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然而北部資質(zhì)高的女性數(shù)量并不多，統(tǒng)統(tǒng)算上也就一二十位，別提還有像陶水等因各種各樣原因無法上丘頂聚水的。
如今的鹽水灘盡管不像陶水和顧漠初次去時那般面積闊大，但也小不了多少。
更不用說越往灘心水深就越高，光憑聚水資質(zhì)有限的土著女性三天時間壓根聚不完多少。
何況由于顧漠當(dāng)時取完沙鹽后，將大多數(shù)裸石有意丟進水位下降的湖心掩藏的緣故，眼下潮濕灘床上攜裹鹽漬且可供沙民采集的現(xiàn)成圓石就更少了。
聚水與采鹽頃刻間從并列關(guān)系轉(zhuǎn)變?yōu)槌薪雨P(guān)系，所需的時間起碼加倍，算算進度怕是還要耽擱許久。
眼瞧著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就在北部上層開始考慮是否要開放下一批資質(zhì)稍差的女族民們上鹽水灘聚水趕趕進程時，持續(xù)了近十來天的極晝期終于過去了。
久違的黑夜出現(xiàn)，白天的日光變?nèi)岷驮S多，映進眼里也不再那般刺亮炫目。
陶水徹底擺脫了蒙眼的巾布，不用躲在沙窩里避光活動，而是可以四處走走看看，認識熟悉下新駐地的面貌。
比起被顧漠妥帖照料沒什么煩惱的她，顧井則要顯得心急得多。
駱寬和駱寧并不能無休止停靠在北部聚集地里，此時距離他們音訊全無已有一整個冬季，這放在上下等級森嚴的東部極容易出現(xiàn)變故，從而影響他們原本在族內(nèi)的地位。
隨著逗留時間一天天增加，轉(zhuǎn)眼漫長的六天過去。
駱寬臉上的神情越發(fā)嚴肅緊繃，就連素來好脾氣的駱寧微皺眉頭的次數(shù)也肉眼可見變多起來，兩人時常往東邊駐足遠眺。
這六天里，情竇初開的顧井和駱寧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郎有情妾有意，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
她不免急對方所急，也顧不得之前想留人的自私想法，一心想著自己要盡可能多地聚水，好讓他們二人盡早啟程。
顧井杯水車薪的奮力表現(xiàn)看在陶水與顧漠眼中，難免令人感到疼惜。
尤其是陶水，她深知自己身上的靈泉井具備優(yōu)異的吸水能力，吸干一小片淺灘對她而言是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事，當(dāng)即就生起了要幫忙的心思。
于是北部駐扎東沙嶺的第七天，陶水在顧漠的托抱下再度登上高聳的沙山，來到了熟悉又陌生的鹽水灘旁。
這回，早有經(jīng)驗的陶水一邊計算著靈泉井瘋狂吸收水汽的分量，一邊渡出減少數(shù)倍的相應(yīng)純水返還進空水罐中，以便應(yīng)付外人。
有了陶水的加入，鹽灘水位下降效果顯著。
幾乎僅僅兩天不到的時間，鹽水灘退化成了一處幾近干涸的小洼，洼中央層層疊疊壘滿了裹著沙鹽的圓潤石頭，乍看渾似一顆顆長滿淺黃晶粒的珍貴礦球。
聚水女性們至此功成身退，剩下的采鹽都是男人們該干的活計。
北部人多力量大，這些濕潤原鹽不出半日的功夫就被盡數(shù)刮進數(shù)個干凈罐中，緊接著又被小心放入燃燒的火塘，進行統(tǒng)一烘熱烤干。
以上同陶水和顧漠沒什么太大干系，他們上交了一半清水，剩余的都可以留給自家用。
顧家多出三四罐沁涼甘甜的純水，上門來想換水喝的沙民絡(luò)繹不絕，甚至其中不乏有本身就能聚集飲水的女性族民及其家里人，爭先恐后想換些回去過過嘴癮。
有陶水和顧井在，顧家并不缺水。
這些寶貴少見的凈水和顧井日常積攢的青水最后都被賣出了好價，兌換成金銀片等常用通貨交由顧漠隨身帶著。
很快，北部聚集地里沙鹽終于制備完成，前往東面部落購置植物粘液的交換小隊不日就要啟程了。
顧漠當(dāng)仁不讓，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顧家七只駱駝，三只小的還不當(dāng)事，剩余四只成年駱駝屆時都會被顧漠和駱寬駱寧帶走。
包括駐地內(nèi)的駱駝群，也會被交換小隊帶去大半。
如此大張旗鼓，全是為了爭取給北部帶回更多足量的造房粘液。
臨行的前一晚，陶水后知后覺顧漠即將要離開她一小段日子。
她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索性盤坐起身，就著窩壁上糞燈的微光，不厭其煩地仔細查看著地鋪旁地上擺著的鼓脹水囊、裝有充足干糧燃料的簍筐等物。
這些都是男人途中需要用到的東西，她生怕少了哪樣，會讓顧漠遇上危險。
而顧漠縱容寵溺地側(cè)臥在她身后，也不做制止，就那樣看著陶水為他忙前忙后，眼眸中此刻滿是心滿意足的濃郁笑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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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沙丘種植◎
第五十九章
沙丘種植
陶水初孕，
遷徙完安定下來以后嗜睡得很，連第二天一大清早顧漠起身也沒能睜眼醒來。
瞧著她酣眠的好睡模樣，顧漠臨走前眷戀不舍地親吻了她好久，又摸了摸她香軟的小腹，
方才悄無聲息地拎起鋪旁重物出門，
一點也沒驚動到她。
待到陶水一覺睡到自然醒，
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
三間地窩內(nèi)外分外安靜平和，顧井和顧山都待在自己的窩里做著事，連帶整個北部新駐地里也沒多少人聲。
顧漠與駱寬駱寧牽趕著家里四頭載貨的成年駱駝已同族里的交換小隊遠行許久。
這趟聚集地中出去了不少男性沙民，
因著鹽水灘枯竭無需人手看顧的原因，
于是許多恢復(fù)好體力的男族民都想跟著去東面部落見識見識。
至于女族民們有些則在前段時間聚水太多，
現(xiàn)下急需好好休息攢滿精神。
反正北部目前什么都缺，
但在飲水上卻是完全夠用的，至于頓頓需要進用的株塊等吃食，先前被外出尋食的男沙民們翻找回來不少，
足夠他們這些留守族民吃到交換隊伍采購?fù)暾骋夯貋怼?br />
沒有太大的生存壓力，大家當(dāng)下難免都變得懶散起來。
整個低矮的沙窩里空空蕩蕩，
陶水百無聊賴地蹭了蹭顧漠睡過的空鋪，
又賴了一會兒床，直到肚子餓得咕嚕作響，
才伸著懶腰從鋪被里爬起身，
去到窩外擦臉洗漱。
聽到她用水的動靜，
顧井和顧山都從自己的窩里走了出來同她打招呼。
挖在顧家三間沙屋外的大火塘里糞干火星還沒滅，
上頭吊著的植株肉湯一直溫到現(xiàn)在，早已變得軟爛，
適宜入口。
只見顧山主動替陶水舀出一海碗熱粥，
妥帖地擱置到一旁放涼。
罐子里還剩下少些，
他同樣盛到了小殼碗里，準(zhǔn)備一會要是沒人吃，就他自己解決。
不過顧井早晨送走哥哥和駱寧駱寬后，蹭完早食又回窩睡了個回籠覺，直到現(xiàn)在才醒，正是肚子餓的時候，也不怕燙地徑直伸手將那小碗肉粥端到嘴邊喝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做好晨起清潔的陶水也坐到了顧井的身邊。
兩人一起吃著東西，時不時還笑聊上幾句，氣氛頗為融洽。
比起姑嫂兩個的無話不談，素來寡言的顧山就要顯得沉悶許多，獨自待在不遠處用青水清洗著燒過粥的瓦罐，一副任勞任怨的肯干樣子。
顧漠不在，這段時間負責(zé)照顧陶水和顧井的重擔(dān)就落到了年紀(jì)還小的他頭上。
顧山的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陶水隆起不甚明顯的腹肚，眼神有片刻躍動起來，顯然對不久的將來顧家即將誕生的小生命充滿了拳拳愛護與期待。
吃過了不知是早飯還是午飯的熱食后，顧井獻寶似的將那幾盆已結(jié)青黃穗子的麥栽端出來曬光，順便熱情地指給陶水看。
三個多月的時間，那根從小駱駝嘴里搶下的麥草上薅下的麥種如今都已蔥郁長成。
麥葉間，一團團飽滿沉甸的穗房即將由半青轉(zhuǎn)全黃，看起來就十分喜人。
“駱寧夸我養(yǎng)得很好，我就送了一盆給他帶走……”顧井同陶水說著她與駱寧的事，臉上溢滿了羞澀，“他還說等下次他們沙商隊過來的時候，會給我?guī)麄兡堑牟朔N�！�
陶水還是近段時間頭次閑下空來有機會親眼看看這些每日被顧井小心伺候的寶貝小麥，只見長勢確實不錯，都快到了能收獲的時候。
外人不懂，她卻心里有數(shù)，這些怕都是那�；邴溑柚械撵`石的功勞。
在吸收了兩天鹽水灘的充沛水汽后，陶水靈泉井里的井水位又平白高漲了一大截，潮濕的井壁上分泌出新的密密麻麻奶白色靈乳，還有不少大塊的掉入井水中凝成靈石沉在井底。
這兩樣都是靈井所出的副產(chǎn)物，極其神奇珍貴，對任何生物都能起效用。
由于之前極夜期陶水同顧漠為保命耗費掉太多，之后的日子里她不再輕易舍得動用，久而久之又緩緩積攢下不少，想來從中分出一點用來提高麥草的生命力和麥穗的產(chǎn)量，未來說不定還能有幸吃上面食。
陶水思考到這里心頭一動，不免想起了曾經(jīng)吃過的種種美食甜點，口水便止不住地要往外流。
她咽了咽口水，再看向作為家里種植主力的顧井時，杏眸里滿是璀璨的星光，忍不住開口稱贊：“小井，你真厲害，種得這么好。”
顧井聞言得意得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眉飛色舞道：“我在澆灌的水里摻了你聚的純水，果然長得很好！”
她時至今日還以為盆麥長得好是用了陶水所聚凈水的緣故，而這波新麥子的長成更是讓顧井徹底肯定了這一想法。
見被顧井誤解，陶水輕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沒敢坦白糾正對方。
反正恰巧可以掩蓋靈乳靈石在其中的參與，也省得再費腦筋想借口解釋。
眼看當(dāng)初的一小撮麥籽衍變成當(dāng)下一束束豐盈麥穗，隨之又會有大把新的麥種產(chǎn)生，不禁叫人覺得喜悅的同時，也心生起強烈的成就感。
種植能使人上癮，尤其在荒蕪貧瘠的沙漠里種出東西更是癮感加倍。
因而當(dāng)顧井滿懷憧憬地提出要將不久后收下來的麥粒繼續(xù)投入下一波栽種時，陶水第一時間就表達了支持與肯定：“好啊，要是沙盆不夠用，咱們干脆就種在沙地里吧，正好趁這段時間沒事，可以開墾出來一塊沙田……”
畢竟有可以提供充足營養(yǎng)的靈石靈乳在，無論再瘠薄偏堿的沙土也能飼養(yǎng)出茂盛興旺的糧株。
顧井并不知道靈泉井的存在，還以為陶水是對她的種植能力充滿信心，當(dāng)即滿臉感動歡喜，一拍即合道：“行！”
橫豎閑著也是閑著，兩人帶著顧山說干就干。
顧家三座沙窩坐落的大丘包旁少有空地，于是在陶水的建議下，三人將沙田定在了旁邊一座坡度較緩的無人沙山上，由顧山出力，一層層開挖出雛形，形狀更類比于梯田。
光有沙子還不夠，聽駱寧講述了許多東部種植知識的顧井打算在這片沙田里摻雜上糞便，算是提前沃沃土。
駱駝濕糞要用來風(fēng)干當(dāng)燃料燒，自然舍不得浪費，因此只能用沙丘背面顧家?guī)锢锏娜思S。
陶水正愁找不到機會用上靈乳，索性假意上廁所，實則借此將幾大塊寶貴的靈乳丟進糞坑中。
起糞這種臟臭的重活，陶水和顧井并不沾手，全靠顧山來干。
好在他人不大，力氣卻足，也格外有耐心，動手兌水拌起沙糞來像模像樣，好脾氣地由著陶水跟顧井指揮，直將幾層沙田上的細沙都混成了深色的摻糞沙塊。
一晃眼，幾天的時間過去，沙田已然準(zhǔn)備就緒，顧井的盆麥也全曬轉(zhuǎn)成了金黃色。
沒有要陶水和顧山幫忙，顧井親手將一顆顆穗種小心翼翼地從干燥的麥株上取下，幾株小麥總共給她結(jié)出了兩百多粒籽種，帶著長長的麥芒和厚實的麥衣，看上去也有一大捧。
剩余的麥稈沒了用場，同樣被顧井從沙盆中用力拔出，準(zhǔn)備拿去給三只小駱駝開開小灶。
也正是在麥草都被拔出來以后，陶水這才發(fā)覺這些麥株的根系竟出奇地冗長，在盆沙中紐結(jié)成一大團，也難怪顧井在拔除時花了很大的力氣。
見狀，陶水不免更放心了。
料想新的麥種在空曠沙田里吸收了靈乳后會扎根更深，不會輕易就被風(fēng)沙吹走。
麥粒的下種比預(yù)計要快，眼下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顧井生怕日頭大起來會不利于小麥的發(fā)芽，干脆一鼓作氣全播種了下去。
沙田有好幾層，每層面積都不小，兩百來顆麥種只占其中一小部分，剩下的地根本種不滿。
眼見空著也是空著，顧井顧不得再珍藏自己那些壓箱底的不知名種子，全部拿了出來讓顧山挖洞種下，想著能長出來多少就多少，也省得爛在手里。
陶水和顧井顧山這些天在沙山上的搗鼓被北部族民們看在眼中，大家都沒當(dāng)回事。
又不是在土地肥沃水分充足的綠洲，沒人認為顧家能在咸堿荒沙地里種出什么東西，每日多次澆下的那么多水更像是在糟蹋。
眾人難免抱著看笑話的心思。
也正因此，當(dāng)顧家的梯田上逐漸冒出一根根堅韌綠芽的時候，每一個路過的沙民都吃驚地瞪大了他們的眼睛。
待到綠植竄到孩童手指那般長時，北部外出的交換小隊終于攜帶著裝滿植物粘液的壇罐一路緊趕慢趕回來了。
此時距離他們離開駐地已有將近兩周的漫長時間，這一趟去東面各部落收集采購粘液出人意料得久，好在終于是平安歸來，還帶回了足夠用來建造沙屋的量。
顧漠念陶水得緊，驅(qū)著四頭載有重罐的駱駝，一進聚集地就直往家里趕。
陶水還不知道他回來，正站在梯田下仰頭看顧井和顧山在沙山上澆水，被風(fēng)塵仆仆的男人從身后擁住的時候還小小嚇了一跳。
“是我，我回來了�！鳖櫮h(huán)著陶水的腰肢，低頭在她額上落下輕吻。
他滿心滿眼都是陶水，一時間連邊上珍稀少見的昂貴綠意也映入不了眼簾。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20
06:45:43~2023-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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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窯窩日�！�
第六十章
窯窩日常
顧漠帶回了用整罐沙鹽兌換到的六壇植物粘液，
再加上聚集地統(tǒng)一下發(fā)的一壇多，共計七壇半，足以用來起三間沙窩，甚至還能奢侈地在沙丘后修建加固出一個寬敞的側(cè)棚，
以便容納駱駝群。
北部駐地里每家每戶都需要建造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