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顎被抬起,蕭瑾睜開汗敷敷的眼睫,屏幕里的景象迅速移動成驚心動魄的一幕。
視頻里是一段截取的監(jiān)控,山道間飛馳的銀色跑車,只不過十秒,車滑出軌道撞向護(hù)欄,懸崖下面是波濤洶涌的海浪,人和車一齊消失在地平面。
雖然速度很快,但足夠看清車?yán)锏娜碎L著一張和蕭瑾一樣的臉,似喝醉了酒,面色微紅,風(fēng)刮起碎發(fā)露出線條凌厲的眉骨。
瞬間和銀白跑車一起消失了。
整個畫面幾乎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蕭瑾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他勉力揚(yáng)起手打翻了眼前的手機(jī),撐在床上的胳臂脫了力,軟綿綿的身體往下滑,被一只結(jié)實的手臂扯回來,翻了個身。
性器捅開穴口用力貫穿,蕭玨緊緊摟著他,捧著蕭瑾汗?jié)癜l(fā)熱的腦袋,一遍遍地親吻:“你是哥哥一個人的�!�
像是操刀了一個可笑的魔術(shù),輕而易舉就讓他隱匿,要在外界徹底抹去了痕跡才好。
然后呢?做一個被關(guān)在牢籠里的玩具嗎?
蕭瑾被顛簸得幾乎要抓不住手底的床單,下唇被咬得破皮滲血,眼眶通紅一片,卻遲遲不肯落淚,他對上和自己肖像的眉眼,聲嘶力竭地開口:“我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
但這句話其實并沒有什么說服力,且不說蕭少爺身嬌肉貴受不得疼,就是腳受傷了都得養(yǎng)上好一陣,而蕭玨卻當(dāng)了真,疑神疑鬼地把房子里的利器全收了起來。
連把剪刀都找不到。
被壓在床上弄了一晚上,腳上的繃帶不知何時蹭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液體,蕭瑾起來后嫌臟,皺著眉胡亂地扯,反倒揉成了一個死結(jié)。
擰開房門,客廳靜悄悄的,很安靜。
他扶著墻壁慢慢往外走,到大廳時本能地往門口看去,鑄鋁大門果然嚴(yán)絲合縫地關(guān)著。
周圍很空蕩,除了沙發(fā)和桌子,門邊放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箱子。
蕭瑾來到那個箱子前小心蹲下身,手輕輕搭在扣鎖上,心想或許里面會有一把剪刀。
一個漆黑的身影站在樓梯上,蕭玨悄無聲息地看著他,俊美的五官一半融在陰影之中,隨著下樓的動作逐漸清晰。
蕭瑾被嚇得僵在原地,手背被大掌覆蓋住,蕭玨的影子隨之落下,密不透風(fēng)地罩住他。
“怎么出來了?”
見他抿著唇不肯說話,蕭玨便笑了聲,“好奇里面裝的是什么?”有求必應(yīng)般滿足蕭瑾的好奇心,捏著他的手指按下扣鎖,將冰冷的蓋子揭開。
褐色的試管瓶整齊地排列,在蕭瑾的瞳孔中無限放大,試圖逃遁的身體比大腦更快作出反應(yīng),他慌亂推開蕭玨,后退時腳掌陷入刺痛,重心不穩(wěn)跌坐在地毯上。
面前是足足一整箱的嗎啡。
若說和他曾經(jīng)在國外見過的有哪里不一樣,蕭玨告訴他:“這種毒品只有我能弄到�!�
“你如果想著逃跑,我會把它注射到你身體里�!笔挮k自然地彎腰,躬身將他抱起,聲音帶著溫柔的笑意,“這樣你永遠(yuǎn)也離不開哥哥了。”
蕭瑾臉上血色褪盡,只覺到如墜冰窟的寒意。
蕭玨是瘋子,瘋子的想法總叫人猜不透,連醫(yī)術(shù)精湛的卓醫(yī)生也打來電話,表達(dá)自己的困惑和不解。
“你差人從我那兒搬走一箱葡萄糖酸鈣注射液干什么用?”
那頭的人似乎在抽煙,稍微停頓了幾秒,聲音也被熏得很濁,“沒什么�!�
“……”卓正按了按眉心,斟酌了一下說辭,“你以為制造一起車禍把人藏起來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公司那邊亂成一鍋粥了,而且外頭不相信蕭瑾死訊的人都在找他……”
正負(fù)極舊夢
耽美原創(chuàng)男男現(xiàn)代中H正劇H有強(qiáng)攻強(qiáng)受清水標(biāo)章:no
四十七、舊夢
事實上外頭早已亂成一鍋粥。
蕭家二少爺酒后墜崖的事情一時間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蕭家大少爺接手了公司后卻天天見不著人影,對于蕭家接二連三的變動眾說紛紜,蕭遠(yuǎn)山治療的醫(yī)院和蕭氏集團(tuán)的樓下每天都蹲守著大批媒體和記者。
A城蕭家家大業(yè)大,各個部門盤根錯節(jié),近期幾個分公司的人事變動太大,明眼人用手指頭想都知道有問題。
涉及到利益,幾個董事輪番打電話,于是蕭玨不得不抽出時間親自去處理堆積的麻煩。
在連續(xù)幾天高強(qiáng)度的工作,暫時穩(wěn)定住局面后,蕭玨回家時特地繞路,去買了弟弟喜歡的蛋糕。
蕭瑾這幾天不肯吃飯,好歹哄著他多吃點(diǎn)。
到家時整個客廳空蕩蕩的,蕭玨眼眸暗了暗,邁步往樓梯上走,最后在三樓找到人。
整個屋子都陷在黑暗中,只有走廊盡頭的房間亮著燈。穿著家居服的青年坐在地毯上,垂著眼蜷著一條腿靠在卓邊,旁邊是半開的抽屜,單薄身影被燈光拉得更為瘦長。
蕭玨從門口走進(jìn)來,視線從他身上轉(zhuǎn)移到那個抽屜里,原本放在最上方的盒子被移開,底下壓著的東西也靜靜躺在蕭瑾右手手心。一塊金燦燦的獎?wù)隆?br />
和他那塊七年前就遺失在酒吧的一模一樣。
蕭玨彎下腰,“小瑾,你先起來。”
蕭瑾目光空洞地望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聚焦起來,一把揮開那只手掌,踉蹌著站起身來,拽著他的衣領(lǐng),“為什么?”
蕭玨垂著眼眸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為什么?”
蕭瑾攥著拳重復(fù),胸口起伏得越來越厲害,握著紀(jì)念章的手指緊繃發(fā)青,最后在對方的沉默中徹底爆發(fā),將手上的東西砸在地上,一腳踢飛身旁的椅子,“你說��!”
想討一個什么樣的答案呢?
說那天晚上的人不是哥哥,解釋這個獎?wù)轮皇乔珊希?br />
獨(dú)自一人在異國他鄉(xiāng),十八歲的少年強(qiáng)行裝出老練風(fēng)流,面上冷漠瀟灑,實際上剝開執(zhí)拗的肌理簡直不堪一擊,他甚至記不清那晚自己有沒有在瀕臨崩潰時喚出“哥哥救我”……
現(xiàn)在想想,也許心心念念的人當(dāng)時帶著勝利的嘲諷的笑,看著他匍匐在地上痛苦呼救。
惡魔經(jīng)過了八年,依舊可以毀滅他的人生,帶給他新一輪的折磨。
眼前這張和自己一樣的臉簡直要剝奪他全部的呼吸了。蕭瑾頹坐在地上大幅度地喘著氣抽泣,抬起頭一雙眼睛赤紅,指甲陷入掌心,咬牙恨聲道:“蕭玨,夀發(fā)諟?弋〇?ㄎ咝蒥嬼欛??你怎么不去死?”
聲音嘶啞著,幾乎要把每個字嚼碎了。
蕭玨曲起一條腿在他面前半跪下來,固執(zhí)地抱住他,低著頭鼻子埋在蕭瑾頸間,鼻音濃重:“哥哥舍不得你�!�
“舍不得?哈……那你怎么舍得將我一個人扔在國外八年?”語氣分明是譏笑,滾燙的淚珠卻控制不住地從頰邊滾落,蕭瑾推開他,胡亂抹了一把眼睛,喉嚨緊澀的哽咽:“那你……怎么舍得這么對我……”
他的哥哥,不遠(yuǎn)千里親自送給他的成人禮,卻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小瑾,你知道的……哥哥送你的禮物……”抽屜里的長盒子被抽了出來,藏青色的紋路,蕭玨擁著他,緩緩打開禮盒,深藍(lán)斜紋的領(lǐng)帶顯露在燈光下。
柔軟的布料垂墜在腕間,蕭玨啞聲道:“這才是哥哥要送你的生日禮物�!�
十八歲生日的前天晚上,見蕭遠(yuǎn)山和蕭瑾通完電話后憤怒地摔了手機(jī),他默不作聲地在客廳坐了許久,最后面無表情地進(jìn)了房間,偷偷訂了去英國的機(jī)票,直接在兩天后的生日宴上放了所有人的鴿子。
到達(dá)目的地的第一天,他親眼見證了一場求婚。十八歲的年紀(jì)披戴了一路風(fēng)塵,回酒店的途中突然闖入異國安靜的燈光和神秘的儀式,他遠(yuǎn)遠(yuǎn)望著人群中西裝筆挺的兩位新郎,立在原地怔愣許久。
最終所有的幻想都揉碎在粉紅色的空氣里,也猜著過為什么小小指環(huán)能守住堅固婚姻,不過終有一天,他也要擁有如此迷人的愛情。
他在一襲煙火下著了魔,用剩余的錢買了個男戒藏在領(lǐng)帶里,連帶著小心翼翼珍藏的秘密都交付了出去。
生日那天,他凌晨就守在樓下,滿懷期待地等待黎明破曉。上午在學(xué)校見證了弟弟在程序設(shè)計競賽頒獎典禮領(lǐng)取一等獎的全過程,中午他駐足在拐角的街道,望著遠(yuǎn)處的蕭瑾,對方滿臉不耐煩地拆開禮盒,只掃了一眼就冷笑著扔進(jìn)了路邊的垃圾桶。
甚至沒有來得及發(fā)現(xiàn)寄件地址就在英國。
他停在原地,一直到清幽月光照著逐漸寂冷的靈魂,才看見緊閉的門打開,他一路跟著蕭瑾,到了喧鬧嘈雜的酒吧……
—
是了,哪有做哥哥的禮物還沒送出去,反倒從弟弟那里拿走東西的?
“對不起……”
蕭玨取出那枚銀圈戒指,干燥的唇在蕭瑾臉上落下輕輕一吻,“先前買的戒指原本是剛好的……但小瑾現(xiàn)在長大了……”
他執(zhí)起懷中人的手,以求婚的姿勢半跪著,溫聲道:“如今中指戴不上,無名指剛好。”
蕭瑾低頭看著他把戒指套在自己手上,長而濃密的睫羽隨著情緒波動顫了又顫,最終微微垂下。
蕭玨的吻落在他的指尖,燙得人心顫。
他將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揚(yáng)手扔在蕭玨的身上,因聲嘶力竭而沙啞到說不出話的喉嚨扯出一個字,“滾……”
蕭玨面不改色地挨了他一巴掌,順勢上前,手臂橫過他的腰身,將人打橫抱起來。
蕭瑾被抱著回到二樓客廳,經(jīng)過客廳時,看見原本成對的青花瓷瓶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他之前怒火中燒時砸了一個,傷了腳。
這次索性連另一個也砸了。
趁著蕭玨去廚房倒水,他撿起一塊殘缺的碎片,盯著側(cè)面鋒利的那處,舉起左手,在泛著淡青色血管的手腕上用力劃了一下。
脆弱的皮肉溢出溫?zé)岬囊后w,頃刻間染紅冰涼的瓷片……
他慘白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如果到了地獄,是不是可以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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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太小瞧你了……”
蕭玨重復(fù)了一遍他的話,抵在舌尖仔細(xì)品味,氣息更加冷冽,扯著嘴角,不帶溫度的笑了笑,“你能說服二叔幫著你一起演戲,的確不簡單�!�
眾人視線落在一臉淡定的蕭柏松身上,復(fù)而重新回到蕭瑾身上,最終定格在蕭玨臉上。
蕭家兩位兄弟頂著相似的兩張臉,這都無時無刻地在告訴眾人:今天的兩位主角留著相同的血,指不定哪天統(tǒng)一戰(zhàn)線后要翻舊賬,倒霉的還是他們這些外人,得不償失。
這種形勢下董事們不敢輕易表露立場,都謹(jǐn)慎地采取了靜觀其變的態(tài)度。
頭一次和蕭玨正面對弈,蕭瑾壓著不寧的心神,眼神卻絲毫不肯退讓。
看中一樣?xùn)|西,一定要得到。
這是他這些年來摸索到的準(zhǔn)則。
上一次萌生這種念頭還是幾年前的程序設(shè)計競賽,那會兒他尋到個樂子,甚至樂此不疲熬了幾個晚上寫程序,只是可惜,那個合眼緣的紀(jì)念章卻再也尋不回來了。
如今他想要蕭家的家產(chǎn),甚至不惜用百分之五的利潤和蕭柏松合作,以一出好戲蒙騙大眾,然后在蕭玨詢問時編撰出完美的托詞。
前些年和代昇一起在英國的投資悉數(shù)換成了蕭氏集團(tuán)的股份,饒是如此,蕭玨目前手中的股份依舊和他持平。
“蕭總,請您過目�!�
蕭瑾眉梢緊繃,接過秘書手里的報告,一行行掃過了文件上的黑字,眸色逐漸暗了下來。
最后他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因撞擊發(fā)出“梆”的一聲悶響。
周圍的董事們,包括正在沙發(fā)上喝茶的岑曦都看了過來,唯有對面的人屹然不動。
他抬頭望去,恰好撞進(jìn)蕭玨幽深的雙眸里,蕭瑾的語氣帶了幾分自己都不明白的慍怒,“你早就開始瞞著我收購股份了�!�
否則不可能短時間內(nèi)達(dá)到這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