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概……”沈寒霽思索了一下,想到了自己,隨而道:“從未關(guān)心過如何教導(dǎo)自己的兒女�!�
太子搖頭嘆氣:“那劉家的第五個女兒,怎就這般的膽大妄為,竟然敢去威脅一個有可能真的是東疆人探子的東家,而其目的竟只是為了給她供貨,真真是不怕死。”
沈寒霽似不經(jīng)意的提起:“她做過的荒唐事,何止是這一件,半年前,臣無意間在一群盜賊中救下了一個書生,因救命之恩,倒是從書生那里聽來了一些關(guān)于劉五姑娘的事�!�
實則不然,是沈寒霽引導(dǎo)書生把劉家女的事情說出來的。
握著幾顆黑子在手心把玩的太子,聽到他的話,略微一愣,看向他:“什么事?”
沈寒霽隨意道:“二人情投意合,但奈何劉尚書看不上書生,硬是要棒打鴛鴦,把二人給拆散�?啥饲樯�,已然打算要私奔千里之外,但劉尚書察覺到了,便派人前去抓拿書生,劉五姑娘聽聞這事,便匆匆派人拿了金銀珠寶給書生,讓他先行逃跑�!�
太子越聽,眉頭便越皺得厲害,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厭惡之色:“愚昧至極,為了個男子,竟背棄疼愛自己的雙親,背棄自己的家族,養(yǎng)這樣的兒女,不如不養(yǎng)�!�
沈寒霽薄唇始終帶著一絲淡淡的弧度,隨而斂了弧度,嘆息道:“劉尚書大人是個極為有才能的好官,因這么一個女兒而受到牽連,著實冤枉得很�!�
太子思索了片刻,抬眸看了眼他,應(yīng)下:“我且看看能不能解決這事�!�
沈寒霽放下白子,略一拱手:“臣謝過太子殿下�!�
太子調(diào)侃道:“又非是幫沈司直你,幫的可是棟梁之材,何須言謝?”
目光回到棋盤上,他道:“這一盤棋若是沈司直贏了,本宮就應(yīng)允你一個不過分的要求�!�
沈寒霽聞言,抬起了頭,看向了對面的太子:“太子此話當(dāng)真?”
太子嗤笑出聲,語氣戲謔:“你還真敢提要求呀?”
沈寒霽微微一笑,隨后道:“若是臣能贏了這盤棋,斗膽請求太子殿下此去金月庵,能讓臣伴側(cè)左右。”
太子已定三日后去金月庵。
太子揚眉:“你想去金月庵,為何?”
沈寒霽粲然一笑:“太子莫要笑話,臣去金月庵,實則是想自家娘子了。”
太子啞然片刻,隨即無奈地笑道:“真真看不出來,沈司直竟然是這樣的人。行吧,若你能贏,那本宮就去父皇那里說一說�!�
最后,毋庸置疑,是沈寒霽贏了。
接著又多下了幾盤棋后,沈寒霽才離開的,但因那一盤棋激發(fā)了太子的勝負欲,便約好了下一次繼續(xù)下棋的日子。
沈寒霽自茶樓離去,回到了侯府。
回到房中,讓青竹進來服侍更衣后,才讓他退出去。
因大半個月來睡得極少,今日又費了些心神下棋,甚是疲憊,便坐在軟榻上手撐著茶幾,支著額頭休憩。
不一會,房門被推開,有婢女柔聲道:“三爺,奴婢端來了糖水�!�
婢女未把糖水放到屋中的圓桌,而是端到了茶幾上。
若有若無的熟悉馨香纏繞在沈寒霽的鼻息之間。
還未說話,放下糖水的婢女看了眼閉緊雙目的俊美男子,心神蕩漾,隨即手一抖,糖水碗“啪啦”的一聲落在了茶幾上,糖水濺到了雪白衣袖和衣襟處。
白色的衣袍潤濕了一大片。
婢女驚慌失措的喊道:“奴婢不是有心的,三爺饒了奴婢吧�!�
求饒的同時,拿著帕子往男子的胸口擦去,可還未觸碰胸膛的時候,沈寒霽睜開了雙眸,眸色清冷淡漠。
婢女看到這眼神,手一顫,不敢再往前一分。
退后一步,噗通地跪了下來,我見猶憐的紅了眼眶:“奴婢不是有意的……”
沈寒霽落在婢女那貌美的樣貌上,卻是沒有一分的在意,只面色寒涼,無甚表情的問:“你是新來的婢女?”
婢女驚慌地回道:“奴婢是半個月前進侯府的,前幾日才進的云霽苑。”
沈寒霽抬起沾了水漬的衣袖,看了一眼,眉頭緊蹙。隨而目光冷然的瞥了眼地上的婢女:“膽子倒是大,新進院子的婢女竟敢隨意出入主子的屋子,還與娘子用的是一樣的香�!�
心思昭然若揭。
婢女臉色一白,隨即抬起一張美艷的臉,咬唇軟聲求饒:“奴婢不知規(guī)矩,也不知娘子用的是什么香,三爺你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
女子美艷,美目含淚,風(fēng)情嫵媚,讓人驚艷。
沈寒霽面無波瀾,朝著外邊喊了一聲“青竹”。
不一會青竹便進來了,看到主子濡濕的衣服,再看到地上跪著的婢女,愣了一下。
“三爺有何吩咐?”
沈寒霽漠聲道:“讓人把這個婢女送到管事處,另行發(fā)賣,隨即進來替我更衣�!�
婢女聞言,整張臉都沒了血色,那些嫵媚的神情也頓時消失殆盡,這下急了,跪著磕頭:“奴婢不是有意的,求求三爺不要把奴婢發(fā)賣了�!�
青竹倒是半點的憐香惜玉都沒有,直接拽起婢女就往外拖。青竹身手好,婢女就是想掙扎也掙扎不了,只聲聲喊著“奴婢再也不敢了�!�
人走了,沈寒霽才進里間,嫌惡地把身上沾了糖水的外衫脫下。
不一會青竹便進來了。
青竹伺候更衣時,沈寒霽目色冷淡的吩咐:“查一查,方才那個婢女是怎么進的侯府,又是怎么進的云霽苑�!�
第63章
一同外出
自從與太后說下打賭一事后,溫盈在金月庵也沒有再被為難過。
那些貴女命婦倒是想討太后的歡心,故意為難溫盈,可奈何溫盈也不是孤立無援的。
孫氏雖與溫盈私下的關(guān)系冷淡,但現(xiàn)下的情況,孫氏也不敢再犯渾了。
在家中可以不相往來,但在府外,也不能讓旁人欺負到永寧侯府的頭上來。
除了孫氏外,明國公府的顧二姑娘和七公主都在她那邊,這下誰還能為難她?
溫氏孤立無助的被為難,這是劉家女來時所想到的場面,但竟然沒有發(fā)生。
溫盈也不大清楚七公主為什么會這么幫著自己,所以問了大概會知道的顧二姑娘。
在院子中說著話的,聽到溫盈的疑問,顧芙華看了眼正在吃著茶菓的七公主,笑意不禁濃了些。
“幼儂的心底純澈,最能看得出誰是好的,誰是不好的�!笔栈啬抗猓聪驕赜�,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繼而說道:“自然,我在來的時候便與她說了說你的處境。公主向來怕李清寧,也沒少被欺負,所以公主呀,有可能覺得你和她一樣是個被欺負的小可憐。”
聽到“小可憐”這幾個字,溫盈心里莫名一軟,覺得很是貼合七公主的性子。明明長了一張極為美艷的臉蛋,可卻讓覺得她是一個膽子極小的小可憐。
溫盈喜歡這七公主。
因為喜歡,所以讓蓉兒把還剩少許的果脯拿了出來,然后放到了七公主的面前,說:“臣婦知曉公主殿下喜歡吃果脯,這里還有一些�!�
李幼儂看了眼茶幾上面的果脯,眼神圓亮,抬起頭看向溫盈,露齒一笑,非常小聲的說了聲“謝謝”,然后很是愉悅的吃著果脯。
顧芙華也拿了幾瓣果脯品嘗,感嘆道:“難怪公主愛吃,味道確實極好,看來沈家三郎是真疼愛你�!�
說到這,顧芙華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淡了淡,隨而問溫盈:“你因沈三郎的緣故,惹上了李清寧,惹上了裕王府,可曾后悔過嫁給沈三郎?”
聞言,溫盈笑意也淡了許多,思索了一下,才道:“或許以前后悔過,但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走到了這個地步,便也不想后悔的事了,只想好好過往后的日子。而且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真的是過得順心順意的,無論是誰,在什么樣的位置,總會有許多不順心的事�!�
太后問她,若和離,會保障她的安危�?膳c溫盈來說,太后的承諾,與她繼續(xù)在侯府沒有什么區(qū)別。更或者說,有可能與沈寒霽繼續(xù)做夫妻都還比和離要穩(wěn)當(dāng)許多。
沈寒霽曾經(jīng)在太后面前狀告李清寧,望太后能牽制李清寧。可太后應(yīng)下后,也不能壓制住李清寧,如今又怎能相信她的話?
沈寒霽都比她可靠得多。
再者便是離開了永寧侯府,得太后相護,可誰又能保證,她回到溫家后,就不會有任何的困境?
就算不回溫府,在任何的地方,都會有不同,或大或小的困境。
如她與顧二姑娘所言,都走到了這個地步了,再走回頭路,恐怕也不見得是一條平坦的路,回頭路上的荊棘估計也不比往前走的路少。
如此,還不如一直往前走。
顧芙華聽了溫盈的話,微微垂眸思索。半晌后,看向了一旁的李幼儂。
是呀,無論在什么位置,都有各自難念的經(jīng),她害怕嫁給太子,往后會變得不像自己,害怕他將來的三宮六院,可誰又能保證,嫁給別人又會好過多少?
顧芙華忽然通透了起來,
起碼,她現(xiàn)在是喜歡太子的,起碼在這個時候,她嫁給了太子不后悔,但若是看到了他娶的是別人,或許她會后悔。
想到這里,顧芙華露出了透徹笑意,似乎想通了什么。
許久后才與溫盈低聲道:“對了,我與你說過沈三郎來過國公府的事情,但好像沒有與你說公主的事情�!�
溫盈疑惑的看向她。
顧芙華繼而道:“原先太后娘娘來這金月庵的名單上并沒有公主�!�
一旁吃著果脯的李幼儂在一旁小聲的插了一句話:“這本宮知道,那個長得好看的沈大人來了之后,父皇便讓我隨著皇祖母一同來金月庵。”再而看向溫盈,聲音軟糯的道:“也說了,沈娘子受過清寧地欺負,讓我?guī)蛶蜕蚰镒�,也不能把這話告訴皇祖母。”
聞言,溫盈心下微怔。
驚詫沈寒的安排過后,又明白了,明白了他應(yīng)當(dāng)從皇上那里聽到了李清寧自盡的消息,所以才會有此安排。
讓七公主相幫,讓顧二姑娘照拂,更是在出發(fā)前敦敦囑咐她,而且還一而再地叮嚀柯月柯敏保護她。
如今想來,不是沒有征兆的。
不與她說,大抵也是怕她心緒不寧。
顧芙華不知李清寧自盡的消息,所以笑著調(diào)侃李幼儂:“那公主怎告訴我和沈娘子了?”
李幼儂低下頭,輕聲喃喃自語:“芙華和沈娘子是可以說的�!�
別人都說七公主癡傻,可她卻是比許多人都明事理得多。
聽了七公主的話后,顧芙華復(fù)而看向溫盈,隨而感嘆的道:“我好像明白你為何不后悔了,比起任何人,那沈三郎確實要可靠得多。”
這一點,溫盈也承認。
過去的那兩年,他有錯,她也有錯,但不可否認的是,如今沈寒霽確實可靠了,這也是溫盈沒有想過去和離,繼而往前走的重要原因。
若他還似過去那兩年那樣,像夢中那樣,她也不會多做選擇,會直接選擇和離。
她如今的選擇,不過是選了一條與她來說,最好的路罷了。
正在說話的時候,那劉家女與伯府的陳娘子也過來了,二人看到溫盈的時候,倒是沒有什么意外。
在過去的二十來天中,就數(shù)溫盈與顧家二姑娘和七公主走得最近,她們也碰見過幾回,也就見怪不怪了。
溫盈看了眼劉家女,淡淡一笑。
劉語馨倒也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也會以一笑。
陳娘子也帶了一些點心過來,幾人坐倒一塊說說笑笑。
李幼儂則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只在一旁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酸甜可口的果脯,顯然來人里邊有她不喜歡的人。
“劉五姑娘在金月庵住了這么久,可還習(xí)慣?”顧芙華和善的問道。
二人在八公主的及笄宴會上見過,那時候顧芙華與太子說了不想做太子妃話,恰巧被劉語馨聽到了。
這之后二人見面,似乎都像是沒有發(fā)生過那件事一樣。
只是讓劉語馨不解的是,上輩子她所聽到的是明國公府與太子成了婚,三年后太子登基為帝,顧芙華也成為了皇后。且直至她投河自盡之前,也未曾聽說過登基為帝的太子納過妃嬪,聽到都是帝后琴瑟和鳴。
可為何這輩子,這顧芙華怎么就不愿意成為太子妃的?
是有什么變故嗎?
或者說原先是想拒絕的,可后來卻又不得不同意了?
又或者說后來的帝后琴瑟和鳴也并非外人看起來那樣?
無論是那一樣,顧芙華是太子妃的可能性還是非常的大的,所以交情必然得加深。
劉語馨笑應(yīng):“金月庵清靜,而山里的空氣也極為清新,住得很是舒服�!�
顧芙華:“住得習(xí)慣便好,畢竟還得再待上兩個多月呢。”
幾人說了好一會話,忽然有宮女來傳,說是太子殿下來了,如今已經(jīng)到了金月庵了。
幾人聽聞太子的到來,都怔愣了片刻,唯獨溫盈沒有半點吃驚。
太子會再這個時候到金月庵,也在意料之中。
而且來的不僅有太子,還有刺客。
其目的到底是在于刺殺太子,還是刺殺劉家女,還有待商榷。
太子前來,她們也都起了身,前去迎接。
在金月庵前迎太子。
而七公主顯然很喜歡這個哥哥,所以一見到太子就小跑了過去,李子瞻摸了摸她的腦袋,隨即溫柔的對著前邊的顧芙華笑了笑。
與七公主和顧芙華說了幾句話后,太子便進了金月庵,前去給太后請安。
與顧芙華走在一塊,溫盈隨著旁人跟在身后。
太子用只有二人才能聽得清的音量與顧芙華說:“本宮會在云麓山停留數(shù)日,在護衛(wèi)軍駐扎處安營扎寨。一會本宮會向皇祖母提議,讓你和幼儂也一塊去住幾日,本宮與你們一同游玩云麓山
,你屆時再選兩三人一同前去,旁人選誰都行,但沈娘子定要在其列�!�
顧芙華怔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向他:“為何?”
太子笑了笑,小聲調(diào)侃道:“自是有人耐不住寂寞,來尋自己的娘子了�!�
顧芙華只是反應(yīng)慢了一瞬,但很快便明白了過來,心中一陣訝然沈三郎的到來,但隨即也跟著輕笑出聲。
她也壓低聲音道:“我方才還與沈娘子一塊在院子里邊提起沈三郎,沒成想,說什么來什么�!�
兩人相視一笑。
太子低聲囑咐:“沈三郎是暗中前來的,莫要給皇祖母和旁人知曉,不然會惹皇祖母不高興�!�
顧芙華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太子和顧二姑娘走在前邊,二人相處融洽,郎才女貌,甚是登對得很。
但那日在御花園聽到二人說話的劉語馨,總覺得他們二人不如表面上那么的融洽,有可能現(xiàn)在的融洽都是裝出來的。
一行人一路行至太后的院子,劉語馨也就收斂了懷疑的心思。
大家伙都入了禪房中,紛紛向太后行禮后,太子才朝著太后行禮。
太子是嫡長子,為太后所喜,所以太子一來,這二十多日下來沒怎么笑過的太后,倒難得的滿臉笑意。
說了許久的話后,太子才提:“孫兒會在云麓山停留五日左右,趁著在這兒的一段時日,孫兒想帶著芙華和幼儂在這云麓山好好游玩一番,讓她們也到山腳下的營地住幾日,皇祖母可同意?”
太后看了眼顧芙華和七公主,笑道:“何不每日來接,還要搬出去住幾日?”
太子把先前想好的說辭搬了出來:“金月庵是佛門之地,孫兒身為男子,且身邊多有侍衛(wèi),不便日日來擾兩回,每日來給皇祖母請一次安倒說得過去。”
若是每日來接,那還要每日送回來,確實一日兩回。
太后想了想,覺得也是,隨后便點了頭:“那就去吧,兩個大姑娘天天陪著我這老太太在這庵里,也悶得慌,正好出去走走�!�
這時,芙華接話道:“太后娘娘,芙華想帶著幾個人一塊去,不然就芙華和公主兩人,定然會無聊的�!�
皇后向來多出自顧家,太后也是顧家人,所以芙華在太后面前倒不用像旁人那樣規(guī)規(guī)矩矩。
太后點頭:“也成,讓那些還未出閣的丫頭陪你們一起,讓她們也放松放松�!�
此行,除卻芙華和七公主,尚有四個未出閣的貴女。
芙華正想著該怎么提讓溫盈也一塊去的時候,七公主儼然就是個貼心棉襖,輕聲問道:“皇祖母,可以讓沈娘子一塊去嗎?”
七公主倒沒想別的,只想著若是自己不在,沈娘子留在庵里,而皇祖母要是再欺負沈娘子,讓其在大太陽底下曬許久的話,那就沒有人幫沈娘子了。
說到溫盈,太后的笑意斂了斂。
低頭垂眸的溫盈也感覺到了太后的視線,倍感壓力。
“都是些未出閣的丫頭,要是沈娘子也去了,怕對其他娘子不甚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