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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陸寄風(fēng)笑道:“不會。”

    是不會舍不得,還是薛鴻不會贏了去,誰也說不準(zhǔn)。

    他似乎并沒將送出去的那套珍品放在心上,囑咐蕭鈺:“盡力而為,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

    這樣倒顯得刺了他一句別舍不得給出去的皇后小氣,皇后的臉色更難看了,一手死死地抓著案邊,染了花汁的指甲恨不得折了去,好一會兒才松開,冷眼看著蕭鈺,閃過一絲憐憫。

    蕭鈺什么也沒察覺,聽到義父這樣氣人的話,忍不住笑:“知道了�!�

    他從筵席上出去,往下面走,去挑一匹馬,那邊的薛鴻也看出來了陸寄風(fēng)再落自己長姐的面子,面無表情的,從另一側(cè)出去。

    幾個勛貴和官宦子弟也坐不住了,不管是哪一邊的,都找了個借口退下要去看熱鬧。

    梁準(zhǔn)也準(zhǔn)備悄悄從筵席上退下。

    “哪兒去�!彼逯槅査�。

    梁準(zhǔn)嘿嘿笑:“我看國公那玉碗不錯,您等著,我給你贏來。

    說著就跑了。

    兵部尚書胡須又動了,那句小兔崽子你糊弄鬼呢沒罵出口,他生的冤孽早跑沒影兒了。

    —

    蕭鈺挑的是一匹喂養(yǎng)的油光水滑的棗紅大馬,梁準(zhǔn)耽擱了些時辰,一過去就看見戴軻和楊英還有借口肚子疼要出恭的山子晉早就到了,正和牽著馬的蕭鈺說話。

    薛鴻也牽著馬來了,后面跟著幾個他一派的公子少爺,他翻身上馬,背著箭筒,坐在馬上高高在上地睥睨了一眼蕭鈺,冷冷地哼了一聲,騎著馬率先進了山。

    那幾個人也跟了上去。

    梁準(zhǔn)瞪著他的背影,火冒三丈:“哼他二大爺!”

    山子晉趕緊捂住他這口無遮攔的嘴,噓了一聲,梁準(zhǔn)才想起來薛鴻的二大爺也是皇后的二大爺,周圍太監(jiān)侍衛(wèi)這么多,要告他一狀他可有的受了,嘴閉上了,心里也哼哼,罵的就是他薛家的人。

    戴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前面:“那幾個跟著他去的,恐怕是去幫他的,他們不守規(guī)矩在先,那我們也不必守著這個規(guī)矩�!彼愿懒艘慌缘氖绦l(wèi)再牽來幾匹馬。

    楊英也拍著胸脯,昂著下巴:“沒錯,就那幾個小子,我讓他們一只手他們也比不過我�!�

    山子晉苦道:“得,我還有差事在身上,這次又不能幫上忙了,等下回我請你們?nèi)デf子上喝酒吃肉,權(quán)當(dāng)賠罪了�!�

    梁準(zhǔn)拍了下他的肩:“放心,那幾個都是老對手了,哪年咱們好好打,他們打得過咱們了,你就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蕭鈺拱了手,笑:“那就先謝過幾位了�!�

    梁準(zhǔn)勾著他的脖子,咬著牙道:“別給我玩這套!我還沒和你算賬呢蕭二,你方才為什么不理我?害得我被我爹罵�!�

    “你被你爹罵,和蕭二不理你有什么關(guān)系�!贝鬏V笑他:“誰讓你一根筋的�!�

    楊英也道:“就是就是�!�

    “你就是個屁,你更可惡,還笑話我,被你爹擰了吧,眼淚都要出來了,丟人。”

    山子晉在一邊聽著,樂的肋骨疼。

    他們說說鬧鬧的上了馬,接過弓,背上箭筒,往山上去了。

    獵物一上了山就分四處跑開了,難抓的很,都集中在一起不好打獵物,楊英和戴軻騎射功夫不弱,他們就一人一邊去找獵物,梁準(zhǔn)騎馬還成,射藝上差一些,不動的靶子他能射的中,動了的靶子就難了,便跟在蕭鈺后面,給他撿一撿獵物也算節(jié)省他時間了。

    一只箭矢啪地將一只兔子釘在樹上,梁準(zhǔn)騎在馬上,下了腰去把箭,好懸沒拔下來,把獵物扔到自己馬后面的袋子里,嘖嘖稱奇:“你這力道可比以前大多了�!�

    蕭鈺笑了笑,他的手已經(jīng)有了一層薄繭,不會像以前一樣磨的難受血泡,半夜疼的睡不著了。

    他坐在馬上往林子里看,梁準(zhǔn)騎著馬過來,也跟著他往里面瞧:“看什么呢?”

    “看有沒有鹿,”蕭鈺回了他一句:“想打頭鹿來�!�

    梁準(zhǔn)只以為他要打一些大點的獵物好贏得漂亮些,想了想:“應(yīng)該有,放獵物的時候我瞧見了�!�

    說著就聽見那邊草叢傳來輕響,他止住話,給了蕭鈺一個眼色:鹿送上門了?

    蕭鈺慢慢拉起弓,對準(zhǔn)發(fā)出聲音的地方,眼睛瞇了一瞬。

    草叢內(nèi)忽然一躍而出個身穿黑衣的刺客,提著把寒光凜凜的劍就要刺過來,原本還期待的梁準(zhǔn)臉?biāo)⒌匾幌掳琢�,根本來不及反�?yīng)。

    一支箭帶著破風(fēng)聲猛然釘入了那人的喉嚨,將人從半空打了下去,大滴的鮮血垂落,壓彎了嫩草的綠葉兒,淌了一串血跡。

    古代架空

    第31章第三十一章

    獵場遇刺

    梁準(zhǔn)瞪著眼睛死死盯著草地上的尸體,臉色乍青乍白,他們幾個雖然整日胡鬧,不學(xué)無術(shù),卻也不像薛鴻那樣家里年年都要抬出去幾個,見了人命的這還是頭一遭,嘴唇哆嗦了半天:“死……死人了?蕭……蕭二,他是不是死了?”

    蕭鈺的臉色也不算好,不過是見刺客舉著劍刺過來下意識放了這一箭,如今放下弓,手還是涼的,勉強道:“沒事,大不了我再抱著佛像睡一夜。”

    梁準(zhǔn)哆哆嗦嗦,沒聽懂他在說什么:“啊……啊?”

    蕭鈺怕是來不及和他解釋了,這次像是沖著他來的,低聲道:“分開走,你去叫人過來�!�

    他突然一拍梁準(zhǔn)騎著的那匹馬的屁股,駿馬長長嘶鳴一聲,馱著梁準(zhǔn),往下山的路狂奔。

    梁準(zhǔn)猝不及防摔在馬背上,怎么看不出來他是想自己把人引開,扯著韁繩,卻怎么也控制不住狂奔的馬,急得不行:“蕭二!!蕭二你干什么��!”

    樹林里已經(jīng)有了些細碎的動靜,蕭鈺一扯韁繩調(diào)過馬:“駕!”,策馬向反方向跑去。

    四只蹄子踏過一片剛出春兒生長的綠草地,一匹威風(fēng)凜凜棗紅大馬馱著個玄衣少年穿梭在林子中,少年在馬背上壓低了身體,一手扯著韁繩,樹葉子劃過他的側(cè)臉,滲出了細長的血痕。

    一支箭忽然凌空射來,蕭鈺猛地向后一仰,看見了樹上正要搭了箭的黑衣人,從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對準(zhǔn)了手指一松,噗地一聲射穿他的心臟。

    黑衣人從樹上掉了下去,馬背上的蕭鈺直起身體,繼續(xù)壓低身體往前去。

    到底是皇家的獵場,若是沒有皇后娘娘幫忙,他們怕是連這些人都進不來,蕭鈺已經(jīng)甩掉了幾個,圍剿他的人見狀只好讓他先停下來。

    一支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箭正射中馬的腿,駿馬嘶鳴一聲,疼得前蹄跪地到了下去,蕭鈺摔在草地上滾了一圈兒掉入草叢,便沒了動靜。

    幾個黑衣人從樹上跳下來,手里各拎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劍,警惕地靠近了草叢。

    領(lǐng)頭的黑衣人給下屬使了個眼色,讓他過去探查。

    下屬點了點頭,慢慢往前走了幾步,腳下踩斷樹枝,咔嚓一聲,一個身形猛然從草叢中躍起,手中舉起的箭矢又狠又快地插入他喉嚨,鮮血驟然四射,弄得他雪白的側(cè)臉和脖頸一片刺眼的鮮紅,眼睛卻沒眨一下,任由血往下滴淌著。

    領(lǐng)頭的驀然變了臉色,罵了一句臟話:“上!”

    蕭鈺一手扶著那尸體的肩膀,擋住了刺過來的劍,尸體向他們一推,雪白的劍尖從后面進去,前面出來,驟然被染的鮮紅,那刺客的劍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搶了去,他側(cè)身躲過一旁劈過來的刀,一腳用力踹在沖過來砍人的刺客胸膛,凌空躍起,劃破另一個刺客的喉嚨,落到地下,一甩劍上的鮮血,嘴唇抿了一下,黑眸滿是寒光。

    領(lǐng)頭的黑衣人大驚,本以為殺一個浪蕩紈绔費不了他們什么事,沒想到這么難對付。

    “都給我上!”

    領(lǐng)頭的先沖上去,蕭鈺和他對了幾下,虎口被他震的發(fā)麻,身后襲來一陣?yán)滹L(fēng),他后頸瞬間激起寒栗,用力架開劍在地上一滾,躲開后面劈下來的劍,反手將劍一拋,正中那刺客心臟。

    攻其不備,他猛然撲倒了最后的領(lǐng)頭的黑衣人,死死壓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砸著他的太陽穴!

    手中斷了的劍滾出去老遠,那首領(lǐng)沒料到他赤手空拳就敢撲上來,被他砸了個頭暈眼花,幾下便口吐鮮血,滿臉漲紅的怒吼一聲,將他踹翻了出去。

    蕭鈺滾了半圈半跪在地上,一手撐在旁邊青草地,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身上被傷不在少數(shù),滲透了玄色的騎裝,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盯著那搖搖晃晃起來的黑衣人,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活下去。

    他還沒到西北,為他父親報仇,還沒將真相公之于眾,為他蕭家洗刷這滔天的冤屈,怎么能死在這。

    領(lǐng)頭的黑衣人晃了晃發(fā)暈的腦袋,眼珠子充了血,陰惻惻地盯著蕭鈺,看死人一樣,啞聲吐出幾個字:“小子,夠厲害的!”

    他的劍折了,便不去管,沖向蕭鈺和他交起手,蕭鈺胳膊擋著他的進攻,硬挨了幾下,也奮力回擊,不知道是誰的血滴在了草地上。

    蕭鈺習(xí)武的年頭到底短了些,殺了這么多刺客,體力不支,已有了敗相。

    黑衣人在一個紈绔手中吃了這么多的苦頭,正恨他恨得的心頭滴血,哪里甘心這樣放過他,拳拳砸向他胸膛,不讓他死的那樣痛快。

    蕭鈺倒在草地上,仰頭吐出一口血,咬著牙關(guān)一聲不吭,落在草中的手忽然握緊了什么,奮力一擊,翻身和他調(diào)過來,舉起的手閃過一道寒光,竟是那不知掉到何處的一半斷劍!

    噗嗤一聲,旁邊的草澆上了滾燙的血。

    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刻消失了,只剩呼哧呼哧的聲音,黏膩的血沾了一手。

    黑衣人喉嚨上插著一把斷劍,死死瞪大了一雙眼睛,蒙著的嘴張了張,鮮血從嘴角流到了脖子上,不可置信他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這劍就在附近的。

    直到他咽了氣,眼睛都沒閉上。

    蕭鈺雙手按著劍柄足足停了許久,才陡然放松,翻坐到一旁的草地上,臉上那么多的血,也沒力氣去擦一下,止不住的喘息。

    拼了刀劍上的力氣,蕭鈺就知道那黑衣首領(lǐng)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他恐怕不敵,挨了這么多下拳頭,就是故意擺出的敗相就是為了找這把好隱藏的斷劍,他輕敵了,自己便贏了。

    他喘的不行,身上都是麻的,忽然聽見一聲急切的呼叫。

    “蕭二!!”

    偏頭一看,林中馬蹄聲陣陣,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一隊人,是梁準(zhǔn)帶著人過來了,還跟著楊英和戴軻。

    他跑的太遠了,梁準(zhǔn)他們找他也費了些時間,一看他渾身是血,嚇得險些從馬上摔下來。

    梁準(zhǔn)顫顫地想去扶他起來,伸過去的手又縮了回來,不敢碰,怕傷到他:“你……你……”

    蕭鈺想說話,喉嚨卻一癢,他低頭吐出一口淤血,反倒舒服多了:“沒事,不是我的血�!�

    楊英臉都嚇得綠了,指著他吐出的血,也像掐著脖子一樣:“吐吐吐……吐血了。”

    戴軻只比他們要好一些,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勉強鎮(zhèn)定地一一看過他身上的傷,重重吐出口氣:“鈺哥兒沒故意寬慰咱們,他身上的的確不是他的血�!�

    嚇得不行的梁準(zhǔn)和楊英聽了才放下一半心,心驚肉跳的:“哦……哦,那行�!�

    他們身后那一隊身穿輕甲的禁軍是皇上派來的,圣駕出行,皇家狩獵的地方,竟然進來了刺客,還光天化日刺殺勛貴之子,無疑是挑釁天威,皇上震怒,命他們來緝拿刺客,把蕭世子救回去。

    這個獵是沒法子打下去了,禁軍們在山上遇見的打獵的公子少爺都已經(jīng)被勸回去,只有非要跟來的梁準(zhǔn)戴軻和楊英,說什么都不肯回。

    領(lǐng)頭的禁軍下去轉(zhuǎn)了一圈,見刺客都死了,不禁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滿身血的蕭世子,什么話也沒多說,走到他們旁邊才開口道:“好了,幾位公子有什么事回去再說,咱們還等著復(fù)命呢�!�

    蕭鈺便起身準(zhǔn)備禁軍一起回去,垂著眸走到一半,偏頭和戴軻耳語幾句。

    戴軻看他一眼,什么也沒問,將楊英和梁準(zhǔn)叫走了,沒和他們這顯眼的一大幫人一起下山。

    ……

    山下英國公的住所。

    陸寄風(fēng)穿了身青色直身,很是淡雅謙和,坐在靠著窗邊的黃花梨軟榻,面前的矮幾聲擺了一局棋局,棋盤上黑子白子充滿了殺戮氣,他手握著兩枚白子,面無表情地聽著宋洪說話。

    “那些刺客的尸體我們幾個檢查過了,像是軍中出來的,也和禁軍的人打好了招呼,到時候讓他們認下這些刺客是他們殺的,這不是什么壞事兒,說不準(zhǔn)還有功,他們也愿意賣這個情,看著他們找到世子,剩下的兄弟們才撤出來�!�

    宋洪看了陸寄風(fēng)一眼,實在憋不住地問:“國公,世子一進山,您就讓我們暗中跟著,為什么還叫我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出手?您沒瞧見,那幾個雜種下手真黑,世子險些沒招架的住,我們差點沖了出去,幸好咱們世子兵書讀的好,贏了!”

    陸寄風(fēng)垂著眸看那快要下滿了的棋盤,慢慢地摩挲著掌心中的白子,聲音冷靜:“他是要去西北戰(zhàn)場的,以后這樣的事只會多,不會少,我若現(xiàn)在將他保護在羽翼下,他便無法成長了,日后在西北出了什么事,我怕是鞭長莫及�!�

    宋洪一想也是這個理,嘆了口氣,看不出來他們國公這么疼孩子,還挺下得去心的。

    外面忽然有人打了簾子跑進來:“國公!世子回來了�。∫簧淼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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