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何櫻把溫盈送回了沈府,然后她也回來了。
差不多子時,沈寒霽才從侯府回來。而且還是回來早了,因喝糊涂的時候還念著熙哥兒該起夜了,他也該回去了,只有五分醉的沈長震笑了他,然后才讓已有七八分醉的沈寒霽回去。
而沈五郎卻是醉得趴在地上直接走不動道了,最后是被人抬回去的。
沈寒霽是沐浴后才回房的,身上的只余淡淡的酒氣,卻不難聞。沈寒霽七八分醉酒之時,看著還像往常一般沉穩(wěn)內(nèi)斂,可只有溫盈知道,他這會的反應和思考都會慢上許多,且還會露出了真性情。
但可不是什么真性情,而是那愛欺負人的真性情格外的明顯了。
這不,抱上剛醒的熙哥兒,就似乎像是逗小貓兒一樣,拿著小撥浪鼓上邊的小木球在熙哥兒的面前晃了好一會。
溫盈有時候都覺得她給沈寒霽生的不是兒子,而是好玩的小玩意兒。
然后又是抱著熙哥兒,語重心長的與兒子說道:“你長大了后,只娶一個妻子便好了�?赡衲阄迨迥前��!�
“看看你五叔現(xiàn)在多可憐,妾室向著他的正妻也就罷了,正妻還只是圖的他長得好看,太可憐了�!�
溫盈:……
她怎么聽著這話,沈寒霽這一點都不像是可憐人的語氣,倒像是幸災樂禍的語氣。
“你也莫要像你大伯一樣,取個不省心的娘子,你要多學學你爹爹,娶了個溫柔恭順,貌美體貼的娘子�!�
聽著沈寒霽這自夸,順帶把她也夸上了,溫盈的臉紅了紅。
但這話聽著怪順耳的。
溫盈緩了一下,調(diào)侃他:“熙哥兒才多大,怎可能聽得懂你說的話?”
沈寒霽抱著一邊笑,一邊開始打瞌睡的熙哥兒,看向溫盈,眼眸不大清明。道:“這孩子聰明,多與他說說,往后就長記性了。”
“就算與他說,那也要長大一些再說呀。”溫盈很是無奈。
溫盈看熙哥兒就要睡著了,便沒好氣地下床走了過去,從他的懷中抱了過來。
輕晃著,待他熟睡了后才把他輕輕放到小搖籃中。這小家伙敏感得很,一旦姿勢不對,又或者放下來的時候動作大了一些,他便會醒了,又會緊緊地抓住你的袖子不放。
不哭鬧,倒是可憐巴巴的哼唧幾聲,可卻能讓人的心都給他軟化了。
把孩子放下后,沈寒霽忽然從她身后抱住了她,溫盈微微一驚,怕吵醒熙哥兒,便推了推他,小聲問:“夫君怎了?”
沈寒霽埋在她的頸窩處,低低沉沉的道:“就想這么抱一會你�!�
溫盈聞言,便也就讓他抱了。
一會后,又聽沈寒霽悶聲說道:“這些天,總是夢到那些個夢,夢到夢里邊的我,在此后的數(shù)年形單影只,夜不能寐,有時會在屋中坐上一整宿,連他都不知曉自己是如何了,那種感覺讓我感同身受�!�
那句感同身受,讓溫盈微愣。
忽然覺得老天要他們一同有奇遇,同時也很是公平的讓他們兩人都相繼的感受到了夢中那種復雜,讓人憋屈的情感。
沈寒霽先前沒有說,如今大概是因飲了酒,那種情緒便一下子涌了上來,就多了幾分傷感。
感情越深,沈寒霽就越是在意夢里邊的那個意難平的結局,只有像現(xiàn)在這么抱著溫盈,才感覺得到踏實感。
*
沈家三郎夫妻二人感情越發(fā)的好,反倒襯托得沈五郎夫妻二人的感情有點奇怪。
太過斗智斗勇了!
但基本上都是沈五郎一個人在斗,何櫻像是神閑氣定。
但不知怎的,溫盈聽說昨日二人大吵了一家,何櫻一氣之下便回了娘家,沈五郎更是嚷著休妻。
氣得永寧侯直接用木鞭子抽了他幾下,他就是不肯改口。
主母知曉溫盈與何櫻交好,便讓她去將軍府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只是夫妻拌嘴,那便勸勸,但若是沈五郎沒事找事,侯爺便抽得他上門認錯去。
主母都交代了,溫盈也只能應下,帶著七八個月大的熙哥兒去了將軍府串門。
溫盈尋到何櫻,見她神色極好,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溫盈問她:“可是五弟給委屈你受了?”
何櫻搖了搖頭,略有心虛地逗著熙哥兒,撇嘴道:“與其說是他給我委屈受了,不如說他這個人不知怎的,心眼就小了�!�
溫盈愣了一下,不解的問:“怎就心眼小了?”
何櫻抬起頭,皺眉說道:“以前我與他那兩房妾室關系好的時候,他也沒有什么話可說,可這段時日我但凡靠近那兩房妾室,他就和防賊一樣防著我,好似我會撬了他的墻角一般�!�
溫盈怎覺得沈五郎怕是小妾把他這正妻給撬了?
而說到這,何櫻就有些氣憤填膺了,再而道:“他問我,我為什么要嫁給他。我以為他心里是明白的,便直接與他說,因家里邊的人逼著我成親,因給我介紹的都是虎背熊腰的糙漢子。而恰好我在酒樓遇上了他,也就看上了他的樣貌好,將來生的孩子也好看,尋思了二人的身份后,就讓父親向侯爺提了親事。”
溫盈覺得自己真的越發(fā)越愛聽這些家長里短了,所以忙好奇的追問后續(xù):“然后呢?”
何櫻冷哼了一聲:“然后不知他發(fā)了什么瘋說要休妻,我的脾氣雖然好,可也不是泥捏的,也就與他吵了幾句。然后思來想去覺得我的話可能太直白了,再想了想,又覺得太像是那等負心漢說的話了,他生氣也難免。所以他那會在氣頭上,我便回娘家住幾日,等他氣消了再回去。”
溫盈:……
她聽著何櫻的話,忽然生出了一種何櫻是大妻子,沈五郎是小嬌夫的感覺。
“所以,你并不是因為受了委屈而跑回娘家的?”溫盈問。
何櫻輕笑道:“誰能給我委屈呀?”
也是,何櫻看得開,同時性子又開朗,并沒有什么人能給她委屈。
但隨即又聽何櫻自問自答地道:“也就我爹能給我委屈了。”
溫盈忍俊不禁,怎么都料不到能讓何櫻委屈的竟然是何將軍。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溫盈問。
何櫻思索了一下,然后才有些不確定的道:“約莫過多三四日,他的氣也該消了吧?”
溫盈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思索了一下,她提議:“若不然,我讓夫君去試探試探?”
何櫻聞言,連連點頭:“那便謝過三嫂了。”
第109章
夫妻趣事 育兒日常
溫盈從將軍府回來,
便把何櫻與她說的話告訴了沈寒霽。
沈寒霽:“我猜測過,這種事情遲早會發(fā)生一遍,且還是五弟惱羞成怒的說要休妻,
看來與我先前猜想的相差不大�!�
沈寒霽慢條斯理的給熙哥兒換著尿布,長指翻轉,
解開系著尿布的帶子。同時似乎看透了那對夫妻一般,
聽到溫盈所言,
沒有半點的意外。
溫盈看著氣定神閑動作的給熙哥兒換尿布的沈寒霽,
忽然覺得再有“味道”的活到了他的手中,
似乎都能變得賞心悅目了起來。
溫盈原本不讓他碰的,
畢竟他的手可是用來拿筆的。再者除了她外,
還有下人呢。
但沈寒霽卻是說晚上也不想喊下人進來,且還道她生孩子受了那么多的罪,
自然不能再讓她辛苦。還道以后有孩子,她也就只負責生下就好,而瑣事和教養(yǎng)便由他來。
估摸著說出去都沒人信,
前兩年三元及第的狀元,如今的御史中丞,
在房中不僅會起夜給兒子喂奶,還會給自己的兒子換尿布。
溫盈從他給熙哥兒換尿布的事情上回過神來,繼而問回沈五郎和何櫻夫妻二人的事情,“要不夫君你去問問五弟是怎么想的?”
沈寒霽為熙哥兒換上了干爽的尿布后,
把他抱到了懷中,手托著軟彈的小屁股,另外一只手托在軟軟的背上。
看向溫盈:“反正說不說,過個幾天他都得去將軍府把人給接回來。”
溫盈愣了一下:“可是因父親逼他去的?”
沈寒霽神秘的道:“一半一半罷了�!�
溫盈止不住好奇地追問:“另一半原因是什么?”
“另一半則是心甘情愿的�!闭f著,沈寒霽那一雙桃花眸忽露出了幾分笑意,
含笑看著溫盈,問:“想知道為什么他會心甘情愿地去接人嗎?”
溫盈連點兩次頭,顯然是想知道的。
沈寒霽把側臉對向溫盈,意思很是明顯�?上乱幌l(fā)生的事情卻都是讓他們夫妻二人都沒有料到的。
熙哥兒睜著圓溜溜的一雙大眼睛,看到自己的爹爹的側臉,身子一往前,“吧唧”的就親在了爹爹的臉頰上邊。
熙哥兒的小唇兒溫溫軟軟的,像是松軟的棉花,還帶著奶香。
夫妻二人都怔住了。
平日只有溫盈親親熙哥兒的小臉蛋,沈寒霽雖然會為熙哥兒做許多的事情,但卻沒有主動去親過熙哥兒,同時也沒有讓熙哥兒親過他。
如今,這個香香軟軟的親親,卻是親得沈寒霽的心底一軟。
沈寒霽看向熙哥兒。愛笑的熙哥兒,咧嘴彎著眼睛笑得可樂了。
沈寒霽眼神柔軟了許多,便是唇畔旁的笑意也很是柔和。
寬厚的手掌摸了摸那有茂密而柔軟的頭發(fā)的小腦袋瓜。許是被摸很舒服,被摸了一小會,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了。
小小軟軟的一個奶團子,腦袋軟塌塌地趴在爹爹的肩頭上,圓圓的眼睛也因為犯困而瞇成了一條線。
沈寒霽對溫盈輕聲道:“一會我再與你細說�!�
溫盈點了點頭,然后轉身去把熙哥兒的小搖籃弄好,好讓沈寒霽一會好方便把熙哥兒放到搖籃中。
沈寒霽輕輕的拍著熙哥兒的背,在房中來回地走了一會,熙哥兒也逐漸睡得沉沉的了。
沈寒霽便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到搖籃中�?刹欧畔�,熙哥兒小小的身子一激靈,然后皺著一張小臉,哼哼唧唧的了幾聲。
沒法子,沈寒霽只能再把他抱起來又哄了一遍,直到第二次才順利地把他放了下來。
把熙哥兒放下來后,夫妻二人才到外間,坐在軟塌說話。
溫盈殷勤地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他,很是溫柔的道:“夫君辛苦了,喝茶。”
沈寒霽抬眸戲謔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就那么想知道?”
溫盈義正嚴詞的道:“我才不是想要知道才會如此呢,而是看夫君帶熙哥兒辛苦了�!�
沈寒霽薄唇勾了勾,意味深長的長“哦”了一聲,不大相信她的道:“那我便不說了�!�
溫盈的笑臉頓時一滯,隨即皺眉小瞪他。
沈寒霽沉聲一笑,隨后拿過溫盈手中的茶,道:“騙你的,看把你氣得都和熙哥兒皺巴著一張小臉時的表情一模一樣了�!�
夫妻之間,有些小樂趣,日子才更有味道。
沈寒霽飲了一口茶,才接著方才哄熙哥兒時沒說完的話說道:“我之所以說有一半是五弟心甘情愿的,是因五弟他這個人的性子呀,怪得很。”
“怎么個怪法?”溫盈滿臉不解的問他。
沈寒霽問溫盈:“你看五弟怕我和二哥嗎?”
溫盈回想了一下平日里沈五郎看到他的兩個哥哥,都猶如鼠見了貓,賊見了兵一樣。
“自然是怕的�!睖赜�。
沈寒霽:“五弟雖然明面上怕我和二哥,可卻不會對我們不敬,且若有旁人說我們一句不是,他便能反駁十句回去。這樣的性子,就有點……”
看向溫盈,薄唇一勾:“就有點心口不一了。且還愛有人管著自己,還不是像三娘那樣耳提面命的管束,而是無形之中的壓制。”
聽沈寒霽這么一說,溫盈還真覺得是這個理。平日里邊,也不見沈五郎有多怕三娘,但卻唯獨怕他父親還有兩個哥哥。
沈寒霽繼而道:“五弟妹便是能無形之中壓制他的人,且你都能那么喜歡五弟妹了,與她日夜相對的五弟,談何能拒絕五弟妹的魅力?”
“最為重要的一點,莫要看五弟的兩房妾室都是柔柔弱弱的,但五弟就喜歡像五弟妹那樣性子的�!笨礈赜秋@然不相信的臉色,沈寒霽繼而道:“你若不信,便與我打個賭可好,我賭他三日內(nèi),必然會去將軍府接人。”
溫盈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隨而道:“我才不與夫君你賭,橫豎都是夫君會贏,我會輸。夫君敢賭,必然是有把握的。便會沒有這個把握,夫君也會制造出五弟三日內(nèi)去將軍府的契機。”
沈寒霽彎唇一哂:“倒還是阿盈你了解我�!�
說著,放下杯盞,從軟塌上站了起來,囑咐道:“你且看著熙哥兒,我回一趟侯府,見見五弟�!�
溫盈應了聲:“回來且與我說說五弟是什么反應。”
沈寒霽寵溺的應了一聲“好”。
*
侯府云霽苑中,沈五郎百般無聊地坐在院中的檐下喝茶。
平時這個時候,那何櫻都會在院中練雙刀,他便在一旁抱胸看著,希望能找出點破綻,好在下回他們倆交手的時候,他不至于落得下風。
看了這么久,忽然何櫻不在了,怪不習慣的。但一想到她竟然說嫁給他是因他的臉,喉間梗著一口氣,硬是咽不下去!
柳小娘和蘇小娘兩人站在不遠處直直的看著沈五郎,隨而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柳小娘:“你去與五爺說。”
蘇小娘:“你去�!�
兩人推脫了一下,最后決定一起去。
走到了沈五郎的身旁,蘇小娘開口:“五爺……要不然去把娘子給接回來吧?”
“是呀,娘子都回娘家有好幾日了,該是時候去接回來了。”
沈五郎聞言,轉頭怒瞪她們兩人,罵道:“你們兩個白眼狼,她何櫻給你們什么好處了,你們這么惦記她!”
兩個小妾不敢說,但在心底卻是說了個遍——好處可多了去了,她們的胭脂水粉,珠寶首飾,吃穿用度等都在何櫻嫁到侯府后,變得更好了!
不僅如此,往常她們不是遭到三娘的責罵,就是遭受沈明霏的針對�?稍诤螜鸭捱^來了之后,三娘的責罵少了,就是沈明霏的針對也少了。
這樣對妾室寬容的正妻上哪找去?
況且正頭娘子雙刀舞得颯爽,性子也真,她們二人都是喜歡的。
再者五爺真的要休妻了,那重新再娶的,指不定能把她們磋磨成什么樣子呢。
蘇小娘心口不一的道:“妾身們不是因為想娘子才勸五爺去將軍府把娘子接回來的,妾身們只是擔心五爺因不肯去,從而再被侯爺責罰才這么說的�!�
一旁的柳小娘也是連忙點頭附和,但心里邊想的卻是——大娘子不在的第五天,有點想她了。
沈五郎好哄,聽她們這么說,雖然沒有全信,但也信了一半。
他轉回頭看向空蕩蕩的院子,卻是念叨道:“我才不要去接她,她愛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最好住一輩子,永遠不回來了�!�
話一出,身旁的兩個妾室忽然朝著院門的方向齊齊喊了一聲“三爺�!�
沈五郎接話道:“就是你們說我三哥來了,我也不去接,愛誰誰去�!�
“不接那便不接罷�!�
醇厚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了過來,沈五郎驀地站起了身子,望向院門,看向自己的三哥。
沈寒霽信步行到他的身前,繼而朝著那兩個妾室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