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看她緋紅的臉龐，故意說：“我不是給你抒發(fā)的渠道，只是想試試你的酒量。”
“那你試不出來，我的酒量隨我爸，不用練就千杯不醉。”她眉眼彎彎，“我這幾天請了年休，要去研究研究陳越的工作室，正好有時間陪陪你�！�
“那就住我這兒？”
“好啊，反正我行李帶夠了，還能省一筆住宿費�！彼f，“你要是下班早，就回來吃飯，我給你做。”
“好。”
她摸他的臉：“那說定了，不準反悔，你是同意我去的�！�
“不反悔，半年，我等得起�！�
“要是想我怎么辦？”
“我就忍住，告訴自己，我每忍一天，每認真工作一天，都是為了更好地見你�！�
于燕內(nèi)心的堅冰徹底化開，眼底柔情一片。蔣攸寧說：“過兩天，我?guī)闳ノ壹��！?br />
于燕迷糊：“還有哪個家？”
“更大的家�！彼f，“我爸媽想見見你。行嗎？”
她沉默半晌，然后點頭：“行�！�
53.家宴
53
蔣攸寧征得同意，把見面的事情跟家里一提，蔣母立即打起精神：“真的嗎？什么時候？吃中飯還是晚飯？去店里還是我來做？”
蔣攸寧看了眼對面的人：“周四吧，我們晚上回來�！�
“她喜歡吃什么？”
“肉和蝦。”
“好。”蔣母被這一大早的報告激得神清氣爽，忙跑去知會丈夫，這一邊，于燕看他臉上浮現(xiàn)的笑意，卻不由得緊張起來：“……你媽媽怎么說？”
“她很高興�！�
“那你要把我的實際情況告訴他們�！�
“什么實際情況？”
“家境、成長經(jīng)歷、工作、薪水等等�！彼罩{(diào)羹，“雖然這些由我來說比較正式，但如果提前報備，你爸媽對我不滿意，至少有個緩沖期，到時不見也好，見也好，都不會太尷尬。”
蔣攸寧想說怎么可能不滿意，但他也理解她的擔(dān)憂：“那行，我會和他們說清楚，不過這不是所謂的敲門磚，而是讓他們對你有初步的了解。要是他們聽完了更好奇，更想見面，你就不要做悲觀的預(yù)設(shè)�！�
“嗯�！庇谘帱c頭。
蔣攸寧想起什么：“你和我媽不是見過嗎？”
“是見過，但只是簡單地聊了聊，我那時還藏著掖著，不像現(xiàn)在光明正大�！�
蔣攸寧笑，能擁有這種光明正大也是他的幸運。他鄭重地說：“相信我，我爸媽會很喜歡你�！�
“希望如此。”于燕也笑，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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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還不到七點，蔣攸寧收拾了碗筷準備上班，于燕則打算處理下電腦里的郵件，再去陳越的工作室。
蔣攸寧承認，他不急著帶她回家的一大原因是想和她單獨相處。不管是晚上還是清晨，屋子里多了個她，好似空間變小，色彩變多，平時無趣的閑暇都變得生動。
出門時，他忍不住從她這兒又討了個吻，于燕被他偷襲，面上著惱，心里卻涌出幾絲甜蜜，連帶著假期加班也不再惹人討厭。去工作室的路上，吳桐打電話來囑咐她好好考察，順便替他把關(guān)。仔細算算，她和陳越認識這么多年，來他大本營的次數(shù)卻屈指可數(shù)。她轉(zhuǎn)了幾趟公交，再沿著柏油路走了好一段，在綠意掩映中看到了“秋越攝影”的牌子。
好久沒來，于燕覺得他這兒的裝修又新了不少。前臺去替她知會，她則簡單觀察，里面的待客區(qū)坐了很多客戶，每對沙發(fā)間都有書架和綠植作為隔斷，接待人員穿著白襯衫掛著藍領(lǐng)帶，看上去專業(yè)而正規(guī)。
過了會兒，這里唯一不正規(guī)的人，也就是老板，從樓梯上下來：“嗨～”
于燕看著他的白色背心和黑褲衩，頭上還搭了副墨鏡：“你剛睡醒？”
“是啊，洗把臉就下來了�！彼孟履R，指指樓上，“走吧，去我辦公室聊�！�
于燕跟他走了幾步，前臺追上來：“老板，要給你點點吃的嗎？”
“不用。你繼續(xù)工作�！标愒匠龘P眉，“認識下，這位以后也是老板。”
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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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越辦公室里有一個落地架，幾套桌椅，幾臺電腦，以及一張看上去就很貴也很舒適的沙發(fā)。
“我平時就在這兒修片。”他給她拿了杯奶，“今天下午有套高定寫真，你跟在旁邊看看唄�！�
“行�！�
“明天我出外景，一富二代，為了追女孩，找我給她拍照。約了我個把月，看在錢的份上，我就答應(yīng)了�！�
“你夠搶手的呀�！�
“那是。我這兒一共四個首席攝影，我是頭牌里的頭牌�！�
于燕笑，問起他這兒又招了幾個員工，月流水多少，開支多少，陳越翹著二郎腿一一作答。于燕越聽越不明白：“你都富得流油了，還找人合伙干嘛。”
“話不能這么說，”陳越語氣懶洋洋的，接下來的解釋卻真心實意，“你看我手下不少人，但主心骨就我一根，有本事的惦記抽成，沒本事的惦記我名氣，希望我給他們資源。在醫(yī)院那些天，我一聽到老板和錢就煩�！�
“所以你既想當(dāng)家，又不想每天當(dāng)家�！�
“對。二來，你也知道我主拍人像，有時拍膩了想換換風(fēng)格，總找不到感覺。吳桐在業(yè)務(wù)這塊沒得說，都是老同學(xué)，他幫誰不是幫，何況我還能讓他勞有所獲，對吧。
再有，我不喜歡我發(fā)號施令時底下一堆人嗯嗯嗯，把我當(dāng)土皇帝，我偷懶犯錯也不敢說，沒勁。我思來想去，我能聊得來并且能夠相信的，也就那么一兩個，那要你們陪我吹水還不能亂吹，得吹得用心有營養(yǎng)，總要想點踏實的招，讓你們也負點責(zé)任，所以就選了合伙�！�
于燕第一次認真聽他剖白，逐漸心安：“那我具體投多少錢？”
“隨便�！�
“這怎么好隨便�！�
“我本來的意思是你倆百分之三十，我四十，吳桐嫌多，那就我百分之六十，你倆對半開�！�
于燕為難：“著急嗎？我手頭現(xiàn)錢還沒這么多�！�
“急什么，你點個頭就行，錢的事好說�！�
“不行，既然決定開始，那就白紙黑字寫清楚，該辦的手續(xù)辦好，該走的流程走完，這是很嚴肅的事�！�
“行吧，既然你倆看法一致，我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
于燕想著回去是該算算活期定期以及其他理財賬戶，再加上馬上要發(fā)的工資和季度獎，最后還差多少得想辦法。
陳越見她認真思索的樣：“誒，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是不是也覺得給別人打工不靠譜？”
“是有點�！彼龂@氣，“我本來以為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就能多大胃口吃多少飯，加上環(huán)境熟悉、人員固定，生活總還是有保障的，可是到了緊要關(guān)頭，競爭就變得激烈，人心也越發(fā)難測，而我的自信、以及自以為熟悉和簡單的人際關(guān)系都是假的�！�
“那你怎么愿意相信我？”
她不答反問：“你會騙我嗎？”
陳越看她：“不會�！�
“那就是了，我在你這里是獲利方，我沒有什么可失去的�！�
“那你不怕折本？”
“折本也正常，哪里有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
“你看，這也是了，你對我的信任已經(jīng)超出了對事件本身的肯定，你愿意為我的失信付出代價�！标愒秸f，“人和人的交往和做生意沒有差別，都是打交道，都有風(fēng)險，只是生意還有市場規(guī)律可循，交往卻沒有，甚至交心也不足以保持關(guān)系的持久�！�
“這說明真心既廉價，也珍貴�！�
“對，所以不要浪費你的真心。”
于燕覺得他知道了什么，她抬眼，他卻恢復(fù)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吳桐跟你說的？”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和老方不算熟，但他能做出這種事，也不稀奇�！�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這你得問他，順便向他學(xué)習(xí)。”
“可是……”
“好了，不要可是，你接下來的任務(wù)是了解我的工作室是如何運作的。雖然我不期待你直接參與管理，但在宣發(fā)上面，你要是能發(fā)揮所長，貢獻出色的文案和創(chuàng)意，我會慶幸找到了一個有用的股東。”
“……”
他露出計謀得逞的笑，于燕忍住打他的沖動，心想，自己要學(xué)的東西的確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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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于燕一直跟在他身邊。她本就擅長觀察和體驗，很快掌握了大概。周四這天中午休息，陳越問她：“你上午和化妝師聊些什么這么開心？”
“我讓她幫忙�！�
“什么忙？”
“我化妝包沒帶，晚上要去吃飯，讓她幫我收拾收拾臉面�！�
“呵，臉面，你男朋友是明星還是總統(tǒng)？”
“都不是，他是醫(yī)生�！庇谘嗉m正，“我也不是單單和他吃飯，還有他父母�！�
陳越哼了一聲：“進展夠快的，照這個速度，今年我是不是要給你們拍結(jié)婚照？”
“好啊，如果你有檔期的話�！�
“……”
于燕見他拉著臉：“行了，開玩笑的，我下個月還要去漢城。”
陳越沉默了會兒：“他和他爸媽都同意？”
“他同意了，他爸媽還不知道。”她抽出紙巾擦嘴，“祝我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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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攸寧今天下午有門診，早上特地先去父母家取了車。工作拖到六點半結(jié)束，他不敢再耽擱，按照導(dǎo)航去接今晚的主角。
于燕本來早就想走，硬是被陳越拖到天黑：“讓他接一次怎么了？他忙你就不忙？”
她懶得理他，無奈小梁出差在外，又打電話問起后續(xù)報道的事，聊著聊著，工作室里的人都下班了，她再想走，蔣攸寧已經(jīng)給她發(fā)信息：“我到了。”
她出去，陳越也鎖了門和她一塊。第二次見面，某人照例展現(xiàn)風(fēng)度：“你好，陳越�！�
“蔣攸寧�！�
“我們見過……”
“見過見過�！庇谘嗵媸Y攸寧握了他的手，“你上車嗎？我們送你回家�！�
陳越抽出手：“不順路。”
“怎么不順路？你家不是在……”
“算了，下次吧，你們的事比較重要�！标愒娇粗Y攸寧，“有時間一起吃飯�！�
“行。明天晚上，還是周末？”
“你決定吧。我叫上吳桐，他是我們的朋友兼合伙人�！�
蔣攸寧聽于燕提起過，點頭答應(yīng)。
半分鐘后，陳越看著那輛遠去的轎車，自嘲地笑了笑。
。
于燕一路上不知道問了多少次“我看上去怎么樣？”，得到的回答都是“很好�！�
很好，那就是不夠好，她拉下副駕前的鏡子照了照，又合上，反復(fù)幾次被蔣攸寧握住了手：“停一停，再這樣下去，我也開始緊張了�！�
“……”
于燕聽話坐好，以便他專心開車，到了家樓下，她到后座拿了幾個禮盒，是她昨晚和蔣攸寧一起去商場挑的，給蔣母的是一套書和一套護膚品，給蔣父的是兩盒茶葉。
上了樓，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硇『⑼骠[的聲音。
于燕一愣，蔣攸寧說：“大概我弟弟一家也過來了�！�
果然，他開門進去，第一個沖上來的是蔣文韜：“大伯父！”
“誒！”蔣攸寧從鞋柜里拿出拖鞋，小家伙蹦蹦跳跳，“奶奶做了紅燒肉、大雞腿、還有油燜蝦�！�
“好，你吃了沒？”
“沒呢，等你們一起�！�
“文韜�！笔Y母樂呵呵的走過來，“怎么光聊天了，先請客人進屋�！�
“好�！毙〖一餂_于燕眨眼，“大伯母，換鞋�！�
“……”
屋子里有短暫的安靜，蔣攸文和張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教的？”
“沒有啊�！�
轉(zhuǎn)頭再看兒子——
“大伯母，你有給我?guī)洗蔚哪烫菃�？�?br />
“……”于燕看他期待的眼神，一時語塞，“沒，沒有�！�
“蔣文韜�！睆埛谱哌^去，“你怎么這么沒有禮貌�！�
“小孩子嘛，惦記的就是玩具和糖果�！笔Y母打圓場，讓兩人進了屋，“小于，先吃飯吧，菜涼了不好�！�
“誒�！庇谘鄳�(yīng)了，把手上的禮盒遞過去，蔣母推辭幾句，也不好不收，小心地放到沙發(fā)上。蔣攸寧帶她見過父母，她叫了叔叔阿姨，再和蔣攸文和張菲打了招呼。
眾人洗手上桌，蔣文韜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手里揣了一些繽紛的水果糖，跑到于燕身邊：“大伯母，這幾顆是我悄悄藏起來的，送給你吃�！�
“哦，謝謝。”她忙不迭接過，想塞進口袋卻發(fā)現(xiàn)今天穿了裙子，蔣攸寧伸手：“給我吧。”
他接過放好，蔣文韜提醒：“你不準沒收哦�！�
“我不沒收�！�
他又轉(zhuǎn)頭：“大伯……”
話音未落，蔣攸寧打斷了他：“行了，你乖乖坐好，吃飯�！�
他撇撇嘴，見對面的老爸拍了拍凳子，不情不愿地往那邊挪，一坐下，卻見大伯父和大伯母的耳朵都有些紅。
他聽見奶奶說：“小于，我手藝不好，隨便做了幾道，有意見盡管提�！�
“不會，麻煩您了。”
“不麻煩。對了，老蔣，你去調(diào)點醬油醋�！�
聞言，蔣父起身進了廚房，蔣母則把那盤三鮮餡餃子挪到于燕面前：“下午現(xiàn)包的，你嘗嘗味道�！�
于燕覺得自己連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了，但面對好意，她應(yīng)該接受，而不是推拒。她夾了一個入口，舌尖瞬間被鮮美包裹：“味道很好。”
“我也要嘗！我也要嘗！”
“小跟屁蟲�！睆埛铺嫠麏A了幾個，小家伙表情夸張，開心地手舞足蹈，飯桌上充盈著歡樂的笑聲。
54.大圣
于燕平時沒什么機會吃家常菜，今晚對著一桌精心制作的佳肴，既怕過于矜持惹人不開心，又怕吃太多失了禮數(shù)。她不自覺看向?qū)γ娴膹埛�，她手邊一碗蛋羹吃到現(xiàn)在還沒見底，自己這邊卻堆了好些蝦殼和骨頭。
蔣母還在招呼：“小于，我再去給你盛點，紅燒肉的湯汁拌飯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