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繼續(xù)尋水
顧苗被謝行與謝止帶走成為謝家明面上的小家主后,
并不是至此就不回來了。
且不說兩家之間會時常走動看望,遠(yuǎn)嫁東部的顧井也能時時伸手照料。
再待到謝家兩兄弟成功擁有自己的血脈女兒,屆時顧苗就可以讓位身退,重新回到北部顧家,
這也是當(dāng)初兩家人商量好的事。
至于顧苗在東部生活的年限長短,
則完全取決于謝行和謝止找到合適女人生下親生女兒的時間。
兄弟倆正值年輕氣盛,
謝家又家大業(yè)大,陶水預(yù)估這段時間不會太長。
短則一兩年,長至四五年,
無論怎樣,
顧苗也應(yīng)該能回來了。
至于目前對于她和顧漠最重要的事,
還是外出尋找到一處新的水源,
好將靈泉井里低危的水位線拉升到安全位置以上。
而海的消息,也正是在這時漸漸瘋傳到東部與北部各族落。
謝家大手筆派出去尋水的人手眾多,其中不乏有收集到珍貴的信息。
比如據(jù)遠(yuǎn)方旅居的東部沙民傳來見聞,
在東地平線上的最遠(yuǎn)端將會出現(xiàn)廣袤的礁石群,與礁石相交接的便是連綿不絕的黃藍(lán)色咸海。
那里雖然同荒漠一樣寸草不生,
但卻水汽豐足,
盛產(chǎn)海鹽與海產(chǎn)。
就是相隔甚遠(yuǎn),路上行程遠(yuǎn)超萬里,
最起碼也要花費好幾個月的時間。
在貧瘠沙礫里掘食的土著沙民們難以想象能被稱作咸海的水源會是多大,
多數(shù)人都抱著將信將疑的想法,
可陶水并不。
她穿來這個世界以前就是在海邊,
自然知曉大陸的邊緣其實就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得知有海這一消息的陶水滿臉欣喜地?fù)溥M顧漠懷里,瑩潤的杏眸里似有星光閃爍。
有海就意味著有源源不斷的水分,
如果能成功找到海洋,
那她的靈泉井就再也不必?fù)?dān)心耗空井水,
也不用繼續(xù)分割北部有限的水資源,可以都留給兩個寶貝女兒。
顧漠同樣擁緊了她,默契十足地回她道:“那我們?nèi)フ液��!?br />
“好�!碧账谄鹉_尖,歡歡喜喜地親了他一口。
顧漠俯身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自打生下顧苗和顧芽以后,顧漠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享受到陶水這般主動的親密,不免想起當(dāng)初兩人尋到鹽水灘時那段快樂自在的美妙時光,對接下來再度結(jié)伴去外頭尋水越發(fā)感到期待。
然而尋水隊伍意外得大,畢竟想要找海的不止陶水跟顧漠兩人。
北部在失去沙鹽來源以后,尋常吃鹽都得同外面換,一度想再找到些鹽礦等珍貴水礦源。
這回聽說顧漠要帶陶水去找海,想到那里分布著的豐富海鹽與海食,族里立即分出了一部分族民跟隨他們一道上路。
東部的謝家看在顧苗的面子上,也借派出了一小支穩(wěn)妥可信的人手給陶水和顧漠。
找海還在其次,對方的主要目的是隨行保護兩人。
有了尋海這一任務(wù)在眼門前吊著,各方準(zhǔn)備工作行進得飛快,不出小半個月,所有代步的駱駝與行囊水糧就都收拾好了。
眼看顧苗和顧井都有了去處,陶水和顧漠唯一放心不下的,唯有留在家中的顧芽與顧山。
好在顧山的年紀(jì)也不小,尋常顧芽的吃喝都是他在照顧,不至于讓人太擔(dān)心。
這樣一來,兩人離開以后,但凡家里出現(xiàn)些什么不妥,一來族里可以幫襯,二來駱寬帶領(lǐng)的東部沙商隊也會時常往來,顧山帶著顧芽完全可以借助他們前往東部找到顧井和謝家?guī)兔Α?br />
臨走前,陶水眷戀不舍地抱著顧芽親了又親:“芽芽,你乖乖待在家里,要聽小叔的話好么?”
顧芽已經(jīng)被提前打過預(yù)防針,知道父母要去非常遙遠(yuǎn)的地方找水。
她盡管仍舊幼齡,但不像族里其他幼兒那樣對雙親無休止地黏纏。
只眨著一雙同陶水相仿的眼眸,奶聲發(fā)問道:“那阿爸阿媽要什么時候才回來��?”
陶水不好回答,與顧漠對視一眼。
后者蹲下身,向顧芽溫聲保證道:“明年的這個時候之前,阿爸阿媽就回來了,到時候帶著芽芽一起去東部看苗苗,好不好?”
顧芽接受了父親的承諾,窩在母親的懷里乖巧地點了點頭。
時間已經(jīng)不早,顧山接過顧芽攏在臂彎里,免得耽擱顧漠和陶水離開。
一大一小站在家門前,看著顧漠將陶水托抱上家里這幾年喂養(yǎng)得愈漸膘肥體壯的駱駝,兩人一齊跟隨輕車簡行的尋水隊伍啟程。
——
這一趟眾人出遠(yuǎn)門,同以往漂泊無依的北部聚集地南遷尋找新駐地時的惶恐心態(tài)完全不一樣。
連同往先每一次外出尋覓水與食物資源點的心情也不盡相同,更平添了許多祥和與從容。
這有小部分原因是由于咸海對于大家來說不算是必需品,對此沒太大焦灼急躁感,另外很大一部分原由則是因為有陶水在隊伍中。
有陶水在,就意味著有純水可以飲用,沿途中會遭遇到的缺水危機大大減少。
為此,尋水長隊里的沙民更注重保護她。
于是比起去尋找虛無飄渺的沿海,這場集體外出尋水更像是陪同陶水外出游玩,完完全全以她和顧漠為中心。
但事實上,陶水剛離開家的第一個夜晚就有些后悔了。
入了深夜,荒寂的曠野里沙風(fēng)哭嚎。
陶水同顧漠的沙帳設(shè)在了臨時駐地的最中心,被周邊其他十來頂帆布帳篷蜘蛛網(wǎng)般層層疊疊地圍護著。
帳與帳之間的距離非常小,為了防止被人聽見聲響動靜,睡不著覺的陶水只好趴在顧漠胸口處,輕言細(xì)語地同他小聲說話:“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樣了……”
顧漠側(cè)擁著她,親了親陶水松軟的發(fā)頂,失笑道:“想家了?”
陶水誠實點頭,語氣苦惱:“有點,畢竟也不知道這一路上要走多久,你說等我們回去的時候,苗苗和芽芽會不會不記得我們了?”
“怎么會?”顧漠將陶水往上提了提,去啄吻她的眼角眉梢,“別亂想�!�
陶水怕癢,緊挨在男人的頸側(cè)不說話了,仍舊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顧漠見哄不好她,沉吟了片刻,勸道:“其實也沒必要非得去找到那片咸海,要是路上有遇見沒人發(fā)現(xiàn)的水源,差不多也應(yīng)該夠用了,你說呢?”
陶水轉(zhuǎn)念一想,覺得也對。
“是啊,反正都是尋水,要是路上就能找到,也省得再千里迢迢去海邊�!�
“等我井里的水滿了,咱們就可以直接掉頭回去了……”
這可比預(yù)計的時間要短許多,再加上她如今對水汽越來越靈敏的鼻嗅感應(yīng),簡直稱得上是一舉兩得。
陶水的情緒莫名鼓脹起來,高興到下意識開始做深呼吸。
帳內(nèi)與外邊的空氣不流通,她甚至還半爬起身,想著去帳外聞聞看風(fēng)流里有沒有打哪吹來的水汽。
顧漠被陶水的深嗅弄得身體發(fā)緊,聲腔喑啞地問道:“這么晚了,去哪?”
他一把捉住陶水白嫩的皓腕,將她輕按著桎梏在自己胸前。
陶水的側(cè)頰上癢癢的,是對方粗重的呼吸打在了她的頰肉上。
“我想出去看看……”她不死心地嘀咕著。
然而話音剛落,顧漠已然翻身虛壓在她身上,炙燙的熱吻一股腦傾瀉而下。
陶水受不住,高低嗚咽了兩聲,隨即又被顧漠用唇瓣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他又親了好幾口,才萬般舍不得地安撫摩挲著陶水嬌嫩的唇肉:“輕點聲,大家都睡了�!�
陶水被吻得眼角淚光汪汪,有心想求饒,又怕被人聽見,不得不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半點不敢發(fā)出聲音。
顧漠見狀,嘴角溢出壓抑不住的笑聲。
一雙鷹眸在黑暗的帳篷中都烏得發(fā)亮,不錯眼地盯著身下好似任人為所欲為的陶水直瞧。
事實上,他也真就那樣做了。
盡管是在尋水的隊伍中,可比起家里有兩個小家伙和其他家里人,二人生活仍是要酣暢淋漓得多。
——
荒漠里的太陽依舊遵循著東升西落的規(guī)則,陶水和顧漠等人筆直地朝著日光升起的方位挺進。
但是東方的海岸線實在太過遙遠(yuǎn),并非普通人力可以在數(shù)月內(nèi)輕易到達(dá)。
在沿途趕路的第三個月,陶水終于從雜亂的風(fēng)向中嗅到了一絲久違的水汽。
當(dāng)她告訴顧漠以后,男人立刻力排眾議,帶領(lǐng)隊伍改變前進方向,跟隨她往水汽過來的方向逐漸靠攏。
一連緊趕慢趕好些天,空中的水分含量很快從寡淡變得濃郁起來。
隊伍里載人載貨的駱駝們也好似是嗅到了什么,不必再由陶水辛苦指路牽引,它們自主埋頭趕著路,倒節(jié)省了沙民們不少功夫。
東部沙山峰巒無數(shù),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水汽的來源是一片高巒疊起的無人碎石沙區(qū)。
雖說沒有人,少了是有主水源的可能,但從一大片石礫里找到水眼依舊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大可能就被壓在某堆石頭底下的最深處。
駱駝群到了這里再無用武之地,只能徒勞地在各處嗅蹭,好在還有陶水。
也不知是不是在無水沙漠里生活久了,陶水對于水汽的存在越來越敏感。
就連靈泉井也不再需要與水源離得極近才會漲水,基本只要在附近,井內(nèi)的水液就能吸收零星水汽緩慢匯聚上漲。
而離得越近,水分子聚集得就越活躍快速。
根據(jù)這一特性,陶水在顧漠的陪同下牽著兩頭駱駝做掩護,走遍碎石區(qū)的每一個角落,最后終于確定了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地方。
“在這?”顧漠低聲問她。
陶水輕輕頷首:“應(yīng)該是�!�
“好�!邦櫮畮账伊藗平坦安全的地方坐好,又將隨行帶著的鐵鏟和鐵鋤從駱駝背上取下分給部分族人們。
“顧漠,這是做什么?”有人開口問道。
顧漠言簡意賅圈劃了下陶水確認(rèn)下來的地點:“駱駝在這里的表現(xiàn)不太尋常,底下應(yīng)該藏著水源,大家都來挖一挖。”
這些年,顧家在聚集地里積累了許多聲望。
當(dāng)下顧漠一開口,不少族民就應(yīng)聲上前,接過鐵器開始鋤地。
也有些主動過來幫忙的,比如被借調(diào)來的東部謝家族民,他們有自用的鐵器,索性也幫襯著開挖起來。
一時間,碎石區(qū)里的某處人挨著人,足足圍成了一個大圈。
人多力量大,當(dāng)一個三米寬的深坑被挖出雛形時,最底端隱約顯現(xiàn)出濕濡的深色,明顯是有水漫了上來。
圍觀的人群神情一震,紛紛打起了精神,繼續(xù)熱火朝天地向下挖。
很快一汪略微渾濁的水坑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這平平無奇的石區(qū)里還真藏著一枚水眼。
此地與北部聚集地相距甚遠(yuǎn),沙民們欣喜若狂之余,卻拿這處無主水源不好處理。
占領(lǐng)了也不是,舀干了帶回去也不是。
正當(dāng)大家手足無措到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陶水體內(nèi)那口干涸已久的靈泉井卻在瘋狂地吸收著水坑內(nèi)的水分。
如同久旱逢甘霖,泉井里的水位上漲得飛快,靈乳也大片大片地分泌出來。
與此同時,水坑內(nèi)的濁水也不再上升,而是與井水位提升的速率相持平,甚至還略有下降。
為了遮蓋這一異樣,陶水讓顧漠提議在這片石區(qū)多停留些時日,索性讓她都聚集成干凈的純水,再讓大家裝罐帶回。
這無疑是最好的安排,就是勞累她多費些精神。
避免妨礙到她,除了顧漠貼身陪伴外,其他的北部與東部沙民都自發(fā)退到了十來米外駐扎,只每日統(tǒng)一過來幾次幫忙倒騰運送水罐,其余時間并不做過多打擾。
如此一來,陶水也不必再裝模作樣時時集水渡水,只需固定聚出幾罐純水交差就好。
而這段時間,也正是顧漠最為放肆色氣的時段。
他不用再忌諱其他,與陶水交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白得來的,夜夜宣淫不已。
甚至比起兩人五年前在鹽水灘的那段親密時光,還要有過之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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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又一年冬◎
第七十章
又一年冬
尋海隊伍在無人碎石區(qū)待了足足有二十多日,
那口現(xiàn)挖出來的水坑才被陶水吸收到幾近枯涸。
與此相對的是,陶水靈泉井里沁涼的井水隨之滿溢,水位徑直竄升到了井水口附近,所吸收的水體總量比當(dāng)初在鹽水湖還要多數(shù)倍有余。
但很顯然,
位于水坑底部的地下水眼也瀕臨消失。
眾人又多待了兩天,
卻再沒見有新的濁水上漲起來,
也不知這處水量異常充沛的野生水眼日后還會不會恢復(fù)。
不過無論如何,北部族民們隨身攜帶的本是準(zhǔn)備用來裝載海鹽海食的大量瓦罐鐵桶,現(xiàn)下同樣都被陶水渡出的珍貴純水盛滿了。
這趟外出雖沒有尋到海,
可有了這么多水,
大家也算是滿載而歸。
顧漠領(lǐng)人將干掉的水坑原樣填埋好,
還在附近做了標(biāo)記,
方便下次來時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