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所以今天的這碗關(guān)東煮，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他拿了自己愛吃的，然后又沒能吃完，就這么簡單。

    手機械地拿起剛才已經(jīng)看過的錄制卡片，又念經(jīng)似的讀了一遍。

    這次的錄制內(nèi)容是釣魚，大家搭了一輛快艇從游輪上離開，駛到了某段海域。

    今早是比賽釣魚，各自為政，截止十點按釣到魚的數(shù)量排序積分。但同時節(jié)目組給了一個小彩蛋——如今快艇上駛到的海域是鯨魚經(jīng)常出沒的地點，但能不能觀賞到鯨魚仍是未知數(shù)。因此他們需要下注，猜鯨魚會不會出現(xiàn)。猜中的人能加五十分，猜錯則要倒扣五十分。

    分數(shù)設(shè)置得很刺激，畢竟運氣是一門最難琢磨的實力。當(dāng)然，如果不想被扣分也可以選擇不參與猜測。

    錄制開始時，婁語在三個看板上猶豫了一會兒，分別是會，不會，我不知道。

    婁語完全沒考慮我不知道這個選項，不參與就太無聊了，寧可被扣光分也要參與，這就是綜藝的精髓，輸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故事。

    她在兩個選項中舉棋不定。最后，她選了“會”。

    所有人都選好后，三二一亮題板。婁語看了一圈，分數(shù)在上位圈的姚子戚和黃茵花都干脆保不參加，舉了我不知道，哦，除了第一名的聞雪時。

    婁語瞥到聞雪時的題板，他勾了“不會”。

    郭笑頗感興趣道：“聞sir不相信能看到鯨魚嗎？”

    聞雪時輕松的玩笑口吻道：“用現(xiàn)在流行的話講，我就是非酋�！�

    郭笑缺德地接話：“那聞sir有什么倒霉的經(jīng)歷和我們分享分享？”

    他失笑：“嗯……說個類似的吧。十年前和一個朋友去看流星，專家預(yù)告說那次的流星雨是最龐大的一次，隨隨便便就能看到。”

    鄧婧插了一嘴：“我記得我記得，我那次也去蹲了呢�！�

    聞雪時問：“那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呀，真的很多�！�

    “挺好的。我們蹲了很久，沒看到�！�

    “啊，為什么？”

    “我們那天在的地點，偏偏被流星繞過了。”

    “那確實挺遺憾的……”鄧婧咋舌，“不過你會想去蹲流星我還蠻意外誒，你不像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他語氣一頓：“我那個朋友很想看，所以陪著去了�！�

    彈幕嗅到一絲不對勁。

    彈幕都這么覺得，在座的嘉賓們自然也隱隱覺得這個朋友不一般，只是他們都聰明地不會在這個時候深入去問。

    郭笑轉(zhuǎn)移話題，看向婁語：“那小語呢？”

    婁語上一秒正在放空，聽到提問，順滑地接上郭笑的視線：“我運氣還好吧�！�

    “所以你愿意賭一把能看到鯨魚？這個概率說實話還是挺低的�！�

    “人總是要懷抱希望往前進的，哪怕最終沒有到來……被扣分也無所謂，我愿意為這份希望買單。”

    郭笑又開始接連cue其他幾位嘉賓，鄧靖和周永安都參與了，兩人都保守地勾選了不會。

    此時海面平靜，紋絲不動。明明沒有風(fēng)浪，可婁語卻突然覺得惡心。

    她猛然想起來，今早起來惦記著要當(dāng)助理去叫聞雪時起床的事，居然把栗子備好的暈船藥給忘了。

    藥現(xiàn)在在游輪上……反正就一個小時，忍忍吧。

    婁語掐住掌心，循著節(jié)奏緩慢深呼吸，壓住涌上來的不適。

    后背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

    冬天的海上很冷，可為了錄制好看，她穿得不多，此刻冷汗一出，單薄的衣服助紂為虐，讓人覺得更冷了。

    大家下注完畢，紛紛去拿釣魚工具，婁語跟著走了兩步，盡力掩飾著不舒服。

    所有人都在四處張望，挑選著釣魚地點，唯獨一人回過頭，跟她說了一句：“你怎么了？”

    她聽到聞雪時的聲音，不假思索：“我沒事�！�

    出口的虛浮語調(diào)卻和內(nèi)容完全背道而馳。

    聞雪時總是微笑的臉輕皺起眉頭。

    婁語拎著桶走到最角落，一邊深呼吸，一邊注意著海面下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海面上起了浪，快艇單薄的船身加劇了這種痛苦。

    她視線發(fā)顫，勉強釣上一條魚之后，手都已經(jīng)開始發(fā)軟了。

    忽然之間，她聽到背后傳來嘰嘰喳喳的討論。

    “不會吧——真的有？！”

    “鯨魚!!那是鯨魚吧？！好像冒了點頭出來。”

    “還沒完全跳出來呢，快快快準(zhǔn)備！”

    眾人激動不已，紛紛拿出手機對準(zhǔn)海面。婁語跟著看過去，只見海面和天空粘住，像個陀螺在眼球上旋轉(zhuǎn)。

    這一眼，婁語感覺到自己隨時就要吐出來，雖然在觀眾眼里，婁語只是看上去反應(yīng)慢了點。

    她很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倚住欄桿站穩(wěn)。

    在混亂里，自己竟然還能清晰地聽到黃茵花的聲音——她在拜托聞雪時幫她和鯨魚抓拍合影。

    知道自己再勉強下去會在鏡頭前失態(tài)，婁語沒堅持到鯨魚躍海，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出了鏡頭，往快艇船艙里的方向疾走，沒有驚動任何人。

    走前的余光里，她看到聞雪時的手心里被黃茵花塞上了手機，他對準(zhǔn)她在拍。

    婁語沖到衛(wèi)生間，把麥一關(guān)，胃里所剩不多的東西全吐了個遍。

    不敢耽擱太久，婁語吐完匆匆收拾了下，沒事人似的從衛(wèi)生間出來。腳步卻一頓。

    方才在幫黃茵花拍照的人迎面走進無人的船艙。

    婁語沒多想，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聞老師也來上廁所嗎？”

    這個“也”字用得很靈性，暗指自己也是來上個廁所而已。

    他搖頭：“鯨魚剛游走，錄制進入尾聲，大家在找你。”

    “啊，抱歉。我剛有點著急，就沒和你們打招呼�！�

    “沒關(guān)系�！�

    聞雪時突然關(guān)掉了身上的麥，隨即看了眼她的：“你的麥就保持這樣，先別打開�！�

    “……？”

    婁語一頭霧水，心想難道又是什么節(jié)目組的指令，聞雪時已經(jīng)把手機遞到她跟前。

    屏幕上放著一段視頻，正好是鯨魚躍出海面的那一幕。

    也是她沒堅持住而錯過的一幕。

    景別卡得太過在意鯨魚，導(dǎo)致黃茵花只露出了黑黑的半個頭頂，顯得畫面非�；���。

    這應(yīng)該就是他剛才給黃茵花拍的吧，婁語心里琢磨，不懂他為什么要拿給她看。

    她斟酌道：“聞老師的拍攝技術(shù)……可能需要精進一下了�！�

    明明在她記憶里，他構(gòu)圖沒那么差勁。

    聞雪時不置可否，問她：“看到鯨魚了嗎？”

    “這不滿屏幕都是嗎？”

    “那就行�！�

    他盯著她，又仿佛是在看其他的什么，眼神有點虛焦。

    “那年沒能讓那個朋友看到流星，至少這次，得讓她看到鯨魚�！�

    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錯過了就錯過了。

    但至少這一次，不想再讓你錯過。

    作者有話說：

    我的另一本書《入夢金魚》今晚八點預(yù)售啦～wb，大家想湊個熱鬧的可以去看看喔

    感謝在2022-05-20

    11:23:17~2022-05-21

    12:01: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徐大胖bot、關(guān)意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寵萌小可愛啊

    2個；鯊魚嘟嘟、劉亦菲、我可乖啦我超可愛的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川澤

    24瓶；leoandyong

    20瓶；李陽光

    18瓶；衍

    11瓶；多情蜻蜓、yan

    6瓶；高嶺之花、wuli皖皖子

    5瓶；我是你的美騷年

    4瓶；西爾維婭、做作不改名

    3瓶；亂七八糟的霜呀、你曾是少年、阿公的熱氣球、士多啤梨、風(fēng)禾、xy

    2瓶；尼莉、不開心折成紙飛機、玻璃心嘰嘰、c、鯊魚嘟嘟、霧路、xiaopingz、2333、大大今天更新了嗎、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13

    章

    婁語久久地看著手機屏幕，直到屏幕暗下去，什么都看不見了，反射出自己那張無法用語言描述表情的臉。

    她通過鏡面，精準(zhǔn)地將快失控的五官復(fù)原，輕描淡寫道：“那個朋友肯定想不到聞老師還會惦記這些�！�

    “惦記這個詞，我覺得不太準(zhǔn)確。畢竟很久沒想起來了，今天郭笑一提才突然想到的。大概算是……”他將手機收回掌心，“心血來潮吧�！�

    兩人從船艙內(nèi)一前一后隔了幾分鐘才返回甲板，距離十點沒有幾分鐘，婁語進行最后的收尾工作，雖然只釣到一條魚，但她今天猜中的五十分已經(jīng)足夠她位居本輪第一�？傮w排名也大洗牌，她上升到了第三，第一名目前是黃茵花，聞雪時因為被倒扣分的關(guān)系落到了第四。

    姚子戚散場后來到婁語身邊，感嘆說：“你這廁所上得可真不是時候，剛好是鯨魚出來那會兒，我找你沒找著，還納悶?zāi)闳ツ膬毫��！?br />
    婁語那點惡心的勁兒還沒過去，強打起精神回應(yīng)：“是啊，太遺憾了�！�

    但其實沒那么遺憾，托黃茵花的福，她也算看過第一手鯨魚了。

    雖然那個心血來潮的視頻并不專屬于她。

    或者說，是她不小心刮分了別人的專屬。

    因為兩個小時之后，婁語刷手機，就刷到了一條黃茵花新發(fā)的微博。

    ：「感謝某人圓了我（的顱頂）和鯨魚的合影夢（微笑.jpg）」

    配的圖就是從視頻里截下來的，鯨魚躍到最高處，畫面右下角隱約還有半個腦袋。

    動態(tài)一發(fā)，熱評直接被雪花粉攻占。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是聞雪時，但蹲了直播的人都知道。

    如今黃茵花把它發(fā)出來，雖是吐槽的語氣，卻莫名讓人覺得很甜。如果真的嫌棄就不會發(fā)了。而這張照片也的確拍得耐人尋味，比起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合影，有一種逗弄心上人，故意想看她被拍成這樣的狎昵感。

    以上都是熱評里雪花粉的解讀。

    大家嗑得上頭，即便聞雪時并未對這條。粉絲們也不介意，如果真有互動，那將是砸死他們的巨糖。畢竟聞雪時的，不會有第三種存在。

    *

    錄制結(jié)束后，婁語蜷縮進上鋪，想睡一會兒，結(jié)果不知不覺就睡沉了。

    在那片搖晃的床上，她又開始做無序的夢。起先是鯨魚從巨大的海面躍起，升到海面最頂點時，龐然鯨魚噴出一串水柱，里面濺滿了流星。

    是十年前他們沒能看成的那場流星雨。

    聞雪時的用詞沒有錯誤，那個時候，他們的確還是朋友�；蛘哒f，可能連朋友都還算不上。只是刷大夜時會一起去結(jié)伴便利店買東西的搭子。

    還是她先主動的。因為他那樣說了，她在下次去便利店時鼓起勇氣又裝作非常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他。

    當(dāng)然，她沒有直接說你能陪我一起去便利店嗎或者要不要一起去之類的話，而是拐彎抹角地問：“你有沒有煙要帶？我打算去一趟�！�

    他定定看了她幾秒，仿佛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搖了搖頭。

    “不用。”

    她哦了一聲，失望地轉(zhuǎn)身要走。

    身后傳來外套摩挲的聲響。

    夜露濃，她回過頭，看見聞雪時動作急促地披上牛仔服。

    見她回頭，他動作慢下來，不急不緩的。

    “一起去吧�！彼�說，“你不懂煙，萬一買錯了�！�

    她又哦了一聲，只不過這次語調(diào)輕微上揚，像檐下被微風(fēng)撞了一下的風(fēng)鈴。

    然后他們就默不作聲地一起去了便利店，冷清的店內(nèi)依舊只有那個無精打采的店員，他外放著手機新聞，里頭提到幾天后將有一場雙子座流星雨。

    “作為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之一，這次的雙子座流星雨將是近年來峰值最大的一次，明天將達到極大值……”

    在柜臺結(jié)賬的兩人都清晰地聽到了這個信息。

    婁語低頭一刷微博，雙子座流星雨居然都上了熱搜詞條。

    “說是很大幾率能看到……”她看向聞雪時，“你之前有看過流星嗎？”

    “沒有�！�

    “我也沒有。那……”

    “一次性筷子需要嗎？”

    店員大剌剌的嗓門響起，就像看電視劇正到興頭上突然插播的廣告，讓人的情緒毫無防備地斷開了。

    婁語收住話，抿著唇點點頭。

    兩人出了便利店，婁語用余光注意聞雪時。他低頭在看手機，她找不到可以再次進入的時機，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夜空。

    城市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星星出現(xiàn)了，更別說流星。她還是很期待的，哪怕只是一個人看。

    第二天，傳說中極大值雙子座流星雨來臨的日子。

    這天他們也是繼續(xù)拍攝，但其中一位主演請了假，劇組補上其他配角的戲。不過對于婁語和聞雪時而言，他們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結(jié)束了。

    婁語打定主意要去看流星，走到棚門口，看見了剛才更快一步走出影棚的聞雪時。

    她躊躇兩秒，向他揚了下手：“是不是沒車？我捎你一下吧。我叫了快車�！�

    拍攝期他們都住劇組包的賓館，賓館和影棚間的往返都由劇組統(tǒng)一安排車輛接送。今天他們提早收工，如果回去需要提前和車管打招呼，但現(xiàn)場不一定有車，得等。

    以聞雪時在劇組的角色，車管不可能單獨抽出一輛車送他。