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蕭緣不肯讓她碰,小爪子牢牢地捂著臉,眼淚又掉下來,君瑤能看到,她的爪子下,有一撮毛被淚水打濕。
“阿緣不想理我了?”君瑤道。
蕭緣不說話,她很傷心,那只兔子欺負(fù)她,阿瑤也不幫她,可這不是讓她最傷心的,她最傷心的是,她竟然不是阿瑤唯一的小老虎,明瑟在的時(shí)候,她不肯示弱,她走了,她就憋不住委屈,哭了一路。
君瑤頓了頓,又道:“那阿緣,要如何才肯理我?”
蕭緣抬頭,小爪子移下了一點(diǎn),露出兩只紅通通的眼睛來,她悶悶地道:“小老虎�!�
白虎生來霸道,她連燕子在君瑤本體的枝條上停留片刻,都不肯,更不必說她有別的老虎了。
君瑤笑了笑,與她道:“她騙你的,沒有別的小老虎,只有阿緣�!�
蕭緣一呆,還是沒有展顏,抽抽搭搭的,又道:“阿緣�!�
低低的聲音中,滿是失落。她聽到了,阿瑤養(yǎng)她是因?yàn)閯e的蕭緣。
君瑤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柔聲道:“也沒有別的阿緣,只有你一只小老虎�!�
蕭緣驚呆了,她萬萬想不到,竟然還有人,這般胡說的。小老虎與人相處少,她平日里,不是與君瑤玩,便是與山中大大小小的野獸玩,君瑤不會騙過她,野獸不會說話,她自也想不到,原來言語竟還有假的。
小老虎長了一個教訓(xùn),但是聽聞只有她一個阿緣,也只有她一只小老虎,她竟然也不生氣了,只覺得很高興,摟住君瑤的脖子,低聲的責(zé)備:“壞兔子�!�
她連為何那壞兔子會說那些話都沒有問一句,君瑤怎么說,她就怎么信,沒有半點(diǎn)遲疑。
君瑤的心軟了又軟,順著她的脊背,順順毛。
小老虎在她的頸間蹭,又開心又依賴。
君瑤知道,經(jīng)過這一回,往后再有人與阿緣說,她曾與一凡人相守,阿緣也不會信了。君瑤心下一動,問道:“倘若有別的小老虎,也有別的蕭緣,那阿緣怎么辦?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蕭緣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愣住了,淚水又涌了上來。她不懂這種情緒,心中卻難過極了。方才她就信了明瑟的話,可她還是讓君瑤抱著回家了,不要她這樣的事,小老虎連念頭都沒有興起過。她看看君瑤,想到她曾屬于別的小老虎,仿佛有許多爪子伸出尖銳的指甲,刨她的心。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蕭緣更緊地?fù)ё【�,忍著傷心,低聲道:“以后,不許有。”以后就只能有她,不能再養(yǎng)別的小老虎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然而當(dāng)真聽到了,君瑤仍是覺得高興,也心疼。她安慰蕭緣,只是假設(shè),并不是真的。
蕭緣很快就被安慰好了。只是經(jīng)了這一變故,到了夜間,她不肯去自己的小窩睡,蜷在榻上,要與君瑤一起。
這是小事,君瑤自是允她。
小老虎便抱著她的小毯,與君瑤緊緊地靠著,待睡熟了,也將一只爪子搭在君瑤的左臂上,仿佛這般,她方能安心。
君瑤照看著小老虎,她無需睡眠,夜間也往往閉目修煉,只是今夜,她忽然想起十分久遠(yuǎn)的事來。
仔細(xì)說來,她并未養(yǎng)過明瑟,大道孤絕,她又生性冷清,自開啟靈智以來,除了阿緣,便未與誰深交過。
明瑟倒是常與她往來,這也只因,明瑟在開啟靈智前,兔子洞就做在她的樹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小老虎哀怨:“你趁我睡著了,想那只壞兔子。”
第一百零八章
君瑤突破靈虛期之時(shí),
在一處荒境中得了枚丹藥。那丹藥甚為難得,
對鞏固境界,
大有好處。君瑤方突破靈虛,
修為還虛得很,得此丹藥,
有如天助,自是將它服下了。
只是這枚靈丹,
好處無盡,
要將其在腹中煉化,
卻得過上兩三百年。那時(shí)君瑤距啟智約莫一千年。一千歲的小妖怪,能修得靈虛,
世間僅此一人。
君瑤生性恬淡,
不慕浮華,不喜喧囂,也不覺這等修為有甚了不得,
得了丹藥服下,御劍在空中朝人間望了望,
擇一處高山降落,
在那山巔,
現(xiàn)出原形,煉化起這枚丹藥來。
修仙之人,為一卷功法閉關(guān)上千年,為突破一個境界,三五百年不出門一步,
都是常有的,君瑤要煉化這枚丹藥,就在這山上入定起來。
她是在空中隨意選的一座高山,不知這山叫什么山,直至最終離開,也未去打聽過山名。如今過去近三千年,那座山在何方也記不清了。
那時(shí)人間還處于十分荒蠻的時(shí)期,人也少,只幾個部落打來打去,互相吞并,吞并完又是大大小小的叛亂,民風(fēng)淳樸,部落間忙碌得很。這等高山,是無人來的。
君瑤閉目入定,晝夜不歇地運(yùn)轉(zhuǎn)靈氣,鞏固自身。
如此過了大約一百年,一百年間,無人攪擾,山巔又高,連只鳥都少見。
有一日,一只兔子從山下飛快地躥了上來,她從巖石縫中穿過,一面跑,一面回頭看,結(jié)果撞在了君瑤身上。
君瑤被她沖撞,睜開眼來看,見是只兔子,也沒在意,再看得遠(yuǎn)些,一頭狼被卡在石頭縫里出不來了。
原來是一只被蠢狼追得蠢兔子。君瑤復(fù)又合上眼,由得它們?nèi)ァ?br />
再睜眼,狼不見了,兔子在樹下吭哧吭哧地挖洞,給自己造了個窩,在此處定居下來。
四周芳草鮮美,又有大大小小的巖石,地勢復(fù)雜,也頗安全。狡兔三窟。兔子洞挖得又深又大,開了好幾個口,那一團(tuán)白絨絨的小兔子進(jìn)進(jìn)出出地忙碌,不時(shí)叼入些干草,裝點(diǎn)自己的小窩。
君瑤只看了一眼,便挪開眼去,她心中只有成仙,這等一抓一大把的小畜生哪里入得了她的眼。
她繼續(xù)入定,這一入就是百年。
一百年后,那枚靈丹煉化大半,君瑤境界穩(wěn)固。她的蜉蝣劍法練到一半,遇上突破靈虛,便暫且緩了緩,眼下丹田之中靈氣充裕,當(dāng)再度修劍法,以圖更進(jìn)一步。
此處地勢身高,無遮擋之物,日月光華散漫地照下來,正合君瑤吸收,她也不欲換個地方,化成人身,便要去參劍法。
忽然,一只兔子從地下鉆了出來。
君瑤看了一眼,竟是百年前的那只蠢兔子,再一看,她已筑基成功,變成了一只兔子精。君瑤一怔,很快明白過來,多半是她煉化靈丹之時(shí),靈氣外溢,這只兔子怕是生來便有靈根,汲取靈氣,啟智筑基。
這也是她的造化。
君瑤倒沒放在心上,不過這只兔子精既在這里,她也無意與人共用一處,便欲將此地讓與她,自己另辟一處。
她祭出飛劍,正要走,那兔子竄上來,攔在她身前,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盯著她。
君瑤為人冷清,卻不霸道,見她攔在她身前,也就停下了,聽她有何話要說。
那兔子不識禮教,憋了半天,方道:“你、你收我入門下吧�!�
君瑤一笑,她修煉至今,倒從未遇到有小妖說要入她門下的。只是她孑然一身慣了,不喜身旁有人跟隨,搖了搖頭,繞過兔子踏上仙劍。
那兔子急了,跳起來,抱住飛劍,劍刃鋒利,便是巨石也能一劍劈碎,更不必說她那兔爪子。白色的絨毛當(dāng)即染上紅色的血。她忍著痛,不肯放開,又說了一遍:“讓我入你門下吧�!�
君瑤皺了下眉頭,一拂袖子,兔子立即被一陣風(fēng)送到一丈外,她留下一顆治傷的丹藥,御劍而去。
漫漫仙途,很是孤寂,自啟智到化神,再到飛升,天資奇絕,氣運(yùn)逆天者,也得修煉上三四千年,至于資質(zhì)平凡,又不走運(yùn)的,五萬年、十萬年都是不奇怪的。
不知是當(dāng)年那位修士澆灌在她身上的仙露非凡品,足夠她受用一生,還是她當(dāng)真天資、氣運(yùn)皆遠(yuǎn)超常人,又或許兩者皆有,君瑤自入妖道,便順利得很,雖是按部就班地修煉,可每個小境界都修得頗快,尋常小妖耗萬年都未必突破的元神期,她在突破靈虛期六百年后,便身臨元神,成了這世間唯一一位入了元神期的大妖。
六百年前那小小的兔子精,早已被她忘到腦后。
一日,巨龜找到她,與她哭訴,有一只剛結(jié)丹期的兔子精四處作亂,聲稱是她的門人,搶人丹藥靈器,符箓寶物,還四處傷妖,簡直是無惡不作。
這般作亂的小妖怪,妖界自是有大能收拾她,奈何她口口聲聲稱是桃花妖君瑤的門人,眾妖便不敢輕易拿她,央了巨龜來問問。
巨龜是妖界的老者,素能主持公道,請了他來,也是恐那兔子精當(dāng)真是君瑤門人,冒昧上門告狀,惹惱了她。
君瑤聞言,自是去尋那兔子精。
她找到兔子精,是在一條大江邊,正當(dāng)夕陽西下,一道殘陽掛在天邊。兔子精在江邊,對著江坐著,聽聞身后動靜,她警惕地回過頭來,看清來人,她彎彎的長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眼中滿是喜色:“我尋了你六百年,總算讓我遇見你了�!�
她如此欣喜,君瑤的問罪之語,就凝在了喉間,不好出口。
兔子精卻似不知自己打著君瑤的名號,做下多少惡事,蹦蹦跳跳地上前,道:“你賜我一名吧,我沒名字,他們總是兔子精兔子精的叫我�!�
君瑤望了眼她的身后,夕陽殘照,映在江水上,一半明亮如血,一半蕭瑟如碧,她脫口道:“明瑟�!�
兔子精笑起來,很是開懷。
君瑤非嗜殺之人,令明瑟將奪來的物件都?xì)w還回去,往后不許再作惡,便走了。
明瑟卻屢教不改,一面四處尋她,一面仍舊托著她的名義做壞事,她做的壞事也甚有分寸,搶的丹藥并不怎么名貴,靈器也非上古仙器,欺負(fù)的妖,多是些小妖,也無性命之憂�?v是如此,也使妖界生厭。
君瑤一心修仙,清清靜靜地修了一千六百年,突然多出一只兔子精,擾得她不得安寧。君瑤甚是頭疼,不知她為何這般折騰,說了她幾次,她屢教不改。
巨龜再來求見,她便說了實(shí)話,明瑟非她門人。
既然如此,眾妖不必顧忌她的顏面,明瑟便從作威作福,跌落到四處逃竄。
她好不容易找到君瑤,問道:“你當(dāng)真不知我為何四處為惡?”
君瑤漠然看她。彼時(shí)她已在廣平寺的那座山頭上扎根下來,參悟佛法,無意與這兔子糾纏。
明瑟沉默一陣,忽而一笑,在不遠(yuǎn)處也尋了個山頭住下,做了個兔子洞。
她像變了個人,也不去做些討人嫌的事,安安靜靜地在兔子洞中修煉,隔三差五來桃樹下晃一晃。
君瑤入定,不知外界變化,她來不來,她都不知道。明瑟卻十分滿足,從隔三差五來一趟,到日日都來,也不管君瑤知不知道她來過了。
區(qū)區(qū)五百年,君瑤突破化神,與成仙咫尺之遙。
突破化神那日,整個山頭籠罩著白色的幽光,從微弱到光芒萬丈,明瑟在兔子洞中察覺異樣,忙出洞查看,便看到了那一幕,君瑤化作人形,闔目而坐,光芒從她身上漾開,萬分奪目,而她神色平和,與往常無異。
明瑟在洞口站了半日,頭一回沒有走近,回到洞中,潛心修煉。
正當(dāng)子夜,小老虎呼呼地睡。
舊日往事浮現(xiàn),君瑤卻無什么波動。
窗外傳來一聲輕響,君瑤輕輕將小老虎搭在她左臂上的爪子挪到她自己的右爪上。小老虎動了動,迷糊間感覺爪下軟軟的,便以為還搭在君瑤臂上,繼續(xù)熟睡。
君瑤不由一笑,笑意清淺,轉(zhuǎn)瞬即逝,卻滿是溫柔。安頓了蕭緣,她走出門去。
明瑟就站在院中,見她出來,手中憑空化出一道靈簡,拋與君瑤。這道靈簡記載了曇光道人洞府蹤跡。君瑤心知肚明,接住后,放入袖袋中,轉(zhuǎn)身要走。
明瑟在她身后,忽然道:“分明是我先遇上你的�!�
君瑤頓了頓,她從前不知明瑟為何總做些惹人心煩的事,引得她去尋她,又為何總要圍在她身旁。遇見蕭緣,歷了這八百年情劫,卻是懂了。
她淡淡道:“情之一事,哪有先來后到之說�!�
明瑟望著她的背影,眼淚潸然而下。君瑤說罷,便回了木屋。明瑟見過她對漢王,對小老虎,對她每一世關(guān)懷備至的樣子。
那樣的君瑤是不同的,仿佛融化了一身霜雪,溫柔婉約,毫無保留。那樣的君瑤,是她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
明瑟想起來了,其實(shí)君瑤也抱過她一次。
那是一個桃花盛放的春日,十三四歲的小漢王來到廣平寺中,她穿了身淺緋的圓領(lǐng)斕衫,面容稚氣,目光明澈。
她那時(shí)剛化形,來尋君瑤,欲聽她一聲贊。一入寺便看到漢王,漢王身上帶了王氣。她心中大喜,吞食王氣,修為大進(jìn),氣運(yùn)佳者,甚至可成仙,她若吃了這道王氣,與君瑤的差距便不那么大了。
漢王在園中漫步,她在君瑤身前停下,君瑤前所未有地盛放,明瑟從未見過君瑤開花,更是從未見過這樣美的桃花,她看得呆了,等回過神來,漢王已出了桃園。
明瑟著急,心中卻有一種難言的驚慌。君瑤開花,不會是開給她看的,園中皆是尋常凡人,最為不同的,也只挾著王氣的漢王一人。她越發(fā)慌張,變成了個男童,去試探漢王。
就是那時(shí),君瑤抱起了她,只是她雖抱著她,目光卻一直落在漢王身上,辭氣更是從未有過的溫婉,與那凡人行禮道:“多謝公子照看舍弟�!�
第一百零九章
小老虎飽飽睡了一覺,
醒來君瑤不在身旁了。她翻了個身,
看了看室內(nèi),
室內(nèi)空無一人。窗外飄著雪,
房門開著,雪花飄入屋檐,
廊上積了層薄雪。
小老虎抬爪揉了揉眼睛,躍下榻來,
去尋君瑤。
君瑤在側(cè)室中,
坐在書幾后,
正執(zhí)筆在紙上勾描。她身前除去一紙一硯一墨錠,還有一卷靈簡,
與一小碟切得碎碎的山雉肉。
小老虎走過來,
在君瑤身上蹭一蹭,而后挨著她臥下,打了個呵欠,
懶洋洋的。
君瑤停筆,推開筆墨與那張畫了一半的紙,
抱起小老虎,
又將盛了山雉肉的小碟子端到身前。小老虎在她懷中蹭了蹭,
窩著不動了。
剛睡醒的阿緣,呆得很,君瑤一笑,一面與她順毛,一面道:“若是困,
再去睡一會兒。”
蕭緣搖頭。
君瑤便不說話了,輕輕順著毛,等她清醒。
昨日明瑟那一鬧,并未給她們相處留下半點(diǎn)影響。小老虎心大,哄了好就釋懷了,不會抓住不放。君瑤明白明瑟心意,但那又能如何,明瑟再鬧,她能做的,也只與她幾分寬容,不多責(zé)備罷了,她的心卻完完整整地屬于蕭緣。
過了片刻,小老虎清醒了,兩只前爪踩在書幾邊上,舔食起碟子中的山雉肉來,肉且是溫的,不知是烹好不久,還是君瑤施法留住了熱氣。
食盡,恰好飽了。君瑤將碟子放到一旁,與小老虎道:“去玩吧�!�
蕭緣就從君瑤身上躍下,走到門邊,看了看外邊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又回來,還是蹭在君瑤邊上。
君瑤看了她一眼,一笑,重新提筆,在紙上勾勾畫畫。
畫上似乎是一處山谷,小老虎左右看了看,生出好奇來。但她知道,阿瑤是在辦正事,不能攪擾。于是她便靜靜在旁看著,一面自己琢磨,一面等君瑤畫好了,來為她解惑。
她那雙眸子,寫滿了好奇,君瑤笑了笑,擱下筆,將靈簡與她。
小老虎不知這是做什么的,仿佛一根小小的木頭,她撥了撥,靈簡滾了兩圈。君瑤教她:“這是靈簡,載了字,將它貼到額頭上,便能讀了�!�
小老虎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兩只前爪將靈簡抱住,腦袋貼上去。
君瑤在旁指導(dǎo):“聚集靈氣,引入靈簡之中�!�
小老虎依言而行,靈氣注入靈簡,瞬間,她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列列文字,將靈氣注入得深些,文字還會變。小老虎抬頭,驚奇地睜大眼睛,看著君瑤:“唔,有字�!�
“可能讀懂?”君瑤問道。她還未教過阿緣識字,然而靈獸身上總有神異之處,興許生來便識得字也說不準(zhǔn)。
小老虎認(rèn)真道:“看看�!�
說罷,重又將額頭貼到靈簡上,片刻,她再度抬首,神色更驚訝了,望著君瑤道:“懂�!膘`簡所載之文,她都看得懂。
雖想著蕭緣興許生來識字,但她當(dāng)真說她可讀懂靈簡所書,君瑤仍是頗為欣喜,溫聲夸道:“阿緣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