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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長庚:“皇兄,江北之地流民眾多,四面八方都有,不知是個什么情況,我們連看都沒看一眼,只在朝中大談特談如何安頓他們,不也是紙上談兵嗎?既然現(xiàn)在諸公各自有理,誰也拿不出個章程來,不如由臣弟走一趟,回來再向皇兄稟報�!�

    李豐眼角跳了跳,就在這時,一直當壁花的顧昀忽然慢悠悠地出列道:“既然雁王有這個心,皇上不如成全了吧,倘若江北貪官污吏橫行,別人也不見得有分量壓得住,要是不放心,臣可以沿途護送,不就是一點流民亂匪么,還不必放在眼里�!�

    長庚一愣,沒想到他突然出面,這可不是安排好的。

    沈易偷偷看了顧昀一眼,顧昀趁低頭沖他飛了個眼色,實在是怎么看怎么沒正經,沈易牙疼似的別開臉,感覺話本里的奸夫多半也就是這幅嘴臉了。

    這話任是誰說都顯得又狂妄又不靠譜,單單從顧昀嘴里冒出來無比斬釘截鐵。

    而后顧昀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個現(xiàn)成的借口道:“江南之地總歸是要收回來的,臣正好要探一探前線情況,這兩天本想上折子請旨來著,巧了,順路送雁王殿下過去,保證把人給您全須全尾地帶回來�!�

    安定侯一出面,誰也不用爭了。

    李豐隔日就下旨,以雁王為正欽差,督察院右副督察使徐令為副手,徹查江北疫情瞞報一案,安定侯沿途護送,順帶了靈樞院一人葛晨隨行,探查江南西洋軍的戰(zhàn)備。

    從朝會上下來,方欽心里其實是氣急敗壞的,只是城府太深,人前不便于表露出來,只好自己坐在馬車上面色陰郁,他文采斐然,曾為先帝盛贊,手腕卓絕,能以非長子之身挑起方家這根名門望族的大梁,在朝中左右逢源,自接任戶部以來政績卓著,就是軍機處那渾身刺的雁王爺見了他也和顏悅色,人前人后多有贊譽……整日里卻要與呂常等小人為伍。

    人言“君子不黨”,可人又言“權勢”二字一詞,密不可分,無權便沒有勢,無勢又哪來的權?

    自圣人門下登天子堂前,自然與那些靠著家世捐官混日子的酒囊飯袋不同,哪個不想建功立業(yè),留一段佳話?倘若他不姓方,非投入雁王麾下,好好將這烏煙瘴氣的破爛朝堂整飭個干凈。

    可惜人是不能選擇自己出身的,頭三十年錦衣玉食,為家族所庇護,要什么有什么,后三十年就必定得為這個家族鞠躬盡瘁,囚困到死——

    突然,馬車驟然停下,外面的家人低聲道:“老爺,呂大人攔車,說有幾句話想同您說�!�

    方欽臉色冷了冷,恨不能姓呂的趕緊去死,面無表情地僵坐片刻,方尚書將臉色調回和顏悅色的模樣,掀開車簾半真半假地斥道:“狗奴才,懂不懂事,還不請上來,報什么?”

    家里下人給主人背鍋背習慣了,誠惶誠恐裝得可圈可點,將一腦門官司的呂常請上車駕,往呂侍郎府上走去。

    呂常一身冷汗黏在身上,進門倒頭便拜:“方尚書救我一命!”

    方欽心里冷笑,面上卻大驚失色地將他扶起來,裝傻充愣道:“延年兄這是干什么?”

    呂常當然也知道姓方的裝蒜,然而事到臨頭,找個救星只能緊緊抓住,不便計較態(tài)度,忙細細致致地將自家姐夫,如今的兩江總督楊榮桂膽大包天瞞報江北疫情,清洗地方勢力,將膽敢吃里扒外不服管的一干“異己”全部下獄,又派人封鎖驛站,把進京告御狀的秀才十八人暗殺在半路上,偽造成流民匪徒見財起意等事都交代了,聽得方欽心肝肺亂顫,大大地長了一回見識。

    呂常哭訴道:“方尚書,下官隱瞞不報,并非是為自家親戚,是為了咱們的大計啊,您想,皇上病急亂投醫(yī),連烽火票這種有傷祖宗顏面的東西都發(fā)出來了,倘若知道江北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再加上軍機處煽風點火,弄不好真會應了那群賤商的意思,讓他們弄什么工廠啊!”

    方欽看著呂侍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德行,心里好生膩歪,心想:“放屁!”

    面上卻只是憂心忡忡地嘆到:“你糊涂啊延年,還記得當年靈樞院的張奉函發(fā)瘋要皇上開禁民間紫流金,被雁親王將折子打回去的事了嗎?雁親王總跟那群酸儒混在一起你就忘了他姓什么了嗎?他姓李啊,李家人再怎么樣能允許一群民間商人倒賣紫流金嗎?雁王根本沒想拿那些商人做什么文章,他分明就是知道了令姐夫所作所為,以此為引,聲東擊西,趁機發(fā)作我們。”

    呂侍郎無言以對,只好嗷嗷哭,本就沒什么顏色可言,這么一來看著簡直是面目可憎,不顧方欽阻攔,又跪下來,磕頭如搗蒜地一迭聲道:“大人救命�!�

    方欽不想救命,就想讓他早點去死,便推脫道:“雁王身邊有那顧侯爺,安定侯一句話能把江北鐘將軍的前線駐軍都調過來,收拾不了幾個府衙嗎?延年,不是我見死不救,我也是鞭長莫及啊!”

    說完,仿佛悲從中來,跟著以袖掩面,愁云慘淡地抽噎起來:“想當年楊公與我同科登科,有同窗之誼,一起踏青游湖好不快活,如今各自兩地為官,他遭了難,我不想救嗎?”

    呂常:“……”

    來求人救命,反而把人弄哭了,也真算奇了,方欽不愧是心黑手狠的方家第一人。

    呂常心里咬了咬牙,臉上凄然道:“方大人,此事一旦牽扯大了,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你我世代相交,打斷骨頭連著筋,你不能不管啊。”

    方欽的臉頰狠狠地抽動了一下,呂常這句話戳到他軟肋上了。

    方欽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通房所生,也不得寵,長到十來歲,跟哥哥們沒怎么說過話,但這位方小姐少不更事的時候玩了一把大的——跟人私奔未遂。

    其實海運開后禮樂崩壞了好多年,這事要是放在東邊沿海民風開放的地方,根本不算什么驚世駭俗的大事,有那閑婆癡漢的議論幾句就算了,弄不好還會有人夸這女子小小年紀頗有膽識——那么多洋女人露著后背上大街也沒見家里誰有意見。

    可偏偏是方家。

    自元和年間開始,朝中漸漸形成了一種風氣,民風越開,世家門檻里便越是守舊,好像不這樣就不能體現(xiàn)其清貴體統(tǒng)似的,方家這點事出得可謂十分打臉,本想直接關上幾年送到寺里出家,但正趕上當時呂家有意攀附,見此機會心頭暗喜,蒼蠅遇上糞一樣忙不迭地撲上去,最后,呂常一個花錢捐官的堂弟娶了方小姐。

    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家族統(tǒng)共這么幾家,互相聘來嫁去的,誰和誰都有點親戚關系,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呂常的話是提醒,也是威脅。

    方欽不哭了,緩緩直起腰來,端詳了呂常片刻,心道:“區(qū)區(qū)一個小小侍郎,膽敢威脅我,此人不能留�!�

    “呂公請起,”方欽沉吟了片刻,緩緩道,“我還是那句話,此事求誰也沒用,想有轉機,還要從雁王殿下身上下手�!�

    呂常一聽,又把話說回來了,臉拉成了一截苦瓜:“可那……”

    方欽豎起一只手打住他的話音,用小桌上的茶壺倒出了一點水,口中壓低聲音道:“雁親王何等樣人,整個國庫都從他手中經過,會看得上你那仨瓜倆棗的孝敬?再者有些男子生性好潔,不愿那些閑雜人等近身,不好漁色也不稀奇,你搜羅的那些庸脂俗粉又不是什么絕色,我都看不上,何況雁王?”

    呂常愣了愣:“那……”

    方欽蘸著茶水,在桌上緩緩寫了“黃袍加身”四個字,隨即意味深長地看了呆住的呂常一眼,伸手將桌上的字跡抹去。

    呂常瞠目結舌良久,一屁股坐在旁邊,嘴唇顫抖了幾下:“方大人,這可是……這可是……”

    方欽冷笑道:“可是什么?你又待如何?像殺那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秀才一樣中途截殺雁王爺?你當安定侯一天到晚在朝會上聲也不吭一個,就真是擺著好看的么?還是真以為令姐夫能在江北一線一手遮天,讓欽差無功而返?要真是那樣,那妖僧的信是怎么送到軍機處的?當今眼里不揉沙子,想當初一個翻臉,連安定侯也說關就關,你真當他會對呂家——對我們這些人念舊情么?”

    一炷香的時間后,呂�;瓴皇厣岬貜姆綒J的馬車上下來,游魂似的進了呂府。

    方欽對車夫吩咐道:“回府�!�

    他漠然地在車里點上熏香,好像想把呂常的味道全部隔離開似的——該讓有些人知道,世上不是有了共同利益,就能隨意擺布他人的。

    車廂中青煙四溢,方欽端坐一邊閉目養(yǎng)神,心道:“要是能順便把雁王拖下水,那就可謂是一箭雙雕了�!�

    就算那雁王真的大公無私,心無雜念,連玉璽都不放在眼里,那么這次扳不倒,他手里也還有一部殺手锏。

    雁王手腕酷厲,油鹽不進,眼下不顯山不露水,似乎只是個純臣,然而細想起來,大梁走到如今這一步,每一步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這樣的人倘不能并肩,必成勁敵,縱使親王之尊,也少不得……

    ☆、第85章

    大雕

    和江充等人交代完自己南下期間的各項事務,長庚總算在太陽落山前趕回了侯府,正看見顧昀在開始指揮家人收拾行李——他本人優(yōu)哉游哉地坐在院中欄桿旁,手中把玩著長庚送他的白玉笛子,時不常地湊到嘴邊吹幾個銷魂的音。

    ……若說長庚此時有什么后悔的,就是后悔送給顧昀一把有眼的笛子,早知道打根實心棒槌給他拿著玩多好。

    遠遠地見到長庚回來,顧昀沖他招手道:“長庚過來,我給你吹段小曲�!�

    長庚唯恐他動真格的,忙大步走過去,一把攬住欄桿上的顧昀,將他拽了下來,湊到他耳邊道:“留著嘴做點別的�!�

    顧昀:“……”

    他發(fā)現(xiàn)真是近墨者黑,長庚越來越有自己的風采了。

    兩人一起往內院走去,長庚問道:“今天大朝會上怎么突然說要去江北前線?嚇我一跳�!�

    顧昀背著手,白玉笛子在手指尖來回往復地摩挲,嘴角擎著一點笑意:“早不想在京城待了,天天泡在這種烏煙瘴氣里,還不如前線痛快�!�

    長庚失笑道:“難道你是去散心的?”

    “嗯,散心,”顧昀道,“也不放心你�!�

    長庚一愣,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住了,有那么一時片刻,他明知道顧昀隨口說的“不放心你”,不過是不放心他帶著幾個書生去臨近前線的流民堆里,但一個古怪的念頭卻依然不受控制地自心底而發(fā)。

    一個聲音在長庚心里說道:“他不放心我什么?是怕我做什么手腳,還是怕我聯(lián)手鐘老的江北駐軍逼誰的宮?”

    顧昀見他腳步忽然一頓,莫名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長庚與他坦然的目光一碰,頓時深吸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道:“我想哪去了,瘋了嗎?”

    顧昀曾經是他的慰藉……如今想來,這慰藉止于情愫泛濫的那一刻,自從顧昀回頭正眼看他的那一刻開始,便再不是了。

    無情可以為慰藉,有情卻是魔障。

    有情,有欲,有色香聲味,有日復一日的貪求,有恐懼憂怖,有妒恨離愁,有患得患失……

    七情與神魂共顛倒,六根為紅塵所覆。

    長庚趕上去,帶著幾分惶急拽住了顧昀的手,好像只有握在手里,心才會落在實處。顧昀長眉一揚,不以為意,原地攤開手掌,讓長庚將手塞進自己手心里。

    炎炎夏日,將軍的手也沒有溫暖到哪去,只有手心處一點火力,全給了長庚。

    正這當,王伯快步走來,正好看見這倆人庭院里就拉拉扯扯的德行,當即表情古怪地一低頭,眼不見心不煩地稟報道:“侯爺,太子殿下來了�!�

    “��?”顧昀吃了一驚,“快請�!�

    長庚松開顧昀,暗自皺了皺眉。

    片刻后,八歲的小太子蹬著一雙小短腿跑到顧昀面前,侯府太大,小殿下為了保持威儀,不肯讓人抱,來到顧昀面前的時候,鼻尖已經冒了汗,剛進院,一眼便瞥見長庚也在,頓時收住小跑,正經八百地邁著四方步走進來,先是開口要叫“皇叔公”,想起顧昀好像有點不愛聽,于是小大人似的拱手見禮道:“顧帥,四皇叔�!�

    顧昀半蹲下跟他說話:“太子怎么這么晚還出宮來?”

    “我聽父皇說顧帥要隨四皇叔南下,特來為皇叔與顧帥踐行,”小太子一板一眼地說道,說一半忘詞了,轉著眼睛想了好一會,耳根通紅,臉上卻裝出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兀自接道,“愿此去江北一路平安,早日歸來!”

    顧昀被他逗壞了,一邊聽一邊笑,小太子偷偷看了他一眼,被笑話了也不生氣,笨手笨腳地掏出兩個平安符來,給顧昀和長庚一人一個。

    顧昀逗他道:“太子踐完行,還有什么吩咐?”

    小太子剛開始不好意思說,繃了好一會沒繃住,小心翼翼地拉住顧昀的衣角:“還想求顧帥墨寶,父皇說他以前也有皇……顧帥的字帖呢�!�

    顧昀喜歡得不行,二話不說,俯身抱起小太子,直接在書房現(xiàn)寫了一份給他,小太子令內侍用錦盒裝好,歡天喜地地趕回宮去了。

    一路禮數(shù)周到地將太子送出府,長庚這才道:“當年先帝拿我當棋子拴住你,如今李豐是故技重施,用太子修復跟你的關系嗎?”

    顧昀啼笑皆非道:“什么話,小孩的醋也吃?”

    長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忽然道:“義父偏心,從來沒有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教過我寫字�!�

    顧昀:“……”

    當年誰模仿他的字跡,天衣無縫到把玄鐵營的何榮輝都騙過去的?

    顧昀:“你也八歲嗎?”

    長庚一臉淡定地拿話戳他心窩:“我八歲的時候也沒有人教過我,胡格爾只會拿剛從爐灶里拿出來的燒火棍……”

    “好好好,”顧昀忙道,“給你補回來行了吧?”

    顧昀說著,取過方才的筆給長庚,又從身后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撐在桌上,微微垂下眼,想了想,帶著長庚在紙上落下了一個正楷的“?F”字。

    長庚滿身都是他身上淡淡的藥香,不動聲色地深吸了口氣:“寫一個字不夠,我在護國寺的時候都是抄經的�!�

    “……”顧昀把手一甩,“去你的,想累死我嗎?”

    長庚也不吭聲,就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片刻后,顧昀服了,認命地將下巴往長庚肩上一墊,左手攬住他的腰,半趴在他身上,一筆一劃地抄他那遭瘟的車轱轆經,感覺此人近日來越發(fā)恃寵而驕,簡直要管不了了。

    三天后,正副欽差——雁親王與右副督察使徐令在顧昀及二十親衛(wèi)的護送下出京,靈樞院葛晨隨行。

    徐令是隆安元年李豐欽點的探花,人如令名,長得眉清目秀、面如敷粉,倘若不是安定侯那殺氣騰騰的親衛(wèi)破壞氣氛,單是這副督察使跟雁王站在一起,便活像兩個相攜出游的公子哥。

    離開九門之后,顧昀直接將一行人帶到了北大營,徐令一屆書生,居然也不太怕顧昀這傳說中的玄鐵兇器,直言問道:“侯爺,我們來北大營是何意?”

    顧昀笑道:“換馬�!�

    此番行程前途多舛,徐督察使做好了滿目瘡痍、疲于應付地方貪官的準備,縱然有安定侯隨行,也并沒有增加多大的安全感——特別是在發(fā)現(xiàn)安定侯心情十分愉悅,仿佛不是去闖龍?zhí)痘⒀ǎ袷侨ソ加我粯印?br />
    徐令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葛晨已經熟稔地進了北大營。葛晨拜入奉函公門下后,逐漸從奉函公手中接過了軍工戰(zhàn)備這一塊,時常來北大營跑腿,都跑成臉熟了。

    葛晨將一行人輕車熟路地帶入了北大營的火機鋼甲庫:“王爺,徐大人,這邊請�!�

    隨后,徐令被震驚了。

    只見那平地上有一艘“鳶”,與當年的紅頭鳶一般大小,外皮卻遠比紅頭鳶簡單低調得多,并無那些畫舫似的雕欄玉柱,上面只有一個灰蒙蒙的玄鐵外殼。

    這“鳶”森然幽靜地停在原地,兩側找不到一只火翅,反而是四個底座上分別裝著幾排鐵炮口一般粗的排期孔,線條流暢到極近優(yōu)雅,就像是一架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鷹甲。

    徐令嘆為觀止道:“這是什么?”

    葛晨得意洋洋地介紹道:“還沒起名字,整個大梁只有這么一架,我們試著將鷹的動力裝到了小鳶上,廢了好多次才成功,此物既能運人,又比巨鳶那一步一挪的速度快得多。只是現(xiàn)在還不成熟,滿朝上下也只得這么一架,耗油耗得厲害,裝不了多少東西,這回是試飛之外的頭一回用——什么時候能解決耗油問題,這空中戰(zhàn)車一時片刻就能把那些洋毛子轟回老家去。我?guī)煾刚f,倘若能投入軍中,不妨喚做‘大雕’。”

    徐令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并不意外的長庚——雁王殿下這是早有預謀要收拾江北一干蛀蟲嗎?居然連一日千里的代步之物都準備好了!

    “我們直接前往江北前線,”長庚道,“侯爺已經和鐘老打好招呼了,將此物留在前線駐軍處,再想辦法喬裝自南往北走,南來北往的驛站想必已經嚴陣以待了,何苦去鉆他們的套?怎么樣,徐大人敢不敢坐這尚且無人染指過的‘空中戰(zhàn)車’?”

    徐令家境貧寒,不屑于跪拜權貴,也不屑于與商賈為伍,雖自小素有神童之名,天分卓絕,分明是大才之人,一路走來,卻有多少次要為那些個權錢交易的人讓道,乃至于當年名動京師的大才子在朝中蹉跎了無數(shù)歲月,心里豈能無怨無尤?

    而此前,朝中素有謠言,說上次雁親王整治運河沿岸,看似雷厲風行,實際不過給了各大世家一個安插自己人手的機會,徐令這次跟雁王出來,深知江北地方官根基深厚,勢力盤根錯節(jié),心里不是不忐忑的,唯恐查到最后,又不知為誰做了嫁衣裳。

    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了一一點雁王恐怕是真想辦點事的意思,心潮澎湃時,朗聲應道:“食君之祿,豈敢臨陣退縮?王爺請!”

    當年顧昀用鷹甲從西北飛到江南,也不過是兩三天的事,這空中戰(zhàn)車體積大,到底比玄鷹慢一些,然而也慢不了太多,從京城到江北前線,不過耗時兩天半,此時雁王出京的消息都尚未送到有心人手中。

    而他們這一走,京城中也開始有人蠢蠢欲動。

    隆安皇帝酷愛勤儉,自從戰(zhàn)事告急后,整個京城空氣十分緊張,比國喪還要清寂幾分,歌舞娛樂一概全停,誰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觸隆安皇帝的霉頭,十來家明面上的勾欄院都關門歇業(yè),連個消遣的地方也難找。

    顧昀一走,沈易每天又少了個地方喝酒閑聊,實在無處可去,恨不能長在軍營中。

    剛開始確實沒什么事,誰知躲了沒兩天,沈家就來人捉他回去了。

    沈易無可奈何,只好奔赴刑場一般地和自家小廝回去,哪知人還沒進門,沈老爺子掛在門口的八哥就開口沖他大放厥詞道:“兩條腿的小畜生回來了,兩條腿的小畜生回來了!”

    沈易撿起個谷殼,往那鳥腦袋上彈了一下:“閉嘴,扁毛畜牲�!�

    鳥挨了揍,十分不忿,尖聲叫罵道:“小畜生沒毛,你個喪門星的小畜生沒有毛!”

    沈易愣了愣,將馬韁繩遞給家里小廝——“喪門星”這詞他已經很久沒聽過了,一時忍不住偏頭問道:“家里誰來了?”

    下人回道:“回將軍,三夫人帶著輝少爺來了,正在里頭跟老太爺說話�!�

    沈易心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三夫人就是他三叔的遺孀,三叔當年為他所累,英年早逝,家里只留下一副孤兒寡母,堂弟沈輝從小體弱多病,長大以后又添了放浪形骸的毛病,一天到晚沒別的正事,就知道混在脂粉堆里,滿臉縱欲過度的腎虧樣。

    沈老爺子雖然一直對弟媳有愧,但嬸娘一直將三叔的早逝算在沈易頭上,兩家已經好久沒有交集了,沈易至今記得那披麻戴孝的婦人指著他大罵喪門星的模樣,不由得奇道:“嬸娘來有什么事?”

    下人道:“這……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見三夫人提了好多禮來,進門也客客氣氣的,想來親戚走動,總沒有壞事吧�!�

    沈易“唔”了一聲,心事重重地走進去,果然見他那三嬸和堂弟都在。當年的俏麗寡婦如今已經老得掛了相,三夫人顴骨凸出,下頜骨尖銳得能捅刀子,沈輝狀態(tài)更差,黑眼圈快砸在腳背上了,整個人就是一架尖嘴猴腮的空殼子,一見沈易就諂媚地笑,笑得人渾身不舒服。

    還不等沈易見完禮,三夫人已經站了起來,手里的帕子卷成了一團,笑道:“多年不見,季平竟這么出息了,西南提督,那可是封疆大吏,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唉,我這個當娘的,就是不如你爹狠心,早知道當年將你這不成器的兄弟踢出家門,由他去四方闖蕩闖蕩,現(xiàn)如今也不至于長成這幅熊樣。”

    沈易不知道她是幾個意思,但是客套,不吭聲。

    三嬸仿佛是有點怕他,勉強撐著熱情打了個招呼,就坐在一邊不敢看他了,三言兩語間,沈易聽明白了三嬸的意思——鬧了半天都是他那堂弟沈輝惹禍,沈輝文不成武不就,捐個不入流的小官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前一陣子隆安皇帝明令禁止官員出入煙花之地,偏有不長眼的不往心里去,明面上的勾欄胡同不敢去,便糾集一幫狐朋狗友去嫖暗娼。

    偷腥也就算了,幾碗黃湯下肚,還因為爭風吃醋跟人大打出手,鬧到了京兆尹那里。

    全國愁云慘淡,這幫人還有心情搞這種事,京兆尹當即將一干參與斗毆的敗家子下獄,本來都是些有頭有臉人家,各自活動一下關系就出來了,誰知正趕上隆安皇帝整頓風氣,撞在槍口上了。

    沈易聽完以后嘴角直抽,心道:“沈輝這小子要是我兒子,早就打死了,還讓他出去丟這種人?”

    三夫人抹眼淚道:“為了這孽畜,我可算是求爺爺告奶奶,能走的關系都走了,后來還是我一個手帕交,早年嫁給了刑部陸大人,出面替這孽障出了幾句好話,才將他贖出來。”

    沈輝漠然地在一邊嗑瓜子,好像禍事不是他惹出來的一樣。

    沈易一時沒搭腔,他雖然出身世家,卻鮮少和這群人混在一起,誰是誰的夫人誰是誰的姻親一時反應不過來。

    沈老爺子搭腔道:“既如此,咱們也應該好好登門道謝才好啊�!�

    “可不是,”三夫人來了精神,說道,“隔日我便親自備下厚禮前往陸大人家道謝,哪知人家非但不收禮,還客客氣氣的,說是小事一樁,只為了與我們沈家結個善因,往后指不定要做親戚呢——我這才知道,是沾了咱們沈將軍的光。”

    沈易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自家老父一眼,有點笑不出了。

    沈易生硬地說道:“不知嬸娘這話從何說起的?”

    他沙場出入,書卷氣再怎么重,也不免沾染了幾分肅殺氣,冷下臉來一抬眼,三夫人臉色抽動了一下,仿佛是不堪與他對視一般狼狽地移開視線,躲躲閃閃道:“二哥近日不是正給將軍說親嗎,將軍有所不知,我那手帕交的同胞妹妹正是戶部呂大人的繼室,呂大人之女正待字閨中,有才有貌,在京城素有令名,當年咱家將軍解京城之困時,那丫頭就十分心許將軍——英雄誰不愛呢?只是咱們將軍日理萬機,素來與文官無甚交往,女孩家臉皮也薄,不好貿然來問,托我來探探口風�!�

    ☆、第86章

    無人

    半個時辰后,沈易推說晚上有事,還要去一趟北大營,不在家里吃,剩下沈老爺子一個老紈绔,整日里除了念經就是遛鳥,前朝后宮一問三不知,也不便留自家兄弟的孤兒寡母用飯,三夫人母子便告辭離開了。

    那母子倆剛走到門口,便聽沈府那門神似的八哥又發(fā)話了,此扁毛大仙目送著三夫人那一頂小轎,張牙舞爪地撲騰著翅膀道:“婊子遛賴皮狗,癩皮狗�!�

    沈輝的臉色當場黑了,捏著鼻子送客的沈易低頭蹭了蹭鼻子,掩住嘴角一點笑意。

    他原本覺得這鳥嘴里不干不凈又煩人,改天應該給揪下來拔毛燉了,沒料到外敵當前竟也能沖鋒陷陣一二,頓時十分寬慰,決定改天給它老人家弄點好米泡酒下飯。

    不過面上,沈易還是解釋道:“這畜生整日在門口掛著,人來人往誰見了都逗,學了一口市井粗話,堂弟別給跟畜生一般見識�!�

    沈輝是個被酒色掏空的敗家子,不敢在西南提督面前扎炸刺,只好牙疼似的笑了一下,落荒而逃。

    沈易目送這母子走遠,面色才沉了下來,他在門口站了片刻,伸手摸了一把八哥鳥的尾巴,自語道:“單是聽說過窮人家吃不起飯賣兒鬻女,見識過跑到將軍府里來買將軍的嗎?”

    八哥敵我不分,扭頭給了他一口,啐道:“呸,蠢畜生!訛得你褲襠別不上針腳!”

    沈易:“……”

    還是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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