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何麗真和萬昆并排坐在桌子上，從窗戶往外看。
一百米預(yù)賽已經(jīng)跑完了，下面是四百米。何麗真看著跑道上的運動員，說：“一直在這坐著行么，你不是還有二百米的比賽�！�
萬昆嗯了一聲，說：“沒事，四百跑完了才是二百，到時候再下去。”他說著，轉(zhuǎn)過頭看著何麗真，說：“你不想跟我一起看？”
何麗真?zhèn)饶�，萬昆剛剛運動完，身上還帶著一股沒有散盡的熱勁，人在陽光里，輪廓似乎都模糊了。
萬昆看著何麗真，看得幾乎有些癡了，他低聲說：“……我很想跟你一起看�！�
他說著話，眼睛一直看著何麗真的唇，身子慢慢俯下。
他們的吻逆著陽光，穿過喧鬧的人潮，隨風(fēng)而去。
她從他的吻里，感受了那么多。
何麗真恍惚之中，似乎確定了某些答案。
剛剛她想，她不知道這個少年是不是真的屬于她，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知道了。
43
第四十三章
何麗真覺得自己的臉并不像前幾次那么燙，不過也不涼，渾身上下就像一個溫水壺一樣，一邊被萬昆加熱著，一邊被太陽光曬著。（）
萬昆吻過她，鼻尖還在她鼻梁上蹭了一下，覺得觸感不差，又蹭了幾下。何麗真忍著癢沒有低頭。
萬昆輕聲笑。
何麗真終于覺得臉開始燙了。
“你怎么總這樣……”她小聲說。
萬昆說：“總怎么樣？”
何麗真?zhèn)冗^頭，看外面的操場，說：“你是不是交過很多女朋友�！�
萬昆一頓，說：“嗯？”
何麗真說：“感覺你對女人游刃有余�！�
萬昆笑笑，說：“就是說，你覺得自己是我的女朋友了？”
何麗真又被將了一軍，張口結(jié)舌，這問題明明應(yīng)該是他回答不出才對。
萬昆的笑容漸漸隱去了，他說：“我是交過女朋友，不過都是開玩笑的。”
何麗真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說：“那你對我認(rèn)真的？”
萬昆看著她的眼睛，又好似透過她的眼睛看向別的地方，朦朦朧朧地說：“不是認(rèn)真……”
何麗真說：“對我也是開玩笑的？”
萬昆的語氣依舊喃喃，“不只是認(rèn)真……”他說著，目光終于在何麗真的眼睛上定焦，“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
何麗真說：“意味著什么？”
她一直逼問，萬昆終于敗下陣，但他的敗陣跟何麗真不同，他不會臉紅，不會窘迫，他敗陣的表現(xiàn)就是跟何麗真扯皮，撒嬌，怎么耍賴怎么來。
“別問了嘛。”萬昆扯著一邊嘴角，眼神無辜。
何麗真被他嚇到了，“你干什么？”
萬昆長手一攬，把何麗真拉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離得越近，何麗真越能感受到他的強壯，她覺得攬著她肩膀的那只手，向她傳達(dá)的不只是力量而已。
萬昆不想回答問題，目光看著操場上的跑道，女子四百米項目開始，幾個女生跑過半圈就已經(jīng)告饒，一步一步地往前蹭。何麗真本來看著他的側(cè)臉，后來見他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說了之后，也笑了一聲，轉(zhuǎn)過頭看外面。
他肩膀很寬，胳膊上肌肉發(fā)達(dá)，何麗真枕著感覺剛剛好，加上外面的陽光一照，她就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就在她眼皮慢慢往下耷的時候，手機響了。
何麗真以為是彭倩在催她，從兜里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身子慢慢直起來。
萬昆斜眼看著她。
何麗真接電話。
“李老師？”
“……”
“哦，對，是嗎，我也聽說了，好像全市的高中不少都是這幾天開運動會的。”
“……”
“真的？現(xiàn)在？”
“……”
“啊，我是在的，那……”
“……”
“好吧，我先告訴胡老師一聲�！�
“……”
“嗯，你到了給我電話�！�
放下手機，轉(zhuǎn)頭，何麗真看見一張不開心的臉。
萬昆依舊斜眼看著她，不冷不熱地說：“誰啊�！�
何麗真說：“隔壁育英的老師，你不認(rèn)識�！�
“李老師？”
何麗真驚訝抬頭，“你怎么知道？”
萬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聲，“叫李常嘉是吧。”
“嗯。”何麗真說，“你也沒見過他吧�！�
“怎么沒見過�！�
“在哪見過？”
萬昆看她一眼，又移開目光，“就那天。”
“哪天？”
“……”萬昆好像不想回想，何麗真看著他，半晌，恍然大悟地說：“啊，那天。”
萬昆轉(zhuǎn)頭，看見何麗真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就像在逗他一樣。
萬昆氣得深吸一口氣，憋住，三秒鐘后才說：“不帶這么欺負(fù)人的啊�！�
何麗真扳回一城，笑了笑，把手機放回兜里。
萬昆語氣嫌棄地說：“他要過來？”
“嗯，等會過來�！焙嘻愓嬲f，“育英今天也開運動會。”
“他自己不比賽？”
“他身體不太好，應(yīng)該比不了吧。”
萬昆哼唧一聲，“病秧子啊�！�
何麗真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說：“跟你比，大多人都是病秧子�！�
萬昆無賴一笑，又把何麗真攬過來，低側(cè)著頭，對她說：“老子這才叫男人，以后你就知道好處了�！�
何麗真甩開他，“別鬧。”
萬昆雙手拄在身后，看她低頭發(fā)短信，說：“不去見他唄�！�
“怎么不見，人家很快就過來了�！�
“找個理由避開�！�
“什么理由？”
“就說你要比賽，沒空�！�
“他就是來看我比賽的�！�
“你——”
萬昆被她噎得差點翻白眼，粗聲道：“你就氣我！”
何麗真咯咯地笑出聲，萬昆瞪著眼睛，看得又有些呆了。
何麗真抬手，輕輕地拍了拍萬昆的臉，又拿下來。
萬昆有點低落地看著她，小聲說：“我煩他�！�
“八竿子打不著，你煩人家干什么�！�
萬昆嘆了口氣，收回手，拿到身前，弓著腰坐著，“你就裝�！�
何麗真輕聲說：“你別想太多，我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的。”
萬昆轉(zhuǎn)過頭，“那你穿裙子給他看？”
何麗真說：“我為什么穿裙子你不知道？”
“……”
萬昆泄氣地蜷起腿，“好，反正都是我的錯�！�
半大孩子談戀愛，過山車一樣，一上一下，一會高興一會難過。何麗真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被他揉得七上八下，軟到了極致。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何麗真抬手，摸了摸萬昆的頭發(fā)，他剪了短發(fā)，毛毛刺刺的稍稍有些扎手，她不知道之前他頭發(fā)長的時候，摸起來是什么樣的手感。
“沒有意義�！焙嘻愓孑p聲說，“別去想過去，沒意義�！�
萬昆沉默了一會，轉(zhuǎn)過頭，定定地看著何麗真。
何麗真：“嗯？”
萬三歲：“還是煩他�！�
何麗真：“……”
何麗真終于忍不出，噗嗤一聲笑出來，萬昆哼一聲，從桌子上下來。何麗真說：“快到時間了，下個就是二百米，你快下去�！�
萬昆說：“趕我��？”
何麗真：“正經(jīng)點，好好跑。”
“跑第一有啥獎勵沒�！�
“你要什么獎勵�！�
萬昆斜眼盯著她，何麗真被那目光看得有些發(fā)慌，“看什么？”
萬昆移開目光，聳聳肩，“算了，我要是跑第一，晚上就讓我去你家�！�
何麗真心里砰砰直跳，話都有點說不利索了，“來，來我家？來我家干什么？”
萬昆奇怪地看著她，“吃飯啊�！�
“哦哦�！焙嘻愓婷蛎蜃欤昂玫�，你想吃什么，我晚——”她說到一半，閉嘴了。
什么話都不用多說，男女之間有些事，一個眼神就懂了，何況萬昆這邪笑如此明顯。
何麗真被他笑得渾身發(fā)緊，往前走了幾步，要出去，萬昆拉住她的手腕，側(cè)著頭懶笑著說：“怎么了啊，吃飯嘛。還是——”萬昆微微低頭，“你想作別的？”
何麗真甩開他的手。
“萬昆，不管怎么說，這里是學(xué)校，咱們……咱們別太過了�！�
萬昆沒那么容易被她甩開，微微一扯，何麗真就被拉到懷里，萬昆抱著她，或者說是圈著她，低下頭，在她腦袋頂上親了一口。
“萬昆！”
萬昆松開手，何麗真掙扎著出來，他人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萬昆臨出去時看了何麗真一眼，笑了笑。何麗真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頭發(fā)亂成一團(tuán)，還瞪著眼睛，獅子狗一樣。
萬昆走后五分鐘，何麗真才出去。
李常嘉已經(jīng)到了。
何麗真接到他的電話，直接下樓去校門口接他。
李常嘉也穿了一身運動服應(yīng)景，看見何麗真，揮了揮手，“何老師！”
何麗真過去，打招呼說：“你來得很快啊�！�
“就幾步路而已，當(dāng)然快了�！崩畛＜胃嘻愓�，一路往操場走，“聽說你有比賽？”
“對，你怎么知道的？”
“胡老師跟我說的�！崩畛＜慰戳撕嘻愓嬉谎�。
何麗真苦笑著說：“比的是鉛球，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扔多遠(yuǎn)�！闭f完，她馬上回想起鉛球是推，不是仍，可是覺得面對李常嘉，又沒什么改口的必要。
“重在參與重在參與。”李常嘉好脾氣地說，“反正也是玩，開心就好�！�
帶著李常嘉來到操場上，二百米已經(jīng)檢錄完畢，運動員分好組，被領(lǐng)到百米賽道起始處。
何麗真遠(yuǎn)遠(yuǎn)看著，李常嘉也跟著看過來，“這是幾百米的比賽啊�！�
“二百的。”
“有你們班的學(xué)生么？”
“有，每個班都有�！�
他們一邊說，一邊往看臺上走。胡飛也知道李常嘉要來，遠(yuǎn)遠(yuǎn)看見就開始招手。運動會進(jìn)行到現(xiàn)在，也管不了什么紀(jì)律了，看臺上亂七八糟，堆在一起看比賽的，聊天的，吃東西的學(xué)生到處都是。
六班的位置上，人跑了大半，都剩下書包和零食，胡飛給他們倆個人騰出地方，坐著聊天。
胡飛和李常嘉聊天無非是說補習(xí)班的事情，李常嘉抽空跟何麗真說：“對了，十一之后就要上課了，做好準(zhǔn)備沒。”
何麗真說：“嗯，補習(xí)的內(nèi)容我已經(jīng)看過很多遍了�！�
李常嘉笑著說：“何老師就是認(rèn)真�！�
何麗真有點不好意思，“也沒……”
下面一槍響起，加油聲四起，何麗真轉(zhuǎn)過頭，從那一組運動員里，一眼就看到了萬昆。
“喲，那小伙子跑得快啊。”李常嘉也看到了，驚訝地說。
胡飛也站起來，眉頭緊蹙地看著賽道�！芭艿檬峭臁�
等萬昆跑過終點線，離看臺總算近了一點，李常嘉認(rèn)出他，余光掃了一眼胡飛，有點尷尬地說：“啊，這不是那個萬昆么�！�
胡飛嗯了一聲。
李常嘉說：“可惜不怎么往好處使勁�！�
萬昆忽然轉(zhuǎn)過頭，他穿著單薄的運動背心，上面貼著一張?zhí)柎a，面對著六班看臺的方向，一邊在操場上倒退著走，一邊張開手臂。
他的手臂如此的修長。
風(fēng)一吹，陽光照下，那動作像是在炫耀，又像是一個擁抱。
何麗真沒有聽胡飛和李常嘉在說什么，她心里想著的，是萬昆白天消耗這么多體力，她晚上要給他做些什么吃的。
44
第四十四章
何麗真的鉛球比賽慘不忍睹。（
起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