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古代架空
第36章第三十六章
“我這英國公府，還不夠他敗的不成。”
“蕭鈺！你……”
“蕭鈺�！�
宋玉楓剛怒聲開口，便有個陌生的男音打斷了他，他一抬頭，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拱門那邊一個穿著緋色朝服的男人在侍衛(wèi)的跟隨下過來。
那人是最接近權(quán)利中心的重臣，和他出去了也沒人問的七品官員不同，怕是才從筵席上退下來，看到他便說明皇帝賜宴怕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官袍的肩上搭了一件玄色披風(fēng)，熏的香和他人一樣淡雅謙和，可任誰見了他都會先因他的身份心頭一震，就算他瞧上去再隨和，也沒人敢輕視。
蕭鈺原本擰著眉的不耐見了陸寄風(fēng)也消失了，走到他身邊：“義父�！�
陸寄風(fēng)伸手將他肩上的一片落葉撫開：“吃完烤鹿肉了？”
“還沒，”蕭鈺不覺得有什么，笑道：“想拿了我?guī)淼木平o梁準(zhǔn)他們嘗嘗，等會兒他們約了我打雙陸�！�
“嗯，”難得看他心情這樣好，陸寄風(fēng)也含笑叮嚀他：“去玩兒吧，少飲酒�！�
一旁的宋玉楓卻覺得這一幕刺眼極了，蕭鈺是個什么性子？前幾日喜愛的東西過個一兩日就不喜歡了，最是涼薄無情的，怎么會如此依賴陸寄風(fēng)。
他晦澀的目光還未來得及收回去，陸寄風(fēng)的目光就越過蕭鈺看向了他，少了些和蕭鈺說話時的溫和，淡淡道：“這位是……”
蕭鈺沒說話，站到了陸寄風(fēng)身邊。
宋玉楓深吸一口氣，拱手作揖：“臣翰林院編修，宋玉楓，見過國公�！�
陸寄風(fēng)“嗯”了一聲，倒也沒針對他，只問了一句：“宋大人攔著蕭鈺有什么事要說？”
宋玉楓哪里能說實話，他是最會裝模作樣的，笑容得體地遮掩了一些事道：“臣和武安侯府有些親故，在路上遇見阿鈺，想和他說說話�！辈恢赖倪�以為他家里和侯府的關(guān)系有多親近。
陸寄風(fēng)卻眉心微蹙，有些遲疑地道：“武安侯還有親戚留在京城，那怎么不見……”
他忽然止住了話，宋玉楓臉色卻一下脹紅，知道他是想說怎么不見當(dāng)初他們家為武安侯求上一句情，忍不住看向站在陸寄風(fēng)身旁的蕭鈺，直接對上蕭鈺冷淡又譏諷的目光，臉上刻意的笑容也掛不住了：“臣……”
“罷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事，”陸寄風(fēng)溫聲打斷了他：“既然宋大人無事，我們便先回去了�！�
他頷首一瞬，帶著蕭鈺走了。
宋玉楓就像被陸寄風(fēng)當(dāng)眾扇了一巴掌，放下了手還在抖，天之驕子總是有些傲氣在，更別提宋玉楓這樣的身份，若不是清傲他又怎會走科舉的路子進(jìn)朝堂，莫大的屈辱讓他盯緊了陸寄風(fēng)的背影。
蕭鈺和陸寄風(fēng)回到住處，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心中有些懊惱宋玉楓的糾纏不休，又讓他義父撞見了，可這會子再煩心也不敢再耍性子，當(dāng)初吃的那個教訓(xùn)他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老老實實站在那等著教訓(xùn)，心里琢磨著這次該怎么回他。
陸寄風(fēng)落坐在檀木雕花兒的太師椅上，撩開眼皮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平日里牙尖嘴利的狼崽子，心虛時便再乖順不過，他也沒問多問什么，讓他拿著就去找朋友玩耍去。
蕭鈺又驚又疑了半天，見他真沒多問的意思便放松了。
等他離開后，宋洪才走進(jìn)了一步，低聲：“國公，那小子怕是要恨透你了�！�
小廝端上來一盞飲茶，薄胎的淡青色茶盞飄著淡淡香氣，陸寄風(fēng)一只手端起來，喝了一口，了然于心：“他性子清傲，今日被我折辱一番，不爬到能和我抗?fàn)幍奈恢�，不會再來纏著蕭鈺。”
宋洪被他一提點才想通這一層，心中感慨，他們國公這個當(dāng)?shù)膶κ雷舆�真是為之計深遠(yuǎn)，不過等那小子爬到能對抗他們國公的位置？不是他莫欺少年窮，給他十年他恐怕都到不了。
……
薛鴻他們站在太陽底下，眾人經(jīng)過的路上聽著親爹嬤嬤背規(guī)矩，整張臉都是火辣辣的。
他們這個年紀(jì)的少年是最愛面子的，有的甚至已經(jīng)要定親了，損了名聲，等回了京，能不能和人家姑娘結(jié)下這么親都不一定，聽完訓(xùn)斥就低著頭跑回屋，打定主意這些天都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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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念完最后一遍，嗓子有些啞了，低聲道：“少爺去瞧瞧娘娘吧，娘娘今兒心情不大好。”
薛鴻絕對是那幾個人中臉色最難看的一個，臉曬得通紅，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沒理嬤嬤，獨自去了皇后的住所。
宮人打了簾子讓他進(jìn)去，薛鴻看見幾個宮人低著頭跪在地上，瓷器碎片碎了一地，沒人敢去收拾，穿著一身常服的長姐倚在軟榻上揉著頭。
皇后撩開眼皮，見了他，臉上的怒意才消失了：“鴻兒來了�！�
跟在后面進(jìn)來的嬤嬤讓那些宮人們都下去。
皇后留意到薛鴻發(fā)干的唇，連忙讓薛鴻坐下來歇歇，叫嬤嬤端一杯茶來給他，看薛鴻把一杯茶都吃了，便知道他渴極，更氣不過，把這筆賬和她被皇帝敲打的事都算在了蕭鈺身上，暗恨道：
“一個罪臣之子，憑什么讓本宮的胞弟給他做襯！”
薛鴻心中的怒意并沒被這一杯茶水澆滅，吐出口氣，眸中滿是陰毒：“長姐放心，他高興不了多久了。”
“不行，”皇后又皺了一下眉，有些憂心：看皇上的樣子怕是對蕭家的事留有舊情，他本就氣父親搭進(jìn)去了五萬人的命，又敲打了你我，最近還是不要去招惹他，先忍忍為好�！�
薛鴻沒說話，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從他滿心歡喜的去領(lǐng)賞卻被自己仰慕的皇帝姐夫扇了一巴掌，在太監(jiān)的監(jiān)視下，獨自一人跪在空蕩蕩的大殿里那么久，他就恨毒了蕭鈺。
二十一日的行圍很快便結(jié)束，浩浩蕩蕩的隊伍打道回府，蕭鈺也和梁準(zhǔn)他們分別了。
因有殺手想要他的命，他也不方便再往京營去，上次是僥幸，薛家沒把他一個紈绔放在心上，派來的殺手也輕敵，下次恐怕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他不好出去，那位當(dāng)初受托教他槍法的指揮使便偶爾登一次門，在國公府指點他。
那指揮使也是勛貴武將，宅子就在英國公府不遠(yuǎn)，回家時拐個道兒來一趟國公府，順便教教他，也不算麻煩，還能蹭個飯。
蕭鈺換了身利落的素色衣裳，拿著一桿長槍在練武場一揮一刺練動作，不遠(yuǎn)處的長亭下掛著一個鳥籠，鸚哥兒站在里面啄食吃。
爐子上的紫砂壺咕咚咕咚沸騰，淡淡茶香飄散出來，陸寄風(fēng)倒了一杯茶，放在符英縱的前面。
符英縱今年三十來歲，穿著收袖的圓領(lǐng)袍，相貌英朗不凡，雖懶懶散散的，可周身氣度也不是一般人，和陸寄風(fēng)這個孤家寡人不一樣，早就娶妻生子了，喝了他的茶，嘆一聲：
“當(dāng)人師傅就是好，還有國公爺給泡的茶�！�
陸寄風(fēng)抬起眼睛睨了他一眼，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白霧升騰上去：
“想喝我的茶，那便好好教他�！�
“知道，”符英坐姿慵懶，偏頭看了一眼陽光下?lián)]動長槍的蕭鈺，瞇了瞇眼睛：“別說，你這義子根骨不錯，還是有些底子在的，他長了這么一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子，掌心的繭子都是弓箭磨出來的薄薄一層，剛?cè)ゾI那會兒，我還以為這小世子只會玩玩骰子雙陸，最多打個馬球獵獵兔子，沒幾天就要讓你來和我說情了，沒想到也能吃得了苦�！�
陸寄風(fēng)沉默就一瞬，蕭鈺之前是勾欄瓦舍的�？停紶栠�會哼上一兩句戲曲，上次在松竹館附近見他，他和人打架時許多官宦子弟在幫他的忙，平日里無事怕就是和友人一起跑跑馬，打打馬球獵獵兔子，當(dāng)他尊貴的蕭世子了。
可如今家破人亡，血海深仇讓他一刻都不能放松，以前的日子便是奢望了。
“他不是那些要混日子的勛衛(wèi)，再苦也能撐下去，你只放心教他便是。”陸寄風(fēng)道。
符英縱明白，他一直在京中，是聽說過一些事的，也知道些武安侯的這個幼子，說起來小時候武安侯還帶他去過兩次京營，那次不是鬧得天翻地覆，玩笑道：
“我倒是沒想到最后竟是你把他護(hù)到了身后，不過我可聽說這小子為人義氣，什么好馬好鞍都舍得送人，是個十足的敗家子�！�
陸寄風(fēng)唇側(cè)勾起笑，不疾不徐地反問他：“我這英國公府，還不夠他敗的不成？”
古代架空
第37章第三十七章
白疼你了
符英縱哈哈笑：“能，國公爺?shù)纳砑�，自然是能的�！?br />
他喝了陸寄風(fēng)倒的茶，下去指點蕭鈺的動作，站在一邊，揚聲喊了一句：“用力揮！”
銀光一閃，刷地一聲。
一點寒芒先到，隨后槍出如龍，即使敵眾我寡，亦能萬軍叢中取敵將首。蕭鈺一腳踏地，借力一躍，回身將槍身甩出，破風(fēng)聲乍響，若是一擊得手，連刺連下取人性命，銳利難擋！
突進(jìn)，回?fù)�，后殺，樹上的葉子被帶起的風(fēng)掃落下去，陽光透過樹枝斑駁地落下，玄衣少年郎威風(fēng)凜凜地武著一桿長槍，發(fā)尾和衣擺隨著動作晃動，槍頭“鐺”地一聲刺在地上，利落側(cè)翻，拔出槍向前一刺，一片樹葉慢悠悠地飄下來被刺了個正中，少年表情終于放松，唇側(cè)一勾，正要收槍，樹上搖搖欲墜的桃子終于承受不住地砸在他頭頂。
“哎呦�！�
蕭鈺嘶了一聲，收回長槍，低下頭在腦袋上揉了揉，把那桃子撿了起來，往上一拋。
今兒個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桃子剛熟沒幾天，蕭鈺練完了槍，拿著槍和桃子回房去，洗一洗再切成塊兒，放在冰碗里最好。
他走過抄手游廊，廊下掛起了祈福的香囊，還沒回房去看見垂花門那邊亂糟糟的，幾個穿著家丁衣服的小廝抬著東西往里走，老管家讓人拿著本子記著什么，一偏頭看見他，便笑道。
“世子練完武了？”
蕭鈺嗯了一聲，把不算輕的長槍倚在一邊，也笑：“還撿了個桃子，等會兒做成冰碗吃。”
國公一直不成親，府中也冷清，老管家只把蕭鈺這武安侯世子當(dāng)成他們國公的世子，笑瞇瞇地點頭：“好，好，正好兒府中采買了些新鮮難得的櫻桃，甜瓜，弄了杏仁豆腐，冰在一起吃最涼爽。”
他又想到什么：“不如再加上一碗冰酪來？還能補身子�！�
蕭鈺唇角抽了一下，冰酪里是要加牛乳羊乳的，自從他練武，管家每天都要叫廚房弄上一碗牛乳給他，他如今只比義父矮上一個頭，還是不要補了，趕緊制止了說著就要吩咐人去做的管家：“一碗便夠了，貪涼怕是會不舒服，還不如做給義父，讓他多補補。”
管家想了想也是，偶爾吃一些解解暑氣不妨事，貪涼未免損傷身體，聽見后面的話又嘆了口氣：“這些東西世子用便可，可不要拿去給國公，咱們國公畏寒，戰(zhàn)場上落下來的老毛病了，從不吃這些生涼的東西，這幾日子天兒也不好，連著下雨，一早兒就聽他咳了�！�
進(jìn)了四五月就開始連著下雨，好幾個縣都遭了災(zāi)，今年端午的宮宴都免了，不然蕭鈺這會兒都該準(zhǔn)備和陸寄風(fēng)一起進(jìn)宮去了。
如今朝廷上下都忙著泄洪賑災(zāi)，吵個沒完，陸寄風(fēng)也忙，只有偶爾能和蕭鈺一起用膳，蕭鈺倒是不知道他身體不舒服了，皺了眉，打算一會兒過去看看他義父。
他拿著桃子，倚在圍欄旁，看著家丁們忙忙碌碌搬著箱子進(jìn)來，抬了抬下巴：“這些……”
管家一提起這件事就無奈：“送端午節(jié)禮的，也不知道誰說的，咱們國公最近喜愛上了玉石玉器，這些個月京城送禮的風(fēng)向都是這些東西，說是風(fēng)雅，能退回的都退了，這些是本家送過來的孝敬，退回去了他們面子上也不好看，索性便收下了�！�
蕭鈺笑了一聲，這些人正事?lián)u擺不定，揣測上峰喜歡什么倒是認(rèn)真，國公府庫房里那么多佛像，金的玉的翡翠的，這回怕是又一水的玉器了。
“行，等會兒我去看看義父，讓人再多準(zhǔn)備一碗雪梨羹，溫?zé)岬�，放涼些喝著也解暑�！?br />
“哎�！惫芗覒�(yīng)下來。
他就拎著自己的長槍，拿著那桃子走了。
今天的熱水都加了蘭草、艾蒿、桃葉、菖蒲等，成為浴蘭，把身上的汗和塵土洗干凈，清清爽爽的換了衣裳坐在太師椅上，吃了大半碗的冰碗，廚房熬的銀耳雪梨湯也好了，蕭鈺拎著食盒去看陸寄風(fēng)，還沒進(jìn)門就聽屋里一陣低低的咳嗽。
他頓時顧不上什么了，推開門，急步繞過屏風(fēng)走到里間。
陸寄風(fēng)似乎才午睡起來，有些衣衫不整地倚在床邊，一只手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握拳抵在唇邊，眉心也皺著，散開的衣襟能看見凸起的喉結(jié)在微微動著，他平日里都是和煦透著強(qiáng)勢，不可冒犯的，如今這樣咳的人心里直顫。
蕭鈺的步子一下就止住了。
陸寄風(fēng)也發(fā)現(xiàn)了他，那雙漆黑的眼睛看向他時很少是冰冷的，溫和地映著他的身影，對他招了招手，低咳著笑：“過來，扶我一把�！�
蕭鈺卻一時失了神，沒有動作。
陸寄風(fēng)沒見他動，不得已又喚了他一聲：“阿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