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啊,我?guī)е业墓�,”楊英也嫌兔子太瘦了,第一個響應(yīng)他的話,往前湊了湊說:“我還沒獵到過熊�!�
戴軻笑了:“那你倆可要吃胖點,不然還不夠熊塞牙縫的�!�
看楊英和梁準(zhǔn)興致勃勃的,好像那熊已經(jīng)是他們囊中之物,偏偏戴軻拆臺,讓他們丟了臉,山子晉趴在桌子上拍著桌子笑的直不起來腰,蕭鈺也忍不住笑�?砂蚜簻�(zhǔn)和楊英臊得臉紅,嚷嚷著誰說他們獵不到熊,戴軻少瞧不起人了。
這時一個穿著小廝衣裳的男人忽然滿頭大汗地闖了進(jìn)來,一見到席上的蕭鈺,就撲通一聲跪下了,嘴唇顫抖地喊著:“世子。”
四周驟地一靜,梁準(zhǔn)疑惑地看向蕭鈺,戴軻幾人也放下酒杯。
蕭鈺目光落在下面的小廝身上,一只手還拿著酒杯,皺了皺眉:“急什么,出什么事了?”
小廝把額頭死死貼在了手背上,冷汗淋漓地啞著嗓子:“侯爺……侯爺……”
蕭鈺手中的酒杯忽然墜落在地,碎片飛濺,破碎的聲響在滿室的寂靜和眾人心頭炸開,棕紅色地板上暈染開了一團(tuán)深色的痕跡。
——英國公府。
陸寄風(fēng)午睡了半個時辰,醒來后叫了小廝一聲,等小廝端著水盆進(jìn)來,在外間的架子上放好,陸寄風(fēng)坐起身,穿了鞋過去洗臉。
小廝在一旁伺候他,給他遞了布巾,低聲說了幾句話。
陸寄風(fēng)的動作一停:“什么時候的事�!�
“就剛才的事兒,老侯爺身邊的副將扶靈回京的,現(xiàn)下棺槨還在侯府放著�!毙P低聲。
陸寄風(fēng)沉默了片刻:“知道了。”純白的布巾被扔進(jìn)水盆內(nèi),蕩開一片漣漪。
一道長長的白布被呼啦一下抖開,小廝登上梯子,將其掛在門口。
武安侯府門前的燈籠被換成了白燈籠,府內(nèi)一切喜慶的東西都被摘下,連帶昔日的熱鬧也跟著消失了個干凈,到處都是白布和白布扎成的花兒,滿府的小廝丫鬟都換了素凈的衣裳,腰間系著一道白布,面帶哀色地做事,這座威嚴(yán)大氣的武安侯府仿佛忽然之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氣氛實在壓抑的人喘不過氣,有個年紀(jì)尚小的小廝白著一張臉,攥緊了手中的白布,忍不住問一旁正要往廊下上掛的年長者:
“外面的人都在說侯爺被人彈劾了,有官員參他西北一戰(zhàn)貪功冒進(jìn),率軍追出陽和關(guān),害得五萬人葬身在關(guān)外,趙副將一扶靈回京,還沒見得到世子,就被大理寺請了過去,都說皇上龍顏大怒,因我們府上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才隱忍不發(fā),王叔,若是真出了這種事,那我們可該怎么辦�。 �
那人也只是沉默,長久地嘆了一口氣。
一家之主不在了,府中就剩下一個還未及冠的少年撐著整個侯府,下人們心中多有不安,可蕭鈺已經(jīng)管不了他們了。
他跪在靈堂前的蒲團(tuán)上,失神地望著那口從西北運回來的朱漆油杉棺材。他從莊子上回來,就將棺材打開過,他父親的尸首不全,有一只腿丟在了戰(zhàn)場,雖然換了新衣裳,又用防腐的藥材處理過,但他黑中摻白的頭發(fā)還是有些凌亂。
他是最古板無趣的人,去城郊大營訓(xùn)兵,頭發(fā)都要束的整齊,又怎么會任由自己這幅不得體的模樣,這么安靜地躺在棺材里。
蕭鈺身上那鮮艷的紅已經(jīng)換成了純白,頭上的金冠也摘下了,看著棺材的眼神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一旁的老管家聽見這個消息事險些暈了過去,強(qiáng)撐著一口氣安排好下人們,顫巍巍地跪在了蕭鈺身旁,蒼老的嗓音低聲說著:
“……說侯爺貪功冒進(jìn),我是不信的,我們蕭家什么功沒在戰(zhàn)場上廝殺下來過,侯爺怎會貪功!可皇上不等趙副將和您見上一面就將人壓走,宮中又現(xiàn)在都沒個消息,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世子,”老管家眼下也紅了,哽咽道:“無論要定什么罪,也要先讓侯爺體體面面地入葬才行�!�
蕭鈺只覺得耳邊的聲音很模糊,似是從很遠(yuǎn)飄過來的一般,良久他才轉(zhuǎn)過頭,用那種茫然的眼光看著一臉滄桑的老管家,張了張嘴:“我……”他的嗓子不知為何啞了,我了兩下,才在老管家哀戚含淚的目光中慢慢地把那句話說出口:“我明白,靈堂布置好了,去寫訃聞,給各家送去�!�
他心里忽然一空,那些不真實和不可思議的光怪陸離全部消失了,似乎才認(rèn)清了一個事實。
——他父親回不來了。
西北死了五萬人,聽說是薛家力挽狂瀾才將韃靼攔在了關(guān)外,太后昏厥,皇上震怒,革了趙副將的官兒,將人打了板子,趕去西北的一處關(guān)口做守城小卒,京城風(fēng)雨欲來,世家勛貴都小心翼翼地看皇帝的臉色,小廝去送了訃聞,來的人卻寥寥無幾,竟遠(yuǎn)沒有當(dāng)初大公子去世時熱鬧,冷清的很。
蕭鈺聽到這個消息,就向?qū)m里遞了折子,想去看看太后,可兩封都石沉大海,他知道后默了默,沒再讓人繼續(xù)給宮里遞折子了。
外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越來越多,他父親的下屬也受到了責(zé)罰,有傳言說皇上已經(jīng)定了罪,要將他家革爵,府中還一堆的事等著他,一夕之間所有的擔(dān)子都壓在了他的肩頭,蕭鈺只有在祠堂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他靜靜地跪在蒲團(tuán)上,看著其中一個被燭火映出暖光的牌位,喃喃道:
“在下面見到父親了吧,嫂子,大哥……”
將軍凱旋歸來,家中都會為其準(zhǔn)備一杯慶功酒,他小的時候跟在兄長身后,學(xué)著他的動作敬父親和叔伯,叔伯還會笑著摸摸他的頭,說他長高了,快有他們的腿高了。有一年,叔伯沒能回來,只有受了傷的父親,沉默地將那三杯慶功酒都喝了下去。
等他長大了一些,兄長也上了戰(zhàn)場,他就跟在嫂子身后,為凱旋而歸的父兄敬酒。
那一年雪下的很大,韃靼兵分兩路,一路在宣府死死纏住了父親讓他無法支援,兄長身中毒箭不久,從宣府撤離到蔚州是為了養(yǎng)傷的,懷著身孕的嫂子也在蔚州城內(nèi)照顧他,沒想到受到了敵人的攻打。
若是讓韃靼過了蔚州,便只剩紫荊關(guān)一關(guān)可擋。他兄長率蔚州數(shù)將領(lǐng)死戰(zhàn),被砍掉了胳膊,肚子捅了個對穿,也要怒吼一聲,拉上幾個韃靼墊背,一千守衛(wèi)軍斬敵數(shù)千余人,令韃靼心生畏懼,不敢輕易攻城,然兵力和糧草的補(bǔ)給不足,大雪又阻斷了通信,等援軍趕到,城里以無活人。
他兄長背中數(shù)箭,手持一把血跡斑斑的長槍,倚著一扇門,被凍在了哪里,他嫂子也不知何時病死在了屋內(nèi)的床上,一尸兩命。
遞上慶功酒的人只剩下他一個了,喝這杯酒的,也只有他爹了。如今……他爹也沒能活著回來,喝上一口他準(zhǔn)備的慶功酒。
外頭忽然刮起了北風(fēng),不知在哪個胡同呼嘯出了嗚嗚的聲響,祠堂內(nèi)的火燭搖曳,一個跪在地上的單薄影子映在門窗的紙上,他彎下了腰,肩膀似是在顫抖,嗚嗚吹過的風(fēng)聲更顯得凄涼了。
我來了我來了,姑姑嫁的遠(yuǎn),不常回來過年,今年一家都回來家里人很高興,親戚朋友一家一家的聚餐,我吃胖了五斤(*),答應(yīng)大家的更新實在沒時間寫了,今天姑姑他們回去了,我趕緊趕出來了一章,還沒修
古代架空
第8章第八章
他總會再求到朕面前來
一直壓著這件事不表態(tài),對那些彈劾的奏折留中不發(fā)的皇帝終于在第四天宣了武安侯世子蕭鈺進(jìn)宮。
這次不會是在太后宮里,偶然碰見還能聊上幾句家常了,蕭鈺被太監(jiān)帶到御書房,沉默地進(jìn)了門,看向書桌后一身明黃龍袍,背對著他負(fù)手而立的男人,拱手行了一禮:“蕭鈺,參見皇上。”
元初帝轉(zhuǎn)過了身,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在放著筆架香爐的紫檀木書桌后睥睨著蕭鈺,良久,才打破沉默:“瘦了�!�
“知道朕今天叫你來是為何嗎?”
“知道,”蕭鈺跪了下去,垂著眸說:“還望皇上開恩。”
元初帝沒說話,轉(zhuǎn)了轉(zhuǎn)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他從書桌后面繞到了前面去:“先皇和太后伉儷情深,臨走前最放心不下太后,朕這個皇帝,也是先皇下了圣旨,讓太后在宗室中挑選的,念在武安侯府是太后的娘家,忠烈滿門,朕打算將武安侯降為“伯”,收回丹書鐵券,你覺得如何?”
他停在了蕭鈺旁邊,蕭鈺余光僅能看見他龍袍的一角,深吸了口氣,啞著嗓子問出了一句:“那我父的棺材和衣服……”
元初帝:“自然是按規(guī)矩來�!�
蕭鈺握緊了拳,默不作聲地低下頭:“望皇上開恩�!�
他父親是武安侯,身上穿的官服和棺材都是有制度的,降了爵,那就說明要將他身上的衣服扒下來,換上另外一套,棺材也需要另外置換,他父親已經(jīng)死了半月有余,怎么經(jīng)得起這樣的折騰。
元初帝卻蹲了下去,看著蕭鈺的眼睛:“朕還不夠開恩?”他說話的聲音反而放輕了,像是在和蕭鈺講道理:“西北死了整整五萬人,一條一條的人命,你知道需要埋多久嗎?蕭鈺。”
“可里面埋得……”蕭鈺喉嚨哽咽了一瞬:“埋得人里也有我的叔伯,兄長,嫂子,父親……我蕭家上百口人�!彼币曋实鄣哪抗猓骸扒嗌铰裰夜�,皇上,蕭家就只剩下我和太后娘娘了,我父戎馬半生,求您網(wǎng)開一面,讓我父體面入葬吧�!�
元初帝沒說話,只靜靜地看著一臉倔強(qiáng),紅著眼睛和他對視的蕭鈺。
他從未見過蕭鈺穿這樣素凈的顏色,身上沒有什么過多的裝飾,和以往恣意風(fēng)流的模樣很不一樣,可那一身傲骨始終不見彎曲,能品出幾分以前那個無法無天的蕭世子的樣子,忽然笑了:
“阿鈺,你不是小孩子了,朕對武安侯的處罰已經(jīng)很輕了,還想讓表兄偏袒你,你能付出些什么呢?”
“或者猜一猜,朕想要的是什么?”
蕭鈺表情難掩驚愕,臉色卻慢慢地白了。
他雙眸中映著一個人影,蹲在他旁邊輕聲問他這個問題的男人唇角勾著,笑容和往日一般無二,那雙溫柔的雙眸卻深不見底,像一條將他圈住慢慢縮緊的毒蛇,身上淡淡的龍涎香讓他從頭涼到了腳,他啞聲道:“蕭鈺……聽不懂�!�
元初帝很有耐心,伸手用拇指在蕭鈺泛紅的眼下輕輕一抹,目光也柔和了:
“聽不懂也沒關(guān)系,好好想想�!�
這樣有深意的觸碰讓蕭鈺下意識捏緊了拳,屈辱感從心中涌了上來,他控制不住的渾身發(fā)抖,忍著想一拳砸在元初帝臉上的想法,他若是真打了下去,他父親也不用下葬了,蕭鈺幾乎一字一停:“蕭鈺愚昧,猜不到皇上的意思�!�
見他和自己揣著明白裝糊涂,元初帝已經(jīng)有些不悅了,臉上還有淡淡的笑沒消失,外頭就忽然有人敲響了門。
說話的是一個年紀(jì)有些大的嬤嬤,她隔著門,冷漠的聲音有些不清晰:“皇上,太后娘娘醒了,聽說世子進(jìn)了宮,叫他去慈仁宮問話�!�
蕭鈺一下便站了起來,對元初帝恭順地行了一禮:“……蕭鈺去看望姑母了。”,轉(zhuǎn)身打開御書房的大門,看見了站在外頭的林嬤嬤。
她穿了身深色四蒂紋的褙子,頭發(fā)梳了個髻,帶銀簪子,不茍言笑地帶著宮人立在御書房門口,見了他目光才放軟,也沒多說什么,只道:“世子快請吧,別讓太后娘娘等久了。”
蕭鈺一見了她眼睛就熱了,點了點頭,和她去慈仁宮。
御書房外頭有一個面白無須的太監(jiān),看他身上穿的官服就知道這太監(jiān)身份不低,他瞧了一眼和林嬤嬤離開的少年,把自己的拂塵遞給一旁的小太監(jiān),叫他仔細(xì)拿好了,整理一下衣冠,弓著身進(jìn)了御書房。
他抬眸脧了一眼皇帝的臉色,就把頭低下去了,放輕的語氣很是陰柔:“皇上,林嬤嬤是帶著太后的旨意來的,我們沒能攔得住她�!�
元初帝如今的臉色和剛才比簡直天差地別,陰沉著一張臉許久,才說:“知道了�!�
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水,撂下時用的力道太重,不算太熱的茶水灑在了他手上,汪籍哎呦一聲,像是多了不得了的事,趕緊遞上巾帕供他擦手。
元初帝慢慢地擦拭著手上的水,也逐漸冷靜下來了:“從來沒吃過苦,覺得屈辱,委屈,骨頭也硬,就是不知道這生在富貴堆兒里的紈绔,若是嘗過了失去所有權(quán)利和儀仗,人人都能踩一腳的滋味,骨頭還會不會這么硬�!�
汪籍知道他說的是誰,卻不敢提起對方的名字,這可是一件要爛在肚子里的事,只裝作疑惑道:“奴才多嘴,既是如此,皇上為何只是將武安侯降爵,而不是革爵,那樣豈不更為輕松。”
元初帝目光冷漠,似乎閃過一絲厭煩:“太后對朕有恩,武安侯到底還是勛貴外戚,那些官員勛貴不為武安侯求情,是因為五萬人的命不能沒個說法,可若是真革了他的爵位,朕不就成了那忘恩負(fù)義的冷血之徒,武將也會因此心寒�!�
汪籍連忙笑瞇瞇地拍馬屁:“瞧奴才這個笨腦子,還是皇上想的周到!”
元初帝哼了一聲,汪籍笨不笨他心里有數(shù),問這個蠢問題只不過是見他心情不好故意辦蠢罷了。
他扔了擦過手的巾帕,并不擔(dān)心蕭鈺一去不復(fù)返:“為了他父親的體面,他總會再求到朕面前來�!�
外頭又傳來了小太監(jiān)的通報聲:“皇上,皇后娘娘給您送補(bǔ)湯來了�!�
汪籍一聽就暗到不好,這些個小兔崽子,真不會看皇上的臉色!果然,元初帝整張臉都黑了:“不見!”他氣得拿起桌上的青花瓷茶杯摔了下去,咬著牙低罵:“薛成榮這個蠢貨�!�
汪籍叫人來收拾了地上的殘渣,不去問皇上為何會忽然發(fā)怒,罵了遠(yuǎn)在西北的薛將軍。
蕭鈺這會兒跟著林嬤嬤來到了慈仁宮,這一路上都提著心,宮女在外面給他們打了簾子,他一進(jìn)去,就聞到了屋里很濃的藥味,心中不由得一緊,越過繡著錦繡山河的屏風(fēng),看見了躺在床上,消瘦的仿佛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太后,眼淚一下就落下來了,走近幾步,張了張嘴:“姑母�!�
太后的精神不大好了,總是渾渾噩噩的,聽見聲音,緩緩睜開眼,看見蕭鈺眼睛紅紅的站在那,抿著唇一聲也不吭地掉眼淚,自己的眼淚也落了下去,見到了蕭鈺,她仿佛多了一口氣,伸手指了指一旁軟榻上的矮幾上面放著的攢盒:
“去,去給鈺哥兒抓一把窩絲糖�!�
林嬤嬤含著淚:“哎!”
他每次進(jìn)宮告狀,太后都會笑著讓林嬤嬤抓上一把糖給他,蕭鈺的眼淚掉的更兇,上前去跪在床邊,握住了她一只枯瘦的手,心中更覺得哀戚,咬緊牙關(guān)想要止住不停往下掉的眼淚。
太后知道他心里疼,慢慢地給他擦著臉上的眼淚,自己的眼中也含上了淚花:“你父親戎馬半生,大半輩子都奉獻(xiàn)在了西北的風(fēng)沙里,他是不是那等貪功的小人,我……我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說他父親貪功冒進(jìn),害死了五萬人,想來太后心里也是不平的。
林嬤嬤早已屏退了所有人,面帶哀色地替太后道:“我們蕭家在軍中兩百余年,士兵調(diào)動,有的升了官,有的被調(diào)入了京營和幾個衙門,一個獄卒受過咱們家的恩,趁著送飯問過趙副將幾句,趙副將只說,那我軍得到消息,稱韃靼主力攻陽和,偏師攻宣府和大同,軍中有二皇子布日固徳坐鎮(zhèn)�!�
“他和薛將軍受侯爺?shù)膰谕�,暗地里去了大同和宣府,待清繳完偏軍立即繞到前方,將韃靼大軍從三面包抄,一網(wǎng)打盡,可那日大同的敵人遠(yuǎn)比軍報上多,他一時間脫不開身,就聽人說陽和關(guān)那邊的韃靼大部隊已經(jīng)被打的潰不成軍,侯爺追敵出關(guān),沒想到中了計,遭敵全殲�!�
“趙副將回了陽和關(guān),發(fā)現(xiàn)薛將軍早到了城內(nèi),還是他力挽狂瀾才守下了城,此事過后,監(jiān)軍的太監(jiān)和薛家就一口咬定是侯爺貪功冒進(jìn),趙副將只能先去為侯爺收斂……尸體,扶靈回京。”
蕭鈺的心慢慢涼了,宣府和陽和關(guān)的距離比大同離陽和關(guān)還要遠(yuǎn),為什么薛家會比趙副將提前到達(dá),他下意識便覺得是薛家設(shè)計害了他父親,可剎那間又想到了什么,渾身的血液也冷了。
薛家,那是皇上提攜的武將家,監(jiān)軍也是從宮里出去的太監(jiān),縱使不是皇上指使,這一盆臟水扣到了他的家頭上也和皇上脫不了關(guān)系。他看著太后痛苦的神色,就知道太后也明白了。
“是姑母的錯,姑母識人不清,錯信了一頭豺狼!”
太后忽然握緊了蕭鈺的手,那力道都透著心如死灰,喘了幾口氣,悲傷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喃喃道:“姑母怕是護(hù)不住你多久了,若是我也去了,我的鈺哥兒該怎么辦啊……”
她一時心情激動咳了起來,蕭鈺慌忙地叫了一聲“姑母”,林嬤嬤趕緊為她拍著背順氣,偏了偏頭,眼淚也止不住了,用手背抹了一下,任誰都看得出來,太后恐怕沒有多少日子了。
蕭鈺的手紅了一片,太后仿佛用上了所有的力氣,又帶著不舍,咳著說:“你不要……不要為你爹求什么,人死如燈滅,什么都是空的,更不要再進(jìn)宮,等你……等你出了宮門,我會寫下一封懿旨,讓你扶靈回鄉(xiāng),回老家去守著祖業(yè)�!�
“姑母!”蕭鈺心中不安,他怕自己唯一的長輩也要離開他了,反握著她的手,近乎央求地說著:“你歇一歇,歇一歇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