英語很厲害，對他要求很嚴(yán)格。除此之外，好像對他跟以前也沒什么不一樣。
在他媽媽面前，很禮貌，兩人很能聊，確切來說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丁女士在聊，唐啁在聽。
除了第一次來他家時有點小拘謹(jǐn)之外，當(dāng)然以丁女士那個熱心話癆樣，就沒人跟她相處得不好。
最令施海注意的是，他發(fā)現(xiàn)唐啁跟她姐相處才是特別好。
唐啁在他姐面前也不板著臉，雖然也不經(jīng)常笑，略微低著臉，嘴角會泛著的淺淺笑意，神情也很柔和，嘴巴還很甜，那種很禮貌的甜，一口一個施教授施教授的。
施海郁悶得很，他知道他姐女人緣好，沒想到連唐啁都沒抵抗她的魅力。
他也很糾結(jié)要不要告訴唐啁他姐的取向。
這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施海見過施辭的初戀，跟她差不多年紀(jì)。
據(jù)說施辭在國外也交過一任女友，他僅僅在視頻見過，美籍華裔，也跟她年紀(jì)不多。
還有一個就是在國內(nèi)，叫雯雯，好像是個模特還是個演員之類的，比施辭小六七歲吧？
施海把他姐的女朋友（就他知道的）過了一遍，下了一個結(jié)論――施辭應(yīng)該對唐啁不感興趣，再者說了，施辭的取向是她自己的事情，即使是親生弟弟，也不能替她向外界出柜。
施海覺得為自己的三觀無比自豪。
所以施辭和唐啁這么好的原因――是女人之間比較好交流吧？
施海直男無比地想。
“既然這樣，那就再做一篇吧�！�
施海沒想到唐啁真的能答應(yīng)，他一下子翻身，“嘩”地一聲跳起來，想都不想就張開手，絕對是沖動之下的舉動，他想要去擁抱唐啁。
唐啁下意識地張大了眼睛，往后一退。
“抱一下都不行？”施海笑嘻嘻。
“那就不止一篇了�！碧七鏌o表情道。
施海嘿嘿摸頭笑，坐回沙發(fā)。
“回去做題？”唐啁看著他。
施海得寸進(jìn)尺，“我還沒休息完呢！”
唐啁的胸口微微起伏，吸進(jìn)一口氣，正要說什么，從客廳入口處先響起一聲尖叫，“施海！”
一個身影快速竄過來，輕盈地跳上沙發(fā)，跳到施海身上，“哈哈哈，好久不見，你這小子！”
施海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掐住兩邊臉頰，“誰啊，誰啊，這是？”
“我�。∶籽 �
來人是個瘦高的女生，麥色皮膚，她出聲唐啁才發(fā)現(xiàn)她是女生，因為她頭發(fā)真的很短很短，僅僅是貼著頭皮薄薄的一層，而且是漂亮的金棕色，深目高鼻，紅唇白齒。
“哈，陸米雪？”施海把她掀開，“搞毛啊，你從哪里冒出來！”
“呵呵呵，”這位陸米雪的女生笑哈哈從他身上滑到旁邊的沙發(fā)，“從遠(yuǎn)處而來，要到你這里去�！崩w長的手指指向他的胸口。
“神經(jīng)��！”施海嗤一聲。
“這是誰呀？”陸米雪看到站著的唐啁，從頭到尾把她端詳一遍，瞇了下眼睛，笑著問施海。
“是――”
“小唐，小海，你們都在這里啊，正好，”丁女士從外頭進(jìn)來，旁邊跟著一位穿著得體，舉止優(yōu)雅的女士。
“小唐，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閨蜜，馬女士，這是她的寶貝閨女，陸米雪小姐，”隨著丁女士的介紹，馬女士對著唐啁微笑打招呼，陸米雪站起來對唐啁略彎腰，行了個紳士禮，“美麗的小姐，你好呀！”
她站起來也比唐啁高半個頭，笑容燦爛，卻有點居高臨下的味道。
“噗，小滑頭！”丁女士先被陸米雪逗笑，“這是小唐，是給小海補(bǔ)習(xí)的小老師�！�
“哦，小唐老師你好呀。”陸米雪往后一退，退到剛站起來的施海旁邊，手臂往上勾住施海的脖子，“我是小海的青梅竹馬！”
“呸呸呸！誰跟你是青梅竹馬啊！”施海鬼叫道。
“哎喲，不要害羞嘛！”陸米雪去抬他的下巴，“好久不見，你長大了，更帥了！”
“神經(jīng)病啊，你別太囂張啊，我比你還大兩歲好嘛！”
他們兩人在鬧，丁女士和她閨蜜見怪不怪已經(jīng)先離開客廳去別的地方敘舊了，剩下唐啁一個人，完全狀況外地看著兩人扭來打去。
她微微吁出一口氣，看來也不用做了。
八月底的暑天蟬鳴陣陣，庭院的涼風(fēng)吹進(jìn)過道來，但客廳里空調(diào)仍舊開著，年輕人一點點熱息都受不了。
唐啁獨自坐在一邊沙發(fā)，對面的兩個人還在扭來扭去地打鬧。
陸米雪的媽媽馬女士曾經(jīng)和丁女士共事過一段時間，當(dāng)丁女士定居?l城后兩人還保持著頻繁的往來。陸米雪和施海年紀(jì)相仿，從小就在一起玩，感情非常好。
“我們是秤不離砣，孟不離焦。”陸米雪笑著補(bǔ)充。
“你能不能不要亂用成語？”施海毫不留情道。
“我哪里錯啦？文學(xué)院的高材生？”陸米雪絲毫不惱。在她的自我介紹里，她是混血兒，父親是澳洲籍，長相不是第一眼美人，屬于越看越大氣好看那種，穿著非常個性，短短的緊身t，熱褲，露出一截緊致的腰，兩邊耳朵赫然是兩排密密麻麻的耳釘。
而她的母親，穿著典雅的旗袍，佩戴珍珠胸針，與她的風(fēng)格大相徑庭。
一看陸米雪就是成長在寬松有愛自由的家庭里，從她氣質(zhì)談吐穿著就可以看出來了，而她們這次來?l城，除了來施家拜訪，還想來看看?l城大學(xué)的環(huán)境。
“我新學(xué)期就高三了嘛，我也想考?l城……”陸米雪用手肘撞撞施海，“哎哎哎。我也考文學(xué)院，做你的直屬學(xué)妹好不好？”
“不好！你能不能離我遠(yuǎn)一點？”施海嫌棄她。
“哦……”陸米雪往旁邊挪了下身子，手還搭在施海肩膀，“夠遠(yuǎn)了吧？”
“你真的很煩！”
在施海的表達(dá)那里，很小他們就認(rèn)識。小時候，陸米雪長得比他快，也比他高，一點妹妹的自覺都沒有，整天愛捉弄他，拿冰激凌涂他心愛的外套，往他的球鞋里灑沙子，在他的床下放遙控音響，大半夜就按響，陰森詭異的小丑笑聲響徹他的房間，嚇得他大哭大叫。
“她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施海對著唐啁說，他現(xiàn)在想起來還很生氣，一副跟唐啁訴說委屈的模樣，“我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哎喲，我不是道歉了嘛？那時候咱們看了《蝙蝠俠黑暗騎士》，我們不是都很愛希斯?萊杰演的小丑嘛！
你看你還記到現(xiàn)在哦……”陸米雪表面是個男孩子氣的女孩，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的，但說這話的時候尾音故意拉長，裝成嬌滴滴的語氣，施海都抖了抖，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唐啁內(nèi)心無奈極了，她很想走了，這周很無聊，昨天還好，今天的效率實在是太低了。她也很明顯地感受到陸米雪不是很喜歡她，她也不受歡迎，還在這里做什么。
“施海，既然你朋友來了，那么今天的補(bǔ)習(xí)就不算吧，到這里結(jié)束�！碧七酒鹕韥恚旅嬉痪渚褪俏蚁茸吡�。
施海及時阻止她這句話，“先不要走嘛！”
丁女士這時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對對對，小唐啁，先不要走，等一會一起出去外面吃晚飯？”
“丁阿姨，我回學(xué)校吃……”唐啁剛想拒絕。
“你回學(xué)校還不是吃食堂，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施海急忙道。
“對，”丁女士看著唐啁，笑了下，突然道，“施辭今天看來趕不過來了，她打電話跟我說留你吃晚飯呢�！�
丁女士說完這話，一雙依舊明亮笑意滿滿地看著唐啁，在她眼中，這年輕的小姑娘聽完她的話明顯地愣了下。
丁女士的心漫過一點復(fù)雜的說不清的思緒，面上笑容卻不改，“就這么定了好嗎？”
唐啁抿了下唇，遲疑了。
“嘿，我覺得小唐老師好像很猶豫啊，要不然別勉強(qiáng)她了�！标懨籽┳厣嘲l(fā)，笑容有點令人費解的深意。
“我就要唐啁留下來，關(guān)你什么事！”施海沒好氣道。
“……”陸米雪聳聳肩，無辜地眨眼，“你那么兇干嘛？我又沒說什么！”
“你們又開始吵架�！倍∨繐u頭笑，顯然之前已經(jīng)勸過無數(shù)次。
馬女士也走出來，笑著接話，“一見面就吵，真是一對小冤家。”
陸米雪笑嘻嘻，“誰叫我喜歡他��！”
她這話應(yīng)該說了很多次，但從沒一次讓施海如此炸毛，“我又不喜歡你！”他氣惱地抓了抓頭發(fā)，余光瞟到唐啁，脫口而出，
“我喜歡的是唐啁！”
……
！
第30章
在場的人都安靜了。
施海瞪大眼睛，有一秒他的心是慌的。
咻，我怎么說了這個？怎么辦？
他快速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決定將錯就錯，如果能借機(jī)擺脫陸米雪更好了，等下再跟唐啁道歉好了。
他眼神含著懇求地望著唐啁。
唐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忍住沒說話。
丁女士頭疼狀地按了按額頭，剛想打破這略尷尬的瞬間時，傷心難過的哭聲頓時響起來。
是陸米雪掩面哭了起來。
眾人一陣無語。
她的媽媽馬女士首先說：“米雪，不要小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